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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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响起一声清脆的应答,有人“蹬蹬”跑出去了。

香荽就轻轻托着郑氏的后背,扶她坐起来,又拿了两个靠枕垫在她背后,再将被子往她胸口处移了一截,然后拿了一块大布巾,铺在她胸前,两头掖进肩背后边压住。

样样弄妥了,才告诉郑氏,熬的菜干粥,配了酸笋,还炒了青椒肉丝,“这两样最是送饭了。”

郑氏见她手脚麻利,就像大户人家丫鬟似的,动作细心神情贴心,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心中酸楚,便柔声夸道:“我闺女就是能干。”又加一句,“又聪明又能干!”

香荽就笑得眯缝了眼睛。

她努力学做事,可不就等着娘夸她能干嘛!

郑氏又问她哥哥姐姐们都在干啥,香荽一一答了。

母女两个正手拉手儿说话,胖婶拎了个篮子进来,憨憨地对郑氏笑道:“太太醒了。”一边端出饭菜来,让白果在一旁应答,她自退下了。

郑氏见白果盛饭。忙问香荽道:“你二婶那边可有人照应?”

香荽接过白果递来的碗,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喂郑氏,一边道:“娘放心,二婶那边有人。云姨帮二婶看了,开了药,煎了一副吃了。二婶就睡了。我才让白果去看过,还没睡醒哩。曹家外婆那边刚才又送了几个丫头和一个婆子过来,说是伺候二婶的。”

郑氏点点头,就着闺女的手吃了一勺,然后接过碗,自己吃起来。

吃了一碗,香荽接过空碗,转头递给白果,让再添。

趁着这空。郑氏看着白果笑问道:“你叫白果?几岁了?”

白果添了饭菜,递给香荽,一边高兴地答道:“嗳!我原来不叫白果的。小姐说,白果树是长寿树,我姓白,叫白果听着吉利。”

想了想还漏了个问题,忙又补充道:“我今年八岁了。”

郑氏见是个乖巧纯良的孩子,就对她微微一笑。

白果见太太很和气的模样。忙又显摆道:“太太别瞧我小,我跟了小姐好几年呢。我还认得字。我也会做针线,会做饭…”

正吹嘘着,就听外边有人叫“娘”,接着板栗和葫芦大步走进来。

郑氏急忙三口两口把碗里的粥吃了,然后空碗递给香荽,一边叫道:“快过来。让娘瞧瞧!”

板栗心里明明很难受,面上却大笑道:“娘,男大十八变,瞧见儿子出落得这么威武英俊,你可不能太得意。千万不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郑氏、香荽和白果听了都笑起来。

满心酸楚的葫芦也被他逗笑了,一边叫“姑姑”,一边在香荽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拉着郑氏的手,问她吃好没有,让香荽再添些粥来。

郑氏看着儿子和侄儿,心中欢喜胀得满满的,摇头道:“等会再吃,姑姑先跟你们说话。”

又打量板栗一番道:“嗯,确实男大十八变,出落得一表人才。”

板栗直接往床头一坐,扶了郑氏肩膀,绘声绘色讲述道:“那是。娘你是不知道,那天大典的时候,好些女孩子对我扔手帕子呢!”

郑氏瞪大眼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

这地方的人什么时候这样开化了?

板栗见吸引了娘的注意,忙拍胸脯道:“我还能撒谎?娘不信问香荽,她可是看了大典的。”

香荽不言语,扑在郑氏脚头,把脸埋在被子里闷笑。

白果却证实道:“是这样的,太太。我听王大爷回来说,他看见我们铺子后面住的一个小寡妇对侯爷和将军甩手帕子呢。”

小孩子家,实话实说,说得还一本正经。

板栗听了愕然愣住。

郑氏和葫芦对视一眼,大笑起来,笑声冲淡了见面的伤感和悲情,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香荽不信,还在问白果,她怎么没听王大爷说过这事。

白果说,小姐这阵子忙得的很,哪有空闲听这些,可街上人都说疯了呢,说那天大典过后,街面上到处都是手帕子呢。

笑了一阵,郑氏瞅着儿子和侄儿道:“听说你俩都惹了一身桃花债,等我们做长辈的回来帮着收拾烂摊子,是不是?”

