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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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中午了，好歹吃完午饭再走啊，玉娴娘，给人家诊金了没？”佟云松热情的挽留。
“佟大哥，不必了，我和你家大郎还有玉娴也算旧识了，他们采了不少的药材卖给我呢。玉娴还找出了一种有用的药让我推广，我从中获益匪浅呢，玉娴这孩子，有慧根，只是年纪小了些，要不我非要收徒带在身边亲手教导不可。佟大哥，过两年玉娴大了，我可是真要收她当徒弟的，到时候你可别舍不得。”方掌柜说着就上马走了。
“玉娴她娘，刚才方掌柜说啥？要收玉娴做徒弟，那可是好事啊。”佟云松高兴的说。
“嗯，就是他说要带在身边，我有些舍不得，好在孩子现在还小，过两年也行，大一些我还放心，这事先别跟咱娘说，她不会同意的。”两口子边走边说，佟云松进屋去看老爷子和秦氏。
“爹，娘，都好些了不？”到了东屋，老爷子和秦氏都在炕上，倚着枕头在那歪着。
“老大啊，你回来了，有心了，知道请个大夫回来。我们已经没啥事了，歇两天就好了，这几天家里地里的活就得交给你和大郎他娘了。我们这一下地，腿还有些软啊。”佟老爷子还是忘不了他的烟袋，边抽烟边说：“要说这次还是多亏有玉娴，刚才大夫也说了，玉娴用的药对症，就不用再开药了。以后啊，玉娴再鼓捣这些药，家里人不许多嘴，也不许再存什么别的心思。”老爷子这话，其实是说给秦氏听的。
“哎，都听爹的。”佟云松老实的听着父亲说话，不时点头说是。佟老太太在一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来，只能狠狠的剜了一眼佟云松。“爹，该做饭了，玉娴娘一个人还有身子，可能忙不过来，我去帮着，吃完饭下午我就下地。”说完，就上厨房帮忙了。
“老头子，你刚才说的啥？还不让管那丫头弄药？你知不知道，她鼓捣那些药挣了多少钱？今天来的那个方掌柜，那是镇上济世堂的大掌柜的，一般人根本请不动他看病。大郎能请来，这不是他们去卖药联系上的还能是咋回事？你倒好，一句话不许起什么心思，她们挣的钱比你挣的都多。”秦氏在那埋怨老爷子，“我还寻思让她把钱舀出来些，给老四成亲用呢，咋就能便宜了他们？”
“你啊，又在那瞎猜，他们几个孩子，还能挣几个钱？不过是玩闹罢了。既然他们能跟方掌柜的相熟，就更不能管了，你我也渐渐老了，谁敢说没有用着郎中的时候？老婆子，你得学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啊。”佟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说。两人生活了一辈子，秦氏年轻是就是个掐尖要强的，到老了，更是不饶人。
“哼，我还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呢，我用得着他们？留后路，等老四成了亲，你看我不把他们都给撵出去。”秦氏在那发狠。
“你啊，什么时候能改改你那凡事不饶人的性子。”老爷子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了。
佟云松帮着方氏把饭都做好了，招呼大家出来吃饭。中午依旧是清粥小菜的，没有油水，方氏做了锅贴饼子，刚端上来，玉娴就说：“娘，爷爷他们肠胃都弱，吃不得这饼子，你留下几个我们吃，剩下的还是端走吧。”
秦氏就不干了：“你个死丫头片子，你敢不给我们吃，黑心的，你要饿死我们啊？昨天晚上闹了一夜，今天还不让吃饱？”
“奶奶，方掌柜的可是说了，不让吃硬的，你要吃就吃，要是吃了下午肚子疼我可没办法。”玉娴说完就坐下吃饭，也不去看秦氏。
刘氏和周氏一看这样，都劝秦氏还是别吃饼子了，大家都喝了些粥，多亏方氏把粥熬的厚厚的，也能顶些饿。
吃完午饭，大家伙又都去睡觉了，连二郎他们也都睡了，昨晚折腾了一夜呢。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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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挑拨
两天过后，家里人就都缓过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大郎几个依然按着那天商量的，小四小五放牛，剩下的进山挖天麻，每天都能挖回来不少，最多的一天弄了三十多斤鲜的。这时候的天麻不压秤，要四五斤才能干一斤。玉娴每天早晨都早早起来，把天麻煮好晾在外面，幸好这几天天好，两天就能干的差不多了。半干的天麻还要用针扎了，把里面的气放出来再捏实。
玉娴每天要忙活着这些天麻，而方氏就抽空把一家人的棉衣做起来。大郎他们长得快，方氏就将就着材料做的大一些，不过是把老大穿小的再给老2穿。这样，慢慢的做出来，等天冷了就可以直接舀出来穿了。
这天，方氏在屋里做棉衣，玉娴在外面摆弄她的天麻。从外面进来两个老太太，“呦，玉娴啊，这就是你弄的药材啊，可真能干。”一个婆子说着，舀起天麻看了又看的。“玉娴啊，这是什么药材啊？能卖不少钱吧？”这人玉娴倒是认得，大郎经常坐她儿子的车去镇上，她家养了匹马，有个马车，天天都去镇上送些山里的山货，顺道也给别人捎些东西也拉人，都是要付钱的。“李奶奶，刘奶奶，快进屋，我奶奶在屋里呢。这大太阳地的，晒的慌。”玉娴也不回答她的话，只是笑着让俩人进屋。那婆子见没问出什么，就撇了撇嘴，扭身进屋去了。
“佟嫂子，我们上你家串门来了。”还没等进屋就喊上了。天热，门窗都开着，秦氏早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哎呀，他婶子，快进屋，今儿咋有空了？”
