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素光同作品不可方思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云棠轻笑一声。她偏过了脸,不再看他。

沈尧心道:肯定是她不遵医嘱,这怎么行呢?

沈尧不能批评她,表面上只敢说:“那个,云棠教主,你们这里有人参、川芎、降露胶、黄耆和焦栀吗?”

程雪落接话:“没有。我们动身匆忙,并未带齐药材。”

卫凌风道:“请你派遣一个人,上街买药。凉州夜不闭市,通宵达旦。”

程雪落正在思考人选,沈尧便自告奋勇:“我去吧。我能辨认药材的种类和形状,换成别人,我怕他们抓错了药。”

沈尧知道,卫凌风想做“紫金回魂散”,这种药方,对药材的要求极高。比如降露胶,必须是上好的陈年熬制之品。莫说普通人了,哪怕同行都有错认的时候。

沈尧是个勤快的人。他刚讲完,就准备出门:“右护法,你借我一把伞。我带了凉州的地图,两个时辰后回来……”

卫凌风挡住了沈尧的路:“你不能淋雨,更不能受寒,还是我去吧。”

侍从们都把卫凌风当做一颗冉冉升起的福星。但他刚一出门,云棠就召来程雪落:“段家正在搜城,你带几个人保护他。”

程雪落道:“保护他?”

云棠闭目养神:“你还要我重复第二遍吗?”

程雪落提剑告退。

☆、浮世

卫凌风与程雪落一同离开后, 沈尧也回到了先前的卧房。

沈尧心神不宁, 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澹台彻坐在一旁望着他。经过了好长一段沉默, 沈尧问:“澹台兄,你在地牢里, 分不分得清白天黑夜?”

澹台彻耸肩一笑:“分不清。”

沈尧叮嘱他:“从明天开始, 你日出而起,日落而眠。”

澹台彻评价道:“了无生趣。”

沈尧退让一步:“算了,怎么舒服怎么来吧。别忘了按时吃药。”

卫凌风回来之前,沈尧大概睡不着。澹台彻见沈尧无聊, 提议教他武功。澹台彻自称:他被段无痕一掌废去内力, 拘在地牢,待了五年, 每日思考各门各派的心法, 独创了一些不需要内功的招式。

沈尧很感兴趣:“这么强?能不能教教我?”

澹台彻早已摘下蒙眼的布带,并用那根带子扎起了头发。窗扇半开, 他又坐在窗边, 发丝和束发的带子一同随风飘荡, 而他眼底有光:“我当年是……打遍教内无敌手。”

人称“百年奇才”, 一时风光无限。

老教主选中澹台彻辅导女儿, 所有人都尊称澹台彻为“澹台先生”。澹台彻经常呼朋引伴, 广聚豪杰, 比武练剑, 醉酒当歌, 人生之快意事莫过于此!

一晃眼呢,好多年了。

他身体往后靠,嗓音低缓道:“习武之人,先练内息。呼吸吐纳,自成一系。”

这么一开口,好像回到了当年教云棠的时候。

沈尧气沉丹田,问他:“我这种做法对不对?”

澹台彻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按在沈尧的胸前。不消片刻,澹台彻半是怀疑半是确定地问:“谁教过你呼吸吐纳的诀窍?”

沈尧起初没听懂。他想了一会儿,心道:只有卫凌风教过他。

那年沈尧刚来丹医派,体质偏虚,夜间多梦盗汗,卫凌风说他这样不行,就教了他几句口诀,让他练好气息。长此以往,可能有些改变吧。

沈尧虚心求教:“我有了恰当的呼吸节律,学起武功来,是不是能突飞猛进?”

澹台彻瞥他一眼:“呵。”

沈尧干笑几声:“哈哈哈哈哈哈。”

澹台彻双手搭放膝头:“话不多说,我现在将武功心法传授给你,报答你送我的几瓶药。”

沈尧坐得端正:“好,你说。”

澹台彻放慢语调,念过一遍口诀。那口诀只有两百多个字,沈尧听完,还问:“没了?”

澹台彻颔首:“记在心中,仔细领悟。”

他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更没有重述一遍的意图。沈尧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老师,忍不住质疑道:“澹台先生,请问,您一共教过多少个学生?”

澹台彻掐指一算:“只有云棠一个。”

沈尧惊异道:“当年,你就这样教她?”

