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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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静郡主放轻了脚步,悄悄走到殿外,小声问宫女:“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宫门已经被人看守起来了,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

和静郡主叹气:“一模一样的事情啊,我记得当年东宫出事时,也是一样的局面。秦王带人把持住宫门,自己在宫内横行无忌,里面的人跑不出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或许,他们是不想进来。天下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差别呢,反正臣子总是那么一帮,对这些‘肱骨之臣’又没什么影响。”

“郡主,这话说不得!”

“呵,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和静冷笑,“这本就是事实,这些世家大族霸占了最好的资源,牢牢把控着朝堂,反过来还要嘲笑寒门庶族血统低微,注定无法胜任治国大事。就算如今开了科举,世族还是端着架子,对进士明经不屑一顾。科举好歹是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上来的,他们这些时代为官之人,又靠了什么呢?不过是祖宗的恩典罢了。”

“本来靠祖宗的恩典也没什么,谁叫那是你的祖宗呢?但是据此割断了别人往上爬的路,却对此不以为耻,反而沾沾自喜,处处标榜自己血统高贵,这就很令人生恶了。”

“郡主”,宫女不解地问,“您今日,怎么替乾宁公主说起话来了?”

乾宁大力扶持寒门子弟,接连开科举,就是存了打压世家的心思。朝中除了那一帮打天下的老臣,剩下的都是世家子,容珂这样做无疑得罪了许多人。梁王这次发难这样顺利,除了背后偷袭、出其不意等原因,世家的顺水推舟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和静这番话对世家很是不屑,在宫女看来,这不就是替容珂说话么?

“两码事。”和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世家是世家,容珂是容珂。就算她和我想法一致,打压世家,她也一样是我的仇敌。若是有机会,我同样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好吧,宫女还真不太懂皇族人的想法,在她心里,和静郡主不喜欢乾宁公主,按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她应该和世家结盟才对啊,为什么会是这样?

“郡主。”另一个宫女来禀报,“大驸马来了。”

皇室女眷辈分虚高,皇帝还小,宫里没有公主,长公主们还在守父孝,都未婚配,已成婚的公主,竟然是大长公主这一辈了。宫里说起大驸马,都是默认新安大长公主的驸马。

新安驸马,刚刚才主导了对容珂的刺杀行动,现在宫门戒严,他却能畅通无阻地走到吴太后宫里。和静脸上的表情已经很鄙夷了:“祖母已经睡了,不想见客,让他走吧。”

“郡主这话就不妥了。”新安驸马已经走了进来,“我诚心来拜会吴太后,你怎么能连通传一声都无,就打发我出去呢?”

“祖母刚服了药,已经睡了。姐夫这话,是想让我将祖母叫醒不成?”和静冷着脸说道,“祖母睡了,请大姐夫改日再来吧。”

“不急,我还有些话想和郡主说。无论吴太后是不是真的睡着了,都劳烦郡主替我转告太后。”

“呵,小人得志。”和静冷笑,“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和祖母放大话?”

“和静郡主,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乾宁的事,现在你最好不要耍脾气,我可不会忍着。”

身为驸马,忍公主的脾气是必须的,谁让人家是金枝玉叶呢。新安毕竟是嫡长公主,有些时候难免强势,时日久了,新安驸马便觉得很没面子,心里更中意温柔小意的女子。现在,世人公认皇族中脾气最温柔的和静郡主也这样冲他,新安驸马立刻便恼了。

和静听了这话就笑了:“怎么,觉得尚主之后,你这个男子脸上很没有光彩?既然你的家族享受了尚公主得来的好处,公主是什么脾气你都得忍着,谁让你贪图皇权呢?”

