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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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凌风没有探究迦蓝派,也没有关注左护法,他只问:“哦?青青姑娘的现状如何?”

“应该醒了,”沈尧道,“她……把舌头咬裂了,暂时说不了话。”

夜空深悠,山中风景正好,沈尧抬头望天,仍有疑惑:“迦蓝派不是名门正派吗?为何他们的门徒,能做出那种事?”

“名门正派可不代表他们行事端正,”卫凌风从座位上站起身,“只能说明,他们人多势众,众口铄金,占据了武林的半壁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萧淮山的恩公!妙手回春治好隐疾!】

☆、荆棘

沈尧寻思着卫凌风的话,不免疑问:“难道这世上的大部分人,都是人云亦云,听风就是雨吗?”

卫凌风摇头,又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赢了的人,便有本事号令江湖。”

沈尧随意道:“像云棠那样的人,有没有本事赢?”

卫凌风沉吟:“不如你去问问她,想不想赢?”

沈尧忽而一笑:“大师兄,你在与我打哑谜。”

他态度审慎:“眼下,楚开容与云棠这两号人物,都住进了咱们丹医派,倘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大师兄,你可有应急的对策?”

卫凌风摊平手掌,放在石桌的裂痕上。或许是沈尧的错觉,那裂缝似乎更大了一些,他抬眸紧盯着卫凌风的双眼,可他温文尔雅,气质绝尘,身上那一袭白衣素净如雪,让人生不出半分揣测的恶意。

恰在此时,许兴修师兄也坐到了他们的身边。

许兴修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壶酒。

他拔掉了酒塞,自饮一口,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酒水甘醇,齿颊留香,他又感叹:“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沈尧揽住他的肩膀:“许师兄,莫说这么晦气的话。我们往好的方面想,楚开容他们家是武林名门,还愿意带着我们去天下第一庄,这是好事啊!丹医派未来可期……等我们把这条路混开了,就不用再愁天愁地了。”

为了安慰许兴修,沈尧不得不搬出楚开容的名号。

沈尧在心中叹息:江湖威名值千金。

卫凌风却道:“小师弟,你与楚开容一贯不和,这次动身前,切莫再起争端。”

他一边说话,一边拎起沈尧带回来的药箱。打开一瞧,第一层放着灵芝草,第二层放着青青茶铺所做的枣糕,糕点酥软,香糯诱人。

那枣糕被包在黄纸里,微微露出一角,桃木箱子的暗格将它保护得很好,沈尧见状,也在一旁开口:“我跟那位左护法都能相处融洽,和楚开容……肯定能,能冰释前嫌吧,哈哈哈哈哈。”

他最后两声尴尬的笑,充满了不自信和不确定。

许兴修带着酒气插话道:“这糕点不能吃,这是那个左护法买的……谁知道,左护法有没有下毒呢?无色无味,无声无息的□□。”

言罢,许兴修挥手一推,将那糕点拂落在了地上。

沈尧又将它捡起,拍了拍纸上黄土,咬了一口枣糕:“许师兄,你没瞧见左护法的剑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臻于化境!”

他一连用了三个成语,嗓子都有一点噎住:“请问,左护法想杀我们,哪里用得着下药?拔剑一砍,咱们仨儿都得死翘翘。尸体就搁在这儿躺着,列成一排,喘气的余地都没有。”

卫凌风双手负后,宽大的袖摆迎风。他接话道:“我们当然不是他的对手……药房里还在煎药,我去看看火候。”

他途经满院落英,踏着一地月色,背影被昏暗的灯光拉得很长。

*

夜晚戌时,青青在病房中醒来。

她感觉身体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心脏在瞬息间沉了又沉,哭是哭不出来的,为什么要哭呢?她想,她死也不要为了一帮狼心狗肺的畜生掉眼泪。

可她又偏要做出什么表情,来体验这一次劫后余生,不过片刻的功夫,她竟然笑了。笑得胸腔震动,双眼很不争气地翻出泪花,她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能疯掉。

只差一点。

神思错乱之际,她听到身旁有响动,侧目一看,瞧见了卫凌风。

卫凌风端着一盏烛台,坐在她的床边。

烛火在长夜中明明灭灭,照亮他英俊的眉眼,他给她掖上被子,问道:“你姓什么?”

青青只能讲出一个字:“柳。”

卫凌风问:“柳青青?”

她点头。

这名字是她的父亲拿了二两猪肉,从镇上的秀才那里换来的。父亲姓柳,想给女儿起个好名,常言道:好名有好命。

于是秀才说:昔我往矣,杨柳青青,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那么就叫,柳青青如何?

