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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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急忙靠近昝虚极,小声道:“你要真这么做,回头元兄弟又要多背一个骂名。不如算了。借这事让人骂陈家去。”

说着,对黄元使眼色。

黄元便上前道:“算了。让她们赔了画走吧。”

陈夫人止哭,瞪大眼睛道:“休想!要赔也是你赔!”

沈望气乐了,道:“那好,咱们还是上衙门说去吧。”

陈夫人吵着不依,黄元再不吱声。

最后,胳膊拗不过大腿,陈夫人还是赔了两千两银子了事,带着陈青黛走了。亏得砸的是一楼,若是二楼画廊的。两千两银子绝不能了事。

昝虚极忙碌中瞥见那黄衣女子,不禁一愣。

刚要说话,那女子朝他微微蹲身,摇了摇头。然后对身边丫鬟轻声道:“走吧。”

黄元早猜出她是谁,也不上前攀话挽留,只遥遥地躬身施礼道:“谢姑娘仗言相助!”

那女子还礼道:“无需客气。”

声音轻柔带着浅笑,又隔着帷帽轻纱打量了会黄元,才转身出去了。

沈望指着她背影道:“这…这不是…”

昝虚极横了他一眼,道:“是什么?还不去叫人收拾。”

沈望忙住口,一边叫人,一边埋怨黄元欠的风流债。

此事暂不表,且说黄元带着一肚子气回客栈,先往爹娘住的客房里去请安。进门却见爹娘坐在椅上。额头上血红一片伤痕,杜鹃和黄鹂正忙着帮他们敷药,旁边又有换下来的一堆脏衣裳,外公在一旁骂骂咧咧,急忙询问缘故。

待听说是姚金贵来闹了一场。顿时怒火中烧。

他面上忍住,先安慰爹娘,心内却急速思忖对策。

杜鹃和黄鹂忙完后,这才端来汤饮让大家喝,然后坐在冯氏身边,手执大蒲扇,一面在她背后轻轻的摇。一面百般劝解她,生恐她气坏了身子。——老实爹她就一点不担心。

黄鹂打从哥哥进门就发现他面色不对,悄问他可有事。

黄元犹豫了下,还是把陈青黛投水的事说了。

杜鹃听了满脸不可思议。

要是陈青黛说此生跟定了黄元,闹着要跟他去泉水村,她还比较能接受;这个结果。她真是想不通。

又一想,懊恼道:“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吗!咱们这许多人住在这客栈里,每天坐吃山空,不能挣钱,还把铺子叫人砸了。日子长了可怎么办?”

她虽然还有银子,若除去借小姨的,黄家已经背债了。

冯氏一听急了,立即坐直了身子。

黄元忙安抚地对她道:“娘别急。已经让陈家赔了。”

又转向杜鹃道:“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横竖有我呢。”

杜鹃失笑道:“有你?靠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还没成家立业呢,就养我们这么多人,我们也吃不下去饭。我虽然没别的本事,做些吃的上街去卖,赚个糊口费用还是能成的。”

黄元听了断喝道:“胡说!不许去!”

又郁闷道:“我十几岁,难不成你过二十了?说得老气横秋的。虽然说坐吃山空,也吃不了多少日子,等这案子一了,咱们就回泉水村去。”

说着起身回房,取了自己所有剩余积蓄——有五百两银票及几十两碎银子,全部交给了杜鹃;又绷着脸说,元梦斋每天也有些进项,所以她根本不用急。

杜鹃也没客气,把银票接了过来,更为了让爹娘安心,送给他们都瞧了一遍,又道:“若是这案子一时半会儿不能结呢?一桩案子拖几个月、甚至两年的情形都有。不行,我还是得想个法子挣钱。”

要说这城里就是不如乡下好,在泉水村,哪怕一年没银子,只要你勤快,绝对饿不死。在家的时候,她根本不用想如何挣钱,而是整天想着怎样把家里的仓房装满;可在这城里,没银子钱却是寸步难行。

即便眼下手上还有银子,这么坐吃山空,她还是很没有安全感。因为她前世就是地道的城里人,知道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比攥着一笔存款更让人安心。

唉,做什么好呢?

