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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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好奇心强是难免的,只是这话问的…自己也是女儿家,若是没猜错,最后一句“成亲没有”才是她想问的重点。

她微笑道:“打仗很残酷,你们真想听?”

冰儿急忙道:“那黎将军成亲没有?”

一着急,小丫头就忘了掩饰自己强烈的好奇心,直奔主题。

林聪轻咳了一声,道:“将军尚未成亲。”

她不禁再次看向周菡,以一个小姑子的眼光打量她——难道她对哥哥印象不错,特地让丫鬟问的?

周菡顿时醒悟过来,羞恼地照着冰儿脑门拍了一下,嗔道:“瞧你,这么冒失!”

她虽然害羞,但心里也确实想知道那个黎将军的情况,况素性大方,很快就恢复常态,对林聪道:“那天认识了黎将军和他弟弟,觉得他们都很好,又爽快磊落。我才知道他就是那个在两军阵前发誓要活捉南雀公主、并纳她为妾的小将军。我就好奇的不得了,我就问他:活捉就活捉,干嘛要纳她为妾呢?咱们大靖这么多姑娘,你还怕娶不上媳妇?回头跟这个仇人同床共枕,你晚上能睡得着?…”

林聪被她一本正经的分析给逗笑了:“黎将军没这么说,是军士们气不过南雀公主临去时的嚣张狂妄,才喊的。”

主要是她这个妹妹和黎水气不过。

冰儿就兴奋地问道:“这么说,黎将军根本没打算娶公主,是不是?”

林聪汗颜:“我们双方是仇敌,怎会结亲?说活捉、纳妾什么的,那都是嘴上不饶人。你们不知道,在战场上,士气是很重要的。南雀公主当着几千人的面,说要活捉黎将军,还要囚禁他一辈子,我们这些手下难道是死人,能不给点反应嘛?”

周菡气鼓鼓地说道:“那是!是该骂回去。”

冰儿也愤愤地说道:“她一个女孩子,不在家好好呆着,跑到战场干嘛?活该被捉。”

林聪再次汗颜:心道人家可不就是好好在国内呆着,是他们跑到人家家里把人给掳来的。

周菡打断冰儿的话,问林聪抓南雀公主的经过,以及拿公主要挟孔雀王和南灵王、索取赎物的经过,随着林聪的述说,不住赞叹黎章和将士们英勇,对自己没能应征入军颇为遗憾,一再惋惜。

林聪诧异地问道:“难道姑娘当时真抱定决心要投军?”

周菡讪讪笑道:“也不是啦!我当时没想投军的。可是现在我后悔了,觉得跟你们并肩杀敌或许也不错。”

林聪轻声道:“军营里苦的很,你一个女儿家,真要进去了,可不容易熬下来。”

她每每想起往事,都不知自己和淼淼是怎样熬过来的。

周菡忙道:“我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我是真心敬佩你们,所以才这么说的。”

怪了。她怎么跟这个队长无话不谈呢?一点也不觉得他是个陌生男人,应该戒备避嫌。

又说了几句,看看月上中天,周菡便向林聪告辞。回房歇息去了。

此后一路上,周菡主仆跟林聪等人相处越来越融洽。通过这些军士,把黎章自投军后的种种事迹都了解的一清二楚,而林聪也把周家的事摸了个门儿清。连周家有几个丫鬟婆子都弄得明明白白。

也因此,她发现这个周菡对哥哥颇为关心的样子。

哥哥有人喜欢她当然高兴了,只是,她却不敢多说一句。一来他们兄妹是流犯,二来哥哥心里可是有人的,岂会轻易接受其他女孩。

唉!眼下哪里能想到那许多!

在途不止一日。每到一地。还要知会当地官府,免得造成误会,便是快马加鞭,也在二月下旬才赶到湖州境内。

先绕道湖州府城见过知府大人,并接到兵部转达的军令——这是顾将军就此事奏请朝廷,皇帝命兵部传达的批复。

有了这批复,他们此行就有了凭据。不算跨境逾越办公。

在湖州府衙派人带领下,又过了几日工夫,二月底,林聪等人才到达此行目的地——清辉县下塘集。

正是上午辰时,集市上商贩乡民聚集,青石街道上人来人往,甚是繁华热闹。虽然不少人脸上带着愁苦之色,也不乏沿街乞讨之人,但比他们一路行来见到的情形要好多了,这里似乎是另一个世界——安定、祥和!

