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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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北杨恍然大悟地点头:“哦,原来你同大哥过来,在情人绸上许愿还要加上我的名字,看来,你对我还是挺看重的嘛。这样做,大哥不介意?”

“大哥心里有小白,我不也不介意?”

“这么说,你心里也有我?”

一句一句挖好陷阱给她跳,余欢哪里招架的住,别过了脸:“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逼得她敬语没了,又要张牙舞爪了。

就爱她这幅模样。

祁北杨笑了,他移开步子,随手又从枝头上扯住一条:“那这个呢?”

[愿桑桑平安喜乐。祁北杨。]

黑色的一颗爱心,规规矩矩,板正的要命。

余欢瞧着那颗心,彻底傻了眼。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时祁北杨瞒着不许她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东西。

还以为,他顶多高冷地写个名字就算了,没想到,他还会认认真真地画爱心。

心里一热,酸酸涨涨全部涌了上来,余欢强自镇定地说:“这是你写给赵锦桑的,我怎么会知道。”

状况突发,这一个个谎言编的,她都快撑不住了。

祁北杨松开手,那枝子软软地又弹了回去,晃动着,抖落一些小水珠,落在他脖颈中,凉飕飕的。

他叹气:“桑桑,你不要一直回避那些事,好吗?”

这一句话,重重敲落心头。

余欢心中猛地一跳,失了方寸,惊疑地看他:“你想起来什么了?”

祁北杨没有回答,因为孟老太爷出来了,站在不远处,声音洪亮地叫:“走了,咱们接着逛逛。”

余欢哪里还有心情逛。

翻来覆去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祁北杨这是想起来了?

也不太可能吧。

如果他真的想起来,应该不会这么温和。

决裂之后的祁北杨,眼神一日比一日疯狂,阴沉,笑里藏着刀子的温柔,她每每回想起来都心底生寒。

大概是隐瞒不够,还是叫他听到些风声。

余欢默默地想,还好,还好她申请的交换生名额下来了。

再有不到两个月,她就能离开霞照市了。到时候,天高地远,任他祁北杨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再把她给捉回去。

下了龙泉山,几人步行去了十里藕风街,买了不少“特产”回去。两大一老男人其实对这样的商业街区并不感兴趣,只是想着余欢年岁尚小,或许会喜欢这样年轻人多的地方。

一路上,但凡是余欢多瞧了一眼的东西,孟植和祁北杨立刻付钱买下,孟老太爷也成了个老顽童,笑眯眯地买了几张昆曲面具,乐呵呵地问余欢,先前同男友一起来这里玩的时候,都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余欢的话都快到嘴边了,又咽下去,若无其事地说:“没呢,他工作忙,我们没有出去玩过。”

又转移话题:“外公,您瞧那边是不是在卖花灯?”

差点就又落入了外公的语言陷阱,余欢不知道孟老太爷是否探听到了什么消息,回到酒店后也一直拿手按住胸口,觉着再来这么几次,自己迟早得心脏病。

说起来也是,孟老太爷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情没瞧过,多半也是看出来了她和祁北杨之间的不正常。

一想到祁北杨,余欢的头更疼了。

倘若祁北杨真的全部想起来,能够救她的人,恐怕也只剩下孟老太爷了。

只在心里暗暗祈祷,叫他晚些想起,最好是等自己离开之后。

第三天并没能如愿出行——昨天山上寒气重,孟老太爷的咳嗽犯了起来,医生过来,开了药,嘱咐这两天最好要静养。

孟老太爷满不在乎,不忘叮嘱着孟植出去带着余欢出去玩。

余欢哪里放心,不肯去,孟老太爷赶她:“去去去,别在我这里,免得我把病传染给你……医生都说我要静养了,得好好休息。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在我面前晃悠,我哪里睡的着。出去玩吧,开心点,难得出来玩一趟。”

孟植深知他脾性,无奈地带着余欢出去。

纵使他年纪再大,在孟老太爷眼中,也是“小兔崽子”,和余欢没有分别。

轻轻关上门之后,孟植站定,沉声对着祁北杨说:“桑桑就先交给你了。”

余欢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愕然地瞧着他:“什么?”

孟植没有理会他,依旧叮嘱祁北杨:“现在天气冷,等下出去的时候,一定要让桑桑系好围巾戴好帽子;就算天气热了,也不许她摘下来,更不能拉开外套拉链……她同她母亲一样,身子骨弱,一受寒气就容易感冒。”

余欢追问:“舅舅,您不和我们一块去了吗?”