这话戳到了新安驸马的痛处,他明明也是公府嫡子,父亲还在朝中任相,但是别人称呼起他来,只会唤他新安驸马。他娶了一个惹不得的妻子,从此之后就像供了一尊祖宗,高祖朝时这是嫡长公主,他得扮演好女婿,还得在外人面前给公主体面,等到后来高祖驾崩,继位的文宗是新安公主的嫡亲兄长,新安驸马更不敢行差踏错。好容易熬到文宗死了,结果又有了容珂和容琅,他家这位又成了摄政长公主的姑姑!这简直就是供了一尊佛!新安驸马不得不处处忍着,不敢纳妾不敢出去寻欢作乐,还得和妻子住在公主府里,一点夫纲都没有。

所以梁王向他抛出树枝时,新安驸马毫不犹豫地接住了。

这种日子,他受够了。

新安驸马看着和静郡主,看着这些肆意妄为的皇家贵女,冷冷说道:“你们本就做的太过分了,哪一朝的公主像你们这般?我只是纠正这一切罢了。”

女子就该贞静本分,就该相夫教子。无论是新安,还是乾宁,都该是这般。

和静也不客气地冷笑:“你先看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再说吧。我本来以为新安也掺和其中,不过看你这表现,似乎连新安都被你暗算了吧?”

新安驸马阴着脸不说话,他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忍了好一会,才勉强开口道:“我今日来是有要事和吴太后商量。江安王之死让人惋惜,乾宁做事太绝了,杀了江安王不说,连江安王的遗腹子都不放过。现如今我们有了机会,何不妨联手,让乾宁血债血偿?”

和静的神情很是嘲讽:“你且继续说。”

“吴太后前些天不是中了毒么,不知为何,太后竟然误会到崔太后身上。崔太后乃是出身世家,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依我看这其中多半都有误会,不知是不是吴太后受了什么人的挑唆,这才…”

和静露出果不其然的笑容,不顾体面对新安驸马呸了一声:“亏你也好意思说,崔氏她干了什么事,她自己不清楚吗?梁王还真是能耐,为了拉拢崔家,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还打算歪曲事实,让祖母白受这份罪。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容文妍绝不可能和崔氏那个毒妇同流合污,祖母因为这个毒妇受了多少苦,我一定要让她罪有应得!”

新安驸马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你是执意不肯了?”

“做梦吧。”和静冷笑。

“不识抬举。”新安驸马愤愤地走了,“既然你们自寻死路,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等新安驸马走远了,宫女走过来,苦着脸问道:“郡主,大驸马就这样走了,不会有事吗?”

“呵。我还怕他不成?”和静说道,“谁先死还不一定呢。我们容家内斗严重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这些事情,什么时候轮得着他这个外人插手?我当然想弄死容珂,但绝不会借用外人之手,更不会用这种手段。”

“不过说起来…”和静郡主有些幸灾乐祸地看向宫外,“容珂该不会就真的这样死了罢?”

长安南郊,女侍卫刚刚给容珂拔了箭,换上解毒的草药:“殿下,您好些了吗?”

鬼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好起来,容珂心里腹诽,但面上还是不急不缓地点头:“好些了。”

“明月他们…还是没出来吗?”

女侍卫低头不说话,容珂也猜到了答案,长叹一声:“我知道了。你且去忙吧。”

这一役,跟随她数年的心腹死了,辛辛苦苦组建起来的银枭卫折损过半。

这么多人用鲜血给她铺出一条生路,容珂捂着伤口坐在坐垫上,目光沉静无波。

梁王,新安驸马,崔太后,崔家。

容珂一遍遍默念着这些名字。

女侍卫收拾东西,容珂轻轻活动后肩,感觉没那么痛了,才问:“他们都在外面等着了?”

“是。”

容珂整理好衣服,起身道:“走吧,出去议事。”

山洞外,白嘉逸等人已经等了许久了。

白嘉逸借助自己现代的知识,在银枭卫左部混得如鱼得水,他本以为古代官场也不过这样,直到今天,他险些丢了半条命出去,才知他实在太天真了。

现代虽然同样尔虞我诈、翻脸无情,但是总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古代,却是一直拿性命在搏,输和赢,永远只有一次机会。

“殿下,梁王假借征讨之名,控制了郑王。有郑王在手,恐怕崔家也会乖乖听话,若不然,崔家谋逆的罪名就跑不掉了。我猜测,他还会入宫去说服吴太后,若是吴太后也倒戈,跟着改了口风,那局势就对我们大大不利了。”白嘉逸说。