军士们发现,到了这里,不仅他们的队长沉默了,连那个求学的周公子也变了,好像很紧张的模样,不住地问“书院在哪里,还有多远”。

明明已经问过了,带路的人也回答了,可过一会,她又会念经似的问一遍,让人十分无语。

林聪身处熟悉的街市,浑身无力,心绪茫然!

她怕一抬头就看见熟人,还怕一转眼就看见亲人,又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看出破绽,认出自己来。

她不是衣锦还乡,她还是个流犯!

她也不是荣归故里,并无欣喜若狂的激动,也没有尘埃落定的安宁,有的,只是心酸和难过!

慢慢地,她平静下来,压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吩咐道:“走!去清南村。”

一行人旋风般地从街市上驰过,往小青山脚下奔去。

等到了清南村老村村口,看着那树木深处掩映的墙角屋檐,听着嘈杂的鸡鸣犬吠和人声,林聪终于体会到,哥哥不让淼淼回来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若是淼淼回来了,此刻不知会怎样失态;她,现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下。

“林队长?”

一个军士小心地唤她。

林聪仰脸,使劲吞咽眼泪和口水,却是收效甚微。

她猛然转头,就这么含着两汪泪水,哑声对军士们言道:“你们可记得,那些死去的兄弟们?他们死了,我们活下来了!不是他们不勇敢,是我们运气比他们好!可是,以前的好运气不会一直跟着我们。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请回一批大夫。记住,是请!哪怕跪下磕头,也要将他们请到眉山去,请他们帮助我们,救救兄弟们!!!”

随着她声音一截截拔高,大颗大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仰天长哭!

可知,有家不能归是什么感觉?

可知,有亲不能认是什么感觉?

可知,有冤无处诉是什么感觉?

可知,有仇不能报是什么感觉!!!

三十名军士立即被他们的队长感染,齐声大喝道:“属下遵命!”

军汉们忆起那血雨纷飞的日子,那可怕的伤痛折磨,跟着林聪一起热泪滚滚!

第268章 相认

 沉浸在自己小心思中的周菡被这突然变故惊呆了,张大小嘴,愣愣地望着这群抛洒热泪的军汉——原来,他们除了粗豪奔放,还有如此强烈的激情。

才十几岁的冰儿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她好伤心好难过!

村口设置了查巡关卡,有两个壮丁在此值守,看见这群杀气凛凛的军汉风一般卷过来,吓得腿肚子直打颤。

陪同前来的清辉县衙班头上前,轻声交代了来人的身份和公办情由,那两人才松了口气。正要放他们进去,林聪一声令下,几十军士全部下马,步行进村。

越往村里走,林聪心绪越乱。

在这里,她不用看,不用听,全身心都灌满了熟悉的感觉,鼻端闻见的也是熟悉的气息;她闭着眼,也知道出了老村,很快就能望见郑家大院。

二月春风似剪刀,小清河边的杨柳已经抽出了柔嫩的鹅黄细叶,桃树枝桠上也鼓满了小苞芽,用不了几日,桃花就要开了。

看见了,桃柳夹道尽头,是郑家院子,再往西是李家,再往西是赵家…

林聪哆嗦着,正要低头咬牙闯过这一段路,忽见郑家院门内涌出一群大白鹅,一个十来岁的青衣少年跟在后面。

清秀的面容,安静的神态,是小表弟青莲!

他腋下夹了本书,一手执根竹竿,竿梢吊了一挂破布头,忽左忽右地在鹅群左右浪荡,驱赶白鹅岔上了往河边去的石子道。

林聪就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再也挪不动腿脚。

而青莲也倏然转头,看向这一群萧杀军汉,立即就停住了脚步。神情惊疑不定;那群呆头鹅也傻傻地停了下来,偏着长脖子发愣,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

就在这时,从郑家院内又闪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嘴里喊道:“青莲,带几块点心。饿了吃。”

清甜的少女声音,软软糯糯的。

这人更让林聪震动,她挽着垂鬟分肖髻,身形纤长,浅紫袄儿,素白裙儿,轻移莲步,温柔似水,活脱脱就是年轻的娘。

是紫茄!