孟植摇头,微笑,眼睛周遭堆起细纹:“有北杨照顾你,我放心。”

不是……前两天你还横眉冷对呢,今天怎么突然就放心了?

而祁北杨,也郑而重之地应承:“舅舅,我一定会照顾好桑桑。”

“可别做什么过分的事,”说到这里,孟植眸色一冷,“倘若叫我知道你欺负了桑桑,不用父亲出手——”

他没说下去。

孟植低头,又细细叮嘱余欢:“你也别怕,他哪里做的不好,只管告诉舅舅,舅舅替你撑腰。可别像之前那个周肃尔一样,叫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余欢傻眼了。

所以,舅舅你都查出来些什么东西?

孟植却误会了她的神情,还以为余欢在暗自伤神,也将此事按下不提,声音柔和了些:“舅舅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不会因为这些个规矩就拆散你们俩……桑桑,在父亲面前,我会为你和北杨保守好秘密。只是你们俩也要做好应对的准备,别想着一直拖下去。父亲的顽固,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不过既然你们彼此相爱,这些也仅仅是些小挫折而已……”

不是,舅舅啊,谁同你讲,她和祁北杨是彼此相爱的啊啊啊啊!

第36章 第三十六点贪欢

余欢解释:“其实我和北杨叔叔——”

“当着我的面,不用这样拘谨, ”孟植温和地笑, 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顶,又忍住了, 神色怔忡,“舅舅是过来人, 明白你们。”

说话间, 祁北杨已经自然而然地站在余欢旁边:“谢谢舅舅。”

余欢还想再说些什么, 孟植拍了拍祁北杨的肩膀:“你也要说到做到。”

为什么总感觉你们好像达成了某种交易啊?

孟植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鼓励地拍拍这对年轻人的肩膀,转身离开。

余欢恼怒地问祁北杨:“你都朝舅舅说了些什么啊?”

“也没什么,”祁北杨风轻云淡:“舅舅只问了我一句,对你是不是真心的。”

他睫毛长而浓, 眉目深邃,垂眼专注瞧人的时候,最显情浓。

余欢被他瞧的一时口干舌燥。

她突然怕了。

这么一段时间来,她频频想起那些甜蜜的过往,要把自己整个人都给折腾疯掉了。

她怕自己意志不坚定, 重蹈覆辙。

余欢别过了脸, 胡乱扯了个谎言:“我肚子痛,今天也不想出门了。”

她想好了办法, 如果祁北杨再纠缠下去, 她就去找舅舅求助, 请舅舅做主……

然而祁北杨只是稍稍迟疑片刻, 点头:“那你好好休息,需要看医生吗?”

“不需要。”

余欢讶然他如此好说话,在心里默默叮嘱自己——

长点心吧!可千万不要在同样的地方跌倒第二次啊!

她一上午都闷在房间中,也没闲着,把赵老师发给她的邮件仔细看了好几遍,打开便签本,对照着附录,记下来自己还需要准备的那些材料。

一个人在房间里也未免太过安静,余欢赤着脚下床,打开了电视机;里面播着某个仙侠的电视剧,狗血满盆,一群人聚在一起吵吵嚷嚷,这寂静的房间里顿时添了几分热闹人气。

余欢有些口渴,打了内线电话,请人送些茶上来;电话刚撂下不久,就听得门铃响。

一边想着这工作人员效率好高啊,一边不设防地打开了门。

祁北杨站在门外,端着一个木质的托盘,上面放了一个青瓷碗,平静地与她对视。

余欢呆怔片刻,问他:“你做什么?”

祁北杨问:“你不是肚子痛吗?顺手点了份粥,你尝尝。”

背后的电视中,很应景地来了一句:“这粥有毒,大家不要喝!”

紧接着是孩童的哭声:“啊,你贼人,好歹毒的心肠……”

祁北杨沉默两秒,慢悠悠地说:“我这汤里没有毒。”

余欢自他手中小心翼翼接过。

“谢谢,”她很有礼貌地道谢,“谢谢北杨叔叔。”

祁北杨无奈了:“别叫我叔叔,成么?”