澹台彻舒展双臂,丝毫没觉得不妥:“是啊。”

沈尧感到沉重,嘴里嘀咕:“难怪,难怪她会走火入魔。”

澹台彻饮下一口凉茶:“走火入魔,是因为心中有魔障。”茶香溢满心肺,他幽幽地问:“你杀过人吗?”

他以为沈尧会说没有。

但是沈尧回答:“杀过。”

*

与此同时,卫凌风和程雪落抵达了凉州夜市。

凉州有一条烟花长街,紧邻一座九曲回廊,夜市位于附近,从年头开到年尾,风雨无阻。哪怕今夜不宜外出,街上也有结伴而行的游人。

马车从街边跑过,溅起飘摇的水花——这是达官显贵的特权。大多数行人头戴斗笠,或者撑着一把油纸伞,沿着漫长的石子路,走走停停。

茶馆还没歇业。几位客人临门而坐,一边吃着茶点,一边交头接耳。

卫凌风听到其中一人说:“安江城的秦楼头牌跟人私奔了,你晓得吗?”

另一人问:“秦楼的头牌是谁?”

旁人回答:“叫绮兰的那个,唇红齿白,奶大腰细屁股翘。”

“私奔了!可惜啊,我还没见过呢。跟谁私奔了?”

“听说是个穷酸书生。”

这些风花雪月的市井流言,勾不起卫凌风的兴致。他望着长街尽头的药铺,脚步稍微加快,眼角余光瞥见一家店面,他又忽然停了下来。

那家店的主人打了个哈欠,躬身拢袖,灯光微暗,像是快要关门了。门边摆着一张木架,挂着各种颜色的发带和簪子,样式简洁而朴素。

卫凌风扯了五条发带,付过钱,那位店主人还说:“公子,倘若是送给姑娘,换成藕粉禾绿的颜色更好些。”

卫凌风侧过身,面朝着灯笼,店主人看清了他的脸,蓦地觉得,不用换了吧,就凭他这张脸,哪怕送了一根树枝,也能讨得姑娘欢心。

卫凌风应答一句:“我不送姑娘,送给……兄弟。”

程雪落站在卫凌风的身侧,却不似卫凌风坦荡。他看中一支雕工精湛的银钗,拿了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最终也没问过价格。

店主见他如此犹豫,心道:这单生意做不成,于是熄灭灯笼,打算关门回家睡觉。

程雪落放下一块碎银,带着发钗走了,店主连忙喊道:“公子,公子留步,你的钱给多了!”

程雪落却说:“不用找了。”

他和卫凌风并肩而行。少顷,他们挺拔颀长的背影都被漆黑的夜色消弭。

程雪落的性格十分沉闷内敛。他可以从早到晚不讲一句话。卫凌风比他温和谦逊,但是两人也没什么好聊的,这一路走到药铺门口,只听到大雨落屋檐,车马滚地声。

药铺老板是个壮年男子,穿着灰色长衫,袖口扎着两条绳子。他刚送走一批客人,见到卫凌风的气度翩翩远胜文人雅士,便觉得自己招来了大主顾,分外热情道:“客官抓药吗?”

卫凌风递给他一张药方:“有劳了。”

药铺老板扫了一眼,瞳仁也转了一圈,嘴上一个字都没讲,只是召来两位伙计,默默和他们一起抓药上称。

卫凌风道:“药材收进包裹前,能否让我验一次货?”

药铺老板笑着摇头:“客官,我们家是老字号,百年老店,童叟无欺的。”

卫凌风将一锭纹银摆在桌上,又缓慢地收回袖中:“那便不打扰了,我去别家药铺问问,请将药方还给我。”

眼看着煮熟的鸭子要飞了,药铺老板别无他法,只能打开一扇门,让卫凌风从前厅走进药房。

程雪落跟在卫凌风身后,戴着斗笠,却不是为了避雨——他和段无痕容形相似,倘若被人识别,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卫凌风借来一根蜡烛,对着幽暗烛光,仔细辨认药材的品质。

他说:“降露胶不行,是中品,我只要上品。”

药铺老板面露惊异之色:“你……你怎能一眼看出……”

程雪落换了一只手提剑,仍是不发一言。但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斗笠,直达药铺老板的心底。窗外风雨飘摇,夜景萧瑟,那老板打了一个寒颤,道:“我这里是有上品,价钱很贵的。”

卫凌风一副坦然做派:“价钱不是问题。”

老板心知遇上了行家。他拿出钥匙,打开仓库,取来一只落锁的盒子,摆到了卫凌风的眼前。

这一回,卫凌风没有挑剔。

程雪落不声不响地结了账,看着卫凌风怀抱几捆药材,闲庭信步般游走在街上。只要护送卫凌风返回宅邸,程雪落的这趟差事就算完成了。

彼时,雨势渐渐变小。

段家仍然在搜城。

一队又一队的武士手持长剑,疾走在濛濛夜雨中。普通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面色都有些惶惶然,卫凌风也不清楚段家武士们是在找人,还是在巡逻。

卫凌风忽然问:“段家的家主认识你么?”