都说女大十八变。她却越长越像姑姑菊花。

紫茄一抬头就看见了林聪他们,跟青莲一样,当即愣在那,眼中闪着怯怯的害怕和担忧。

林聪受不了了,如果说见了青莲她还能保持镇定,但紫茄幽幽的目光一射过来,她立刻觉得自己溃不成军。

她脚底打飘,如同游魂似的从郑家门前荡过。既不再看紫茄和青莲,也不理闻讯赶来的村长李长亮。对四处涌来看热闹的老汉婆子和顽童更是视若无睹。

周菡也受不了了。

她被林聪等人悲恸沉重的神情压得喘不过气来,以至于看到郑家屋侧山道入口那块刻着“青山书院”的巨石,也没理会。

她决定暂不去书院了——自己的事不急,先陪林队长他们要紧,必要的时候,帮着游说那些大夫。

从郑家到医学院。短短一段路,林聪走得无比艰难。好容易到了医学院门前,向门房递交了顾涧亲书的拜帖,想到即将见到师伯秦枫,她又是一阵浑身发软。

秦枫得了门房禀报。又看了“西南将军顾涧拜上”的帖子后,便匆匆赶了出来。

当那个飘逸的身影一出现在视野,林聪所有的伪装都轰然崩塌,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近前,双膝一软,拜倒在地,颤声道:“在下西南禁军队长林聪,见过秦院长。”

秦枫尚未反应过来,几十名军士“呼啦”一声,全随着林聪跪下,齐声呼喝“见过秦院长”。

秦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搀扶林聪:“你们这是…快起来!有话进屋去说。”

“秦…院长…在下…在下…”

林聪彻底崩溃,泣不成声,话语哽咽难续。

此时,医学院大门前,围满了往昔的乡邻和医学院的学生,还有闻讯赶来的书院学子,她既不能有一丝的差错,但又无法控制胸中翻滚的悲恸,唯今之计,只有痛哭一场,方能疏散心头哀伤和郁结,才能释围观人众的疑惑。

于是,她抬头望着秦枫,扶着他的手臂,用沉痛的语气,诉说来此目的——

“国难当头,为保黎民百姓安危,我等便是战死疆场,也死而无憾。然,无数兄弟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从敌人屠刀下逃得性命,却仍然不治身亡。因为,没有大夫帮他们治伤…他们死了,我们活下来了,不是他们不勇敢,是我们运气比他们好…”

震撼人心的倾诉中,她任凭泪水恣意纷飞,宣泄心底最沉重的负担。

她是学医的,为的是济世救人。可是如今,她不仅在杀人,甚至为了掩饰身份,还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伤重的军士死亡,而不去伸手施救。

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痛苦和迷茫。

随着她杀人越来越多,随着他们兄妹战功的积累,随着哥哥每一次职位的提升,她心底最大的魔障已经不是家仇,不是国恨,而是面对死亡的无措!

一将功成万骨枯!

无数次,她问自己,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她要不要忘记家仇国恨,只做一个济世救人的大夫,无论是敌人也好,还是自己的袍泽也好,都怀着一颗善心去挽救他们?

她想不通这个结!

如今,见了言传身教的师伯,她所有的痛苦迷茫和无措都喷发出来,想要求一个答案,想要求一个解脱!

秦枫在对上林聪含泪双眼的一刹那,就认出她是小葱。

不是小葱妆容化得不好,说起来,小葱的易容术最初还是他教的,他对小葱化妆的手法太熟悉了。

二十多年前,为了让师妹云影女伴男装来清南村给郑菊花送药,他第一次调制了改变肤色的药水和药膏;数年前。为了小葱和秦淼女扮男装出门游历,他又费心研制了各种化妆手段,一股脑儿都教给了她们。

还有,林聪张嘴大哭的时候,那一嘴细齿也是他熟悉的。

秦枫看着搭在自己胳膊上粗糙的双手,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这个孩子。她到底吃了怎样的苦头?

淼淼呢?板栗呢?

“起来!起来说话!”

秦枫几乎愤怒了,心里充满了对皇家的仇恨。

林聪哭得无法自持,接不上一句话,也无力站起身。

同来的军士都是她一手调教的,为了这次的任务,更是挑选了不少能言善辩者。这些人见一向冷静沉稳的队长悲恸到如此地步,都感同身受,一齐对秦枫及他身后的大夫们叩首不止。

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流泪道:“又要打仗了!好运气不会一直跟着我们。我等代西南十五万将士恳请各位大夫:去西南,去眉山。去救救他们!”

