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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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是皓月苍穹。

铮铮的琴音传入他的耳中。

是主公在弹琴。

他闭上眼,他的心脏随着那激昂的筝音共鸣。

他听懂了主公的豪情壮志。

主公心中所想,亦是他的所愿,他将跨马持枪,破开这浓黑的深夜,迎来主公所期望的光明世界。

“桥生。”

墨桥生睁开眼,从屋檐上伸出头来。

那个人正站在廊柱下,仰起头笑盈盈的看着他。

“你怎么在那里,”程千叶冲他招手,“快下来,到我身边来。”

墨桥生想起白日里,自己在温泉中,因为一时把持不住而丢的那个大丑。

他刷的一下涨红面孔,蹉跎了好一会,才磨磨蹭蹭的从屋顶上爬了下来,勉强站在了程千叶身前。

程千叶取出一个三角形的玳瑁甲片,那半透明的甲片上打了一个小孔,系着一道黑绳。

“来。”她勾了勾手指。

墨桥生顺从的低下了红云未消的脑袋。

程千叶伸出双手,把那道黑绳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也没有什么贴身久戴之物,此甲片是我弹琴所用。送一片给你,你戴着它,就好像我时时在你身边一样。”

她扯了扯那条绳子,把墨桥生的脑袋拉下来一点,伸指点了点他的鼻子:“你呢,你要不要送个什么东西给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龚心文:采访一下,桥生,听说你除了哭包的外号,又多了个秒SHE将军的别称?

墨桥生:我,我只是一时太激动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为自己正名。

龚心文:正名什么?证明你可以一边哭一边那啥?

墨桥生:Q-Q

程千叶:码字的,你给我差不多点,我的人你也敢欺负?

龚心文:陛下我错了。

第56章

休沐了一日的士兵们回到校场, 发现他们终于摆脱了枯燥的队列训练,被允许拿起了武器操练。

他们被分为两批,一批领到了盾牌和短刀,另一批领到了长矛。

因此,早上的三个时辰,一半的人反覆做着挥刀劈砍, 举盾格挡的动作。

另一半人对着面前扎好的草人,来来回回练着挺矛—跨步—刺穿。

练累了怎么办?

疲惫之时复演队列以为调节。

从平旦一直操练到食时。

当伙夫抬上饭食,全军休息用饭的时候,许多士兵们端碗筷的手都会抖。

营地里吞咽之声中,不时零乱响起木箸掉落的声响。

“练队列的时候,我嫌弃它枯燥, 天天盼着早一点操练军武。”杨陆厚苦着脸说,“早知还不如多练几日队列呢, 我这右臂都快举不起来拿碗了。”

他的几个兄弟哈哈大笑,“拿不动碗可以不食, 把你碗中的肉菜分给哥哥们就好。”

杨陆厚护住碗筷:“说笑而已, 休得如此。”

一个叫登柱的士伍开口道:“六猴儿你莫要躲懒, 出征近在眼前, 这一次你总不好叫盛哥再分你人头凑数。”

杨陆厚不说话了,埋下脑袋大口扒饭。

另一名叫蔡石士伍开口接话:“柱子是我们中除了盛哥, 第一个拿到人头的。当初那敌军铺天盖地的杀来,吓得我腿软,我就是看着柱子都冲上前砍翻了一个敌人, 才鼓气勇气跟了上去,后面杀红了眼,勉强挣到了一颗人头。”

登柱停下筷子:“我和你们不同,我还有个老娘在绛城的奴隶营中,我只想尽快再多拿个头,早日给俺娘脱了奴籍,接她过来,也和我一起过几天好日子。”

杨盛一旁听见了,伸臂搭在登柱的肩上:“这一战,咱们好好打,只要你们得了人头,想接谁就接谁,我那宅子左右是空着,到时候都住我那。”

几人听得此言,兴奋起来,尚有家人的,只觉得身躯中鼓满了干劲。即便独身一人的,也对未来有家有室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朝食结束。

墨桥生“墨阎王”登上将台,在全军一片哀嚎声中,宣布全员抗上檑木,出城长跑。

长长的队伍,跑在城外林间小道上。

“还是给我。”杨盛跑过气喘吁吁的杨陆厚身侧,开口说道。

“不,不,盛哥,我六猴儿不能永远靠着你,今天我必须自己扛着。”

甲卯队的百夫长韩深正呵斥着自己队伍中,逐渐落后的那些士兵,突然他看到了自己队列中的一个十夫长,肩上扛着两根檑木,跑过他的面前。

他跟上前问道:“阿元,你这是在作甚?”

