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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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你一定小心,不行就出来,下一场让我上。”这是时复的声音。

(阿香,不要怕。我陪着你。)南河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渡朔却一直没有说话,袁香儿知道这位寡言少语的朋友此刻心中必定十分焦急难过。

他是一位既温柔又善良的朋友,耗费了上千年的时间守护着人类和山林,以至于被曾被奉为山神。像他这样的生灵,像他这样的朋友,绝不该遭遇到那样屈辱的对待。

无论如何,拼尽全力,也要赢了这一场战斗,赢得渡朔的自由。袁香儿想。

在她的眼前,缓缓降下一个魔物,那人额头有着长长的双角,背生双翼,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

“诶,认识一下,我叫窕风。”那只魔物悬停在空中,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我不想欺负女人,可惜主人的责罚太恐怖了,我可没有勇气反抗。”

袁香儿抽出一张银符,眯起双眼,“我刚刚听到了,你说谁是丧家之犬?这一局就让你品品自己做丧家之犬的滋味。”

“哎呀,那么凶啊?”窕风笑嘻嘻地,“你不就占着你师父留给你的护身法阵吗?你以为没有攻击能打到你身体就有恃无恐了?要知道主人带我来,就是为了对付你的呀。”

他后背黑色双翼张开,浑身上下无数双眼睛齐睁,乌黑的瞳孔一起向袁香儿看来。

第98章

袁香儿抽出一柄随身携带的小刀, 虽然看起来很锋利, 但其实只是她平时用来削水果用的刀具。

窕风在半空中笑弯了腰:“哈哈哈,我说小娘子, 你这真的是来比试的吗?你不会连血都没见过吧?那我欺负你的时候可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袁香儿没搭理他, 只是双手握住了刀刃,轻轻一拉。

是的,她握住的不是刀柄, 而是锐利的刀刃。

张开手掌的时候,鲜红的血液立刻顺着肌肤滚落下来。

袁香儿的皮肤白皙,那样突兀的血色就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她单手掐了一个“扭”决, 呵斥一声:“下来!”

鲜血更增法决之威,

窕风正在说着话,不防她一言不发突然动手,啪嗒一声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袁香儿翻动手指,变幻指诀,再出一“井”诀,道一声:“陷!”

窕风顿时陷在地里动弹不得。

这两个手诀都极其简单, 连续出招极快,打得是一个出其不意。但能够控制住窕风这样的大妖大概也只有短短一点时间, 在这短短的时内,袁香儿左手掐诀, 右手骈俩指,灵犀一点,指空书符。

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手指流下, 滞留在空中,形成了红光闪闪的血色符文。

伴随着符文的成型,草地上浮起一圈红色的法阵,法阵的十二个方位,若影若现出现十二尊神灵的虚影,地底隐约响起清音吟诵,积天地法则之威,条条红锁在阵心出现,一道道束住法阵中心的妖魔。

“咦,太上净明束魔阵?”圆桌之外,便是妙道也略微吃惊地坐直了身躯。

“看不出来啊,人类的小姑娘竟然能有这一手,窕风这个话唠的家伙,这下吃了大意的亏了吧。”皓翰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旁观。

被陷在阵法中的窕风心中暗暗叫苦。他成为妙道的使徒已久,人类术士的战斗见了不少。那一个个身躯柔软的人类法师,难道不是都远远站在战场之外,先念诵,祭符,摆放法器,互相自报家门。更有时候还要花很长的时间,先吵上一架。需要挡在前面放手搏斗的战斗多半交给他们这些使徒。

谁知道这一次遇到一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小姑娘,看上去倒是秀秀气气弱不禁风的模样,想不到一言不合说打就打,左手手诀右手符咒,一照面就放大招,自己一时不慎吃了大亏。

窕风企图挣扎,那法咒形成的锁链迅速勒得更紧了,把他死死按在地面动弹不得。

石头桌外的妙道倒是不急,“太上净明阵,一只手就布出来了,真是难得。还是这样的年纪,翻遍洞玄教只怕也找不出相同资质的孩子啊。余摇倒是寻了个好徒弟。”