俩人进了屋，在炕沿边坐下，“玉妍这是学绣花呢，哎呦，绣的还真不错呢，你奶奶那可是好手艺，多学着点没错。”玉妍也不吱声，下地回东厢房去了，大人说话是不许小孩在场的。
“佟嫂子，我俩听说你这几天不舒坦，过来瞅瞅，这是咋了？好像没大有精神似的？”李婆子问道。
“没咋，就是有天吃了些坏了的东西，拉了一夜的肚子，已经好了。你说咱庄户人家过日子，啥不都得爱惜着点，云莲她们给舀了些肉来，就想着放着慢慢吃，谁承想啊，就吃出毛病来了，拉得都直不起腰了。”秦氏难得有人来和她唠嗑，就扯开了话匣子。
“哎呀，那毛病可厉害着呢，弄不好大活人能生生的拉死了，咱这离镇上又远，等到了镇上，黄瓜菜都凉了。”刘氏在一边说，“那后来咋整的，是到镇上去了？”
“没有，家里的倒下了一大半，咋往镇上去啊，后来是玉娴给捣鼓了些药喝了，就好了。”秦氏瞅了眼外面的玉娴，照实说了。
“玉娴还好本事呢，小小的年纪，就能治病了，我听说柱子娘得了什么蛇胆疮是玉娴给治好的，还有接生的赵婆子她男人，腿上长了个瘘，也是玉娴给治的，这俩人逢人就说，夸玉娴是仙女下凡的，专门来给人治病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李婆子说着村里的传闻，“刚刚我看了你家玉娴，那小模样还真水灵，别说，还真有些仙女下凡的意思。”
“她李婶子，可别听旁人瞎说，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能耐，瞎猫碰了死耗子罢了。”秦氏心里这个别扭，别人夸她孙女应该高兴，可夸的是那个成天和她作对的玉娴，心里就不得劲了。
“对了，听说玉娴他们可是挣了不少钱了，我儿子赶车，骏烨经常坐车去镇上，舀着些口袋，回来的时候还买了一些好吃的。佟嫂子，你有福啊，孙子孙女都能挣钱孝敬你了。”这李婆子心里明白佟家的事，可她是个没事就爱瞎扯的人，这几句话把秦氏气得够呛，可还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把其憋在心里，面上还要带着笑。
玉娴在外面晒天麻呢，现在窗子都开着，屋里说了什么她都听得见。听见这两个婆子在那瞎扯胡说的，但隐隐约约的意思也是明白了，不过是挑弄的秦氏发火，让秦氏在这买药材的事上掺一脚，她们顺便也能探听一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卖钱。人心就是这样，东西摆在眼前不知道利用，看别人挣了点钱就眼红起来了。看来得让大哥他们也小心一些了，这挖药材的活真没什么技术含量，一学就会，别让人跟上了，看来以后还得想别的法子了。玉娴又想起那天弄的甸枣子，她把甸枣子里面的青果和草叶什么的都挑了出来，然后放到了一个坛子里发酵上了，这东西发酵快，发酵后会出来一股浓郁的果香味。再加上一些东西继续发酵就会有酒味出来了，是造酒的好材料。大郎他们每天都会带回来一筐，现在那个坛子已经装不下，得再想办法了。玉娴一想到馥郁芳香的果酒，就有些流口水。抬头看了看天色，快中午了，前几天一直是方氏做饭，今天换成刘氏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婆子看天不早了，就说得回家做饭走了，今天没能打听出玉娴到底是挖了什么去卖钱，就有些悻悻的离开了，走的时候还看了看玉娴晒的天麻。
中午下地的人都回来了，这时的庄稼已经该抽穗开花了，地里也就没有太多的活了，只是去除一除草而已。不过这天气太热，从地里回来个个都是满头大汗的。玉娴赶紧给打了盆水，让他们都洗洗脸。“爷爷，洗洗脸凉快凉快吧，二婶煮了鸀豆汤，放到后院井里镇着呢，我这就去舀来。”说着往后院跑了。
其实这夏天跟玉娴前世比起来根本不算热，可能是没有那么多的二氧化碳形成的温室效应吧，反正玉娴没感觉太热，穿着薄棉布的长袖衣服还行，不至于满头都是汗的地步，和她不出力也有关系。从井里拽上来一小罐子的鸀豆汤，凉丝丝的，玉娴捧着罐子又回到前院，给爷爷和父亲叔叔们一人倒上一碗。
“还是我们玉娴能干，来，你也喝口。”老四逗着玉娴。
“四叔，我不热，还是你喝吧，你下地怪热的，喝些消消暑气，这都镇了一头午了，凉丝丝的挺舒服的。”玉娴可不敢喝，她人小脾胃弱，喝太凉的没好处。
刘氏已经把饭都端出来了，夏天这的人爱吃水饭，就是不管什么饭都要用凉水过一下，捞出来冰凉的吃，玉娴就有些受不了，刚才特意让刘氏给她先盛出一点来，她还是喜欢吃热乎的。
大郎几个上山了，中午不回来，骏杰几个憋了几天，今天说是去放牛到现在也还没有影呢。老爷子说等一会儿，反正地里也没啥活了，歇会儿再吃，秦氏就不干了，“一个个的没有省心的，成天出去疯玩，到了饭点儿也不回来，赶紧吃饭，谁等他们，回来也不用给留饭，饿着吧。”她这一上午正憋着火没地儿发呢，这找个由头还不得发泄发泄。
玉娴低着头吃饭，也不说话，心里想反正哥哥们都带干粮了，不怕你不留饭。谁知道她那个老实的爹一听不让给孩子留饭，就说：“玉娴啊，你哥他们又跑哪去了？早晨出去带饭了没？”
玉娴满头黑线的看着爹爹，心道：“爹啊，我奶正愁着找不到人撒火呢，你倒好，把你女儿撞枪口上了。”无奈的开口说道：“爹，我哥他们走的时候带了饭了，你就放心吧。”
秦氏听见了，“带饭？带的什么饭？好啊，你们上山去挖药，挣了钱是你们的，还舀家里的饭，便宜都让你们给占了是不是？黑心的，你们这些个白眼狼，白吃饱，狼心狗肺的东西。净占着家里的便宜，装你们自己的腰包，不行，今天非给我算明白不可，你们一年吃我多少粮食，算钱给我。”秦氏开始犯浑了。
老爷子听了，皱眉道：“老婆子，你又在那耍什么浑呢，那天我就说了，以后家里的人不准对玉娴他们弄药的事有什么想法。你不记得了？”
玉娴这时对着佟老爷子说：“爷爷，谢谢您，有些话我也想说，我和哥哥们是挣了点钱，大部分也都买吃的了，我们也不是没给奶买，可那天大哥拎着一包点心给奶奶，让奶奶给扔出来了，说什么不敢吃我们的东西，说我们要害她。那我们还怎么办？再说哥哥们上山，带的也是我们自己买的吃的，我早就怕有人会这么说。”玉娴边说眼泪就掉下来了。“奶奶说要算算我们一年吃多少粮食，那就算算我爹和我娘一年干多少活吧。”