做小吃卖她肯定行,就是来钱慢了,等把名气打响了,他们说不定也要走了;做服装,人家服装美着呢,且有文化底蕴,太过新潮肯定不行;做针线?画卡通画?…

她一面用细长的手指敲着腮颊苦思,一面喃喃自语道:“做什么生意来钱快呢?”

黄元和黄鹂看着她那样子,一齐笑起来。

黄元白了杜鹃一眼道:“你省些心吧!做什么也不能来钱快。这世上哪有容易的事。想当初我刚在街边摆摊卖画的时候,一幅画一百个钱还没人买。有天人家花了一两银子买我的画,我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着呢。”

杜鹃瞪大眼睛道:“你摆过地摊?”

黄元微微一滞,点头道:“我也是为了提高作画技艺。这可是锻炼的最好法子。”

当年来府城后,杨家很少给他银钱,说住在陈家不用钱。他过得很艰难;而陈夫人又总是一副施恩的嘴脸对他,他也不愿跟她讨要。所以才去卖画。

又为了将画卖出去,刻苦用功,其中苦楚自不必说。

那天在堂上,杨玉荣跟杜鹃算他的抚养费。按每月十两银子算外,还另加一千多两费用,说得他好像过着多豪奢的公子哥儿生活似的。殊不知他从十一岁起就没从家里拿过一分银子,后来更是往家里送银子。

这话他没当堂辩,全当偿还救命之恩吧。

可恨的是,如今还是落个忘恩负义的骂名。

黄鹂忙摇着黄元手臂道:“哥哥,这叫‘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所以你现在才有这个成就!我们在家也是什么都学。现在,我跟两个姐姐又会做家务,还会打猎捞鱼种田。走去哪都不怕。我觉得二姐说的对,我们在这闲着也是闲着,能挣些钱吃饭也是好的。”

黄元好奇地问:“你也会打猎?”

黄鹂自豪地答“当然”,一面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她也是跟杜鹃一样,觉得在山里特别方便。吃的用的到处都是,只要你勤快些干活;在城里特别不方便,什么都得用银子买,每天花银子花得她肉疼。

黄元听得很出神。

杜鹃打断他们的话,说一定要想法子挣钱,跟着逐一说出自己的想法。然每说一样,黄元便否定一样。就是不许她们出去。

杜鹃哪肯罢休,心下想了个主意,也不告诉他。

第二天等他出去后,却开了清单,冯长顺和黄老实去市场买了菜回来,她和黄鹂大显身手。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还有各种饼、饺子、包子、炒饭等,将掌柜的和他娘子请来吃饭。

等吃完,杜鹃才问掌柜的道:“这饭菜好吃吗?”

掌柜的摸着肚子笑道:“好吃!”

转头跟冯长顺猛夸他外孙女儿能干,又夸黄老实有福气;掌柜娘子也不停附和。冯氏等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杜鹃笑道:“可我们没银子了。”

掌柜的正打饱嗝呢,闻言好险岔了气。

这家子不会请自己吃顿饭,就想赖掉住宿费用吧?

杜鹃却不是想赖账,而是提出这段日子她们姊妹在后厨帮忙干活,教掌柜娘子或者其他人厨艺,然后抵住宿费用。

“掌柜的,依我看,你这客栈经营太死板了。你就算不跟酒楼比饮食,这吃的也要有自己的特色,才能留得住客,往后回头客也多。你看我今天做的这些,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重在实惠…”

滔滔不绝一番话,极尽诱惑之能事。

中心大意是说:这福祥客栈以住宿为主,可以配些简单实惠的饭食,让那些不想麻烦的客人别去外面用餐,一并就在这把肚子解决了。

掌柜的回味刚才的美味,知道杜鹃说得在理。

可他还是为难地问:“这能成吗?要是人人一学都会,那大厨子还不满街跑了。姑娘能做出这桌菜,也不是一年两年的工夫练出来的吧?”

杜鹃一拍手道:“只要你免了我们的住宿费,再给些酬劳,我包教婶子一个月。要是官司没完,就接着教。”

官司就算打完了,若是住宿不用花钱,他们正好多玩些日子,有何不可?