“我知道啊。”容珂说,“我还知道,他带着万余人,就在洛阳近畿,距离长安不过两三天路程罢了。”而容珂手中,却连一支像样的军队都没有,现在就算紧急从周围各道调兵,恐怕也赶不及了。

“殿下,那我们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看向容珂,即使容珂身负重伤,现在后背还在渗血,他们还是潜意识信任容珂。现在的局势如此不利,他们几乎要全军覆没,但是只要容珂站在这里,所有人心底都觉得,他们的长公主一定有办法,他们一定可以反败为胜。

容珂心里又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梁王真不愧是她的亲叔叔,铁血绝情如出一辙,若是梁王亲自出手,恐怕她能不能活着都是两说。

没错,破绽就在于,梁王如今不在长安。他所有的布置,都要倚靠下头人来实施。

这就是反击的机会。

容珂敛眸想了一会,说:“梁王就算再神机妙算,也不可能把所有情况都算好,便是我也不能保证预料到所有情形。而现在梁王远在洛阳,许多消息都来不及传递,这其中,就是我们的机会。”

所有人都竖着耳朵等容珂继续说,容珂却自顾自停了。白嘉逸等了好一会,忍不住催促:“殿下,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容珂道,“为今之计,唯有等。”

“等其他刺史带兵前来救驾吗?”白嘉逸皱着眉说道,“大军行路本来就慢,何况之前还要准备粮草等,恐怕来不及。”

“临时调兵当然来不及。”容珂慢慢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先等着吧,手中无兵,拿什么去和长安里那些人拼?”

会有援军吗?李统领心中惴惴,他看着容珂脸色苍白,精神头实在很不好,心里担忧,赶紧说道:“属下明白了,殿下先去休息为要。外面有我们守着,殿下不必操心。”

容珂也确实撑不下去了,听到这句话没有推辞。容珂由女侍卫陪着离开了,李统领板着脸,训斥其他人:“到各个路口去盯着,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两人一岗,守岗时不许说话,不许偷懒,若是被我知晓,军法处置。”

李统领原来是暗卫的头子,习惯了一本正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现在他替公主管着银枭卫,虽然带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但是李统领还是习惯板着脸,说话平直而不留情面。

众人四下散开,很快就消失在南山的丛林里。容珂出京虽然艰难,但是出来后倒好了很多。长安外围绕着八水,南郊不远处便是终南山,适合躲藏的地方有许多。他们和追兵你藏我躲,倒是成功挺过了最艰难的两天。

“统领,东北有人来了。”

“什么人?”

“一百人左右的骑兵队伍,为首之人看着像是承羲侯。”

是萧景铎,李统领知道萧景铎的身份,反而越发疑心:“他径直朝这里来了?”

“是。”

李统领面具下的眉毛不知不觉皱起,虽说这里本就是银枭卫的一个据点,但是萧景铎直接就找到这个地方,也未免太巧了。而且萧景铎这一路都和梁王同行,便是扎营也只隔一里地,现在他们正缺人手,萧景铎就来了,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会不会已经和梁王暗中勾结,先借着救援的名义将公主骗出去,等所有人都没防备的时候,再突然发难?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容珂的安全在李统领心目中比什么都重要,现下这种情况,由不得李统领不多想。

萧景铎带着一百精兵在前面走,大部队紧紧跟在后面。最开始的时候,萧景铎害怕梁王从背后偷袭,一直小心防备着,可是没想到,梁王的部队不动如山,真的让他们走了。等走出洛阳地界,离梁王的军队也远了,萧景铎在军队后方放了斥候,一里一个,随时挥旗传信,又好生嘱咐了副将,自己这才带着人脱离大军,快速朝长安奔来。

萧景铎已经做好了和梁王恶战一场的准备,然而梁王轻易就放他们离开,萧景铎心里没有放松,反而越发紧绷。

梁王这是什么意思?他对自己的实力就这样自信吗?八千人不是小数目,萧景铎本以为梁王会将这八千人消灭在路上,好切断容珂的救援路线,但是梁王没有这样做,那就说明,他有更大的筹谋。