葫芦急忙道:“是这样的,姑姑…”

板栗也叫道:“娘,天有不测风云,是这么回事…”

两人争相说缘故,房里欢笑声不断。

一时张槐青木也进来看望,兄妹们娘儿们说笑一会,郑氏便要起床去看爹娘。

张槐上前扶住她,低声道:“葡萄来了,和王忠等了好久哩。”

郑氏听了一怔,便道:“叫他们进来,我先问一些事。”转头吩咐香荽,“去喊你大姐姐过来。”

青木和葫芦等人就先出去了,让郑氏穿衣裳。

第337章 进宫

 等张槐扶着郑氏出至外间,王忠和葡萄已经在等着了,小葱也被香荽叫了过来。

“太太!”葡萄见昔日光鲜的太太变成这副模样,连自己也比不上,忍不住就哭起来。

郑氏上前拉着她手,柔声道:“哭啥哩?不就晒黑了点嘛!正好跟你做姐妹,我一直觉得你是黑美人哩!”

葡萄听了想笑又笑不出,强忍着泪,扶郑氏在圆桌边坐下,大家叙些身体安康家事等别后话语。

说了一会,葡萄就把桌上一个包袱解开,拿出几本账簿和一个木盒。

她将账簿先放在一边,把盒子打开,推到郑氏面前,里面是一沓银票,都是五百两一张的面额。

张槐还好,似乎早就知道内情,板栗和小葱却瞪大眼睛,满脸惊异:葡萄姑姑从哪弄来这么多银子?

郑氏用手翻了翻那些银票,问道:“这是多少?”

葡萄道:“三万两。听说太太要回来,想着肯定要用钱,我就把现银都归拢了,先凑了三万两过来。”

郑氏点点头,道:“你做的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原以为打仗,你们又没有人帮着照应,总会有些影响,没想到还能有这些收益。”

葡萄忙道:“还不止呢!主要是得了消息晚,时间紧,要不然再脱手些货,还能凑一万两。”

郑氏就笑了,问道:“还有许多存货?”

葡萄和王忠对视一眼,点头道:“这几年打仗,那些粮食什么的,我们每次都不敢卖完,总要留一半等来年春上青黄不接的时候卖,价钱上要占些光…”

板栗和小葱早听呆了。一脸雾水。

郑氏转头看见兄妹二人神情,微笑解释道:“这是我在三元县购置的几处庄子铺子,当时放在你们葡萄姑姑名下,藏在三元县,所以没被抄出来。你葡萄姑姑好本事,竟然经营这么好。”

板栗和小葱这才恍然大悟。忙起身郑重谢过王忠和葡萄。

葡萄含笑谦虚了几句,神情却十分高兴。又说她赶着料理事务,所以比王忠晚来一步,“我带了四个丫头、四个小子来,都是前年买的,是庄子上佃户的子女,知根知底。调教两年了,正好给老爷太太使唤。”

小葱大喜道:“这就好了。加上爹从黑莽原带回来的人,也差不多能应付了。”

郑氏微笑点头。对葡萄道:“我眼下也没精神料理这些,凡事你都跟小葱说吧。往后这一摊子就交给小葱管了。”

又对小葱道:“这银子你先收起来。侯府那边,就用皇上赏赐的银子布置,不必太讲究。咱们本就出身寒门,就算把那府邸布置得富丽堂皇,也不能彰显身份,倒惹人笑话跟暴发户似的。不如保持本色,低调些。谁也不能说什么。”

张槐点头道:“就是这个话。”对王忠看了一眼道,“听说那边大的很。真要弄起来,不知要砸多少银子进去。”

因这边住不下,刘黑子一家老小和王忠他们都住在侯府。

王忠听了忙道:“嗳哟,真是大。怕是比桃花谷不小。”

葡萄白了他一眼道:“瞎说!桃花谷那么大地方,那府里哪比得上。”

王忠就笑道:“桃花谷大是大,山谷和湖面都是空旷的。那府里都是房子,可不吓人?要是都住满人,那得用多少人?要是不住人,日子久了就都荒了。”