程雪落声调无起伏:“你应当问他。”

卫凌风推测:“他或许明白你在哪里长大。”顿一下,又问:“你刺了段无痕一剑,没有伤及他的死穴。你知道他不会死,是么?”

程雪落的应答十分冷漠:“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两人说话的时候,几位武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卫凌风转身穿进一条深巷。他回头一望,程雪落的踪影消失,而那几个武士还跟着他,紧追不放,好像将他当成了可疑人物。

卫凌风脚步悄然,看起来走得不快,可他的衣袖带起一阵风。当他途径一整条巷子,后面的武士都没追上他,隐约能听见一位武士骂道:“活见鬼了,那人没了?”

巷子的尽头是层楼屋舍,鳞次栉比。十几张旌旗遮风挡雨,在五光十色的灯笼掩映中微微飘荡,而最具富贵气派的那栋高楼,挂着一座醒目的牌匾,其上写着三个字“秦淮楼”。

卫凌风视若无睹,正准备离开,又听到了程雪落的声音:“我看到了熟人。”

卫凌风顺口问:“谁?”

程雪落如实道:“迦蓝派的门徒。”

迦蓝派的门徒很好辨认。他们的脖子后面都有一只蜘蛛刺青。只因迦蓝派的宗师们立志于度化世人,极为推崇地藏菩萨,经常宣扬一个禅机故事:生前犯了大罪的恶人,死后都要下地狱。菩萨心善,便让一只蜘蛛撒下一根蛛丝,降落地狱,罪徒们拽紧蛛丝,就能脱离轮回之苦,抵达西方极乐之地。

迦蓝派的十六字门规是:“克己复礼,戒躁戒骄,静以养德,博雅达观。”

所以,按理说,迦蓝派的门生不能随便嫖.妓。

至少,他们不该把头发扎起来,凸显本门标志,坦坦荡荡地嫖.妓。

卫凌风对此不做置评。他和程雪落沿着街角走出一段距离,快要转弯时,只听一阵凄厉尖叫划破长空。

程雪落最先回头,望见秦淮楼第二层的栏杆处,某位穿着纱衣的年轻女子被男人压在栏杆之外,而那男人手提长刀,手起刀落,混着鲜血的一颗头颅当场滚落。

☆、血灾

江湖纷争, 免不了杀人见血。

祸不及百姓, 血不溅庶民——这是名门正道的规矩。

尤其是迦蓝派, 信奉“众生皆苦, 我渡世人”。然而那个狂性大发、提刀砍头的男子, 脖颈之处竟有蜘蛛刺青。

随着他的一声大喝,秦淮楼的正门被堵住。第一层楼、第二层楼都有男人和女人往下跳, 倘若他们会轻功, 倒也能死里逃生。但是不会轻功的人,难免负伤, 甚至有当场摔死的, 生前享尽了人间艳福, 死后却只能横尸街头。

卫凌风原本以为,秦淮楼仅有两三个闹事者。但他定睛一看,却见一片刀光剑影, 幻化血光凛凛, 兵刃相接,磕碰之声不绝于耳。

姑娘们的哭叫凄厉至极:“别杀我, 我还不想死!”

迦蓝派的侠士声如洪钟:“娼妓自当绝户!”

“我不是生来就想做娼妓!”

“邪淫果报, 罪无可恕!”

某位侥幸逃出来的江湖人士,裤子都没穿好, 光着屁股在街上狂奔,边跑边喊道:“救命啊!杀人了!放火了!迦蓝派发疯了!他们要血洗秦淮楼!”

尖叫呐喊哭嚎, 交织成一首混乱狰狞的曲调。

卫凌风忽然问:“段家的巡街武士在哪里?”