“队,队长你看。”阿元喘着粗气,脚步不停,“那个人,他每次都扛双份,还有时候三份。他已经是上造爵位了,听说他昨日去领了一栋房子,还有两百亩的田。我,我却连一块布,都还买不起。”

韩深抬头一看,跑在他们前面的又是那个讨人厌的甲辰队。

此队全队至百夫长起都是奴隶出身,那个百夫长杨盛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既傲又狂,每次都要带队超过自己所带的甲卯队才罢休。

“妈的,老子以后也扛两根。”韩深朝地上啐了一口,把队伍最后一个瘦弱小兵肩上的檑木接过来,扛在自己肩上,向前跑去。

二十几里的负重长跑回来。

杨陆厚手脚发软,几乎走不动路,他对架着他走路的登柱说:“柱……柱子哥,我委实走不动了,你先走,别管我了。”

“你看那边。”登柱没有动,他偏了一下脸,“盛哥又去挑战墨阎王了。”

杨陆厚站直身体,恰巧看见将台之下,杨盛拦住了刚刚走下台来的墨桥生。

“校尉大人。”杨盛抱拳行了个军礼,“校尉大人领跑了一圈,一点疲态都没有,真是让我等不服也不行。”

“不知道大人今日是否得闲,再点拨小人一次。”他话说得谦虚,神态却带着点张狂,每日结营,只要能拦得住,他都拦着墨桥生比对,尽管次次都输,但却依旧毫不怯战。

墨桥生并不多言,把上衣一脱,“可,今日就比对搏击之术。”

两个男人一般的猿臂蜂腰,筋肉紧实,弯下腰,紧盯着对方。

杨盛紧紧看着对面的男人。

这个男人有一双冷漠的眼睛,带着一股令人毛孔悚然的战意,盯着自己的时候,让他想起了自己幼年时期在荒原中遇到的狼。

狼看见自己猎物时,也同样会露出这种眼神,令人后颈发凉,恨不得转身就跑。

但他杨盛,从小就没有跑过。

越是强大的对手,越令他兴奋。

杨盛大吼一声,扑向前去。

还未扑到,他的脚踝一疼,突然就失去了平衡。

杨盛在地上滚了一圈,飞快的爬起身来,再次向着墨桥生冲去。

这一次,他看见了,当他靠近之时,墨桥生飞快的出脚,向着他下盘踢来。

刚刚闪过墨桥生的突袭,杨盛又觉膝弯处猛然一疼,让他左腿一软,几乎跪下地去。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倒下,一拳挥出,直击墨桥生面门,同时踹出一腿,踢向墨桥生裆下。

墨桥生架住他的双臂,腿脚。

二人僵持片刻,墨桥生荡开杨盛的手臂,双拳齐出,直击他的胸膛,把他击退数步。

“你这样不行,你这只是打架的路数。来,我教你真正的搏击之术。”墨桥生阻住了还想再度扑上来的杨盛。

“校尉大人。我,我们也可以学吗?”围观的一个士兵满面通红的开口问道。

“对,也教教我们把,校尉大人。”

“教教我们,墨阎……额不,校尉大人。”

尚未回营,留下来围观的士兵们一个个高喊了起来。

“行,你叫什么名字,过来做个示范。”墨桥生指着第一个开口的士兵。

“小人叫阿元,多谢校尉大人。”