她父亲也不懂,回来就和她娘说,名字起好了。镇上的人多称呼他们一家为“茶刀匠”,因为他们家卖茶又磨刀。而父母去世后,柳青青把茶铺的标记改为“青”字,长此以往,她习惯了被人称呼为青青。

但卫凌风却叫她:“柳姑娘,在下能否问你几个问题?你不用出声,只需点头和摇头。”

柳青青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低声说:“你介不介意此时回想白天发生的事?”

柳青青又笑了。

卫凌风便把煎好的药端给她,连带着一把瓷勺,然后他说:“时候不早,柳姑娘好生歇息。”

柳青青一口气喝完整碗药,吐词不清地开口:“你问,你直接问。”

卫凌风从善如流:“柳姑娘知道江湖上的迦蓝派吗?”

柳青青点头。

卫凌风又问:“柳姑娘此前和迦蓝派的人打过交道吗?可曾在某年某日结过怨?”

柳青青拼命摇头。

卫凌风提出最后一个问题:“柳姑娘想过如何善后吗?我们丹医派仅是一介小门小派,倘若被迦蓝掌门发现我们今日的所作所为,那我们丹医派……”寒风透窗而过,他颓然咳嗽了几声。

柳青青艰难吞咽口水。这一次,她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如同凝固的冰冷石块,安静地伏卧在床上。

卫凌风起身告辞,但他给她留下一盏烛台。烛火燃得无声无息,光影融入黑暗中跳跃。

柳青青再没和卫凌风讲过话。虽然卫凌风是她的大夫。他抽出空来,亲手为她治病,两人总是沉默无言。不过卫凌风的药方和针灸都有奇效。两天后,柳青青就能下床走动。

丹医派位于山顶,后院遍布野草闲花,树木繁盛。

柳青青漫无目的地散步,心下想着:丹医派对她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事发当天,拔剑杀人的少侠又是谁呢?那人内功深厚,剑法卓绝,武功之高强,乃是柳青青生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柳青青神智游离,忽然被谁喊了一声“青青姑娘”。她转头,看到背着竹筐的沈尧。

沈尧刚从药田里回来,他二话不说,就抓住青青的手腕,摸清她的脉象:“大师兄说你已无大碍,我总算放下心了。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厨房求一求厨娘。”

柳青青摇头,又问:“阿尧……”

沈尧抓了抓耳朵:“怎的?”

柳青青忽然跪下:“那日救我性命的少侠师承何派?我的仇人已死,你们都是我的恩人。我晓得迦蓝派一贯纵容门徒,此事因我而起,我……”

柳青青的舌头还没好全。她每讲一个字,舌根都生出剧痛,于是脸颊更苍白,神情更枯败。

沈尧扶住她的肩膀:“你想说话就好好说嘛,不要跪着。那位少侠……你无须担心他,他杀过的人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此话一出,沈尧又羞愧起来。唉,不对啊,魔教左护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柳青青的救命恩人,自己不该编排他。

于是沈尧改口说:“当然啦,少侠做事,有少侠的规矩。比如迦蓝派那几个混账,死不足惜!”

柳青青抬头仰望他:“少侠师承何派?我、我想入门。”

沈尧被她惊得浑身一哆嗦:“你想干什么?”

沈尧摇晃她一下:“实话跟你讲吧,人家是扶华教的。别说得罪区区一个迦蓝派,就算得罪整个武林,他们也完全不怕的。扶华教表面上风风光光,背后多少辛酸啊,杀人如麻,刀口舔血。青青姑娘,你不能走这条路。”

柳青青没做声。

沈尧急着给萧淮山治病,就先告辞了。他不懂内力功法,又背着一个偌大的竹筐,脚步匆匆走在前面,丝毫没注意柳青青跟在他身后。

沈尧无知无觉地将柳青青带向了魔教众人的厢房。

萧淮山像个小媳妇一样守在门口,耐心等候沈尧的出现。沈尧远远望见他,飞奔而至,复又沉稳道:“萧兄,我今日备齐了药材。我会为你针灸,再准备一次药浴。”

萧淮山左手提着一把银环大砍刀。他是个武痴,每日都要练习刀法,偶尔去找朋友们切磋,他甚至问过沈尧:你可有学武的打算?江湖中人,怎能不懂武功?