随后,他冷冰冰的声音从外界传进桌面的小世界中,“窕风,你要是败了,我就折断你的羽翼,把你困在山河图中,受一个月的火灼之刑。”

窕风颤抖了一下,他出生在极阴之地,最怕烈火,只得闷声闷气地回答,“知道了。”

袁香儿在里世的海外见识过多目的能力,担心妙道的这位使徒拥有和多目类似的精神类攻击能力。所以她利用了敌人对自己的轻视,出其不意一开始就是大招,直接将其压制。

在这个过程中,她刻意避开了视线,完全没有和窕风身上的任何一只眼睛有着视线交汇。

只在确定捆束压制住他了之后,向着那个方向稍微看了一眼。

袁香儿没有意识到人的思维有时候是跟不上行动的。除非蒙上双眼,否则即便心里知道不能和那些眼睛视线交汇,但看见法阵的铁链之下冒气了浓浓黑烟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凝目望去。

看过去的一瞬间,袁香儿便知道事情不妙,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的地面上,刚刚还束缚着妖魔的法阵、符文、神像,在一阵风烟雾之后一切都消失不见。绿茵恢复了平平整整的原样,

刚刚被束在阵法中狼狈不堪的妖魔,此刻依旧还是初入阵法时的模样,正悬停在半空中,带着点轻蔑朝自己说话。

“诶,认识一下,我叫窕风。”窕风悬停在空中,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我不想欺负女人,可惜主人的责罚太恐怖了,我可没有勇气反抗。”

他说着和刚刚一模一样的话语,仿佛那一场短促的战斗,并没有真实发生,只不过是袁香儿的一时幻觉。

袁香儿后退了一步,这不对劲,她肯定陷入了某种特殊能力当中,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挣脱出来。

悬停在半空中的妖魔开口对她说话,“你有没有觉得,在我们做梦的时候,时间仿佛过去很久,有时候甚至在梦中渡过了一辈子,但醒来的时候,发现仅仅过去了一瞬间?”

“你觉得那只是梦境,其实那时属于我们自己的小世界,只要你愿意,每一个小世界都有会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在这里时间的流逝和外界远远不同。”

他带着磁性的嗓音在空阔的草原上,显得虚无缥缈,时远时近,但又令人忍不住细细倾听。

“告诉你也无妨,为什么主人要我来对付你,只因我的天赋能力是任何护身法阵都抵挡不住的。我能够操纵的,就是你意识世界的时间。”他微微前倾身体,脑袋靠近袁香儿,“时间是一种看上去无害,却又最为恐怖的东西。”

袁香儿不信他的话语,她出手祭出随身携带的神火符。窕风挑了挑眉,露出了难看的表情。

神火凤凰出现在空中,灼热的烈焰正正喷向眼前的敌人。

窕风并不躲闪,任凭火焰将自己瞬间烧为灰烬,灰白的灰烬掉落在草地上,神鸟的身形在空间渐渐消失。

下一刻,灰烬不见了,草地上熊熊燃烧的烈焰也不见了。

又恢复了空阔无边的草原,毫发无伤的青青草地。这里没有建筑,没有人类,甚至除了天空偶尔飞过的虚鸟,再没有半点生灵的气息。这一次,就连悬停在空中的窕风都不曾出现。

但他的声音却不知从何处传来,“人类,是一种十分脆弱的生命呢,□□脆弱,精神也异常脆弱。太高兴了会崩溃,太悲伤也会崩溃。就连长时间的寂寞都承受不住。这样脆弱的种族,不过是偶有一点小聪明,就自以为能成为世界永恒地主宰,也真是可笑。”

袁香儿冲着空气喊道:“你出来!躲在哪里?”