墨桥生接住阿元的双臂,开始讲解搏击之术注重的要点。

“不错,你的臂力很大。战场之上,一力降十会,从今而后注意继续加强。”墨桥生夸赞道。

贺兰贞来到校场之外,听见场内依旧呼喝有声。

这个小墨,也太有干劲了,早就过了结营的时间,就他每次都折腾到这么晚。

此刻的场内,

阿元正憋得面红耳赤,却依旧不能撼动对面铁钳一般的手臂。

突然远处传来一嗓子的吼声:“小墨,主公宣召,让你我同去行辕回话。”

稳稳绊住阿元胳膊的那双手突然间劲道就松了,阿元一下没收住劲势,直把墨校尉摔了个跌列。

“抱……抱歉。”阿元急忙扶起了自己的长官。

却看见自己这位向来严格冷酷的上官,脸上依稀泛过一道可疑的红晕。

我一定是眼花了罢,阿元想道。

墨桥生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简单交代了几句,匆匆随着贺兰贞离开校场。

二人来到程千叶所在的大殿。

已有数名士官正在程千叶面前,汇报着近期各地的军事战况。

墨桥生站在外围,看着端坐在人群中的主公。

主公一手撑着面颊,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案桌上缓缓的点着,专注的倾听,凝神思索。

墨桥生突然就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他发现自己集中不了心神态,目光不论是放在主公那白皙的面庞之上,还是放在主公轻抿的红唇上,还是放在那轻轻点顿的指端之上,似乎都很不对。

“墨校尉。”程千叶突然就点了他的名,“你的部队训练得如何?可有什么烦难之处?”

小墨在走神啊,不知道又在纠结些什么。

墨桥生收敛了一下心神,避开程千叶的目光,低头行礼,简洁地说道:“还请主公放心,多得贺兰将军全力相助,新军训练一切顺利。”

贺兰贞忍不住替他回复:“墨校尉治军严谨,素有成效,卑职保证不用多久,他的那支新军,必成我晋军中的一支锐士,可堪大用。”

从会议厅出来。

贺兰贞搭着墨桥生的肩膀:“小墨你今天怎么回事?主公面前应对,你都敢走神?”

墨桥生面色微不可见的红了一下。

“不过没事,你练军确实有成效,又日日勤勉不辍,大家和主公都看在眼里呢。”

墨桥生停下了脚步,踌躇了片刻。

“怎么了桥生?有事直管说啊。”

墨桥生红着面孔,开口问道:“敢问贺兰将军,家中可有妻室?”

“未曾娶妻。只有两个小妾。”贺兰贞不解的答道。

“那……将军可有意中人?”墨桥生眼神闪避,“不知将军都以何物为礼,馈赠自己中意之人?”

贺兰贞诧异了一下,“原来你有了意中人啊,难怪心神不宁,莫不是上次去天香阁,看中了哪位姑娘?”

他拍着墨桥生的肩膀笑了起来:“哈哈,那些姑娘嘛,无非就喜欢些花儿粉儿的。桥生你这般容姿不凡,器宇轩昂,哪个姐儿会不喜欢?随便买个珠玉首饰相赠便是。”

墨桥生逃一般离开了。

贺兰贞还在后头加了句:“你放心,按哥哥教的,一面口中说着情话,一面亲手给她们戴上,包你轻易就能捕获姑娘的芳心。”

……

司马徒在马厩中照料着马匹。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一名马夫,但是天香公主的坐骑他还是日日亲手照料。

他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转过身来。

只见马厩的门栏处,站着那个一向不爱说话的墨桥生。

他的神情有些局促,面色微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桥生,寻我有事?”墨桥生能来找他,司马徒感到还挺高兴。

墨桥生忍住羞愧,吞吞吐吐的把来意说了一遍。

司马徒想笑又拚命憋着,一时面部表情显得十分的古怪。

墨桥生涨红了脸,转身就走。

“别,别,”司马徒拉住了他,“送主公礼物,这有什么好想的,你把自己洗干净点,送到他口口上,他肯定最高兴啊。”

……

阿凤坐在自己的屋内,看着给她端来汤药的小秋,冷冷撇过脸去,“放下,我已说过多次,我自己的事无需你多费心。”

“不行,主公交待的,我这一个月,天天都要看着你喝药,少一天都不行。”小秋堵在门口,执意要看着阿凤喝药,“姐姐说过的,主公交待的事,不论大小,一点都不能马虎。”

阿凤无奈,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这下你可以走了把?”