张槐和郑氏听了都皱眉。

这么大的宅院,又不能跟乡下的屋子那般随意。各屋都得配上相应的家什摆设床帐帘幔等物,这可是好大一笔开销。

张槐沉吟了一会,道:“除了正堂大厅等处按规制布置得庄严贵气些,其他地方就按咱们自己心意来,不用学人家。比如各样摆设,一概不用金玉古董,只去市场上淘换些别致的木雕、竹编的、石刻的物件,只要有特色就行;就是字画,也不用名家手笔,山水也好人物也好,只要跟屋里布置相配就成…”

郑氏赞叹地点头道:“对,就是这样。园子里也不用养名贵的花儿——咱们没那个闲工夫伺候,只依着地势水土阳光,种些合适的果树和寻常好养活的花草,再弄一块地让爹和娘种菜,咱们有菜吃,他们还活动了身子。”

小葱笑听了爹娘的话,笑道:“我明白了。就按这样来布置,要省不少银子。就是要花些工夫。”

板栗就笑道:“横竖年底还有些日子,咱们兄弟姊妹见面又高兴,有空就去街上多逛逛,看见合适的就买了回来,慢慢就凑齐了。”

说笑一会,香荽进来说二叔回来了,张槐等人就起身去正院那边,只留下小葱听葡萄报账。

正院上房,张郑两家终于汇聚一堂,还加上秦枫一家。孩子们都在里间说笑,红椒几个回来了,正和弟妹说街上的见闻;大人们则在一处说事,

“明天进宫?”张大栓大声问道。

“是!皇上宣爹、娘、大哥大嫂,还有郑叔、郑婶和青木哥他们明日辰时三刻进宫。”张杨又重复了一遍。

张大栓就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虽然很是怪皇帝抄了张家,可是,那毕竟是皇帝呀,那是百姓心中的天,他就要去见天了,能不慌吗!

张老太太也有些犯怵,对张杨道:“杨子,我跟你爹这模样,我们都没读过书,又没见识,见了皇帝不会说话,要是冲撞了他可咋办?要不你跟皇帝说说,你大哥和菊花去就成了,他们有见识。”

老太太对大儿子和大儿媳相当有信心。

张杨摇头道:“爹,娘,皇帝召见,怎能不去呢?”

秦枫问张杨道:“可是为了葫芦和板栗的亲事?”

张杨点头。

张大栓和张老太太对视一眼,嘀咕道:“有啥好说的,他是皇帝。还不是说咋办就咋办!”

板栗大叫一声跳起来:“爷爷!你咋能这么说哩?”

张大栓吓了一跳,抬头无辜地看着孙子道:“咋了?”

板栗气急道:“咋了?你怕皇帝,就不顾孙子死活了?”

他和葫芦对视一眼,均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在爷爷奶奶这样的小民心中,那皇帝就是天上的神,皇上说啥就是啥。

比如昨天晚上。秦枫说皇帝又给葫芦赐了一门亲,郑长河开始也是大叫大嚷,一副不肯相让的模样;当说到要他去见皇帝时,他脸色就变了,就跟张大栓现在一个情形。虽然后来数了一堆见过的官儿壮胆,但看那架势还是十分心虚。

张大栓见孙子着急,忙问道:“板栗,那你要爷爷咋说?可不管爷爷咋说,皇帝也不能听爷爷的哩。他可是皇帝!”

板栗耐心解释道:“他虽然是皇帝,可这事他不想管了。既然叫你们进宫,那就是要问你们的意思。你跟奶奶还有外公外婆只要实话实说就好了。”

张大栓疑惑地问道:“真的?我要是不依皇帝的意思,他不会再抄咱们家?”

他可再也不想去黑莽原了。

板栗坚定地说道:“真的!”

另一边,葫芦也对郑长河道:“要是皇帝想独断专行,根本不用叫你们进宫,直接下旨不就完了。叫你们进去,就是想要听听你们的意思。”

郑长河跟张大栓对视一眼。依旧踌躇。

若不是说话的是自己孙子,两老汉都要以为这两小子把他们往火坑里推了。

看了他们这副模样。张槐青木等人都笑了。

张杨也笑道:“爹,郑叔,你们不用担心,到时候只管实话实说,没事的。”

板栗眼睛一亮,问道:“二叔跟皇上说什么了?”