然商人都是无利不早起的主儿,掌柜的觉得黄家包住自己一个大院子,不给钱,他还要付酬劳,就觉得太亏了,跟杜鹃你来我往地争辩起来。

最后议定:黄家这些人在府城期间,福祥客栈免住宿和吃饭费用,再给十两银子酬劳,杜鹃姊妹和冯氏这段期间在厨房干活。

于是,傍晚时分黄元回来,就见她娘母女三人在客栈后厨忙得两脚不沾地,爹和外公也帮着干挑水劈柴的活计,气得满脸通红。

第233章 无知的代价(四更)

沈望和昝虚极也跟着黄元来了。

听了事情经过后,沈望也埋怨杜鹃道:“黄姑娘不如去我府里教我家的厨子,还不用干杂活,只管教,我包吃住还给丰厚酬劳。”又望向黄元,“怎么你缺银子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昝虚极也望着杜鹃,满脸不赞同的神色。

他们并不知杜鹃在家过什么样子生活,并不能理解她靠双手挣钱的观念,他们就是无法容忍她像奴才一样伺候别人,还是伺候这些南来北往、形形色色的闲杂人。

掌柜的已经见识到杜鹃姊妹的厉害了:那些普通的饭菜端上去,因色泽诱人,卖相好,客人未吃就先夸;再一吃,更加赞不绝口。原先出去吃的,他也不出去吃了,就在客栈吃了。晚间大堂闹嚷嚷比酒楼还要热闹。

他见黄元发火,沈望又挖人,慌得忙道:“小祖宗,是小的有眼无珠,这就加酬劳,只求别把人弄走了。”

沈望冷笑道:“你能给多少酬劳?你这是成心把黄姑娘和伯父伯母当下人使唤呢!”

掌柜的满心苦涩,苦着脸问杜鹃,多少酬劳合适。

他看出黄家除了黄元,杜鹃说话比当爹娘的还管用。

杜鹃无奈地看着黄元三人,心想她又不是千金小姐,为什么不能干活挣钱?之前黄鹂听说这么干活,不但免全家的食宿费,还有十两银子酬劳,还对她说这钱好容易挣呢,喜欢得跟占了大便宜似的。后来她给她恶补了一番商业知识。小丫头才醒悟过来,转眼又觉得太吃亏了。

她便在黄元耳边悄声道:“你昨天不是还说。这世上没有容易的事么,怎么转眼就忘了?我们干活赚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在家比这忙得多的时候都有呢,怎么就不能做了?你要怕我们丢了你的人,你还回书院住去吧。”

黄元被堵得没话,望着她生闷气。

转而对掌柜的道:“掌柜的,我看前面比往常要热闹不止一倍,想必等我姐姐真教会了你娘子,往后你能赚的银子必不在少数。你是老做生意的,给十两银子的酬劳,还把我一家人当下人使唤。欺负我是呆书生,不通世务呢?”

掌柜的连声道:“就涨价,就涨价!”

杜鹃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很满意。

之前定的那个价不过是暂时的,要是不做出成效来,平白的人家听你一番话,就把银子送上门来,哪有这样的好事,她原本准备三天工夫才见成效的呢。

于是。她便又重新分析给掌柜的听,顺便重新定酬劳。

沈望郁闷地问:“黄姑娘,为何不肯去我那?”

杜鹃笑着摇头道,沈家那样的人家。厨子什么不会做?

若是他想吃百姓人家的家常菜,可以让沈家的厨子来福祥客栈学,她不要报酬。

说完跟掌柜的重新议定价钱:五十两银子酬劳。冯氏不用在厨房帮忙,冯长顺和黄老实也不用劈柴担水了。只她和黄鹂在厨房做事。

黄元还要反对,杜鹃拦住他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掌柜的也算有诚意了。我们就吃些亏。能交掌柜的这么一个朋友,往后来府城也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掌柜的大喜,连声说是。

如此,杜鹃解决了食宿问题,心下稍安。

次日,任三禾和黄小宝回来了,还接来了黄老爹。

任三禾不畏艰辛,亲自把黄老爹从山里背出来,就为了好将姚金贵一举拿下。

当日回去后,他已经将所有情形都告诉了他,也跟他分析了各种利害关系;黄小宝跟着作证,还附上黄元和杜鹃给爷爷的书信,都念给了他听,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上了公堂谨慎说话,务必咬死说黄招弟姚金贵骗他——本来也确是骗他的嘛——否则孙子和孙女都完了等等。