“别急嘛。我们有无限的时间。相信我,这个世界漫长的时间会使你陷入疯狂,绝望,最终自己毁灭自己。你若是太过无聊的话,我可以送你到你的过去,去弥补一下心中曾经的遗憾。”那个声音至虚无中传来。

身边的景象开始变化,草坪和森林在飞速倒退。

浮光掠影穿行而过的景象有袁香儿刚刚去过的里世,繁华的京都,辽阔的塞外,以及温馨的小院,甚至有袁香儿七岁之前的那个贫瘠破旧的家。

很快变幻的影像停了下来,她发觉自己身处一个现代化风格的客厅。

洁白的墙面,洁白的地砖,黑色的皮艺沙发。这是袁香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是她前世的家。此刻她正从楼梯上走下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母亲。

“这会没时间了,我白天还有个会,晚上一起吃个饭。”母亲看着手表,皱着眉头说。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手心的肌肤传来大理石栏杆的冰凉感,高悬在穹顶的吊灯,从厨房一溜而过的橘猫,甚至母亲嘴角那一抹因为紧张而带起的不自然的皱纹,都让她仿佛身临其境。

那一次,袁香儿拒绝了母亲难得提出的邀请,当晚就遭遇了车祸身亡。甚至来不及和母亲和解,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也许,只要此刻在这里点一下头,她的命运就会改变,可以留在现世,重新过上曾经的那种生活,

袁香儿看着妆容精致的母亲,轻轻叹息一声,“抱歉,妈妈,我约了别人。”

母亲像上一次那样不高兴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等一下。”袁香儿叫住了她,“妈妈,我有了喜欢的人,他的名字叫南河。我想哪天能带他来给妈妈您看一眼。”

母亲侧过脸,轻轻点了一下头,“好吧,让我见见他。”

周围景像再变,来到了袁香儿七岁那年的袁家村。她手上挎着一个破旧的包裹,大姐抹着泪,二姐哭闹不休,母亲和父亲神色愧疚,一家人齐齐站在门口将她送走。

袁香儿打开包袱,把那片撕掉一半的面饼拿出来,分给大姐和二姐各一半。

“香儿,你这是做什么?”父亲伸出粗黑的手掌阻拦。

“谢谢你们,但是我已经不需要这个了。”袁香儿牵住身边之人的手,那个人向着她微笑,这是在这个世界上最令她安心的存在。

她跟着余摇回到小院。

那一日,在梧桐树下的石桌前,余摇蹲下身,对她说道:“香儿,人间生死聚散理应顺其自然,本不该过度执着。”

此刻,师父的这句话听在心中不易于惊雷响起,袁香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师父,什么生死聚散,你到底要去哪里?你为什么不告诉香儿!”

余摇低下头看着她,那眼眸清透深邃,仿佛里面有深渊,有大海,承载着深海中万千世界。

这一次,袁香儿没有昏睡过去,她清晰地看见,从余摇眼眸的深海中,缓缓游出两只小鱼,一黑一红,摇头摆尾游过无限空间,进入了自己的眼中。

“不要怕呀,香儿。这是在我们自己的家,师父会守护着你的。”

这一句话师父当年没有说过,此刻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穿越了漫长时空的袁香儿只觉脑海中迷迷糊糊,似乎有无数巨大的声响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响起。

她猛然间惊醒,想起了自己身在何时,身在何地。

依旧被太上净明咒束缚在法阵中的窕风吃了一惊,在他眼前的人类女孩,明明已经中了他的幻阵,陷入无穷无尽的时空中去了。依照经验他只需稍微等待片刻,这个人类就会在漫长而无限的时光中迷失自我,最终消散崩溃才对。

随知道那个女孩竟然能自己挣脱出来,她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却在看见自己之前,迅速抽了一条丝帕,蒙住了她的双目。

“没有用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醒来,但你已经中了我的幻阵,我就能无数次地再让你陷落进去。”窕风无奈地说,“不然你还是乖乖认输吧,渡朔左右是一只妖魔,和你们人类又有什么关系呢。犯不着这样为他拼命吧?”