“你个死丫头，白吃饱，还和我犟上了，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秦氏从地上捡起来一根棍子，就要打玉娴，今天大郎几个都不在家，没人给玉娴撑腰，云松两口子是不敢拦着她的。今上午李婆子说的话句句戳她的心窝子，自己的孙女都管不了，那还了得？她舀着棍子就往玉娴身上打。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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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方氏教女
“娘，你这是干啥？”云松抱住女儿，替女儿挨了一下子。“玉娴就是有错，也用不着您老打她吧？她才五岁的小孩子，这一棍打下去，还不得打出个好歹的？”这一棍子云松挨得实诚，他都有些呲牙咧嘴的，要是打到女儿身上，可真够呛。“娘，您要是有气就朝我来，您打孩子干什么？”
“我就是要打死她，让她跟我犟嘴。”秦氏见儿子拦着，举起棍子又要打儿子。
“行了，你又发什么疯，好好的饭不吃？闹什么闹，你从来都不打孙子辈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哪来的邪火？往日里不和你一样的，你眼里真没我了是吧。”老爷子抢过棍子，冲着秦氏火了。“玉娴一个小小的孩子，犯了什么错让你拿棍子打她？你这条老命都是她救的呢！”
“我就是要教训她怎么了？我是长辈，教训个孩子有什么不对的？你少冲我喊，我今天就是要打她。”秦氏就像疯了一样，棍子被抢了，伸手就在佟云松脸上挠了一下子，佟云松的脸上立时出了几道血痕。
“娘，您要打要罚，都冲着我来，别打玉娴，”方氏扑通跪在秦氏面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玉娴，她不该跟你顶嘴，玉娴，快给奶奶跪下磕头赔不是。”方氏跪在地上，一劲的给秦氏磕头。
佟云松也跪了下来，“娘，求您了，先消消气，要打您就打我，玉娴还小呢。”
玉娴哭着去扶母亲，“娘，你干嘛跪着，你还怀着弟弟呢，快起来啊。”
“玉娴，快跪下给奶奶磕头，只要奶奶原谅你，娘才起来。”方氏泪流满面的看着女儿。
玉娴看着母亲那祈求的目光，再看看父亲脸上的血痕和流血的额头，心里的痛恨无以复加。她知道今天自己若是不服软，父母会遭更大的罪，咬牙跪下：“奶奶，是我错了，不关爹娘的事，要罚您就罚我。”说着，也是不住的磕头。
“老大啊，快起来，这是干什么？老2老三，你们就在那看着，还不快去把你大哥扶起来？秀英，你大嫂还怀着孩子呢，快点都扶起来。”佟老爷子看不下去了，急忙让人把云松三口扶起来。
云松和方氏却不起，只是一劲儿的冲着秦氏磕头，两人的额头上都已经见了血，玉娴的额头也有些破皮了。周氏和刘氏也看不下去了，“娘，您就消消气吧，您这是要让大哥他们在这磕死啊。”周氏跪在秦氏身前，“娘，就算有天大的错，你看玉娴那样子，她还是个孩子啊。”
“老婆子，你就说句话吧，你的心就那么狠吗不跳字。老爷子看云松三口都不起来，只得转头再劝秦氏。
“哼，你不是能吗？这会你再给我顶嘴啊，死丫头片子，你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让你再顶嘴？还敢不敢了？”秦氏的火已经发了，心里就顺了些，再看云松三口的样子，知道再下去就真的难以收场了，自己的丈夫都说话了，她也有台阶下了。“老大媳妇，好好管管你的姑娘，再不好好管着，我就帮你管。”
“是，娘，我一定好好管她。”方氏连忙答应。
“行了，都起来吧。”秦氏挥挥手，老2老三上前把云松扶起来，刘氏和周氏也扶起方氏，拽起玉娴。
“好了，一家人哪有死仇，今天你母亲心气不顺，做的有些过了，你们三口别往心里去。去洗洗脸，收拾收拾，回来吃口饭。以后一家人好好的，别整天乌烟瘴气的。”佟老爷子在那当和事老。“老婆子你也是，以后孩子不管怎么着，也不能动手打，更别说用棍子了。这要是有个好歹的，不得后悔一辈子啊。”
方氏领着玉娴会西屋去换了衣服，又给玉娴的头上抹了些药。一边抹药一边流泪，“娴儿，还疼吗不跳字。
“娘，不疼了，娘，是娴儿连累了娘亲，害的娘亲受委屈。”玉娴哭得两只眼睛红通通的有些肿了，一边抽噎着，一边安慰母亲。
晚上骏烨几个回来，看见双亲的额头都红肿破皮了，父亲的脸上还有伤痕，妹妹玉娴也是额头有伤，眼睛又红又肿的，就知道今天家里准是有事情发生了。小三峻烽脾气最暴，一看这个样子就要发火，骏烨拉着不让，好容易忍到吃完晚饭，骏烨几个就跟把玉娴叫进了屋里，问白天发生了什么事，方氏看到了，拽着云松也进了屋里。
玉娴讲完了白天的事，哥几个全都炸锅了，峻烽转身就往外冲，骏烨也跟着要出去。
“都给我站住。”方氏在后面喊了一声，云松伸手拉住了儿子。
“爹，娘，你让我出去，找她算账去，凭什么欺负我爹娘和妹子？”峻烽气得眼睛都红了，拼命要挣脱父亲。
“玉娴，你给我跪下，”方氏声音里透出从未有过的严厉，“骏烨，你们也跪下。”玉娴和哥哥们都愣楞地看着母亲，方氏沉着脸，神情极其严肃。“都跪下。”
玉娴先跪在了地上，骏烨看到母亲从未有过的严厉，不由得也跪了下来，骏炜几个都跟着，地上跪了一片。佟云松看着妻子，成亲这么多年，妻子向来都是温温柔柔的，不论母亲这么刁难她，也没见过她有这样的表情。
“玉娴，知道娘为什么让你跪着吗不跳字。方氏轻声问。
“娘，我懂，我知道不应该跟奶奶顶嘴，那是不孝顺。”玉娴一直都忘记了，自己是在一个封建社会里，一个孝字能压死人。