然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黄老爹嘴上答应的好听,心里却自有一番计议:他觉得黄元是孙子,不能有事;姚金贵是外孙,也不能有事;杜鹃是孙女,嫁给姚金贵这个外孙正好。就算为妾,也不吃亏,金贵肯定不会亏待表妹的。将来元儿和金贵既是表兄弟,又是姐夫郎舅,能互相帮衬。除了这个当官的外孙,老爹觉得泉水村没有人能配得上杜鹃。当年杜鹃反抗,才激发了金贵上进,才有了今天的结果,可见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鱼娘娘果然神算啊!

怀着这样的心思,老汉就很聪明地糊弄了任三禾。

在他看来,任三禾始终是外人,因为当年的事不喜金贵,所以不希望杜鹃嫁给他,他当然不能听他的了。

至于他们说的吓人,他才不担心呢:一个是他孙子,一个是他外孙子,都是一家人,他去了,有什么说不通的?当官的也不能管老百姓的家事吧!

于是,在万众瞩目下降临府城的黄老爹上公堂后,面对沈知府的询问,十分痛快地承认:他确实将孙女黄杜鹃许给了外孙姚金贵;还说这是命中注定的姻缘,鱼娘娘早有明示的;又说这都是黄家的家事,一切都由他这个爷爷说了算,他们不告了,回家说去。

这时候,他十分的有长辈威严。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因此案非同小可,任三禾终于也上堂了。

听了黄老爹的话,他和黄元简直不敢置信。

姚金贵却狂喜难耐。

他今日原本忐忑不安,以为凶多吉少,特地将杨家、陈家人都拉了来,手持定亲文书,务要抵死不认欺骗外公的罪名,再给黄元按一个逼表妹投水自尽的罪名。

谁知,外公竟然帮他。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当下,他立即请沈知府明断。毫不心软!

他知道,事到如今。黄元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的,杜鹃也不会放过他的。他要是不把这个表弟彻底踩死,别说输了官司会被流放,就算赢了官司娶了杜鹃,黄元也会伺机报复,不知哪天就会咬死他。至于杜鹃,好像天上的凤凰,必须将她打落凡尘,或许还能收服她。否则就别指望了。

沈知府这些日子被这案子弄得烦透了,原以为黄元的爷爷传唤到场,就可以结案,谁知案子是要结了,却是黄元的忤逆罪名落实,这不是笑话么?

也不是笑话,真要按黄老爹说的,黄元和黄老实、以及杜鹃都犯了忤逆罪,依大靖律。当判流刑。

他瞟了一眼旁坐的耿夫子,火大地喝道:“着,革去黄元秀才功名…”

黄小宝双眼赤红,疯了一般嘶声对黄老爹喊道:“爷爷。你为什么要帮姚金贵害弟弟?害弟弟革了功名被流放你就高兴了?你为什么要害杜鹃?”

姚金贵喝道:“小宝,外公实话实说,你不得误导他!”

黄老爹茫然四下张望。神情无措的很。

他秉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大义凛然地说了那番话后。却见堂上众人形色不似自己想的那样:官老爷很不高兴的样子——难道是觉得自己抢了他审案子的活计?外孙姚金贵喜出望外,这在意料之中;孙子黄元却呆呆地看着他。跟失去魂魄似的,根本没有刚见面时的亲切孺慕;儿子黄老实跳脚大喊不认这门亲事;任三禾脸现古怪笑容,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讽刺;孙子黄小宝更是疯狂了…

等他听了黄小宝的话,惊慌地问道:“什么流放?什么革功名?青天大老爷,这是我家的事,我们不告了,我们回去自己说。”

姚金贵面带急色地看向沈知府,希望他快些判决。

黄小宝大声道:“爷爷你被姚金贵给骗了,你孙子就要被你害死了。”急得直跺脚。

黄老爹不敢相信地看看黄元,又朝堂上官老爷看去。

沈知府便问姚金贵道:“姚县丞可是要撤了状子?”