“还没有呢,主公说了,按大夫的交待,每日看着你缓步在屋中走两圈,不得随意出门,三日必须换一次药,五日请大夫来会诊一次……”

墨桥生到的时候,正看见阿凤的屋门口堵着一个絮絮叨叨的小胖包子,阿凤一脸无奈的撑着头,坐在屋内的桌前。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种多少亩地,才能够一家人生活的问题,我有查阅过《食货志》。那个时代的亩和现在的亩面积不同,百步为一亩之说,就是一亩的边长为一百步的长度,大约130米。

那个时代生产力低下,一亩田产2石左右的粟或者稻谷(还没去谷壳),一个成年男子一年伙食大约需要30多石(只管吃饱,生活开销不算),一户正常有五六口人,包括两夫妻,老人,小孩,或者还有些未成年的弟妹之类的。所以参考了一些论文(具体谁写的又忘记了,不好意思)。春秋时期一家正常需要租种200亩的田地,方才勉强够生活,200亩地出产大约400石,扣去租金,税收,种子,肥料,剩余大致一百多石的粮食,正常也就够一家人吃饭,勉强卖一点更换生活用品,这还要是丰年的情况。所以我设定老农一家除了自己的30亩地,还租种200亩田。

我本人对这种数据类的都不行。所以直接采用了别的学者们得出的结论,希望没有太大的错漏。

如果大家还有什么疑虑,欢迎留言。

第57章

“桥生哥哥你来啦。”小秋看到墨桥生很高兴。

自从墨桥生牵着挂满两匹人头的马入城, 得了墨阎王的别称后, 许多宫人, 侍女见了他都不免露出畏缩惧怕之意。

这种畏惧让本来就不擅长和他人交往的他, 显得更加严肃和冷淡起来,

但也许是相识于微末之时, 加上年纪幼小, 小秋每次见到他还是依旧如故的热情活泼。

这使墨桥生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桥生哥哥还没进晚食?姐姐正在烙饼呢, 我去端一些来,让你和凤哥哥坐着一起吃。”一提到吃, 小秋眼中就闪着亮晶晶的光, 不等墨桥生回答, 扭头就跑了。

墨桥生看着那个跑远了的小小背影,眼底透出一点笑,在程凤的桌边坐了下来。

“聒噪个不停, 我整日烦得很, 幸好你来了。”程凤不耐的抱怨。

“她只有这么点高。”墨桥生伸手比了一下,“你如果真的烦她, 一只手就可以让她不敢再来。”

程凤抿住了嘴,撇开视线。

“伤都好了。”墨桥生提了一小罐酒,摆在桌上,又从程凤的桌上翻出两个杯子。

“你说呢。”程凤看着他倒酒,“我都躺了半月有余了。从前,我们哪次受伤,有这样……”