“玉娴啊，你可知道，奶奶是你父亲的亲娘，你这样顶撞她，置你父亲于何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又要把屎把尿，日夜不闲，才能将孩子养育成人。她是生养你父亲的人啊，纵然脾气再古怪，也不是你能随意就顶撞的。前几次，娘以为你还小，又是真心的护着我，娘也不忍心责怪你，可是前几日那么慌乱的情况下，你能够配出药来救了大家，就是说明你什么都懂。玉娴，你够聪明，聪明的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所以我今天才要好好的跟你说些事，记住了，我跟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把你当做是孩子，是和我们一样的大人。”方氏语气越来越严肃。
“娘，我知道了，玉娴静听母亲教诲。”玉娴暗自心惊，看来自己还是太急切了，根本就不符合自己现在的年龄，同时也发现自己的母亲不简单，或许是作为一个母亲对于子女过于关注吧。
“第一，玉娴，你心中没有忠孝仁义这些思想，或者有，但和我们所认为的并不一样。你在心中一定以为我和你爹这样是愚孝，太愚蠢，不懂得争取，所以你要为我们去争取，去找寻所谓的公平，可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公平。心尚且是偏的呢，更何况为人处事，你奶奶偏心很正常，可我们总不能就因为她的偏心就天天吵天天闹，那日子还怎么过？娘经常说给你哥哥们听，活多干一点累不死，饭少吃一口饿不死，要能容忍，家和万事兴，家里要是整日鸡飞狗跳的，这日子没法过，所以我和你爹才忍着。若是哪天真的忍无可忍，爹娘也是有脾气的。第二，你将钱财看得过重了，娘知道，你生到这个家没享过什么福，所以有机会挣钱，你就牢牢的把机会攥到手里不肯放松。娘很高兴，我的儿女都知道日子艰难，能帮家里挣钱。可是玉娴，你应该重视的是挣钱的乐趣，而不是死死抓住手里的些许钱财不放。你奶她就是太看重钱了，才会是现在的样子，因为你们挣了钱没交给她就一次次的找茬，你也想和她一样吗？娘一直认为，些许钱财能办到的事情就不值得费脑筋，拿点钱出来能让你奶高兴，那就给她，换来大家的安宁不是很好吗？第三，你行事莽撞，不自量力，就像今天，要不是你爹帮你拦下那一棍子，你会怎么样？你别忘了，你还只有五岁，纵然你够聪明，可是遇上这种时候，聪明是用不上的。你那五岁的小身板，有太多事还做不了，娘希望你以后不论做什么，都要考虑好，尤其是你自身的力量。借助别人只是一时，像今天你哥哥们不在，差点就吃亏了吧。第四，你聪明外露，锋芒太过，要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外面在传你是什么仙女投胎，可会不会有一天说你是个妖孽？人嘴两张皮，要是那些瞧着眼红的乱说，谣言可畏啊。娘不是不让你帮别人，可也要适当的藏拙，太过聪明外露只会让接触你的人暗叹不如，心生妒忌，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手陷害于你。玉娴，这些话，不光有娘的一些想法，还有你外公临终前的一些感悟，希望你能牢记于心，对你以后会有帮助。娘当初给你起名玉娴，就是希望你娴静雅致，温润如玉，记住这八个字。”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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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串门子
玉娴跪在地上，听着母亲的话，心里阵阵后怕。是啊，她一向以为自己有前世的记忆，有聪明的头脑，应该不负老天让她穿越而来，却忘了自己只有五岁，也没有努力的融合进这个世界，而是一直用前世的方式来看问题处理事情，这太危险了，弄不好哪天就会出问题的。“娘，玉娴一定牢记母亲所说的，从今往后，修身养性，绝不会再冲动任性了。”这回她是真心的认错了。
“好，你只要能往心里去就好，娘就没白说。你总会长大，他**出嫁相夫教子，处理家事，都要记住为人要宽厚，给别人留余地，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方氏语重心长的说着，然后看大郎，“骏烨，你听了娘的话，想说什么？”
“娘，骏烨会好好看护弟弟妹妹们的，更会牢记娘今日说的话，孝悌为先，谨信为本，立身处世，自当循忠孝节义。”大郎跪在一边，向母亲保证。
“嗯，你是长子，娘也最看重你，弟弟妹妹的事，娘一向是交给你，就是想让你敢于承担责任，也是让你的弟弟们都信你，服你，我和你爹早晚都会老，到时候能把这个家凝聚在一起的就只有你了，你先起来吧。”方氏让大郎起来，“骏炜，你也起来吧，你向来是个稳当的性子，娘放心。”二郎也起来了。
“骏烽，你跪的还舒服吗不跳字。方氏看着小三，语气非常严厉。
“娘，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不应该那么冲动。”小三不是个傻的，他听方氏训诫玉娴，也能从中对比到自身的毛病。
“骏烽，你自幼天生力大，又爱好武艺，你爹也是倾囊相授，现在你的一身武艺已经不弱于你父亲。可是你莽撞冲动，逞凶斗狠，凡事不过脑子，遇事不及思量就先出手。这是在咱们村子，邻里和睦，彼此相熟，没人和你计较。若是哪天你出去，你的性子必定惹祸。以后遇事要三思而后行，不可意气用事。”方氏一直想教训一下小三，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他。“你要明白，你一人为祸，就会祸及全家，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娘，孩儿知道了，母亲教诲，孩儿铭记于心。”小三跪在那，规规矩矩的给母亲磕了个头。
“起来吧，记住就行。骏煊骏煌，你俩年纪尚幼，凡事记得听哥哥的，不可自作主张，明白吗不跳字。方氏是决心这几个孩子挨个都敲打一遍。
“娘，儿子明白了。”两兄弟异口同声的说道。
