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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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梁心铭与周昌告辞后,和赵子仪愉快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不,是大街上,一路闲聊,把赵子仪的人生经历和脾气品性摸了个大概,确定他是个豪爽磊落的男子,可交!

赵子仪暗中查过梁心铭的底细,对她的出身来历都清楚,乔老爹又在旁把她夸了又夸,因此也很钦佩她,还没到家门口,两人就像好友一样了。

从王亨那边论,梁心铭比赵子仪晚了一辈,因此叫他“前辈”。赵子仪急忙摆手,坚持要与她平辈论交,不用管王亨那边。梁心铭求之不得地答应了。

刚到德政路,就听敲锣打鼓的声音渐近。

乔老爹激动道:“报喜的人来了!”说完撒腿就往家跑,“家里都是女人,没男人不行!”其实他是想亲自接待报喜的公差,这可是有脸面的事。

流年道:“爷,我也去帮忙。”

话音一落,人早追上去了。

梁心铭和赵子仪相视一笑,也加快脚步。

李惠娘今天根本没心思干活,索性带着小朝云去乔婆婆家等着。这里是前院,离街近,报喜的人若来的话,敲锣打鼓一听就听见了,不会误事。

她坐在炕上,手里攥着鞋底子,根本没扎几针。

乔婆婆也没心思做针线,便端了瓜子花生来,两人边嗑瓜子,边闲聊,边竖着耳朵倾听外面动静。

时间过得格外慢,老也等不来锣鼓声。

惠娘心急,叫朝云“朝云,去门口看看。”

小朝云巴不得一声,就下了炕出去。

乔婆婆忙道:“别到街上去,街上有老拐子!”

小朝云脆声回道:“嗳!”

她躲在大门内,探头朝外瞧。

没有人朝她们家来,她就坐在门内台阶下等,把蓝妞抱在怀里,一面摸着小狗狗,一面嘴里碎碎念:

“蓝妞,怎么还不来呀!”

“路远,等会儿就来了。”

“蓝妞,你猜猜,爹爹能考上吗?”

“你要猜中了,晚上给你鸡蛋吃。”

“我先猜。我猜爹爹能考上。”

“到你猜了。你点头…呀你摇头?”

小女孩吃惊地盯着狗儿,觉得不妙。

不过她很机灵,马上替蓝妞想到另一个答案,道:“你说爹爹考第一了?噢,蓝妞好聪明!”她认为,“考第一”和“考上”是不一样的答案,至于含义相同,她还小嘛,哪里能想那么清楚明白呢。

蓝妞“汪汪”叫了两声。

小朝云认为这是肯定回应,笑得眉眼弯弯。

正在这时,她听见了锣鼓声。

她惊住了,似乎不敢相信。楞了一瞬间,她才急忙放下蓝妞,跑到大门口,手扶着门框,把小脑袋探出去,两眼不眨地盯着外面瞧。等啊等,她觉得自己心都不会跳了,终于看见好多人敲锣打鼓来到她家所在的巷子口。

这下可确定无疑了!

小朝云转身就往回跑,像燕子飞起来。

蓝妞长胖了,肥嘟嘟的身子像个滚地葫芦,跟在小主子身后跑,一边跑一边“汪汪”地叫。

锣鼓声惊了它。

它吓坏了!

朝云则想,蓝妞也高兴呢。

“娘,来了,来了!”朝云喊。

“听见了听见了!红封呢?”李惠娘激动得满面红光,忘记了准备好的红封放哪了。

“别急,在这!”乔婆婆镇定多了。

惠娘下了血本打赏——每人十两。

这可是给报喜的人打赏,省这个钱才晦气呢!