程雪落召唤一名暗卫:“你把他们引过来。”

暗卫领命, 闪身消失。

段家武士尚未出现, 然而局势越来越危急。

秦淮楼屹立多年不倒,声名远播,自有其过人之处。楼中常年驻扎一批剑客,应对闹事的江湖中人。但是今夜,那帮剑客自顾不暇,更别提保护别人。

因为,在第四层楼,帘幕被灯油浸染,大火乍起,浓烟滚滚,热浪滔滔。

火势蔓延,愈演愈烈,冲破了第三层楼和第五层楼,名妓与嫖.客一同葬身火海,能逃跑的幸存者更少了。

这时,忽有一位穿着轻薄纱裙的少女跳出一楼,连滚带爬地跑向长街拐角——卫凌风和程雪落都站在这里。那少女的背后跟着两名追杀者,而她脚踝负伤,逃无可逃。

夜雨绵绵如细丝,冲不掉她脸上的血。

生存无望。

她双膝跪地,又被吓得肚子疼,双手捂着腹部,蜷成一团道:“求、求求你们别、别杀我……我、我快被心上人赎身了。”

追杀者却说:“哦?就让那个男人,滚去地狱找你吧!”

这名少女年约十八岁,阅历尚浅,此刻早已万念俱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除了哭,只有哭。

程雪落抬手握住剑柄。两位追杀者挥刀劈砍时,程雪落拔剑出鞘——他杀人只在一瞬间,带有碾压式的果决。卫凌风赞他一句:“好剑法。”

程雪落竟然回答:“阁下的轻功更好。”

卫凌风转身,却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

程雪落的剑上沾血。他提着剑,等到雨水冲掉血迹,方才收剑回鞘:“你起初自称不会武功。”

卫凌风抱着药材,轻描淡写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那位少女闭眼等死,久久等不来死讯。她睁开眼,回头一望,见到两个追杀者倒地不起,气绝而亡,方知她自己死里逃生。虽然她没看清是谁救了她。

*

书上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侠义。

卫凌风带着药材回来时,沈尧正在和澹台彻探讨“江湖侠义”的内涵。

澹台彻说:年轻人初闯江湖,路见不平,智取为上策,动武为中策,逞强为下策。沈尧赞同他的见解,聊到兴头处,澹台彻又说:“我这句话,专门讲给你听,因为你不会武功。”

沈尧正在喝茶,被呛得闷咳了一声。

这一壶茶都是西湖龙井,配着湘妃竹的茶器,余韵幽然,妙不可言。他还没捂热双手,就听说卫凌风和程雪落都回来了,连忙跟着一名侍卫,走向了密不透风的地下室。

卫凌风立在门口,沈尧与他撞上,低声戏谑:“一个时辰不见,如隔三秋。”

卫凌风道:“你白天走了那么久,也没见你给我留个信。”

沈尧笑道:“你这语气真好玩,好像我背着你,去做了什么事。”

卫凌风停顿片刻,从袖中取出几条发带,往沈尧的手里一塞,不辩解也不多言,就留给他一个背影。

沈尧跟在他身后,闲闲漫步:“师兄,你送得很及时。不过这个东西,一般不都是男人送给女人的……”

卫凌风道:“这是黑色的,女人只用藕粉禾绿。”

沈尧随手换上新发带:“谁告诉你的?”

卫凌风推开一扇门:“店铺的老板。”

沈尧闻言,又笑道:“你送我藕粉禾绿,我也会收下的。”

他随卫凌风踏进内室,药材都被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沈尧轻车熟路地拆开包裹,捣碎药材,衣襟袖摆均是一股草药味。

他和卫凌风携手合作,花费半个时辰,就做出了“紫金回魂散”。

恰好,云棠一觉睡醒。她撩开锦缎流光的帘帐,胸腔一阵绞痛,如有千刀万剐——这些苦楚都可以忍耐。她最害怕走火入魔,内力相克,终归丧失武功,沦为一介废人。

天下武林,五大世家,八大门派,谁不想屠尽魔教孽障?

她深吸一口气,听见有人唤她:“教主。”

云棠抬头,望着程雪落。他诚实地说:“卫凌风他……”

云棠反问:“是不是会武功?”

程雪落道:“轻功。”

云棠推测道:“你们撞到了段家的人?”

程雪落点头,又说:“迦蓝派门徒,在秦淮楼杀人放火。”

云棠疑惑:“为什么?”

程雪落当然也不清楚原因。他描述自己的所见所闻,话音未落,右护法轻轻叩门,云棠让他们进来,沈尧带着两瓶药坐到她的床前,肃然道:“每天早中晚三次,每次一汤匙,温水送服。按时吃药,千万不要断了。”

云棠有心逗弄他:“若是断了,会怎么样?”