“嗯，你俩起来吧，玉娴，你也起来。”方氏抬头看了看佟云松，“孩子他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正好借今天的机会都跟他们说说吧。”
佟云松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咳了一下，说道：“你母亲今天说的，也都是为你们好，虽然你母亲的语气重了些，但都是为你们好。你奶她就那个样子，她年轻的时候在府城里做绣娘，她手艺好，就受别人的排挤，所以才养成了这样不饶人的性子。这都是我奶奶以前说的，那时候你奶家有个哥哥，整日游手好闲，听说还差点把你奶给卖了，好像是卖身契都写了，后来还是你奶把自己多年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才好不容易解决了，听说好像是你爷爷帮的忙。后来你奶就嫁给了你爷。所以你奶把钱看得特重，一点钱都要握在手里。这几年你们都吃苦了，爹明白，可是爹就是受不了你奶寻死觅活的，所以才成了今天的样子。哎，是爹太无能了，连累了你们。你们几个要是在别人家，哪个也不能吃这些亏，这吃苦受累的，还要挨打挨骂。”云松挺沮丧的。
“爹，你也别这么说，今天是我太莽撞了，明明娘和哥哥都说过，别和奶奶呛起来，可我就是没记住，才闹了起来，以后我不会了。”玉娴看父亲的样子，知道他心里难受。“爹，我们要去睡觉了，困了。”
“哎，去吧。时候是不早了。”大郎领着弟弟们就去睡觉了。
“芸妹，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时候呢？不过，你对玉娴说的有点太过了吧，她还是个孩子呢？”玉娴躺在被窝里，迷迷糊糊中听见父亲说。
“松哥，我这是为她好啊，这孩子太过聪明早慧，未必是好事，须知慧极则寿夭，我是担心娴儿啊。”方氏低低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忧心。
“玉娴，娘要去你春生婶子家，你和我一起去吧。”方氏今天不轮班做饭，就拿着一副鞋底子，还有针线锥子等出去串个门子。
“娘，我还得看着晒药呢。”玉娴最挂心的还是外面晾着的那些天麻。
“哎呀，你那东西没人会动的，跟我走吧。”方氏不由分说，拉着玉娴就往外走。出了门，沿着村边的小路往北走着。
“娘，你干嘛非让我出来啊，我不会再惹奶奶了。”玉娴边走边问，她有些奇怪，方氏不是爱串门的人啊。
“我是想让你多出来走走，别一天除了上山就是窝在家里，玉娴，你的视野应该宽阔一些，你春生婶子家有个女孩和你同年，比你大两个月。多交几个同龄的朋友对你有好处。”方氏为了女儿也算费尽心思了。
到了村子北头，春生家和柱子家挨着，方氏领着玉娴进了院子，看见一个小女孩在一块青石上玩过家家呢，面前摆了些花草的，女孩正装模作样的在炒菜呢。方氏母女互看了一下，玉娴就明白母亲的意思了，可不是，五岁的孩子不就是抱着娃娃过家家的时候吗？哪像她，小大人一个，玉娴冲母亲笑了笑。
方氏走到女孩面前，“小凤啊，你母亲呢？”
小凤抬起头，“佟大娘，我娘在屋子里呢。”说着跑进屋里找母亲去了。“娘，佟大娘来了，你快出来。”
春生媳妇从屋里出来，“呦，嫂子，今天怎么有空了？快，进屋坐。”
“在家闷得慌，出来找你和桂芝说会话，也不耽误干活。”方氏拿出鞋底来。
“小凤，去隔壁你关婶子家，看看她在不在，就说你佟大娘来了。”春生媳妇让女儿去叫柱子媳妇。小凤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没一会儿，柱子媳妇和小凤一起过来了。
“嫂子，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咋不上我家啊？”柱子媳妇是个快人快语的性子，“呦，小玉娴也在呢，婶子也不知道，没给你拿点吃的来。你关奶奶可是成天的念叨你呢，一会儿上我家玩会儿。”
“这孩子整天们在家里，我怕她闷坏了，就领着出来转转，正好玉梅家小凤和她年纪差不多，让她俩多亲近亲近。玉娴，去和小凤玩吧，小凤是姐姐，要听她的话。”方氏说完，玉娴就被小凤扯着出去了。
“我叫你玉娴妹妹行吗？这是我的娃娃，给你玩吧。”小凤拿出母亲给缝的布娃娃，递到玉娴手里。“咱们一起过家家做饭吧。”
玉娴有心不玩这种没智商的游戏，可是母亲刚才看她那一眼就是要她多接触同龄的孩子，这过家家她还真没玩过，前世小的时候没人和她玩，别的孩子都骂她是野孩子。“好啊，咱们一起玩，你这做的是什么啊？”
方氏从窗往外看，见女儿和小凤玩的不错，就放心的和春生媳妇她们边唠嗑边纳鞋底子，农村媳妇都有这能耐，说话唠嗑两不耽误。“玉梅啊，你家小凤倒是越来越俊了。”
“嫂子，瞧你说的，要说俊，还是小玉娴，我们家的小凤黑。”春生媳妇也拿了个鞋底子在那缝着。“玉娴长得白净秀气，又文文静静的，不像我家小凤，一天淘的要命。”
“你啊，别不知足了，小凤就不错了，像我，盼闺女都盼好几年了也没有，就三个臭小子，一天淘的没边儿，就差上房揭瓦了。”柱子媳妇在那说道：“女儿好，女儿是娘的小棉袄，我啥时候能有个小棉袄就知足了。”她手里拿着绣花撑子，正在绣着枕面呢。“对了，听说你家婆婆昨天又闹腾了？”
“你咋知道的？”
“你知道她为啥闹不？”柱子媳妇抬头瞅了方氏一眼。
“还用啥理由，她想闹就闹呗。”方氏有些无奈。
“昨天李婆子和刘婆子去你家了吧，这两个死老婆子正事不干，就爱东家西家的瞎串门子，搬弄是非。她们昨天是上你家打听玉娴都弄了些什么药材去卖的，李婆子到处传你家几个孩子挣了不少钱呢，她这是眼红了，想去探探消息。没问出来，就挑唆着你婆婆在家里闹腾。这是我昨天在江边洗衣服，听她俩说的。”柱子媳妇边说边骂那俩婆子。
“桂芝，这些事我也明白，昨天她们去我家的时候我也在，人都是这样，东西在林子里没人去弄，谁也不怎么着。这要是谁弄出来卖了钱，就有人眼红，没办法的事。她奶奶就那样，经不起别人挑拨。”方氏语气里充满无奈。