须臾,报喜的公差到了大门口。

乔婆婆先迎了出去,乔老爹正赶了回来,将众人让进前院吃茶果、打赏,寒暄感谢。来看热闹的街坊邻里把一条巷子挤得水泄不通,都说赵家宅子风水好。

从此,赵家这宅子租金暴涨,此是后话。

李惠娘是年轻妇人,马上就是官夫人了,不宜在这些人面前抛头露面,她便牵着朝云进了二门。

隔着垂花门,她倾听外面动静。

“她中了会元?”李惠娘喃喃自语,不敢相信。

“爹中了状元?”小朝云分不清状元会元。

“马上就是状元了。”惠娘也不解释,捧着女儿小脸,高兴得快疯了,找不着北了。

娘这样高兴,小朝云也心花怒放。

很快,梁心铭和赵子仪回来了。

看见赵子仪,乔婆婆更是大喜。

梁心铭这时才有心情高兴,说不出的高兴。套用一句诗就是“梅花香自苦寒来”。她拉了一身屎才挣回了这个会元,当日的嘲笑、今日的诽谤,不但不能伤害她,统统都是锦上添花,是为她的传奇生涯增添色彩的!

正感慨时,麻烦来了!

在礼部衙门前哄闹的考生们又转到德政路梁家来了,看见送喜报的,再次愤怒地抗议梁心铭作弊。

赵子仪看见那么多书生堵在自家门口,心惊又紧张,命乔老爹把大门关紧,且不许梁心铭露面。

梁心铭愤怒了!

她是作弊了,如果女伴男装算作弊的话,但每一场考试她可是都凭的真本事。十年寒窗苦她一点不比这些男人们吃的少,细算起来,她比他们吃苦更多。这些酸儒凭神马指控她?三言两语就被人挑拨成功,这么蠢,难怪考不上!

她拒绝了赵子仪的好意。

她不会当缩头乌龟!

她要把今天的事当成进入仕途的第一个磨练,若不能勇敢面对,不能化解,将来如何做官?

她命乔老爹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赵子仪苦劝不住,急忙跟了出去,护在她身边。他眼中的梁心铭,温润清雅,不善争吵,如何能应付这群失去理智的落榜者?只怕还没开口,就被人撕了吃了。他答应过王亨要保护梁心铭,绝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第87章 初露锋芒

赵家门前造有“反八字”隐壁,在门口形成一块独立空间。赵子仪心中虽然恼火,却不能动手打这些书生,为了震慑众人,他一出来便对着东边那扇影壁挥了一掌,很随便地挥出去,就听“轰”一声,影壁坍塌了。

本来沸腾的人群蓦然一静。

众人愣愣地看向赵家大门口,台阶上站了四个人:一个高大英武的年轻男人,正眼神不善地瞪视他们;还有一个温润如玉的书生,正是梁心铭;他们左右各站着一家人,一老一小,老的胡子花白了,小的才十来岁。

书生们认出赵子仪就是刚才救走梁心铭的人,都十分忌惮,然一看梁心铭那神态:从容地站在那,双手背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满眼讥讽,丝毫没有担惊受怕和紧张,顿时羞怒起来。

“太嚣张了!”

“作弊还这样嚣张!”

“一定不能放过他!”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无耻之极!”

大家控诉着、发泄着、互相推搡着,往赵家门口逼近,那目光真恨不得要把梁心铭给撕了吃了才解恨。

赵子仪急忙下一级台阶,挡在梁心铭面前。

梁心铭一把拽住他衣袖往回扯,示意他上来。

赵子仪退回她身边,低声道:“贤弟,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些人都没了理性了…”

梁心铭依然看着人群,嘴里道:“无妨!”

赵子仪见她如此镇定,心头涌出奇异感觉。

这就是胸有韬略吗?

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面对挑衅的众人却泰然自若,如一人独对千军万马而面不改色。

他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丢了梁心铭的气势,于是不再大惊小怪,就站在她身边,陪着她静静地对着愤怒的人群,任凭他们发泄控诉、毫无根据地诬陷羞辱梁心铭。

此时,梁心铭若厉声喝止他们,恐怕谁也不会听,一定会激起更大的狂潮,然梁心铭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这吵架没人回应,众人骂着骂着就觉没意思起来。所以,当梁心铭看够了,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举起右手,人群便奇迹般地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她,看她怎么说。

梁心铭笑了。

人群一呆。

这笑太美了!

梁心铭道:“我若是你们,定会联名上书,将此事捅到主考官那里,而不是像造反一样,聚众闹事!”