萧景铎听银枭卫传信,容珂在城里受到了偷袭,现在已经出城了。萧景铎自己都想叹气,他这个领军打仗的人没受什么伤,反而是容珂,隔三差五要出些事情。

她可一定不要出事啊,萧景铎心里这样想着,就率先朝其中一个藏身点赶来。

就是萧景铎也没有料到,他猜测的第一个地方,便中了。

已经进入山路中,马速渐渐放慢,萧景铎走在最前面,慢慢观察着周围的地势。

他突然感觉到什么,立刻勒马:“停!”

两树之间陡然崩起一条细绳,树上也忽然出现许多人,一手举着□□,冷冰冰的箭头直指向他们。

后面跟着的人也赶紧停下,等好容易停稳后,队中脾气爆的人便开始骂了:“什么玩意,竟然暗算我们!”

这时候军中已经有人认出了银枭卫,毕竟银枭卫特征明显,普天之下不识得他们的才是少数。可是即便如此,这些士兵也没有收敛,军旅中人,对银枭卫最是不屑。更何况现在银枭卫还在暗算他们,若不是萧景铎发现的及时,全队人都要遭殃。

对方来人还骂骂咧咧的,李统领心里的怀疑越发深。一个人戴着面具,问:“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萧景铎一手握着缰绳,道:“我乃鄜州都督萧景铎,我来寻乾宁殿下。”

下面人不知道萧景铎身份,但是李统领却是知道的,萧景铎这话,便是说给李统领听。

然而这次,银枭卫却没有放行,依然用涂了□□的□□对着他。

萧景铎挑了挑眉,意外地说:“你们怀疑我?”

第120章 尔虞

“你和梁王同时去齐州,同时班师回朝, 梁王现在已经叛乱, 你却带着人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而且直奔南山。谁知道, 你是不是已经和梁王勾结起来了?”

萧景铎都气笑了, 他懒得和这些人辩论, 直接说道:“我要见公主殿下。你们派人去和殿下通传,殿下自然明白。”

银枭卫却不肯走:“你想骗取公主的位置?妄想。”

真是有理说不清, 萧景铎身后的士兵听到银枭卫敢对将军这样无礼, 一下子都炸了:“你们这群藏头露尾的胆小鬼, 竟然敢这样和都督说话?”

银枭卫的人听到, 愈发不悦, 手中的箭慢慢抬高,军队中的汉子们看到,情绪也变得激烈,纷纷要拔刀对战。萧景铎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都住口!”

吵嚷声一下子静了下来, 军中这些人虽然还是不服, 气呼呼地喘着粗气, 但当真不敢再说一句话。

萧景铎自己勒着马, 慢慢朝前走去。亲兵大惊, 喊道:“都督!”

“我刚才说什么了?”萧景铎一句话就止住士兵们的动作,自己不疾不徐地走到银枭卫的攻击范围内。他的目光从周围扫过, 依据服饰,他很轻松地认出了左右两部的人。右部的人是他的下属, 而左部衣服最华丽的那个,正是他的十年同窗,白嘉逸。而现在,他们都用见血封喉、触之即死的毒箭,毫不留情地对着他。

“我从吐谷浑赶到洛阳,又从洛阳急行回京,委实没想到,我们见面的方式竟然是这样的。”

白嘉逸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当然听出来了,萧景铎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其实白嘉逸早就有预感,和左部对立的右部首领,多半就是萧景铎。虽然在容珂的安排下,银枭卫左右两部少有交集,即使会面也只是短短几瞬,更别说他们在外面一直带着面具,可是白嘉逸就是知道,那个人是萧景铎。

相信萧景铎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二人读书时便亦敌亦友,信任也防备,现在成了特权机构中的对立身份,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复杂。白嘉逸和萧景铎都默契地避开这件事不提,而私下里执行公务时,争抢功劳毫不手软。左右两部本来就是竞争关系,此消彼长,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白嘉逸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亲手拿着毒箭,指向萧景铎。可是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萧景铎说这话时目视前方,身后的军士都觉得他是对全体银枭卫说的。毕竟,有功之臣奔袭千里来救驾,结果却是受到这种待遇,任谁都要气愤。萧景铎将话放下,之后就没有理会白嘉逸的反应,而事实证明,白嘉逸也没什么反应。