姚金贵紧张地回道:“大舅舅和表弟不肯认这门亲事,下官也是无奈的很。”

这就是不肯撤了。

不过不是他不撤,是黄老实和黄元忤逆不听长辈的话。

沈知府不理儿子沈望的眼色,又问黄老实道:“黄老实,你可是不承认你父亲为女儿黄杜鹃定下的亲事?”

黄老实屁事不懂,但这些日子听黄元和杜鹃反复强调:要是不能把姚金贵告倒,他和黄元都会被判忤逆罪,那是要被流放的;杜鹃也会被判给姚金贵做妾,她是宁死也不会从的。

所以,他坚决答道:“不认!我已经分家单过了,我女儿的亲事我做主。”

他不知变通和转弯,此言正是落实了罪证。

沈知府又看向黄元。

黄元神情凛然,跨前一步,直视黄老爹,惨然笑道:“孙儿也不能遵从祖父之命。”转向堂上,“就请大人判决吧!我跟爹都被流放几千里,我姐姐自然一死了之。”再转向姚金贵笑道,“恭喜表哥如愿以偿,把大舅一家弄得家破人亡,表妹也害死了,可见是大孝之人!”

他已经没了退路,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徒落个惹人耻笑的下场;再说,他也根本不想反悔,他绝不会答应将杜鹃许给姚金贵,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希望能点醒爷爷。

姚金贵心惊不已,这表弟还真硬气。

哼,硬气是要送命的!

面上却惶恐痛心道:“表弟何苦如此固执…外公已经做主了,你快劝劝舅舅和表妹吧,为什么一定要忤逆老人家呢?”

“忤逆”二字咬得特别重。

黄小宝大骂道:“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要不是你往衙门里告大伯,哪会有这样的事?”

沈知府“啪”一拍惊堂木,待众人静下来后,缓缓道:“黄老实和黄元忤逆亲长,黄老实流放三千里;着除去黄元秀才功名,流放…”

任三禾笑吟吟地看着黄老爹,一点不着急,相反,还很幸灾乐祸的样子,仿佛很高兴看见他儿子和孙子都倒霉了。

第234章 江心幽会

黄老爹浑身冰冷,如见鬼魅,忽然放声惨嚎道:“不能啊——我是被逼的!畜生——”

眼望着姚金贵,抖手指向他,却说不出话来。

沈知府停声,皱眉看向堂下。

黄老爹喃喃道:“我…是…被逼的——”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复了这一遍话后,见堂上官老爷终于没宣告了,才眼一翻,晕了过去,且口角流涎。

黄老实、黄元、黄小宝全都扑了过去。

黄招弟和姚金贵也急忙扑过来,却被黄老实粗暴地推开,“滚!畜生!”

千钧一发之际,黄老爹反口,案子被打断。

他不是磨磨蹭蹭、言辞闪烁地反口,而是悲愤绝望地反口,而且反口完就口角流涎晕了过去,情形十分凶险,似是受了极大刺激,正印证了被逼的说辞。所以,沈知府撤了刚才的宣判,令请大夫来为他调治,择日再审。

耿夫子轻蔑地看着黄元,似乎讥笑他,他将他的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黄元坦然回望他,凛然无惧。

姚金贵竭力容忍,才没表现出慌张愤怒。

昝虚极和沈望长出了口气,这才发现后背衣衫湿透了。

大夫来给黄老爹诊治后,黄元和黄小宝一齐动手,将黄老爹扶到黄小宝背上,背了出去。至始至终,黄元都没有再看姚金贵一眼,仿佛对不利情势毫不担心。

他不担心,姚金贵却极为担心。

目送黄家人离开,就听杨玉荣道:“这老东西反悔了,回去再被儿子孙子一哄,下次审问肯定要使劲往你身上泼脏水,怎么办?”

姚金贵轻笑道:“那正好。我正愁不知应对呢。”

黄元一行人回到福祥客栈,昝虚极帮忙另请了高明大夫来,又诊治了一番,施了针。又开了方子,黄鹂便去煎药了。

大夫诊治的时候,黄元退到一旁,轻声将今日堂审情形大略对杜鹃说了。

杜鹃瞪大眼睛:果然。爷爷还是那个爷爷,一点没变!