“造反”二字落在众人耳中,顿时心中“咯噔”一下紧张起来,不等他们回应,梁心铭又说话了。

她道:“我还会暗中观察是不是被别人当傻瓜一样利用了,谁闹得最凶,就让他上前来,举出证据来。”

这句话她说得很快,唯恐被人打断。

果然,她话音一落,马上就有人骂她狡辩,可是这次回应者寥寥,人们纷纷看向声音来处,并闪开身子,要让那人到前面来,那声音立即熄灭了,当起缩头乌龟。

梁心铭面露冷笑。

有几个年轻考生就站在梁心铭面前,质问道:“腹泻如何考试?你还考了头名,如何让人信服?”

梁心铭淡笑道:“古人七岁能诗,我也不信!”这话的意思是说,自己做不到的,别人做到了就是假的吗?

马上就有人道:“就算你有才,生病如何展示?”

梁心铭不想与他们做无谓的争论,质问道:“你们说我作弊,证据呢?被人三言两语一撩拨,就跟着起哄,堂堂读书人,毫无主见,我替诸位羞愧!”

一人道:“你有王亨袒护,做得隐蔽,我们哪里找证据。”

梁心铭气得笑了,道:“你这是诬陷!”

对方反驳道:“事实俱在,何须诬陷?”

梁心铭道:“你们拿不出证据,就是诬陷!”

众人道:“分明是你狡猾!”

梁心铭高声道:“你们说我作弊,我说你们诬陷,既然都没有证据,那就上衙门,让官府公断!”

众人都道:“你有人庇护,当然不怕。”

梁心铭嘲弄道:“各位这是认定在下作弊了?倘若你们做了官,治下出了这等事,难道你们只会带着人闹事,半点决断也拿不出来?或者人云亦云,无需证据就把人定罪?各位真是太有才了!在下叹为观止!”

这话说得大多数人尴尬地低下头去。

有人羞怒道:“你有本事,你说怎办?”

梁心铭道:“联名上书,请主考官出面,或者请御史出面,将此事上奏到皇上面前。皇上定会下令彻查!”

众人见她不遗余力地为大家出主意,都感觉很错愕,仿佛自己这些人真冤枉了她。更有人想:对呀,就算王亨包庇梁心铭,难道整个朝廷的官员都包庇她不成?应该联名上书,而不是在这里像土匪似得,回头被梁心铭倒打一耙,说造反闹事,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又有人鼓噪起来,说梁心铭早打点好了。

梁心铭厉声叱喝道:“你们的意思是:皇上是昏君,诸位大臣都是无能之辈,朝廷被王翰林一手把持?”

众人都吓坏了,竭力否认。

梁心铭再叱喝道:“你们如此信口雌黄,哪里像读书人?放心,你们想息事宁人,在下还不乐意呢。此事没完!在下定要上告到御前,讨还清白!”

说完对乔老爹道:“关门!”

然后一甩衣袖,回身进门。

赵子仪冷冷扫一眼人群,也跟着进去了。

外面,乔老爹对众人道:“都散了吧。”

流年则把小下巴一抬,斜着眼用力哼了一声,道:“不服气就告到皇上面前去呀!”说完“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众考生们气势已堕,色厉内荏地发泄几句,散了。

此事当然没结束,有人便采纳了梁心铭的提议,联名上书,请求朝廷彻查会试内幕,严惩作弊者。

梁心铭也没有坐以待毙,回到书房,奋笔疾书写了一张状子,请赵子仪帮他送给王亨,转呈本次主考官,再上呈御前,控告有人诬陷她,要求彻查此事,还他清白。

赵子仪忙替她去了。

按下梁家不提,再说王府。

第88章 殿试见分晓

思雨一早就派了个小厮去看榜,说是王亨吩咐的,梁解元是大少爷学生嘛,当然要关心。

小厮回来,如此这般说了礼部门口发生的事。

思雨只听得一句“梁解元中了会元”,其余的就什么也听不进了,抓住慕晨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他中了!慕晨姐姐,他吃了我的状元饺,中了!”

慕晨笑道:“是,吃了你的状元饺中的!”

一小丫鬟不解地问:“不是拉了吗?怎么还中了?”

思雨瞪眼斥道:“你懂什么!就是这样才厉害呢。”

小丫鬟一想可不是,忙奉承起来。

慕晨看着思雨兴奋的模样,宽慰道:“他命里该有这一劫,正因为吃了你包的饺子,才平安度过了。”

思雨喜道:“慕晨姐姐,你太会说话了!”