还真是好兄弟。

他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各人的衣服上梭过,最后,准确地投在一个人身上:“殿下是什么规矩你们也知道,她不喜欢有人越过她,自作主张。她连公主府的拜帖都要自己一封封查看,更别说是我的事情。你们只管去通报殿下,若是她也觉得我是梁王同党,那我无话可说,现在就下山。”

李统领感受到萧景铎的视线,知道这番话才是说给他听的。容珂受伤严重,李统领想让她好好养伤,戍卫安全是暗卫的事,李统领并不想用这等小事麻烦容珂。可是萧景铎认出了李统领,还隐隐搬出容珂来施压,这就让李统领很不爽了。

但是最后,对容珂的忠诚到底压过了一切。公主确实说过,事无巨细,都要禀告给她知。

李统领低声吩咐了几句,自己退后,悄然消失在绿林里。

山洞里,容珂刚刚换好了药。李统领进来通报:“殿下,萧景铎来了,他说要见您。”

“他赶过来了?”容珂道,“今天就到了,恐怕又是彻夜赶路,就他还好意思说我。让他进来罢。”

“殿下,他和梁王是一道来的,而且毫发无损就离开了。若是他忠心为您,梁王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带军离开?”

容珂听了之后就笑了:“三叔对我还真是了解,连我的想法都给我设定好了。果然是最亲近之人,才能设下这种局啊。”

容珂起身,女侍卫连忙过来扶她,容珂站稳之后,说道:“若是其他人,我或许会朝这个方面想,但是萧景铎,他不会的。”

真的不会吗?李统领很是怀疑,但是容珂都这样说了,他不会有异议:“殿下,那属下带他进来?”

“不必了,我出去罢。”

“出去?”李统领和女侍卫都吓了一跳,赶紧劝道,“殿下不可,你重伤未愈,怎么能亲自出去冒险?萧景铎还带了一百多人过来,就算萧景铎真是是无辜的,那他身后的人呢?若是到时候发生冲突,属下恐怕无力护您周全。”

说白了,李统领心里还是信不过。容珂听了之后,反问道:“我问你,萧景铎带着人进山,他们发现你们的时候,是什么表现?”

“暴躁,险些和我们动起手来。”

“这不就对了么。”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李统领没懂,老实地问:“为何?他们这明明是不恭。”

“若他们心平气和地解释,或者扮可怜扮委屈,我倒要怀疑他们了。赶路之人本来就心浮气躁,被人冤枉肯定气愤非常,唯有事先就做好准备的人,被人冤枉才会不气不恼,平心静气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李统领恍然大悟。他问:“殿下,就算萧景铎真的没问题,带他进来不就成了,您何必亲自出去?”

“不是我出去。”容珂道,“是我们。”

“什么?”

“益州的援军,要到了啊。”

李统领愣了好半响,才慢慢反应过来。他不可置信地问:“益州的兵力如何会这么快就到?殿下,您早就安排好了?”

容珂轻轻笑了笑:“自然。突厥我尚且不放心他,征讨郑王,我岂会真的让他领兵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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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统领走后,山路上形成对峙。一百精兵都将手按在刀上,银枭卫也将弩拉满,时刻准备扣下机板。

萧景铎夹在中间,反倒镇定自若的很。虽然两边都是下属,但是看现在这种情况,发生冲突时第一个遭殃的多半都是他。但是萧景铎却笃定不会有事。

他信容珂,也信自己。

两方僵持了好一会,两边人都紧紧盯着萧景铎,一旦萧景铎有动作,一百精兵就会朝银枭卫冲去,银枭卫也会对萧景铎下手。他一直稳稳端坐马上,唯有马匹不耐烦地打响鼻。突然,萧景铎的身体动了动,手臂也一瞬间绷紧了:“殿下!”