黄老爹的固执,黄元是第一次见识,她可是体会深刻了。

黄元怔怔地看着她,要是他被流放了,她怎么办?

给姚金贵做小妾?

他眼中猛然爆出厉色:他绝不会让这种情形发生!

姚金贵,他不会放过他的!

就让他成为他仕途历练的第一块垫脚石吧!

黄老爹先服了丸药,稍后便醒了过来。

他转动眼珠,对围在身边的人打量:黄老实、冯氏、黄小宝,还有杜鹃和黄鹂。就是不见二孙子黄元。

他心里一痛,一滴浑浊的老泪从眼角滚落。

“元…元…元儿呢?”

黄老实见他醒来了,十分高兴,也不知轻重,忍不住先就埋怨道:“爹呀。你可醒了。你说你怎这么糊涂呢?金贵把你儿子孙子都告了,你当这是玩的?你那么一说,我跟元儿都要去几万里的地方去做苦力。几年一过,还有命回来?…”

这是黄元杜鹃反复告诫他的,他用来埋怨老爹了。

听了这话,就算还躺着,黄老爹也是眼前一黑。

这些话任三禾早跟他说过无数遍了。他虽不当是玩笑,也没太当一回事,谁知竟然是真的。

杜鹃见爷爷身子哆嗦,忙止住唠叨的爹,轻声道:“弟弟在跟人商量事。爷爷,你别担心。这事还能板回来…”

她也不好怪他,他一个乡村老汉,能指望他有多大见识?他要是有见识,当年也不会跟大儿子大儿媳闹了一场又一场了,纯粹损人不利己。

后面的事还要靠他。因此杜鹃耐心打点言语劝慰他,又把情势仔细分析给他听,又特别强调姚金贵和黄元如今是你死我活的局面,绝不可能有转圜。

黄老爹静静地听着。

再说黄元,将爷爷送回客栈后,他便没有再看一眼。

和杜鹃匆匆交代后,他便来到林春的客房门口。刚要敲门,却见门从里面打开,林春自己走了出来,问“谁来了,吵得这么大声?”

黄元却反问道:“你做好了?”

林春点头道:“做好了。”

黄元道:“那跟我来。”

越过他径直走进屋里。

林春见他一脸沉肃的模样,疑惑地跟着转身进屋。

“是我爷爷来了。”

黄元在桌边坐下,不等他问,就主动解释道。

“黄爷爷来了?出什么事了?”

林春不敢相信,黄老爹一把年纪了,若没有重大的事,他不可能出山的,也出不来。他肯定是被人背出来的,说不定就是师傅背的。这么说,是出了大事了!

黄元刚要再解释,冯长顺跑到窗前对里喊道:“元儿,前头有个丫头找你,说有要紧事。”

黄元忙站起身,问道:“没说是谁?”

冯长顺摇头道:“她要见了你才肯说。”

黄元便转头对林春道:“出事了,怕你分心,就没告诉你。个中缘故你先问外公吧。我先出去一下,回头有话跟你说。”

林春抿着嘴点点头。

黄元就匆匆又出去了。

来到黄家包的小院门口,就见一个大丫鬟站在月洞门前,是陈青黛的贴身丫头云芳。

云芳看见他,喜不自胜地迎上前叫道:“表少爷!”

她以前叫惯了黄元,一时改不了口。

黄元住脚,漠然地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云芳见他神情分外冷冽,很是伤心。她一直伺候小姐,小姐对表少爷情有独钟,后来两人又定亲了,她心里也欢喜,以为自己将来迟早也会是表少爷的人,所以对他也是另眼相待。谁知好好的日子忽生变故,陈青黛固然痛不欲生,她心里也不好过。

“姑娘想请表少爷去江心岛相见。她当面问表少爷一句话。问清楚了,就绝不再来烦表少爷。”

云芳说着。小心翼翼地看黄元脸色。

黄元断然道:“不必了!在下已同陈姑娘毫无瓜葛,若是私相聚会,到时又扯不清。不说别人,只陈夫人就不会放过在下。又要有的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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