皇宫,乾元殿御书房,礼部尚书崔渊和三个副主考官正面见靖康帝,回禀会试结果。

靖康帝看着呈上来的榜文,目光呆呆定格在第一名“梁心铭”三个字上,震惊道:“他居然中了头名?!”

崔渊道:“皇上说的可是梁心铭?”

靖康帝道:“正是。他的文章真有这么好?”

崔渊道:“回皇上,梁心铭惊才艳艳,可与王翰林比肩。微臣等一致认为,梁心铭这会元当之无愧!”

靖康帝道:“朕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原本以为,梁心铭能榜上有名就很万幸了,毕竟他会试前一天腹泻,换上任何一个考生,都无法下场。梁心铭虽然下了场,腹泻并未痊愈。他边考边拉,又凭着顽强的意志,靠刺痛手臂保持头脑清醒,令人感佩,但要说对成绩没有一点影响,靖康帝是绝不相信的。

靖康帝当然不相信王亨帮梁心铭作弊,却另有担心:一是担心考官们故意卖人情给王亨;二是担心考官们揣摩圣心。因为会试期间,他曾亲自传旨,不许为难梁心铭。这些官员们看着正气凛然,其实都是见风使舵的官场老油子,若误会他这个皇帝要额外提拔梁心铭,说不定乱点会元。

他高声道:“他的墨卷呢?朕要看他的墨卷!”

墨卷,即考生用墨笔书写的考卷。交卷后,有专人封住姓名编号等,再交人用朱笔誊抄。誊抄后的卷子称为“朱卷”。同考官先对朱卷进行批阅,最后和墨卷核对,查看姓名。

靖康帝要看梁心铭的墨卷,等于亲自阅卷。

崔渊忙叫人将梁心铭的墨卷和朱卷一并取来,呈上御案

靖康帝看卷后,赞叹道:“高才!高才!”

朝中能写出这样文章的大有人在;病了几天还能写出这样文章的,靖康帝敢说绝无仅有。梁心铭重病下场,卷面还能保持干净整洁,字迹端正有力,文章更是锦绣天成,皇帝不得不佩服,更多的是欢喜,为得一良才而欢喜。

崔渊等人见皇帝高兴,也都开心,仿佛立功。

君臣正一团欢笑,人来回,王翰林求见。

王亨刚被宣进来,又有宰相大人和两名御史求见,一进来就跪下回禀:考生们在礼部衙门前暴动,声称考试不公,有人泄露考题,为徽州举子梁心铭作弊;后来又联名上书,要求朝廷彻查此事,还天下读书人一个公道。而梁心铭也上告,要求朝廷彻查此事,还他清白。

靖康帝吃惊不已,看向崔渊。

崔渊急忙道,绝没有泄露考题。

这次会试是他主考,若考题泄露,等于没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不是打他的脸吗?崔大人愤怒了,认为这是有人妒忌梁心铭,成心闹事。

王亨也声明,他没有为梁心铭作弊。

靖康帝问宰相:“那些人可有证据?”

宰相大人道:“没有。”

王亨道:“没有证据老大人还相信他们胡言乱语?他们不过是嫉妒梁心铭,生病还比他们考得好罢了。”

一御史道:“可是梁心铭病得那样,还高中会元,考生们不平,觉得其中有舞弊也在情理之中…”

王亨斩截道:“殿试即可见分晓。”

靖康帝道:“不错!”

殿试他会亲自出题,临考前才公布。

御史道:“殿试时,梁心铭就算考得好,却是没生病的;会试时,他正大病,如何证明自己?”

王亨道:“只要他有真才实学就行。至于其他…高大人以为:他明明有状元之才,本官还费心偷考题给他,然后再下毒让他生病演戏吗?本官在你眼里就这么蠢?”

高御史张口结舌,涨红了脸。

靖康帝等人都笑起来。

最后,皇帝一锤定音:殿试见分晓。把这事给压了下去。虽然没说如何分晓,但梁心铭会试时带病下场都能夺得会元,殿试若考不进前三甲,恐怕都不能令人信服。

王亨虽然对梁心铭有信心,但谁没个失手的时候,万一梁心铭没考好,岂不坐实了罪名?