众人立刻朝后看去,好些人都直接傻眼了。公主怎么自己出来了?

容珂骑着马,从密林中慢慢走近。银枭卫想要上前,却被容珂挥手散开:“无事,你们下去吧。”

四周的弓箭可算移开了,萧景铎立刻下马,快步朝容珂走去:“怎么样?受伤了吗?”

容珂是队伍中的主心骨,她乱了全军都要乱,容珂只能时刻端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稳重姿态,回道:“无事。”

然而事实上,怎么可能没事呢?

萧景铎看着容珂刷白的脸色,立刻就辨认出她又在逞强。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萧景铎也只好压制住担心,问:“你怎么出来了?”万一他真的有反心,她这可怎么办?

容珂懒得再回答一遍,直接问:“你带了多少人回京?”

“现在有精兵一百,都是信得过的人。后面还有八千人,除去辎重、病弱,尚有六千战力。”

“他们现在走到哪里了?”

萧景铎估计了一下大军的脚程,说:“应当一昼夜之后就能到。”他说完之后顿了顿,又补充说:“若是往洛阳走,急行军一夜便够了。”

“去洛阳做什么?”其他人议论纷纷,容珂却露出笑意,含笑睨了萧景铎一眼:“既如此,就让他们往回走吧。你现在就带人回去,配合徐州都督,围堵梁王。”容珂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不行,我得亲自去。”

“殿下,这怎么能?”

就连萧景铎也说:“你受伤了,回京好好养伤吧,洛阳的事有我。”

“洛阳刺史是梁王的人,他这才敢光明正大地驻扎在洛阳,何况他手中还有郑王,崔家也会听他的话,向他敞开齐州一带。他给自己备足了后路,显然是有备而来,若是处理不好,恐会酿成大祸。”容珂坚定地摇头,“他害怕自己出事,这才停在洛阳,留心腹在京刺杀于我,若是他自己坐镇,现在绝不是这种局面。他犯过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遍,这次征讨,一定是要我亲自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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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坐在军营里,和洛州刺史议事。

“梁王,您为何放那八千人离开了?”

“我将萧景铎借故叫到帐内,本是打算控制住他,从而靠挟制他来指挥他手下的军队。可惜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就防备着我,此计作罢,再把他留在身边迟早是个隐患,他可是敢带两百人去偷袭突厥牙帐的人,我还信不过他呢!不如让他带着人离开,也算绝了后患。”

“那…他们队伍在前,对后面毫无防备,若我们趁机偷袭,将萧景铎的军队全军歼灭,岂不是更好?他若是带着军队到了长安,乾宁岂不是一下子就有了助力?”

梁王摇头:“乾宁本就有助力。我了解我这个侄女,我防着她,她又何尝不是?恐怕她早就吩咐了人,早早带人来京城护驾,依我看,多半是西南的人。当日没能将她一击而毙实在是失策,那些蠢货还让她逃到城外去了。等到了城外,后续的援军很快就到,到时候再想杀她,简直难如登天。”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有了益州的军队,长安回到乾宁手中只是迟早的事。趁她收拾长安里的人,我们早做些安排才好。”

洛州刺史很是不以为然:“梁王,我们坐拥洛阳,何必惧她?而且洛阳之后,齐州一带也落入我们囊中,我们已经打通了后面的路,就算洛阳真的失守,我们退到清河就好了。清河再往东就是海,我们手里有洛阳重城,背后亦有退路,就算打起来,靠着后方也能撑住几年。更何况齐州是产粮之乡,军需后备肯定跟得上。”

这是梁王的得意之笔,也是他苦心谋划许多年的成果。他借力打力,先是让容珂和郑王厮杀起来,然后接着征讨郑王的名义,光明正大领兵,最后扣下郑王,联合世家,反倒成就了自己的大业。梁王也很是感谢容珂,若不是她,世家怎么会被逼到这种程度,又怎么会让他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梁王颇为得意地说:“我那侄女从小就不省心,走一步算三步,可谓机关算尽,智计百出,跟她作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简直是防不胜防。没想到,她苦心谋划了这么多,反倒被我利用,替我铺了垫脚石。”

洛州刺史很是上道地恭维道:“属下愚昧,看不懂梁王的智计,请梁王明示。”

“我原本打算是控制萧景铎,进而控制他的军队,无论此计成不成,我之后都另有打算。若是成了,我便让他的人去长安打先锋,消耗益州的军力,如果不成,那我便让他带人离开,再散布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挑起乾宁的怀疑之心。有萧景铎的军队拦在我们前面,益州的援军就算要来征讨我们,也得先解决萧景铎那八千人。现成的屏障,为何不用?”