张杨神情肃然道:“你跟葫芦都是武将。又都手握重兵,镇守边关,岂能随便娶亲。”

板栗和葫芦心里一动,却还不甚了了。

张杨翻了下眼皮道:“葫芦娶大夫秦枫之女没事,若娶在京城根深叶茂的肃王之女则权势过重;至于板栗。若娶了昔日南雀国的储君,怕是不谋反也要被人疑心谋反了。”

板栗恍然大悟道:“怪不得…”

怪不得那天礼部尚书黄真认为他应该娶青鸾公主,而宰相杜明却仿佛不甚赞成。

这两人,一个出于私心,想陷张家于困境;一个出于公心,为国绸缪。

他就把那天金殿上的情形告诉了张杨。

张杨听了冷笑一声。

郑氏听了半天,这时才开言道:“板栗,你跟葫芦往后遇事不可莽撞,要多跟你二叔和石头叔请教。这官场倾轧跟战场打仗可又不同了。”

板栗和葫芦同时点头。

郑氏又对郑长河跟张大栓道:“爹,你们不用害怕,明天见了皇上,想说啥就说啥。不说实话,那可是欺君。你们想啊,皇上召见咱们,当然想听实话了。”

听她这么一说,两老汉就猛点头。

葫芦就对姑姑眨眨眼,赞她劝到点子上去了。

议定后,张杨就教众人觐见礼仪和一些规矩。虽然只在乾元殿偏殿拜见皇帝,只是磕头说话等动作,那也马虎不得,足足闹到二更结束,郑家人才回将军府。

郑氏早去睡了。她是孕妇,再则,她也比几个老的容易领会那些。

第二天清早又是一通忙乱,这时候,郑氏倒羡慕娘家暂未封赠了,至少不用穿礼服。依她的意思,他们都该素衣进宫,实在是他们眼下这副形象,跟那庄严华丽的冠服不配。

然礼节如此,一时也顾不得许多。

好容易都妥了,众人坐上雇来的马车,在张杨和小葱的陪同护持下,往皇宫行去。

进入皇城门,又走了许久,才下车,由内侍领着,穿过乾元殿前的大广场,步入乾元殿,在偏殿等候皇帝。

一路上,也没敢东张西望,是以众人虽然来到皇宫,竟没能饱一饱眼福,看看这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庄严富贵之地,所见的不过是脚底地面罢了。

那也让众人咋舌:外面积雪压了一尺多深,皇城内积雪已经清扫干净。刚进皇城时见到的是青石地面,光洁平整;走一段就变成大理石铺的地面,青灰莹润,大气的很;后来到了乾元殿前的广场,脚底那地面仿佛白玉似的,耀得人眼花;及至进入偏殿,则是满目金光,一片璀璨辉煌。

四位老人都傻眼了。

郑氏则撇撇嘴,腹诽道:“这地方,是人住的么?”

张杨见哥嫂和青木两口子都还算好,四个老人则紧张得很,萎缩胆怯,又穿着华服,拱肩缩背的,实在不伦不类,只得轻声安慰他们,示意他们不用害怕。

郑氏也觉得实在不成个样子,便轻声对公婆道:“爹,娘,你们只管跟拉家常一样,老老实实地回皇帝的问话,那就错不了。别想些有的没的,说不定坏事。”

张老太太急忙道:“娘晓得了!”

其实她啥也不晓得,啥也想不起来了。

第338章 选孙媳

 并未等多久,皇帝就来了,还有秦枫和肃王也到了。

面见皇帝的过程也没那么难捱,磕头、高呼万岁,然后皇帝赐两位王爷座,又特别恩赐四位老人和郑氏这个孕妇也坐下说话。

礼毕,永平帝细细打量张郑两家人,终究还是有些愧疚。

都是乡下人,然一眼望过去,张家人除了玄武将军张灵儿,连张杨这个侍郎都黑不溜秋、憔悴老相;郑家人就好多了,郑青木和其妻刘云岚生的都不俗,难怪养出白虎将军那样的儿子。

见四位老人快把头低到腰部去了,显然十分害怕,皇帝轻咳一声,温声道:“各位不必害怕。今日朕召见各位不为国事,只是叙些家常。尽管抬头说话。”

话音一落,只见张家和郑家四位老人都“唰”地抬头望向他,皇帝神色愕然,跟他们来了个脸对脸、眼对眼。

他不过是说句客套话而已,郑长河等人竟然照做了。

一般情形下,面见皇帝的人就算抬头,也是低垂眼睑,少有直视龙颜的。

永平帝见四位老人看着他好奇、崇拜、仰慕的目光,心中有些高兴——他们竟然不怪他,不怨他抄了张家。

皇帝什么心机狡诈的人没见过?