他恼怒之下,立主彻查此事,说这些举子受人蛊惑、被人煽动,今日敢这样聚众闹事,他日被人三言两语一挑唆,岂不要跟着造反?那背后主使之人,不可轻饶!

这话触动了皇帝,交代宰相大人彻查。

王亨出宫后,直奔梁家,将此事告诉梁心铭,并叮嘱她殿试一定要尽力,不能有失。

梁心铭道:“请恩师放心,学生定会全力以赴。”

王亨道:“为师相信你。”

他匆匆喝了一杯茶,就要告辞。

梁心铭要留他用饭,正好赵子仪刚回来,他们是朋友,正该好好相聚畅谈,可是王亨拒绝了。

他要立即回府,有重要事情!

梁心铭微微一笑,往火上浇一瓢油,道:“也对,恩师就要成亲了,自然很忙。学生改日再请恩师。”

赵子仪诧异问:“安泰你要成亲了?”

王亨冷哼一声,也不回答,起身就走。

把个赵子仪愣在当场,摸不着头脑——成亲不是大喜事吗,为何王亨的模样就像被人欠了他银子似得?

梁心铭忙跟出去,恭送恩师。

赵子仪回过神,忙也送了出来。

到大门外,王亨转过身。

梁心铭忙道:“恩师?”——还有什么吩咐的吗?她现在心情好得很,随时聆听他老人家教诲。

王亨正要说“告辞”,因见她脸色红润,黑眸流光溢彩,显见心情极好,又恢复了风雅如玉的君子形象,便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说些什么,脑子一转,还说殿试吧。

他便道:“三月十五殿试,皇上亲自出题。天子泽被苍生,襟怀非寻常人可比,到时,你只管放手作为。文辞要优美,彰显你文学功底;格局要大气,突出你眼界非凡。总之,你有多少才能都使出来,不必藏拙。”

梁心铭忙道:“学生明白。”

王亨又冲赵子仪抱拳道:“大哥,改日再叙。”

赵子仪忙道:“贤弟请便。”

两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

在徽州,王亨委托赵子仪暗中调查梁心铭,今日重逢,还没来得及询问调查结果呢。虽然他对结果已经不期待了,因为梁心铭会试时被脱衣验身,已证明不是林馨儿,但他还有些别的事要问赵子仪,所以才另约。

寒暄已毕,王亨上马去了。

第89章 神秘奸*夫

梁心铭目送他出巷子,恨不能跟去王府看热闹。

她预计王亨回去后,必定有一场好戏上演。

当年,王亨身患侏儒症,王谏和王夫人为了让儿子快乐成长,对他从不加任何管束,希望他找到自己的兴趣和方向,从而忽视身体上的残疾。结果,王亨养成了我行我素、放纵不羁的性子。上次在王府梁心铭就发现:王谏管不住这个儿子。

现在,王亨发现自己被利用,能咽下这口气吗?

梁心铭心道:“当然不能。”

就算他咽下了,她也要给他抠出来!

哼,不管是谁给她下的药,她现在要开始讨债了,要加倍地还回去。

赵子仪见梁心铭微微含笑,注视着王亨去的方向半天不动,很奇怪,叫道:“梁贤弟?”

梁心铭回神,忙道:“赵大哥,咱们喝一杯去。贱内和乔婆婆做了许多菜呢。”

赵子仪忙道:“梁贤弟请——”

一面侧身让开,让梁心铭先行。

他见过不少读书人,都没有梁心铭给他的感觉斯文、清雅,连王亨也比不上,他能跟王亨放浪形骸、言笑无拘,却不便与梁心铭随意玩笑,唯恐亵渎她。

王亨回府,见府中上下人等收拾庭院、悬灯结彩、筹备喜事一般忙忙碌碌。这么忙着也不止一天了,都说是老太太和太太、还有姑娘少爷们要进京了,要准备着。他当时信了,现在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

王谏还在衙门没回来,王亨便命叫刘总管。

刘总管来到外书房,垂手问:“大爷找小的?”

王亨懒懒地问:“这是要逼爷成亲了?”

刘总管急忙道:“不是。”

王亨喝道:“那你折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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