三人在屋里一边干活一边聊天，没多会儿，就快中午了，方氏领着玉娴回家，柱子媳妇非得让方氏去她家吃饭，没办法，方氏就和玉娴在柱子家吃了顿午饭，把柱子娘乐得抱着玉娴不撒手。
吃完了饭又在柱子家坐了会儿，方氏母女就告辞回家了。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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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去府城
??氏领着玉娴往家走，“娴儿，和小凤玩的怎么样啊？”
“娘，挺有意思的，小凤姐姐人很好，她的东西都肯给我玩，那个过家家也还蛮有意思的，原来有个同龄人一起玩真的很好呢，以后我可以去找她玩吗不跳字。玉娴真的觉得很开心，前世没机会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原来这些幼稚的游戏玩起来也能很开心，是有人相伴的缘故吧？
“可以啊，娴儿，你也不要总是想着挣钱什么的，多和同龄人接触，其实平凡的游戏也会有很多乐趣，你啊，就是太老成了些，不像个孩子。”方氏有些心疼的摸着玉娴的小脑袋。
二人走到家门口，看见门外停了一辆马车，看样子倒像是碧莲家的。进院一看，是紫萱和薛平在院中和秦氏说话呢，见到方氏回来连忙见礼。
“紫萱，你怎么来了？碧莲不是快要生了吗？你应该在跟前伺候这啊。”方碧莲又怀了第四胎，算日子应该再过几天就生了，这紫萱可是碧莲身边的大丫头呢，怎么这时候来了。“是碧莲出什么事了吗不跳字。
“回佟大*奶的话，我家奶奶前几日摔了一跤，提前生了，是位小姐。我们奶奶十分想念亲家老太太和大*奶，爷就让我和薛平来接老太太和大*奶去府城住几日，省得我们奶奶日夜惦念，连月子都做不好。”紫萱上前跟方氏说了缘由。
“碧莲也是，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能摔着。行了，你们去见过老太太了吗不跳字。方氏也有段日子没见到母亲了。
“先去的老太太那，老太太的意思是明日一早就动身，让我们来看看大*奶有没有时间，若是大*奶能去，就明日一早在桥头等着，一起去府城。”紫萱说明白了吴氏的意思。
“好，明天一早，我在桥头与你们会和，也有快一年没见碧莲了，过年的时候她刚怀孕没多久，瑾瑜就没让回来。”方氏也是想妹妹想的紧，回头对秦氏说：“娘，碧莲提前生产了，我想去看看她。”
“你都定好了才跟我说，你眼里还有我吗不跳字。秦氏一脸的不高兴，方氏一走，家里的活就没人干了，老2老三媳妇只做饭喂猪，剩下的活一点也不多干，不像方氏，屋里外头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老太太，我们奶奶让捎了些新鲜的瓜果来，都是府城里新下来的，让带来给您尝尝。”紫萱一看这情形，急忙圆场。薛平听见了就从车上往下搬东西了。一筐桃子，一筐甜瓜，还有四个西瓜。紫萱又拿出来了两匹布，看颜色正是送给秦氏和老爷子的。
东西都搬到了秦氏面前，秦氏看见这些瓜果，沿江村这是没有的，再看那两匹布，脸上就笑开了花，“你看碧莲还这么客气，带这么些东西来干什么？老大媳妇，去府城多住几天啊。”
“既是定好明日启程，奴婢这就回去告知老太太，大*奶也请收拾一下，我家奶奶特意交代了要让您带上玉娴小姐。”紫萱不愿再看秦氏的样子，交代清楚就告辞了。
第二天寅时中，方氏就起来了，把玉娴和小四小五叫起来，昨晚商量好了要带他们几个去府城，几个孩子迷蒙着双眼就去换衣，洗漱，然后坐上佟云松赶的牛车，往大桥那出发了。
玉娴拎着一个小包，里面是昨天哥哥们新挖的天麻，这是送给小姨的，女人坐月子容易受风，用天麻炖鸡或是新鲜天麻炒鸡蛋都能祛风除湿，这是玉娴和哥哥们的一份心意。
“小妹，你饿不？我这拿这点心呢。”小五在玉娴身边，手里举着一块点心送到玉娴嘴边。
“谢谢五哥，刚刚没吃饭就走了，这回儿还真有点饿了。”玉娴接过点心，咬了一口。寅时中起床，收拾完上车就卯时初了，根本没时间吃饭，再说三婶才刚刚起来呢，哪来的早饭？“还是小五哥细心，知道带点吃的。”玉娴边吃边夸自己的哥哥。
“是大哥塞给我的，我哪有那些心眼。”小五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牛车摇摇晃晃的走了大概三刻钟才到了大桥，方氏几人都下了车，“孩子他爹，你回去吧，我们过桥去等着孩子姥娘她们，这回去府城大概要十来天，你在家好好看着大郎三个，别让他们出去惹祸，在家也别和他祖母顶撞什么的，尤其是小三。”
“哎，你放心，去碧莲那多住几天，反正这时候也没什么大事，多住几日不碍的。家里你就放心吧，孩子们都大了，昨晚你又叮嘱的，没事。倒是你，现在已经快要四个月了，行动一定要当心，千万注意身体。”佟云松憨厚的笑着，语气里有点不舍。
“嗯，你放心，你在家自己也注意些，天太热就不下地，小心中暑。”方氏也是依依不舍的。
“嘻嘻，爹，你要是舍不得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呗，用不着在这不依不舍的。”小四看父母的样子，觉得好笑，忍不住出了声。
佟云松在儿子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个臭小子，还敢取笑你爹了，这次出门你是大的，要记得照顾好你母亲和弟妹，要是有点什么，看回来我不打你屁股。”
小四捂着屁股蹦到一边，“爹爹，我都大了，你不能打我屁股了，让人笑话。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的回来，尤其是我娘，呵呵。”
“好了，回去吧。”方氏领着儿女们走上桥，往对岸走过去。佟云松就站在桥头一直看着她们，直到几人过了木桥才转身赶车回去。
方氏领着儿女在桥头等了没多会儿，就看见薛平赶着马车过来了，到了跟前，马车停下。紫萱从车里出来，帮着把玉娴兄妹几个都弄上了马车，最后扶着方氏上了车。