沈尧婉拒道:“我一个大夫,治病救人的,学武功也没处使。”

不过现在,学武的好处显现。萧淮山提刀而立,警戒地望着沈尧的背后:“那是谁?丹医派的人?不对,你说过,门中弟子都是男人。”

沈尧转头一瞧,只见树影婆娑,阳光闪耀。

他狐疑:“你看错了吧。”

萧淮山拾起一块石头,以指力投向远处,砸中了柳青青的脑袋。她摸着额头,钻出草丛,那一厢的萧淮山伺机而动,柳青青察觉杀气,连忙说:“我是清关镇上的人。从小在清关镇长大。我来治病的,沈尧和丹医派掌门都认识我。”

沈尧拍了拍萧淮山的胳膊:“无妨,她是我朋友。”

萧淮山朗声一笑:“不走大路,专藏草丛的朋友?”

他对着柳青青抱拳:“在下萧淮山。”

柳青青道:“我叫柳青青。”

她喃喃自语:“昔我往矣,杨柳青青。”

萧淮山收刀入鞘:“幸会!姑娘可要进屋坐坐?”

这时,沈尧也不好赶走柳青青。他都没想到魔教的人这么有礼有节的,是不是最近缺人手啊?一眼看出了柳青青想要加入魔教的企图?

沈尧胡思乱想,随着萧淮山往前走。萧淮山行至一半,又开始扭捏,因他记起了待会要治疗,自然不方便有姑娘在场,他让柳青青坐在院子里,稍等片刻。他与沈尧去了内室做针灸。

萧淮山一脸从容就义般宽衣解带。

沈尧安慰道:“你闭上眼睛吧,就当在睡觉。我的针法极好,你不会疼的。”

萧淮山果然闭目,又说:“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有怕痛的道理?”

沈尧摸准穴道,缓慢施针:“痛吗?”

萧淮山竟然道:“爽!”

沈尧点头:“气血瘀滞。”

萧淮山捏着枕头:“好老弟,再来几次!”

沈尧专心治疗,不再应声。倒是他们这段对话,被途径院外的云棠听见。她笑着拉起左护法的袖子,说:“他们丹医派的大夫,和外面的大夫好不一样啊。”

左护法停步:“院中有人。”

云棠根本没踏进院门,她甚至没看向那个地方。她只听吐息,便断定道:“是个年轻姑娘呢,身体有伤。呦,你的心跳也变了,怎么,她是你的老相好?”

左护法仍是冷着一张脸:“教主言过了。”

他目不斜视,正欲离开,云棠却忽然转身,跨进了院落。左护法立刻跟上,他忠于职守,对云棠亦步亦趋,两人的出现使得柳青青坐姿僵直。

左护法退居云棠的背后。柳青青只能望着云棠,道:“姑娘好。”

云棠笑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柳青青略微颔首。

云棠摆袖:“你找我有事?”

柳青青垂眸敛眉,态度臣服:“教主。”

聪明人之间讲话不用多费口舌。云棠仔细打量她,笑说:“迦蓝派的上任掌门,用奸计害死了我舅舅。我们与迦蓝派积怨已久,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指尖搭住柳青青的下巴,云棠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又道:“耍两个把式让我瞧瞧。”

柳青青遵命。

片刻后,云棠颇感乏味地摇头:“下盘不稳,气息不正,根骨偏弱,年龄也大了,不是习武的好料子。而我从来不养废人。”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卫凌风是输出爆炸,又能帮队友快速回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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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记放存稿箱了……跪下认错

下集预告【顺利出发!前往天下第一庄】

☆、征程

柳青青听见云棠的评价,并不意外。她深吸一口气,长跪不起。

云棠没有管她,施施然走了。

左护法也未曾停留,紧随云棠而去。柳青青依然静止不动,跪得端正。她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时辰,膝盖酸麻,失去一切知觉,就连天光也逐渐暗淡。风从空无处吹来,复又吹向空无处,柳青青越来越冷,不由得浑身发寒。

近处的房门敞开,沈尧缓步走出来。

沈尧满头大汗,累得不轻。他抬袖擦一擦汗渍,瞥见柳青青,疑惑道:“青青,你怎么又跪了?”

柳青青没有回话。

沈尧又问:“可是你的膝盖出了毛病?”