“每一次战斗结束,死的人堆得跟小山一样。那受伤的更可怜,就在那挨着等死…”

“他们不过就是被射了一箭,不过就是被砍了一刀,还有人断了手、缺了腿,不是不能治,是没有大夫、也没有药治。不然…治好了就是一条命哪!”

“求各位大夫去救救他们。杀敌还要靠他们,家里还有爹娘妻儿在等着他们哪!”

几十个汉子痛哭失声。令观者色变,这比女人的哀哭更让他们难以禁受。

随同秦枫一起出来的教授大夫和围观的医学院学生都震动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走上前,怒声道:“起来!老朽跟你们一块去。就算把这身老骨头丢在眉山,也不叫你们白跑这一趟。”

“老朽也去!”

“在下不才,愿尽绵薄之力!”

“师傅,徒儿也去!都是外伤,徒儿就算没学成。照师傅吩咐的做还是会的。”

秦枫红着眼睛凑近林聪,低声道:“起来!为师都知道了,一定会为你做主!”

手上用力一托,将林聪扶起。

林聪一震,心里说不出是欣喜还是难过。泪水流的更凶了。

她就知道,一定瞒不过师傅和师伯的。

秦枫却误会了,他心中涌起不祥之感,死死地盯着林聪——她如此伤心,难道是淼淼和板栗发生了不测?

林聪感受到他的逼视,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挤出眼中泪水,望着师伯忧急的神情,急忙摇摇头,然后又用力点点头!

让长辈担忧,她不禁惭愧,遂哑声言道:“我等皆在战场上侥幸逃得性命,又立下战功,得以升迁。然每每夜深人静,想起死去的兄弟,于心难安。听人说,青山医学院有不少大夫往西北边关救助受伤将士,而我西南战场只有区区数十名大夫。顾将军不忍军士无辜丧生,特向朝廷请旨,又命在下兼程赶来湖州,恭请各位前辈对西南军士施以援手。再生之德,没齿难忘!”

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秦枫一颗心重重落下,且是意外之喜,当即肃然道:“救死扶伤,乃是我等医者本分;为国尽力,乃是我大靖子民的本分。此去西南,当仁不让!”

众军士顿时大喜,热泪盈眶,高声称谢。

众位大夫和学生也都心情激荡不已,同时又有些发愁。

因为,医学院和济世堂真的没有多余的大夫了,但凡有多余的,都去了西北边关。

谁让西北最先发生战争呢,而下塘集和清南村又有无数乡邻亲友都投入了西北军中,他们当然关注西北边关更多一些。

西南边关,在今天以前,也只有秦家和郑家怀疑板栗等三人有可能去了,这还不能确定呢!

第269章 周菡“舌战群儒”

秦枫当然不会将难处告诉林聪,只道:“此事在下已经明了,定会尽力安排。各位远道而来,先吃些东西歇息片刻,稍后咱们再说话。”

说完,不动声色地吩咐弟子安排他们食宿,自己借故将林聪单独叫到厢房问话。

没有外人在场,林聪又是一种心情,看着秦枫哑声叫道:“师伯!”

禁不住泪水再次滚落。

“他们…可都好?”

简短隐晦地询问。

“都好!”

干脆地回答。

秦枫脸上便露出欣慰的笑容,低声道:“你也放心,你爹娘他们、郑家也一切都好,详情回头再告诉你。还有——”

忽然目光转向门外,见院中几位大夫正往这边来,忙急促道:“你葫芦哥哥没死,如今已是偏将军了。”

林聪立即被这巨大的惊喜击晕了,大夫们进门,向秦枫回话,跟着又向她问候,她都一概无知无觉,只管发愣。

这情形看得几位大夫十分奇怪。

秦枫忙推了她一下,咳嗽一声道:“林队长他们长途奔波而来,刚才又大悲大恸,力倦神疲之下,精神难免有些不济,回头歇息一阵就好了。”