余欢只是瞧着他笑。

行吧,叫就叫,只要她开心……一个称呼而已。

余欢轻轻关上门,将托盘轻轻放到桌上。

揭开瓷盖,铺面而来的桂花香气。

祁北杨说谎了。

这粥是他自己做的,而不是什么顺手点的。

煮烂开花的米,熬糯了的小红豆,干桂花,红枣干,挖掉核,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往日她生理期,祁北杨总是煮这样的粥给她。

说什么要把能补的东西全部都加进来,余欢笑着说他这是乱炖,像喂猪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搁。

嘴上嫌弃着,这粥却意外的好喝,甜香甜香。

余欢舀了一勺,慢慢的尝,还是旧时的那个味道,如今的心境却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她吃不了太甜的东西,祁北杨平时煮粥煮甜品基本也不加糖,偶尔也会同她分享甜品,严格控制,不许多吃。每每她吃上头,想多尝一口,都得哄祁北杨半天,软磨硬泡撒娇,使尽了法子。

余欢最终把那碗粥喝的一干二净。

下午孟老太爷精神好了一些,余欢陪他说了会话;孟植惊讶她没和祁北杨一起出去玩,祁北杨同他单独说了几句话,孟植瞧余欢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余欢心里憋的难受,也不想再去问祁北杨;第三天,孟老太爷不怎么咳了,出去逛了一圈,最终在霞照市落雪的时候,启程回去。

孟老太爷也去余欢的住处瞧了瞧,他背着手,打量着这虽然陈旧但收拾干净的房间,伸手又摸了摸暖气片,摇头:“桑桑,你还是搬到我那里去吧,这里暖气都供不足,你身子骨不好,万一冻病了,跳舞也不好。”

余欢答应了下来。

越是到了快走的时候,她越是心惊胆战,生怕祁北杨那边出什么幺蛾子。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的心不是石头,也知道孟老太爷疼她爱她;孟植也告诉她,他顶多在这里再多留一周,一周过后,他就准备动身,往美国去了。

孟老太爷为了余欢,也要在国内继续住一段时间。

往孟老太爷那边搬的时候,孟老太爷叫了几个人过来帮她收拾东西,余欢只埋头将自己的衣物叠起来放好,冷不丁,就瞧见了祁北杨送她的那个生日礼物。

黑色的盒子静静地躺着。

余欢想了想,慢慢地拆开,掀开盒盖。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瓷人,跳芭蕾的少女,高高仰着头,翘着脚,白净净的,漂亮极了。

手指摸上了那个瓷人的头,滑滑的,凉凉的。

外面有人叫了声“余小姐”,她仓皇将瓷人收在盒子中,小心翼翼地放在箱子中。

这不能摔。

孟老太爷为她留的房间也特意重新修整了一遍,家具陈设全部订做一遍;为了她,楼下特意改成了一个舞蹈房,以供她练习。

搬到孟家的第一天晚上,祁北杨那边便送了礼物过来——

一件又一件的芭蕾裙。

余欢只瞧了两件,便不想再看。

那些裙子,有几件,是祁北杨曾经设计来送给她的。

孟老太爷笑呵呵地说:“你这个叔叔倒是挺有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都能够考虑到。”

余欢不知道祁北杨这是个什么意思,只埋头吃饭。

祁北杨送来的那些裙子,她只叫人帮忙摆在衣帽间最里面的位置,多看一眼都觉着是种罪过。

连并着祁北杨送她的礼物盒子,重新压入柜子中的最深处。

祁洛铃倒是来瞧她了,一脸激动地叫:“欢欢姐姐!”

她过来的时候余欢正在做日常练习,筋骨刚拉开,祁洛铃就推门进来了。

孟老太爷正在楼上午休,余欢带了祁洛铃去了一楼茶室,练习服也没换,笑盈盈地问她:“什么事?怎么这么高兴?”

祁洛铃眼睛里的喜气是藏也藏不住:“林媛被赶出去啦!她和顾启的婚事也吹了,就是可怜她肚子里的孩子,听说刚搬出去没两天,她摔了一跤,就把小孩子都摔没了……”

这话叫余欢一怔。

她下意识问:“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祁洛铃说,“林爷爷亲自上的门,叫林叔叔把她赶走——其实也不算赶啦,林爷爷说依旧会供她读完大学,给她找个工作,但有一点,把她的户口迁出去,做公证,断绝关系。”