柳青青宛如失语。她闭上双眼,掌心撑在地面。喉咙里一阵干涩疼痛,弥漫着丝丝血味,她压抑自己,谨慎地咳嗽两声。这时,萧淮山的声音从屋内传到她耳边:“教主不会赏识你的做法。”

柳青青终于开口:“大仇已报,我的贱命不值钱。教主要我死,我便甘愿死。”

萧淮山以内功传音。沈尧听不到萧淮山的忠告,只能听见柳青青的决然之言。他盘腿坐在柳青青的面前,认真道:“柳青青,我和你相识十载,我是不会害你的。江湖中的恩怨是非,几句话都讲不清楚,青青你一个小姑娘,何必蹚浑水呢?”

柳青青仰头直视他,百般刚烈道:“倘若我不是姑娘,而是一个男人,我可以涉足江湖吗?”

沈尧被她的气势噎住。

柳青青又说:“我生在清关镇,从未出过远门。此事因我而起,阿尧,我不想拖累你们。”

沈尧无可奈何:“你不想拖累我们,你也用不着加入扶华教。”

他偷偷压低嗓音:“左护法面冷心热,萧淮山直爽仗义,云棠也不是不讲理,这些话我只敢跟你讲,为什么?因为整个武林都对他们避如蛇蝎,包括我的几位师兄。”

柳青青失神,片刻之后,她回答:“整个武林都很赞赏迦蓝派。”

沈尧无法反驳。

他拍了拍柳青青的肩膀:“也罢,你保重。”

柳青青在萧淮山的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

隔日的早间辰时,云棠派人来传话,问她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柳青青点头称是。那人便带走了柳青青,吩咐侍女照顾她,又给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柳青青休整半日,无事可做,猜不透云棠的心思。她在房间里枯坐,度日如年,到了傍晚,忽又见到一位相貌狰狞的老妇。

老妇身披绫罗绸缎,散发着古怪的异香。她仔细询问柳青青:“我这儿有一种药,能使你内力大涨。此药名为十年昙花……”

柳青青好奇地问:“十年?”

老妇解释:服药的人,内功只能维持十年。期限一到,肝胆尽碎,七窍流血而死。

柳青青静默无声。

老妇又说:“此药是我一手调配,除你之外,无人用过。十年以后,你的死状如何凄惨,老身尚不能妄论……”

柳青青夺过瓷瓶,一饮而尽。

老妇震惊地望着她。

柳青青潇洒地一抹嘴:“你是不是没见过,如我这般不惧死的勇士?”

老妇摇头道:“不是……”

老妇悲伤地抚着桌子:“那瓶药,不是内服,而是外敷啊。老身还没来得及开口,你已经吃下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柳青青的笑容僵在脸上。又因为那瓶药的配方复杂,暂时做不出第二瓶,柳青青不由得万念俱灰。

夜半时分,柳青青躺在床榻,冷汗直冒,痛得死去活来。好似浑身的骨头都让人碾碎,皮肉被锋利的刀剑一寸一寸刺穿,她张开嘴,嗓子喑哑,叫都叫不出声。而那漫长的酷刑没有终止,持续不断地凌.虐她,折磨她。

最恍惚时,依稀有红衣美人坐在她床边。那位姑娘的声音清脆悦耳:“你呀,像我小时候。”

柳青青唤道:“教主?”

室内沉静无声。

她睁眼,痛感缓解,窗扇敞开,床侧空无一人。

*

沈尧最近忙得很。

他和两位师兄即将动身前往天下第一庄。他一边收拾包袱,一边为萧淮山治病,同时还要分担师兄们的任务,为镇上的老百姓号脉坐诊。

好不容易忙中偷闲,沈尧又记挂着柳青青。某日他抽空,跑到柳青青的房间,发现她已经走了,留下一封亲笔的书信,置于床头,竟然是留给沈尧的。

沈尧拆开一看,只见柳青青写道:她已如愿,也祝沈尧万事顺心。

沈尧一声感叹,随手扔了信。

次日,他启程前往天下第一庄。

那是沈尧生平头一次出远门。路上,沈尧兴致高昂,怀抱一壶桃花酿,猛灌三口,即兴作诗。虽然他的文采不怎么样,楚开容和卫凌风都连声称好。

楚开容恭维道:“沈大夫是个文人雅士。”

沈尧摆一摆手:“哪里哪里,拙作拙作。”

楚开容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地夸赞沈尧。卫凌风已经察觉微妙的细节,而沈尧依然沉浸在莫名的虚荣中。他诗兴大发,又开始念道:“山水一袭绿,车马一长排。师兄穿白衣,不见雪皑皑。”

楚开容品评道:“好诗!你口中所言的师兄,是不是卫凌风?我有些好奇,卫兄,你为什么总穿一身白衣?”