袁香儿不搭话,盘膝在地上坐了下来。

果然,即使闭上了双目。窕风的模样依旧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那布满身躯和手臂的眼睛齐齐睁开,在袁香儿避无可避的脑海里,对上了她的视线。

周围的景象变得很快,这一次出现的大概是未来的景象。厌女坐在漆黑的梧桐树上,扶着树干低着眉眼,孤独而小小的身躯下,立着一块厚重的墓碑,墓碑上无字,仅仅雕刻着一对女孩玩耍着玲珑金球的画面。

韩佑之骑着高头大马在街道上迎娶妻子,而被他赶出家门的虺螣正趴在袁香儿的院中喝得烂醉如泥。

而袁香儿自己也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化,光洁的肌肤爬满了皱纹,脊背佝偻,鬓发如霜。她垂垂老去,只有南河依旧是年轻的模样。南河伸出双手,捧起袁香儿苍老的脸,想要低下头亲吻她。

“将来的事,并没有发生,大概是你强行为我编写的,一点都不真实,所以我没办法产生代入感呢。”闭着眼睛的袁香儿开口说话。

窕风趴在法阵中不满地说:“哪里不真实了,这些就是你要面临的命运。”

袁香儿就笑了,她伸手摘下眼上的手绢,“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即便是老了,行动不便,也不可能这样羞羞怯怯地等着南河来亲近我。”

地面上的草坪开始浮动变幻起来。这一次却是窕风惊讶地发现自己浮起到了空中,他正被这个桌上的小世界排斥,他施展不出法力,身躯又被束缚,只能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抛出了这个小世界之外。

“你,你,你干了什么?”他的喊声还遗留在半空中。

袁香儿看着他消失的位置,低头轻轻抚摸生长在这个世界里的青草,那些柔软的草叶仿若有灵一般,缠绕住了她受伤的手掌,在那里轻轻摩挲,很快袁香儿手心的伤口止住了流血。

“你可能不知道吧,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我恐怕真的不是你那种能力的对手。”袁香儿看着那些柔草,“但这里,是不一样的,这可是我师父制作的小世界,这里是我的家呢。师父他特别护短,从没有让我在他身边被欺负过。”

她在被窕风控制住意思的当口,感受到了师父遗留在这里的灵力波动。那股熟悉的灵气鼓舞了她,让她找到了操纵这个小世界的办法。

这里是余摇和妙道一起建筑的世界。妙道能够操控,身在里面的她也同样继承了控制这个世界的办法。

袁香儿从小世界里出来,对她来说,仿佛历经了前世今生那么漫长的战斗,但对于外面的旁观者,他们的战斗极其短暂而不可思议。

在他们的眼中,一进入石桌内的世界,袁香儿就迅速出手,束缚住了强大的妖魔。随后,她不知道为什么呆立当场,又坐在草地上打坐了片刻。这场战斗就莫名地结束了。

但不管怎么说,先出场的是窕风,也就意味着他们取得了胜利。

虺螣和时复都高兴地雀跃起来,他们甚至不用参与战斗,就已经胜利了。即便是渡朔那克制而紧绷的面部线条,也都随之微微放缓。

(阿香,你怎么样,你看起来好像很疲惫。)南河伸手扶住了袁香儿的手臂,在她脑海中说话。

(我没事,就是累了点。)袁香儿冲他笑,经历了那么多的时空,她确实在精神上极度疲惫。但不管怎么说,结局是好的,她打从心底高兴。

妙道面色阴沉地看着眼前兴奋雀跃的几人。窕风几乎不敢看他的面孔 妙道的视线其实看不见真正的事物,但他依旧能感受到眼前这些人的欢快。

她有着年轻的生命,必定有着一双明亮又清透的眼睛。她正和魔物们亲密无间地拉着手欢笑,人妖之间毫无芥蒂,活得那样轻松愉快。

在这棵梧桐树下,就在这张石桌旁,也曾有一个人这样目光明亮地看着他,同他高谈阔论,举杯相碰。那时候自己的眼睛还没有瞎,世界也不像如今这样一片黑暗。

“阿妙,你要学会放下仇恨,否则你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快乐。”那个人轻轻松松地对他说。

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能笑得这样欢乐。

“第三场,我亲自下场。”妙道冷冷开口。

“什么第三场?”袁香儿吃惊道,“我们说好比试三局,我已经赢了两场,就算是赢了,根本不用再比第三场。”

“我不管,说好三场就是三场,”妙道站起身,摘下头上的竹笠,倾泻出一头苍白的长发。年轻的肌肤,衰老的长发,丝丝浓黑的烟雾从覆盖双眼的束带边缘泄露。不再像是人类,仿佛幽冥中回魂的恶鬼,