就是不承认林媛是林家人了。

余欢想起那日瞧见的顾太太,雍容华贵,体面极了。

那样体面的人,势必不会同意独子和一个冒牌千金结婚。

听祁洛铃的意思,这次林媛的事闹的还不小。说起来林媛也傻,原本林爷爷应允会继续对她加以帮助,没想到她自己偷偷联系了些媒体,想要把事情闹大。

这一下可算是惹恼了林爷爷,直接连补偿也不给了,直言说养她这么多年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丢给她一笔钱,任由其自生自灭。

更何况,林媛早就成年了。

祁洛铃说起这些时,幸灾乐祸:“这些都是她活该啊!活该她认不清自己情况,那样张狂,还不知道知恩图报。”

正常人,白受了这么多年恩惠,心里面多多少少也该有点感恩吧,哪里像林媛,分明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只想着什么时候再反咬一口。

余欢对林媛如今的悲惨生活不太感兴趣,只是在听说她意外跌倒流产的时候有些心惊;好在祁洛铃及时转移了话题,同她说:“小白近期的情况很不好。”

算起来,余欢有一阵子没去探望小白了。

她问:“她是又犯病了吗?”

祁洛铃先是点头,继而摇头:“我也说不准她这算是犯病还是不算……她又回到了刚出事的状态,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中睡觉,也能正常吃饭,唯独不能见肃尔哥。”

“刚出事?”

祁洛铃犹豫了:“二哥没同你说过吗?”

余欢摇头。

祁洛铃想了好久,才告诉她:“其实小白刚出事的时候,我还在上初中,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只知道她突然失踪了两天,肃尔哥都快找疯了;终于找到小白的时候,发现她两条腿的膝盖骨都被敲碎了,精神上也受了些刺激。”

余欢愣住。

她下意识想起从赵老师那里瞧到的照片,小白笑起来高傲中带点矜持,腿绷的很直,如同展翅的天鹅。

小白每每谈及自己伤到腿再也不能跳舞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惆怅。

她那时只以为小白是落下了一些病根——毕竟对于一名舞者来讲,如果训练方法不当,或者过度训练,都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尤其是半月板。

余欢见过了不少妹子,因为半月板损伤严重,不得不放弃芭蕾,放弃舞蹈。

但她从未想过,竟然是这样的……残酷。

“我听家里大人说过一次,小白的父亲以前是给周叔叔做司机的,在一场车祸中为了保护周叔叔去世了。小白从小就在周家长大,肃尔哥喜欢她,周叔叔周阿姨也没反对,就等着小白姐姐毕业后订婚……但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小白姐姐醒来后精神状态就不好了,一瞧见肃尔哥就发狂……没有办法,只好把她送进疗养院中。这么多年了,肃尔哥一直没找女朋友。我刚听说小白被接出来后还以为她病好了,没想到还是这样……”

祁洛铃碎碎念着,瞧见余欢表情怔忡,忍不住又问她:“我不明白,小白都病成了那个样子,肃尔哥也不曾放弃过;你和二哥现在都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分手呢?”

余欢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洛铃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为难处。我们分手也是经过仔细考量的,不是说没有阻碍就能够在一起了。”

祁洛铃还是不解:“但你们明明相爱啊,为什么不在一起?”

余欢只是苦笑:“你想喝什么?我去给你拿。”

祁洛铃要了草莓汁,依旧对她和祁北杨不能在一起而耿耿于怀。

余欢也无可奈何。

小姑娘一派天真烂漫,满脑子粉红色的泡泡。

和曾经的她一样。

时光若是再倒退一年,那时候的余欢,也如同此时祁洛铃的想法一样,以为只要相爱,就能够抵抗天崩地裂,无坚不摧。

余欢第一次从祁北杨编织的甜蜜陷阱中醒来,是因为她没能如他所愿,推拒掉双人舞的演出。

余欢觉着祁北杨十分的不可思议——

跳芭蕾舞耶,难道叫她跳一辈子独舞?怎么可能没有男搭档?

再说了,她同搭档只是跳舞而已,动作都是有规矩的,掐腰,托举,这些都很平常呀,怎么到了祁北杨眼中,就变得暧昧不清了?