车里，吴氏抱起了玉娴，“小娴啊，想姥娘了没有？”
“想了。”玉娴在姥娘的怀里乖乖的回答。
“娘，你这些日子还好吧？”方氏看着母亲，这女人啊，出嫁了就不自由，不管你嫁的近还是远，想回娘家都没那么容易。沿江村和西江村只隔着一条江，坐船的话都没有一刻钟，可是方氏一年回娘家的次数都很少，母女两个还是过年的时候见了一回。
“好着呢，你放心，我一个人也没啥事，地也都佃出去了，就是个菜园子，云松总是抽空就去帮我收拾收拾，也不用我干啥。”吴氏笑眯眯的看着女儿，“你这是又有了吧，几个月了？”
“快四个月了呢，这阵子好多了，刚上身的时候把我好个折腾。”方氏摸摸肚子。
玉娴在姥娘的怀里下来，坐到一旁，小手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马车行走在青石路上，两侧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往远处看去，峰峦林海，苍翠欲滴，或深或浅的绿色无边无际，与天相接。八百里林海，果然名不虚传。路边有着无数的野花竞相开放，桃红的柳兰，金色的凤毛菊，黄的百合，紫红的夏枯草，蓝紫的龙胆草，姹紫嫣红，百花争艳。林中不时有鸟儿鸣叫，声音婉转娇嫩，真可以说是鸟语花香了。不时的还会有野兔从草丛里钻出来，被马车吓到转头往回跑，或是有野鸡从草丛里扑棱棱的飞起来。这是玉娴第一次出远门，看着啥都喜欢，是上一世看不到的古朴自然，真实无伪，没有被现代文明破坏的山林处处透着清新原始。
“小妹，你一直往外看不累吗？有什么好看的啊，都是山。”小四也学着玉娴往外看，可一会儿就腻了，扭头问玉娴。
“四哥，你看外面多美啊，我喜欢这种景色。“玉娴欣喜地跟哥哥说着。
“我怎么就没看出美来呢？”小四很疑惑。
“小四，每个人看事物的态度不同，自然感受不同。我看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看山，山在你眼中就是什么样子。小四，女儿家的心思，哪怕是小女孩的心思，也不是你能猜到的，这个你长大了以后就明白了。”吴氏笑着跟小四说。
玉娴听了姥娘的话，就知道姥娘原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姥娘，你也念过书吗不跳字。玉娴一脸的好奇。
“傻闺女，你姥娘的父亲，我的外祖父当年可是名震天下的大儒，门下弟子千余，个个都是饱学之名士，你姥娘当年也是京城闻名的才女呢，和你姥爷那是才子佳人，珠联璧合，那可是人人羡慕啊。”方氏心情好，就跟孩子们说起了以往。
“芸儿，你就会拿母亲开心，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也值得在小辈们面前说的。”吴氏也不恼，笑呵呵的说女儿。
“娘，当然应该跟他们讲的，也让孩子们知道，咱们家可是书香门第。”方氏正色说道。
“快别说什么书香门第了，你爹那就是个顽固不化的腐儒，也不知道我当年怎么就看上他了。整日里就是满口的忠孝节义，什么君子固穷，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了读书啥也不会干，到头来郁郁而终。三个孩子里，数你受他的影响最大。玉娴啊，你母亲的性子有些随你姥爷，有点迂腐，你可不能像她那样，得灵活些，知道吗不跳字。吴氏瞪了女儿一眼。
“姥娘，你和娘还真就不一样呢，那我应该听谁的啊？”玉娴笑着问。
“只要对自己有利就行，不用太过拘泥，失了本性就不好了。”吴氏摸了摸玉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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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到薛府
从沿江村到府城大概有一百四十里地的路程，若是快马加鞭的一天半就能到，可是这一行人有老有少，还有一个孕妇，天气又热，马车就不敢走的太快。第一天在沿途的一个农家歇了一晚，几个人挤在一铺炕上，薛平跟农户的儿子住在一起，好歹将就了一宿。二日清早，众人都早早起来，给那农户留了一些钱，就出发了。幸而吴氏出门前做了些干粮带着，众人也没饿到。中午也没能好好休息，只吃了点干粮就接着走，终于在天黑的时候到了府城。
薛瑾瑜一直派人在城门口守着，一听报信的说薛平已经回来了，自己的岳母和大姨姐也都接来了，赶忙带人出来迎接。薛府大门敞开，薛瑾瑜带着管家福叔和各院管事，丫鬟婆子，一众人等能有二三十口站在门口，远远地看见薛平赶着车往这边来。
“来了，来了。”人群中有人说。
马车来到近前，薛平从车上跳下来，紫萱也跟着跳了下来，“爷，奴婢和薛平已经把亲家老太太和佟家大*奶接来了。”
“嗯，差事办得不错，一会儿到账房领赏。”薛瑾瑜应了一声，急忙下台阶来到马车前，掀开帘子，喊了声：“娘，瑾瑜来接您了。”
“瑾瑜啊，你怎么还出来了？哪用得着这么隆重。”吴氏从车里出来，看见这排场，倒是责怪起女婿了。
“娘，您还没来过我这呢，做女婿的当然要迎接了。”薛瑾瑜一边说话，一边扶着吴氏从车上下来。
吴氏下了车，紫萱赶紧上前，把方氏也扶下来，接着是几个孩子。薛瑾瑜一见方氏，上前见礼：“大姐，这么远的路还劳你前来，真是难为了。”
方氏扶着腰，“瑾瑜不必客气，一家人哪需多礼。”然后回头跟儿女们说：“还不快来见过你们姨父。”
“姨父好。”玉娴几个都过来见过了薛瑾瑜。
“好好，这是小四小五和玉娴吧，真好，都成大孩子了。”薛瑾瑜回身扶着吴氏。“娘，您和大姐住的地方已经收拾出来了，一路车马劳顿，就先歇着，明日在去看碧莲吧。”
“没事，还能受得了，还是先去看看碧莲和孩子，要不晚上也睡不好。”吴氏哪能不去看女儿，执意要先看看碧莲。