几位大夫这才恍然,纷纷关切地嘱咐林聪,一定要好生歇息,余下的事他们会帮着张罗。

林聪惊醒过来,只觉精神振奋了许多,忙谢过他们,又说,她刚才想起同来的一位书生不知去哪了,想去问问属下,就走神了。

一位年轻的大夫道:“林队长不必挂心。在下这就出去帮你问问。”

遂匆匆出去转了一圈,仍旧回来道:“有人说,那位公子已经去了书院了。”

林聪听后,心道周姑娘去了书院。应该不会有事的,等这里安排妥了,再去看她。于是放下这事,应秦枫邀请去吃饭歇息不提。

且说周菡主仆二人。在林聪等人向大夫们诉说西南情势的时候,也跟着流泪不止。想要上前帮忙,又怕说错了话坏了林聪的计划——她以为这一切都是林聪故意演出来的呢——直到秦大夫答应派人去西南,两人才长出了一口气。

正替林聪他们欢喜。就发现军汉们都被人招呼进医学院去了,丢下自己主仆二人没人理会。

她们可还空着肚子呢。

周菡望着一群陌生的乡民,只觉孤单得紧。慌忙拽住一位准备离去的书生。询问去书院进学要些什么手续。

辗转一番,她跟着两位书生来到青山书院,要报名进学。

青山书院,前院厅堂,接待周菡的是一位姓余的年轻学子,他把周菡主仆上下一打量,赔笑道:“姑娘莫非在说笑吧?”

周菡不悦道:“谁跟你说笑了?本姑娘大老远的从岷州赶来。就是要进青山书院求学的。”

她刚才一心关注林聪他们,哭得双目通红,早忘了装男人这回事,如今竟然直认自己是女人,连说话举止形态,也都恢复原样。

余书生有些傻眼,愣了好一会才道:“自来书院从不收女学生,还望姑娘见谅!”

冰儿急得直跺脚,扯着周菡衣袖低声道:“哎呀小姐——”

小姐真是糊涂了,怎能承认自己是女子呢!

可她自己也不大清楚,管小姐叫“小姐”,还不是一样。

周菡也觉得失言,可这时再反悔已然来不及了,忙收拾整理心绪,正色道:“这学问道理还分男女?为何男人能学女子就不能学?”

为什么,这还用问嘛!

余书生见遇见一个难缠的,觉得头痛。

“哈哈哈…女子来进学,这恐怕是青山书院成立以来,头一遭遇上。姑娘好勇气!”

一群书生从外面进来,个个面带笑容,好奇地打量周菡。

余书生见了他们,大喜过望,忙拱手道:“请各位兄台帮忙解说一二,免得这位姑娘不明内情,以为在下故意刁难她。”

一个灰衣学子便上前对周菡道:“学问道理不分男女,然‘女子无才便是德’,姑娘与其浪费工夫来学孔孟之道,不如回家练习女红烹饪,将来持家也能用得上,比这个好多着呢。”

周菡大怒,刚想发作,忽然眼珠一转,先抱拳对众人团团施礼,然后微笑道:“敢问各位兄台,青山书院招收学生,可要验明正身?”

余书生忙道:“这个倒不用。”

周菡便点头道:“如此就对了。在下身穿男装,就是男子,兄台怎可说在下是女子,并以此为理由拒收呢?”

众人都愣住了,道理还能这么讲?

那灰衣学子道:“然阁下分明就是女子,当我等眼瞎不成!”

周菡摇头道:“既然没有验明正身的规矩,如此说话太过轻率。倘或在下真是男子,不过样貌生的清秀些,兄台又当如何?”

灰衣学子道:“书院虽然没有验明正身的规矩,但书院条规却明确规定:凡入学者皆要品行诚实。阁下是男是女,自己心中清楚,若是定要颠倒黑白、欺瞒师长,岂不有违此条规定?到头来还是不能留在书院。”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这话恰当,便看向周菡,想要听她如何对答。

周菡气坏了,心中发狠,定要以女子身份入学。

面上却一点不显,再问道:“书院可有规定,女子不得入学?”

余书生道:“书院虽然没有这项规定,但这规矩大家都明白,况从来就没有女子前来求学。”

他心道,今儿碰上你,算是头一遭。

周菡恳切言道:“诸位兄台也是来进学的学子,还是不要妄自替师长自作主张的好。诸位请想:既然书院未确立这一项规定,或许就是创立书院之人认为,女子也可入学呢?还要烦请这位兄台进去禀告一声。”

“不可能!”众人同时否认。

周菡脆声道:“怎不可能?诸位学习所为何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小女子入学,也是想要学有所成,将来好助夫君齐家,这有何不对?古往今来,因为妻不贤而败家毁国的还少吗?”