他一眼就看出四位老人是真的仰慕他,当他神一样,不像他们的儿子,对他十分敬畏,如同大臣一般。

他便对四人微微一笑。

顿时,郑长河乐坏了,也咧嘴回了皇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永平帝看着他憨实的笑容,觉得有趣,还特意对他点点头,郑长河就更高兴了。笑得跟什么似的。

忽然,皇帝感觉有道目光静静地注视他,便看过去——

原来是郑氏!

皇帝精神一振,直直地盯视打量这个买了桃花谷、跟神龟结下不解之缘的村妇。

果然是不同的。

她不像四位老人那般鲁莽不知礼,也没惊慌害怕,永平帝甚至没有从她眼中看出敬畏。倒有些好奇。她就那么静静地打量他,察觉他望过来,便垂下眼睑,不再直视龙颜。

这个郑菊花,虽然熬得肤色黝黑粗糙,举止却端庄,一双眼睛尤其清澈沉静,张家的小闺女张水儿跟她有五分相像。

张杨见皇帝看着嫂子沉思,便恭声道:“皇上。臣家人来自乡野,不识礼数,若有冒犯之处,乞皇上宽恕!”

永平帝收回目光,微微点头道:“无妨!朕说过,今日只跟诸位闲叙家常。”

他正了正身子,轻咳一声道:“想必诸位都已经清楚,之前朕因为不了解内情。替白虎将军和宁静郡主赐婚,造成几家困扰。如今。把张家和郑家的长辈请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思。诸位但说无妨。”

他话一说完,秦枫和肃王都把眼光对准张郑两家四位老人。

张大栓和郑长河却卡住了。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呢,还在咀嚼皇上刚才的话呢,那么一大段,他们总得好好想想不是。

大殿内沉静下来。张杨想提醒爹娘和郑叔郑婶,当着皇帝的面,又不知如何说。

等了一会,见没人吭声,皇帝眼珠一转。对郑氏道:“郑氏,你乃玄武侯母亲,又是白虎将军的姑姑,你说,此事该当如何?”

他不问张杨,不问张槐,却问郑氏。

郑氏心里嘀咕道:“什么时候大靖女子地位提高了?”

面上却平静的很,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躬身答道:“臣妾以为,家和万事兴!”

家和万事兴?

皇帝愣住了,秦枫也愣住了,肃王就更不用说了,连张杨也不知嫂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倒是张槐和青木有些明白。

最开心的就是郑长河老两口和张大栓老两口了,他们得了这一句提示,顿时一反之前的呆愣,仿佛扒开了堵塞田沟的草皮,那水就哗哗地淌进水田,久旱的秧苗立时就活了起来。

于是,永平帝就发现郑长河眼巴巴地望着他,满脸满眼都活动不停,一副“皇上,我有话说”的样子,就差没举手了。

总算他还没忘记,在皇上面前,不能随意抢着说话。

连张大栓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两老太太胆子小一些,没敢放肆——就算在乡下,真正的会客场合,女人家也是不能随便乱插话的。

永平帝就和颜悦色地问道:“郑爱卿,你有话说?”

按封赠制,郑长河也是要被诰封为武散官的,故而皇上这么叫他。

郑长河不知何为“郑爱卿”,但见皇帝望着自己说话,便急忙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站起身来,咳嗽一声,用自己认为最恭敬的语气和神态说了起来。

“皇上,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一家人和和气气的,那日子才过得好。所以娶媳妇有讲究,娶得不好,那日子就没法过了,天天怄气还来不及哩!”

皇帝诧异地问道:“那你觉得,你孙子应该娶谁呢?”

郑长河道:“应该娶淼淼啊!她本来就是我们家定的媳妇嘛!”

皇帝问道:“照你这意思,是觉得宁静郡主不够贤良,进了郑家会闹得家宅不宁了?”