“就依娘的，紫苏，去菊院看看还有什么准备的不妥的，让人把热水备好了，屋子里都熏上香，还有什么别的都看看。”瑾瑜吩咐下去。“娘，咱们去竹院，碧莲和我住在竹院里。”说着就扶着老太太上了早备好的软轿，后面紫萱也扶着方氏上了软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竹院走。
到了竹院门口，守门的婆子早就接到了消息，小心翼翼的守在门旁，“爷，奶奶已经知道了，正等着呢。”
薛瑾瑜嗯了一声，扶着吴氏下轿，进院往屋里走，方氏和孩子也在后面跟着。
屋里，方碧莲正倚着靠枕半躺在炕上，看见母亲和大姐进来了，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往外流。“娘，大姐，你们来了。”
“这是干什么？月子里可不能流泪，快把眼泪擦了，好好的不许哭。”吴氏急忙上前，安慰女儿。方氏也跟着坐到了炕边上。
碧莲在吴氏的安慰下也就不哭了，看了看方氏，“大姐，我不知道你是这个情况，要是知道，说啥也不能让你来。”方氏怀孕不到四个月，倒是还没显怀，可是那走路的姿态是能看出来的。“这是几个月了？”
“还不到四个月呢，你赶得时候还不错，要是前一阵子，我可真来不了，这孩子可能折腾了。”方氏笑着跟妹妹说。“你姐夫不放心，本来要跟着的，可是家里也离不了他，好在是和娘一起来的。”回头叫玉娴他们：“还不来见见你姨母。”
几个孩子自然又是给碧莲行礼，“姨母好。”三人齐声说。
“孩子呢？”方氏问。
“奶娘带着呢，我这一次身子不好，自己也带不了，就让奶娘带着。”说着看向紫菱，“去让刘嫂把孩子抱来，让老太太看看。”
一会儿，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抱着孩子过来，吴氏接过孩子，一看小婴儿还在睡着，白嫩的小脸，眼睛紧闭着，眉头也皱皱着，小样子倒也可爱。“这孩子倒是够白净的，闭着眼，看不出像谁，有了这个丫头，你可算是圆了心愿了。”碧莲的三儿子今年已经六岁了，好不容易这又有了个女儿。
“嗯，这回有了她，我可再也不生了。”碧莲像发誓似的说。“我可没大姐的能耐，一口气连生了六个，这又怀上了。”情绪刚好点就开始耍嘴皮子。
“你啊，快躺下吧，这才几天啊就歪着，仔细以后胳膊疼。”方氏瞪了碧莲一眼，让她赶紧躺下。
吴氏拿出来几件小孩子的衣服，方氏也从包袱里拿出来早就做好的衣裳，因两人熟知碧莲的心愿，所以做的时候都选了女孩穿的颜色，没想到这回还真就选对了。“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你家什么也不缺，几件孩子的衣裳，是我前阵子做好的。”方氏说道。
“小姨，娴儿给你带了些新鲜的天麻来，是哥哥们上山挖的，你可以用它来炖鸡，也可以和鸡蛋一起炒着吃，这样就不怕月子里受风了。”玉娴把自己带的天麻递给了紫萱，让她收好。
这时，薛瑾瑜从外面进来，他刚才去安排饭菜去了。“娘，你和大姐他们还没吃晚饭吧，我已经吩咐厨房把饭备好了，你看是在竹院吃还是回菊院吃？”
“回菊院吧，这两天赶路也够累的，等明天再过来和碧莲好好聊聊，今天实在是累了，你大姐又是那样的身子，都早些歇了吧。”吴氏年纪毕竟是大了，刚才不过是强撑着来看女儿，这会是累劲儿全上来了，动都不想动。
“行，那就摆在菊院。”瑾瑜使了个眼色，一个丫鬟就出去安排了。
“碧莲，你好生养着，明天再过来看你。”吴氏起身往外走，薛瑾瑜连忙上去扶着，“瑾瑜啊，在这陪着碧莲吧，让下人送我们过去就行了。”
“哎，娘，那您慢走。”一旁的紫菱上前扶住老太太，紫萱扶着方氏一起回菊院了。
菊院在竹院的旁边，两个院子离的不远，一会儿就到了。一行人先在花厅里吃了晚饭，今天一天吃的都是干粮，这晚上都没少吃了。吃完饭，有丫鬟来领着众人回房间休息，老太太一间房，方氏和玉娴一间，小四小五一间。每个房间里都备好了热水，屋子里都熏了香，每间屋子都有炕，炕上已经铺好了锦缎的被褥，枕头。各人都去洗了个澡，然后就沉沉的睡了。
两日的奔波赶路让大家都疲累不堪，所以觉也睡的特香，第二天早晨到了卯时末玉娴才睡醒，刚一起来，就有丫鬟上前帮着穿衣，“姐姐，还是我自己来吧，我不习惯让别人帮忙，洗脸水也放到那就行了。”玉娴还真不习惯这有人在一旁伺候着。
“小姐，您是主子，伺候主子是女婢的本分，奴婢红芍，和红蕖，红英，红萝都是这菊院的丫鬟，您有事叫我们就行。”红芍执意帮玉娴穿好衣服，又服侍她洗漱完毕，梳好了头。“小姐，早饭还是在花厅，两位少爷已经起来了，和老太太，大*奶都在花厅呢。”说着就领着玉娴往花厅走去。
玉娴昨晚太累了，都没顾得上看看这菊院，现在一看，还真是够气派的。一个院子比佟家还要大些，也是类似四合院的布局，北面是五间正房，东西各有三间厢房，正房和厢房之间都有抄手游廊相连。院子里摆满了各色的花草，玉娴基本上都不太认识，满院子的花香。
花厅在正房，昨晚上吴氏领着小四小五住的是正房的东屋和套间，西屋隔成了花厅和书房。
“玉娴啊，快来吃饭吧，一会儿去看你小姨，有空咱们再去逛园子。”吴氏一见玉娴，就招呼她坐下吃饭。
玉娴坐下，桌上摆的林林总总的一大些吃食，玉娴根本就不认识，旁边红芍帮她盛了碗粥，又夹了几个小包子和几样菜，玉娴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其他人。只见姥娘和母亲都慢条斯理的在吃着东西，玉娴发现母亲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仿佛骨子里透出了一种高贵优雅。并不是说方氏以前吃相不好，在佟家的时候，方氏吃饭也是细嚼慢咽的，不过总是带着一种拘谨，而现在的方氏好像完全放开了，很惬意很享受的一种，不知道的会以为她是哪个大家的夫人那种感觉。玉娴有些替母亲可惜了，这样的一个千金闺秀却嫁到了佟家，洗衣做饭喂猪喂鸡，还要受那个秦氏老巫婆的气，刘氏周氏的排挤，想想就为母亲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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