沈尧原本想说:我们就要再换一种药。但见云棠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沈尧故意恶化后果:“你会变成澹台彻那样,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云棠一惊,脸色惨白。

“我不吃这种药。”她说。

沈尧有点后悔,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他改口道:“我刚才逗你玩的,没那么严重。我师父的医术比我和师兄都要强,你不留在丹医派,跑到了凉州,我们只能尽力治好你,你也必须配合。”

云棠半靠着床头:“这种药,如果没用的话……我就杀了你祭天。”

卫凌风一手拨开沈尧,正要开口,云棠含笑道:“我也是逗你们玩的。”

言罢,她又叮嘱道:“秦淮楼的血光之灾……你不要自称在场。没有世家大族撑腰,当心惹祸上身。”

她正在和卫凌风讲话。

不过沈尧第一次听闻这个消息,刨根问底道:“秦淮楼的血光之灾是什么?”

卫凌风道:“今夜丑时之后,迦蓝派的门徒,集结一帮江湖刀客,在秦淮楼杀了许多人。”

沈尧直言不讳:“他们脑子有毛病?”

卫凌风稍微颔首:“杀人不是主要任务。他们是为了泼油放火,吸引官府的注意。”

沈尧道:“官府?”

卫凌风道:“今夜恰逢段家武士巡城。”

沈尧从未和官府的人打过交道。他只知道,武功高强之人,可以走一条“武选”之路,为当今朝廷效力。

但是,江湖侠客讲究一个“来去自如,不吃皇粮”,五大世家和八大门派一向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

沈尧思索道:“凉州太守的妻子,是不是段永玄的妹妹?我听别人说的。”

他暗忖:剑仙不愧是剑仙,妹妹嫁给了凉州太守,老婆又是一代名师的高徒,两个儿子武功出神入化——虽然其中一个儿子貌似捡不回来了。

他转念又想:澹台彻告诉自己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他当时佯装不懂,全做笑谈,其实内心有过动摇。

程雪落的声音打断了沈尧的思路:“段永玄的妹妹和凉州太守是夫妻。所以,你想说什么?”

沈尧随口道:“夫妻啊,情深义重。”

云棠却道:“记挂着儿女情长,有什么出息。”

沈尧催她吃药,然后才说:“秦淮楼惨遭血洗,段家武士拔刀相助,凉州太守会把功劳留给他们。过几天消息传遍武林……”

他预料不到后果,立刻止住话题,转而又问:“这都是些什么事?”

云棠笑而不语。

程雪落照例沉默。

卫凌风拉着沈尧出门。

沈尧后知后觉地担心道:“大师兄,你没被迦蓝派的人误伤吧?”

卫凌风道:“没有,你放心。”

沈尧把住他的脉搏:“你让我摸过脉,我才能放心。”

卫凌风毫发无损。沈尧悄悄松手,宽大的衣袖与他刮擦:“程雪落有没有动武?他的手臂伤口未愈,不能拔剑。”

卫凌风如实道:“他动武了。他救了一个人。”

沈尧脚步一停,马上折返。

室内,云棠仍在和程雪落低语。她衣裙整齐,扶着一堵墙站直,气息逐渐平稳,只是双腿无力,不小心撞了一下程雪落。他今晚买来的发钗掉在地上,被云棠捡了起来。

他立刻说:“送你的。”

她又问:“你特意买了一支发钗?”

程雪落却说:“只是顺路。”

云棠静默,好一会儿才笑道:“我很喜欢。”

她仰头看他:“谢谢你。”

房门没关,沈尧不知道应不应该进门。他右手拎着药箱,左手轻敲两声,最后还是混进去了。他清了清嗓子,查看程雪落的伤势,果然隐隐又有些崩裂。

沈尧千叮咛万嘱咐:“从现在开始,五天内,别拔出你的剑。这不是小伤,我不知道砍你的人是谁……那个人好厉害,可以去做厨师,切得特别深,又很整齐,纵断筋脉,伤筋动骨。”

云棠道:“我忘了这件事,不该让你出门。”

沈尧给了个台阶:“没关系,只是一定要静养。你们少些忧虑,早点休息。”

  如果觉得不可方思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素光同小说全集不可方思望九重烟火倾永世酌墨浮生相尽欢星辰锦年浮光掠影藏在回忆里的风景百岁之好,一言为定,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