“简直妙极。”洛州刺史俯手叹道,“有了他们冲在前面,我们有更多时间排兵布阵,修生养息。而益州之人却要提前和萧景铎对战,萧景铎在军法上颇有些天赋,有萧景铎牵制,益州的人只会疲于奔命,消耗气力,我们正好一鼓作气,大败朝廷援军,之后长驱直入,攻下长安。”

梁王点头,深以为然。他笑道:“姜还是老的辣,父亲当年带兵打下长安,囚父杀兄,父亲能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若是容文哲在位就罢了,容琅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凭什么压在我头上,号令天下?”

洛州刺史附和,他们俩正在商讨日后如何攻打长安,一个士兵掀帘子进来了:“殿下,西边有斥候出没。”

“西边?”梁王道,“应该是萧景铎的斥候。他还是不断往我们这里放斥候,他就这样害怕我们追击吗?”

洛州刺史讨趣说道:“还不是因为梁王料事如神,这才会让这位年轻的战神都这样忌惮。”

被对手承认是一件非常骄傲的事情,梁王也得意地笑道:“他是个能人,可惜,只能将这个天才扼杀在萌芽了。”

过了一会,士兵又跑进来报:“殿下,瞭望台的兄弟说,这次来的不只是斥候,后面的军队也跟着过来了。”

“他想做什么?”梁王惊疑地站起身,另一个士兵一路喊着“报”冲进来,“殿下,东边也有大军靠近,约摸有两万人。”

这下就连沾沾自喜的洛州刺史也感觉不对了:“这是怎么回事?萧景铎带军回来便罢了,东边哪里来的人?”

“看旗帜,像是徐州都督。”

“徐州?”梁王怒道,“好啊,她这是早就安排好了,恐怕我刚领兵出京,益州和徐州刺史就接到了密旨,想要卸磨杀驴。呵,这还真是我的好侄女!”

此时消息传递慢,梁王敢在洛阳造反,一无天险二无地利,就是仗着其他州的人收到消息慢,等这些人听到消息想要入宫救驾,梁王恐怕都要登基了。可是如今,前面有萧景铎的人拦截,后面有徐州的人切断退路,进退维谷,梁王仅靠着洛阳哪能撑住?

更何况,容珂这次也亲自来了。摄政公主亲临,无疑大大鼓舞了士气。没过几天,益州刺史也带人追上来了,三军将梁王围成了一个铁桶。

跟着梁王的人都知道事到如今,造反的罪名是洗不清了,这是砍头诛族的大罪,既然已无退路,还不如跟着梁王拼一把,赢了就是从龙之功。崔家因为郑王那一遭,现在也不遗余力地支持梁王,若是梁王赢了,他们崔氏还有翻身的余地,若是乾宁赢了…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长安,有六部宰相坐镇,国事并不会出差错,只要容珂和梁王之间决出胜负,谁能回到长安,谁便是主宰局势的胜利者。

梁王被三面围攻,拼死反抗,容珂虽然看起来占优势,反而比梁王更急着结束这场战争。

原因无他,宣朝今年已经发动三场战争了,一场外战,两场内战,国库早就支撑不住了。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梁王是造反,大肆破坏并不觉得心疼,但是容珂身后还有一摊子家业,她可耗不起。

容珂当政以来,战乱不断,虽然边疆外战接连胜利,但是这对民生同样是不小的消耗,算一算,梁王这一役,已经是第四场战争了,而这不过是容珂摄政的第三个年头,战争比起前朝皇帝还要频繁。前朝便是因为天灾和战乱亡了国,容珂可不敢拿自家的国运赌。

直到如今民间都好端端的,没有因为容珂频繁发起战争而民怨载道,实在是个奇迹。然而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奇迹,百姓之所以没有剧烈反弹,概是因为,容珂预先就做好了安排。这期间要花费多少心思,岂是外人能知道的?