她最终还是去跳了,如老师所期望的那样,和搭档完成了一出完美的演出。

谢幕后祁北杨来接她,两人早就约定好,他不能在公共场合露面,只在僻静处等着。

余欢跑过去的时候,他在抽烟,似是想事情,瞧见她来,立刻把烟丢掉,含笑着从她手里接过包去,问她累不累。

余欢做好了哄他的准备,瞧他这平静的模样,松了口气,笑吟吟地说不累。

上了车,祁北杨很快离开了学校,那晚天气不好,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黑漆漆的一片,车载语音播报一小时后有雨,空气很闷,车内凉飕飕的空调让余欢有些冷。

祁北杨接到个电话,只简短地说了几句,余欢却听得清楚。

他要人去给一个男生吃点苦头,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赫然是今晚同她搭档的男生。

余欢难以置信地出声打断他:“他仅仅是和我跳舞而已,没别的过错,你为什么这样欺负他?”

祁北杨将车停在路旁,沉静地瞧着她,面上是沉沉的阴翳。

“如果不是他做错了事,我怎么会无缘无故教训他,”祁北杨慢慢地说,“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人?”

那时候天色已晚,两人走的路又是在荒僻野外,正好穿过一片茂密的槐树林,路灯坏了几个,更显鬼魅阴森。

祁北杨打开了车内的灯,瞧她脸色不对,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余欢第一次觉着眼前的人不可理喻,她气到哽咽:“说起来也是我没能如你的意,去跳了舞;归根结底是我错了,你干嘛去难为人家……”

祁北杨叫她:“桑桑。”

余欢憋着气,要去抢夺他的手机,祁北杨哪里肯给她,她只好祈求:“对于跳芭蕾的人来讲,身体是很重要的,你要是真找人欺负了他,他的下半生可就都毁了啊……”

祁北杨却搂住了她,伸手解开她的安全带,声音软了下去:“那桑桑你哄哄我,我就放过他,成不成?”

余欢不擅长哄人,但也懂得投其所好。

祁北杨最好的……不就是那一口么?

往后回想起来,余欢也觉着自己那晚许是被什么精怪附了身,迷了眼,胆子大到令她自己都惊疑。

在无人的慌乱中,她生涩地取悦着对方,而祁北杨同她深深亲吻,不忘当着她的面打过去电话,简短而冷静地命令:“不必教训那小子了。”

车厢内空间狭窄,空调温度开的很低,她却流了不少的汗;祁北杨颇有些施展不开,一边担心她的头会磕碰住,拿手护着,一边在亲吻着颤栗不已的她。

……

后来回到祁家的时候,她无精打采的,只觉身体的全部力气都被抽走了。

但第二天,同她搭档的男同学却没来上课。

一周后,他来办理了休学手续,什么都没讲,只是有人瞧见,他的右腿一瘸一拐的。

从那时候开始,余欢才清醒地认识到,祁北杨的可怕。

两人之间,也开始渐渐有了隔阂。

转眼间,新年将至。

孟植已经离开,虽然也想留下过年,但那边事务积压的多了,实在抽不出身来。孟老太爷不以为意,毫不避讳地同孟植通话,笑着说:“不枉我养你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报恩了。”

两个人对孟植的养子身份毫不避讳,孟老太爷也曾当着余欢和孟植的面提起,这孟家的大部分财产的分割问题。

孟植回答:“全留给桑桑,我也不过是给桑桑打工的而已。”

余欢心惊肉跳。

她自认为年纪尚小,看不透人心复杂,可孟植舅舅,真的是光明磊落的一个人。

余欢也同孟老太爷一起去了趟慈济院——说到底,如果不是当年祝华院长的好心收留,只怕余欢现在也未必能出落得如此出色。

祝华院长精神还可以,同孟老太爷一起聊天。

余欢带了不少钱和零食过来,分发给小孩子们。

祝嫣感冒了,鼻音很重,昏昏沉沉地倚在门框边,同她说了回话,就回去冲药喝了。

余欢陪着一群小孩玩闹了半天,忽听得有人哭着跑过来,叫她:“桑姐姐,桑姐姐,祝梁他……祝梁他掉进湖里啦!”

慈济院旁边有个未修建完善的小公园,里面有个小湖,往常夏天的时候,慈济院的半大孩子经常去里面钓鱼钓龙虾。祝嫣不止一次抱怨过,说这些孩子怎么也管不住,脾气大的狠呐。

余欢心里猛地一沉。

现在寒冬腊月的,水凉刺骨,冬天的衣服又厚又吸水,祝梁那么小的孩子,如果掉进去,哪里还能有命上来?

她慌的不行,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就往湖的方向去。

小孩子呼啦啦一片全都跟上去了,余欢跑的快,那寒气几乎要刺破她的肺,冷气刮得她脸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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