二人各自举杯, 轻碰了一下,烈酒入喉,既香且醇。

记得不久之前,二人也曾这样对坐,同样的人,同样的酒,那时却是那般的苦涩难言。

酒精刺激了神经,使人的思维更感性。

往昔,每一次伤重,都是独自躺在寒冷潮湿的窝棚里。

再渴,也没有水,再饿,也没有吃的。

在无边的寂静中,忍耐着,煎熬着,畏惧着那或许下一刻就要降临的死神。

幸运的话,会有一个兄弟,赶在夜间回来,往你的口中塞一团自己省下来的食物,喂一口浑浊的水。

勉强把你从死亡边缘拉回来,能够继续在那暗无天日的泥沼中挣扎存活。

但如今,

程凤看着桌面上那个空着的药碗。

每一次他睁开眼,总有甘甜的清水,温热的粥食,被一双胖乎乎的小手,捧到自己床前。

那个孩子的话很多,让他觉得太吵,让一向在寂静中独自疗伤的自己,很是不习惯。

不习惯这种温暖。

虽然那只是一个孩子,做事时常毛手毛脚的。

但那份心意却十分炙热,炙热到令久处寒冰之中的他,下意识的想要抗拒。

程凤闭了一下眼,在自己漆黑的一生中搜寻了一遍,似乎只在年幼之时曾得到过这种照顾。

那时候越是温暖,后面的回忆就越为残酷。

如果不是遇到主公。

我这样一个从内到外,早就被染黑的人,如何能有再度被温柔相待的机会。

程凤饮尽了杯中酒:“你来寻我,可是有事?”

墨桥生掏出了挂在脖子上的那一个小小的甲片,摩挲了片刻。

贺兰贞和司马徒是他新近认识的朋友,都对他十分热情且真诚。

相反的,程凤待人一贯既冷淡又毒舌。

但不知道为什么,来找程凤商量这件事,他才觉得心中安定又平稳。

这是一个真正能明白他,理解他的兄弟。

“你说这是主公赐予你的?”程凤看着那个三角形的挂饰。

墨桥生轻轻嗯了一下,他凝望着那甲片的眼神透出少见的温柔。

“桥生,我曾经劝你远离主公,如今看来是我错了。”程凤说道。

墨桥生一向刚毅的脸部线条,微不可查的柔和了起来:“主公他,希望我也能回赠他一物,可是我身无所长,能以何物相赠?这天下又有何物,能配得上主公?为此,我着实烦恼了多日。”

“你是不是傻?主公是一国之君,凡俗之物如何能入得他的眼。他想要的无非是你的心罢了。明日我陪你同去集市,仔细寻一个能代表你心意的事物,恭谨献上便可。”

墨桥生烦恼多日,终于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案,松了一口气:“大善。”

汴州城驻扎了数万的大军,

每日斜阳晚照之时,城中结营的士兵们,便成群结队的出来逛集市。

因而傍晚时分,集市反而显得更为热闹,众多商铺都挑起灯笼,准备开张晚市。

尽管一街都是大兵油子,但并肩同行的墨桥生和程凤二人还是十分醒目。

一个身着绛衣,容色殊艳,面带寒霜。

另一位通体素黑,顾盼有威,满身煞气。

二人边上倒跟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女娃娃,一双大眼睛四处不停张望着。

“到底想好买什么了没有?”程凤皱着眉。

这是他第一次逛这种集市,道路两侧过度热情的老板让他十分不适。

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把一个企图靠过来招呼的老板娘吓退了回去。

墨桥生也很是不适,他有些苦恼地说:“贺兰将军建议我买些……珠玉饰物。司马徒建议……咳。”

墨桥生在一间珠宝饰品铺内逗留了许久。

小秋蹲在门外不远处一个售卖布偶的地摊上,兴致勃勃的这个摸摸,那个瞧瞧。

其中有一个做得活灵活现的布老虎,让她爱不释手。

记得在老家的时候,家里也有这么一个布老虎,尽管已经被玩的十分破旧,缝补了许多次,但她依旧没有什么机会能摸到,那是弟弟们才有资格玩的精贵玩具。

“女娃娃,若是不买,莫要一直摸,这可要五个大钱一只,弄脏了,累老汉不好卖的。”摊位的老板开口。

五个大钱落在了摊位之上,一只手从小秋身后伸了过来,提起了那只布老虎。

“凤,阿凤,你买这个做什么?借我玩一下,玩一下。”小秋小跑着跟在阿凤身后,一路踮起脚想够一下。

扑的一声,那个精巧的玩具落进了她的怀里,眼前那红衣的背影,却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

程凤埋头向前走,他对自己意义不明的举动,感到十分懊恼。

罢了,就算是感谢她这段时日照顾我疗伤。

“凤?楚凤?”

此刻,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程凤顿住了脚步,瞬间僵住了身体,一股让他畏惧的惊恐之感,从他的脚底一路沿着身体爬上了头顶。

那是一份,来至于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一个三十几许的男子,拦住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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