卫凌风沉吟道:“别的布料染了色,价钱贵。我自小穷惯了,着实……着实买不起别的衣裳。”

沈尧千料万料,没料到卫凌风会这样回答。而作为卫凌风的小师弟,沈尧怎么能容忍这种局面?

他扭头看向楚开容,果然!那个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少爷面露不虞,眼含戏谑,开口调侃一句:“哦?卫兄甘于困苦清贫,气节高于凡夫俗子。”

凡你妈的!沈尧在心中骂道。

沈尧挺直腰杆道:“楚公子?”

楚开容温和回应:“嗯?”

沈尧又问:“楚家是武林名门,除了开设武馆,可有别的生意往来?”

楚开容坐在宽敞的马车中,举止娴雅,烧茶品茗:“我不管这些,母亲从不让我插手。”

沈尧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靠着柔软的狐皮垫背:“楚公子是个富贵闲人,哪里晓得老百姓的苦处。”

楚开容却道:“我踏入江湖第一日,途径山北一带,半道遇见一对探亲的小夫妻,带着刚满三岁的儿子。那丈夫赶着一辆牛车,将棉被盖在妻儿身上,嘘寒问暖,羡煞旁人。”

沈尧随口接话:“后来呢?”

楚开容垂首,声调渐低:“随后我进村问路,坐进客栈,喝了一杯酒,吃了半碗牛肉。等我吃饱喝足,绕路回到那座山头,才知山上有匪寇。匪徒们截下夫妻俩,杀了人家的儿子,当着丈夫的面,将他的妻子乱刀捅死。”

沈尧心神俱震。

楚开容饮下最后一滴茶:“江湖传言我以一人之力屠尽满山匪寇,因此,我的诨号是楚一斩,这真是无稽之谈。那帮草寇无一人练过武功,我杀他们,就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佛经上写着,世上决无无因之果,也决无无果之因。我常想,那日,要是不喝那碗酒,送人家夫妻出山,他们是否能捡回三条命?”

沈尧无言以对。

楚开容搁置了茶杯,笑道:“沈大夫?”

沈尧这才回神,抱拳道:“楚公子侠义心肠。”

楚开容高深莫测地摇头。

卫凌风也静默着不说话。

沈尧觉得,他可能是这辆马车里最傻的人。

沈尧的另一位师兄许兴修还在闭目养神。许兴修曾在江湖上闯荡多年,楚开容所说的事,许兴修似乎也见识过。他说:“江湖中人,必当修身养性,以武艺傍身。”

是吗?沈尧戳一戳他的手臂:“许师兄,你会武功吗?”

许兴修尴尬地咳了一嗓子。

沈尧哈哈大笑:“你害什么羞,我也不会啦。”

他拍响卫凌风的大腿:“大师兄,我们都对武功一窍不通,哪怕遇到三脚猫功夫的阿猫阿狗,我们也得低头做人呐。”

卫凌风稍微抬头,目光与楚开容撞上。

楚开容把玩着茶杯,双眼紧紧盯着卫凌风。

而卫凌风面不改色:“自是这个道理。必要时,我可以撩衣跪下,磕头叩首,大喊饶命。”

沈尧惊叹道:“师兄!”

卫凌风挑开窗帘,遥望远处的风光美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沈尧委屈地抱紧卫凌风的肩膀:“大师兄,我这就去学武,断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作者有话要说:下集预告:【香艳刺激!第一次青楼之旅!】

☆、秦楼

自从沈尧立下了学武的志向,每天都会抽出一个时辰,专门阅读一些粗浅的武学杂论。他还将书中的内容摘抄出来,反复背诵。

楚开容却告诉他:“沈大夫,习武之人,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沈尧轻嗤:“我与你自是不同。”

他抖动着一沓白纸:“我这叫厚积薄发,融会贯通!”

车队临近安江城,楚开容推开马车的侧门,宽长的袖摆迎风而动。途径城楼不久,楚开容跳下了车,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直到天黑月明,街头的更夫开始敲钟,楚开容也没有回来。

楚开容的母亲丝毫不担心儿子。他们一行人下榻在安江城最好的客栈。楚夫人与一众亲信随从都住在“天字一号间”,而沈尧、卫凌风、许兴修三人合住在一楼的窄小房舍。

沈尧颇有怨言:“不像话!楚家不是富得流油吗?怎能这般对待他们的救命恩人?”

许兴修捂住沈尧的嘴:“嘘,你小点儿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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