这场战役,双方都用命在搏,谁都知道,赢了便能荣华富贵,输了便身败名裂。就算战死,只要自己的主子最后胜利了,自己的家人一样会收到抚恤,梁王的士兵背水一战,反抗尤为激烈,没有人消极应战,全都豁出命在打。

长安里,雪片般的战报不断发回朝廷。容琅的目光牢牢锁着洛阳的方向,崔太后枯坐宫中,等待最后的裁决,夏太后也成日念佛,保佑容珂如往常一样,胜利归来。

江南水乡,一个年轻精干的郎君从田垄上走过,两边的农人看到他,问道:“五郎,你怎么还不成亲?”

被换作五郎的年轻人腼腆笑了:“明月要从宫里回来了,我在等她。”

“哟,宫里不是说不放人么,明月居然还能回来?”

“对啊,她前几月来信说,是摄政公主体恤她,特意破格放她出宫和亲人团聚,还赏赐了她一大笔嫁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伙乐呵呵地笑着,“你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我记得当年明月被朝廷征走,之后你便一直没有说亲。好在明月要回来了,也不枉你等了她这么多年。”

五郎想起宫里的心爱姑娘,嘴边也浮起微笑。他不理会众人的打趣,走到无人处,从贴身衣裳处拿出了一枚香囊。

香囊上绣着明月和大江,正是应了他们俩的名字。五郎收起明月的绣品,看着西北长安的方向,喃喃道:“明月在信里说八月就能离宫了,现在,她应该已经走在路上了吧?她喜欢吃莲子,我得多给她准备些。”

沉浸在喜悦的五郎并不知道,他的明月,再也吃不到莲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月和五郎的故事灵感来源于“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当时学这首诗的时候就觉得很悲伤,于是融到了萧景铎和容珂的故事中,即使明月只是一个牺牲在宫廷政变中的小角色,但是小人物也有自己的故事啊。

第121章 亲征

三军围城,军营里忙碌非常。

萧景铎穿着全副战甲, 战甲上尚沾着未干的血迹。今日已鸣金收兵, 他刚从营地巡逻回来, 便看到守营的士兵跑过来, 抱拳说道:“都督, 长安来人了, 是否放行?”

“长安来人?”萧景铎问,“何人?”

“是我的女官。”

听到这个声音, 小兵连忙低头:“参见乾宁长公主。”

容珂淡淡点了下头, 萧景铎看到容珂穿的这样单薄就敢满营地乱跑, 忍不住说道:“已经九月了, 晚上的风这么凉, 你怎么出来了?”

小兵低着头,看不见发生的事情,但是光听到萧景铎的话,都够他心肝乱颤了。

都督竟然敢对公主这样说话?如果公主迁怒, 他会不会被灭口啊?

容珂没想到旁边的小兵心理活动这样丰富, 她说:“看了一天战报, 眼睛很乏, 便出来走走。”

“那也要多穿些衣服。你本来受伤就没好, 风这么大,再得了风寒怎么办?”

“我才不会得风寒。”容珂说完后, 侧过脸去瞥萧景铎,“怎么着, 你打算一直扣着我的女官?”

萧景铎这才想起,小兵方才过来就是禀报女官的事,被容珂这样一打岔,他险些忘了。萧景铎去吩咐小兵:“将几位女官迎进来。”

小兵领命退下,他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萧景铎说:“军营里不得有女子,携带女子入伍当斩。殿下,你这是公然挑衅军纪。”

小兵心里哆嗦了一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乾宁长公主居然没恼,反而笑了出来。

小兵惊讶地嘴都合不上,他低了头,默默往外走。走到路上遇到了副将,副将问:“都督可在主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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