肃王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张杨心里直打鼓,不知郑叔会怎样回话;青木也紧张起来,只有郑氏老神在在的,一点也不担心。

郑长河“诶”了一声,双手乱摇,嘴里道:“可不能这么说,郡主那是多尊贵的人儿!听我那小外孙女说,郡主又温柔又贤惠,长得也好看,咋能说她不贤良哩!”

肃王听了这话,心里舒坦多了,因为他也看出,郑长河不是敷衍,而是说的心里话。

可他又纳闷了:既然这样,为何不选宁静郡主呢?

皇帝也纳闷。于是又追问。

郑长河几句话一说,就不怯场了,但把啥礼仪规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站在偏殿中央,绘声绘色地告诉道:“这娶亲哩,得看人。”

他抬头望向殿顶:“龙配龙。凤配凤——”低头看地下——“老鼠子配打洞。郡主那么尊贵的人,到了咱们家,那不是委屈么…”

肃王忍不住打断他的话,道:“如今皇妹也是郡主了。”

见郑长河一脸愣神,好像没反应过来,便补充道:“就是说,因为皇叔被封为仁王,秦淼也是郡主了。”

郑长河这下明白了:这是在说秦大夫和淼淼也是尊贵人了。

他又“诶”了一声,摇头道:“那不一样。秦大夫就是秦大夫。封啥王那也还是秦大夫,咱们在一桌上吃饭喝酒的。往年的时候,咱们那样穷,秦大夫帮咱们村的人瞧病,都不要钱的。淼淼也是,从小就跟咱们家的娃一桌上吃饭,一块玩笑的。”

张大栓见郑长河站在殿中央,一点也不慌张。跟皇上、王爷说了许多话,十分羡慕。忍不住也接道:“咱们乡下人随便惯了的。要是郡主嫁进来,没准过不惯。咱们一把年纪了,一时半会的,又改不了这些毛病,不是委屈郡主么?”

这下皇上和肃王都听明白了。

肃王爷看看郑老太太和刘云岚,出奇地没再说话。

皇上心里一动。又问张大栓道:“张爱卿,那玄武侯为何不能娶青鸾郡主呢?”

张大栓顿时急了,瞪大眼睛道:“我孙子灭了她的国家,还抄了她的皇宫,她要是能安心当张家媳妇。我就不姓张了!”

张老太太见皇帝好像很和气,想起昨晚孙子的话,终于壮胆开口道:“回头娶家来,小两口三天两头吵嘴打架,那就不能家和万事兴了。”

她还点了下主题呢!

郑氏低头微笑。

说到这,张郑两家长辈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皇帝见肃王竟然没有再说话,面上也没不高兴,心中纳罕不已:这么容易就说通了?

他还真有些不服气,当初他可是被这事折腾得够呛,如今两老汉说几句就完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都没意见,他自然不会来个“宣告结果”,于是不经意间问起郑长河耕种等事,将话题轻轻转移。

这下戳到痒处,郑长河顿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起他的庄稼经来,从天气雨水土壤等事说到交税,再到家常过日子、买卖行市,连带的还夹着些乡间趣闻和邻里琐事等等,皇帝听得兴味盎然。

这中间,肃王寻了个空,躬身向永平帝告辞。

皇上也没顾得上挽留,再说白虎将军和宁静郡主的亲事算是解除了,回头下一道旨就成了,留他在这也尴尬,于是让太监送他出去。

肃王出至殿外,依稀听得郑长河在内道:“…王爷看着就是好人,不像那些当官的…”

他哭笑不得,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不屑。

殿内,皇帝咳嗽一声,打断郑长河的感叹,心道难道你后悔了?那可不成!

于是依旧不停地问他和张大栓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只有两人答不上来,或是说不好的时候,才由张杨、张槐等人代答。

其实皇帝发现,张杨、张槐和青木对于农事十分精通,并且言语表达精妙,不像两老汉那样,虽然也说得好,但时常前言不搭后语,东一句,西一句;想起一句,不顾已经说过了,又插进去回头说。

但他就是喜欢问他们。

为何?

因为他觉得两老汉根本没心机,不论问他们什么,眼不眨就说了,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风俗、民情,甚至某官的官声,一切的一切,那都是真实的,这才是他想要听的真话。

他身为皇帝,想听真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还有就是,他想看看,张家和郑家对他这个皇帝可曾有怨怼之意。

第339章 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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