见灰衣学子张口就要反驳,忽然断喝道:“兄台莫要告诉在下:女子蠢笨无知就是贤良。当在下是三岁小儿呢,还是兄台自欺欺人?”

灰衣学子见这女子如此刁钻难缠,也沉脸道:“任凭姑娘舌灿莲花,书院也不会收姑娘的。”

忽然眼角余光瞄见窗外有两人经过,急忙大喊道:“郑兄,郑旻兄!”

那两人停步,疑惑地转头看过来。

厅堂上诸位学子听他叫“郑旻”,均大喜,立即有人出至院外,将其中一个少年横拉竖拽地拖进厅堂,指着周菡,如此这般地将事情原由说了一边,然后道:“请郑小弟帮忙解说一二。”

众学子知他素来伶牙俐齿,因此也都期盼地看着他。

周菡诧异地打量这少年:十五六岁年纪,身着灰色粗布长衫,长相清秀,没什么出奇的呀,就是眼睛特别灵活。

郑旻,即郑家三子黄豆,对着厅中诸人翻了翻白眼道:“诸位兄长要小弟解说什么?这位姑娘本就没说错,学问不分男女,她怎就不能学了?”

众书生全部傻眼,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倒是跟他一起进来的那个孤傲不羁的少年一副了然的神情。

周菡听了喜出望外,神采飞扬地对黄豆言道:“我观小兄弟相貌清奇,灵气逼人,果然不同于一般俗人…”

黄豆又翻了个白眼,打断周菡的吹捧:“我说这位姐姐,你还是不要拍我马屁了。你拍得再响,我也不能作主收下你。还是别费力气了!”

见周菡郁闷,他又耐心地解释道:“小弟虽然佩服姐姐的志气,然世情就是如此,姐姐心中也明白的很。否则的话,姐姐就不会女扮男装来书院了,干脆以女子面貌出现不是更省事?”

周菡哑口无言,张了张小嘴,又颓然闭上了。

众人见他才说了两句话,就“姐姐”不离口,一副跟人家很熟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佩服,但见他居然把这位姑娘劝动了,不禁都松了口气。

周菡颓丧了一会,忽然抬头指着众人,凛然道:“都是一群迂腐的书生!哼!黎将军跟你们一般大,可不像你们这样。他跨马横刀,上阵能杀敌人大将,还智擒南雀公主;听说小女子要来青山书院求学,也没笑话我,还鼓励我说,‘即便不能像男子一般蟾宫折桂,也要一展闺阁风采’。那个胸襟气魄,那才是真正的磊落英雄、男儿本色!好似尔等——”转向冰儿——“这里有多少人?”

冰儿环视厅中,点着细嫩的食指娇声数道:“一、二、三、四…共十五个!”

周菡“哼”了一声道:“十五个男子,仗着学了几句孔孟,就欺负嘲笑我一个弱女子,真是好襟怀、好风采!”

众人顿时变色,只黄豆和田遥在一旁冷眼看戏。

周菡环视众人难看的脸色,冷笑道:“本姑娘也不跟诸位多费唇舌。此事还是请书院山长来决定吧!”

余书生赔笑道:“这位姑娘,山长事忙,凡俗务进学等小事皆是由院中弟子代劳…”

周菡扬声质问:“办这书院就是为了让天下学子有机会汇聚在此,并相互印证论讲,兄台竟然说进学是小事?”

余书生哑然。

第270章 错身而过

黄豆见这么吵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叹了口气,上前道:“我说姐姐,你这么个聪明人,何必在这跟他们耗呢?你既然女扮男装来了,不如这样…”

他凑近周菡,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周菡歪着脑袋沉吟不决,显然有些意动。

她圆眼睛眨呀眨的,忽地看见厅中诸书生都盯着她,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模样,遂神情一转,坚定地说道:“不行!小女子定要见书院山长。”

田遥不屑道:“见了山长也没用。”

周菡见这些人水泼不进,心下思忖:当务之急,只能想办法面见山长,那时再相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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