“第三场,你们由谁来。”恶鬼勾起红唇笑了,一步步向他们逼近,“在我这里可是没有认输一说,死亡才是最终的结局。

“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你这是不讲道理。”虺螣气愤道。

袁香儿拦住了她,愤怒的魔鬼,如果执意杀戮,其实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

怎么办?袁香儿脑中急转,拼命思考应对之策。

实在不行,还是我来,有师父的双鱼阵护着,他不一定杀得死我。

“既然他们已经赢了,那我就是阿香的使徒了。你非要比第三场,就由我再和你打上一次。”渡朔的声音响起。

“很好!”妙道回过脸看那个令他厌恶的,一直不肯向他屈服的妖魔,“今天就让你知道屈辱的死去是什么滋味。”

“不行!”袁香儿出手拦他,“国师,你要闹到如此地步,我就是拼死也再不可能将水灵珠给你。”

“若是你执意要战,我来做你的对手。”南河同样出手阻拦。

就在闹得不可开交之时。院子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哎呀,怎么这样热闹。”云娘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外。

第99章

看见云娘突然出现, 袁香儿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迅速赶到门边,接住云娘。

她其实知道, 这个时候不应该对云娘表现出过于重视, 以免引起妙道的注意。

但也正因为真正重视,使她不敢拿云娘的安危冒险。

“师娘,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袁香儿将云娘护在身后, 开口询问。

“啊,因为两河镇那边似乎发生了点事,所以我和吴婶她们就提前回来了。”云娘越过她的肩头看向院内, 露出一脸意外欣喜的神色, “啊,这不是阿妙吗?好多年没见到你了。”

剑拔弩张,暴戾狂躁的妙道被这一声“阿妙”喊住了。

阿妙是他俗家的小名,后便取了妙字为道号。已经多少年没听过有人用这个称呼喊他。可以说这个世界上还敢这样叫他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从前,就在这个院子里,就时常有人喊这个名字。

“阿妙, 你来得正好,今日你我不醉不归。”

“阿妙, 我又新得了个法阵,你快般我参详参详。”

“你们俩别忙啦, 快来吃饭,阿摇,喊阿妙一道进屋。”

……

云娘向妙道走去, 袁香儿急忙伸手拦她。

云娘笑着和她解释:“香儿,你可能不认得,这是你师父的好友,从前常常来家里的。”

袁香儿盯着妙道,不让云娘过去。不止是她,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好奇妙道的反应。

那位片刻之前还杀气腾腾,扬言非要见血的国师大人,此时一动不动地站着。青缎覆面,唇线紧绷,没有人知道他想做些什么,没人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暴怒出手,伤人性命。

只见那位素来倨傲的国师呆愣了片刻,整理衣袖拱手为礼,微微低头称呼了一声:“大嫂。”

“这都有多少年没见了。”云娘乍见故人,心中高兴,“阿摇时常念叨着你,要是他知道你今日来了,一定很高兴。”

妙道的嘴抿得更紧了,沉默着一言不发。

“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吃饭。家里还一直留着你喜欢喝的秋月白。我再去厨房做几个小菜。”云娘热情地招呼多年未见的朋友,起身去厨房收拾酒菜。

这下不止是袁香儿等人感到吃惊,就是妙道身后的几个使徒都大感新奇,他们的国师大人什么时候对他人这样恭恭敬敬。即便是在皇帝面前,他也从不低头行礼的。

窕风仗着妙道看不见他,在妙道身后使劲冲着皓翰几个打眼色。

主人这是怎么啦?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懂礼貌的啊?他和这位娘子原来认识啊?你们谁知道到底发生了啥?

皓翰看他一眼,示意他注意收敛。

云娘高高兴兴进屋去了。妙道收回衣袖,面色阴晴不定地站了片刻。

他突然抬起手臂,剑指凌空,灵气流转,终末一点,眼前的地面上便亮起一个圆形法阵。

那是缔结使徒契约所需的法阵。

他出手抓住渡朔的衣领,把他推进阵法中。

“不就是想要这只鹤吗?给你便是。”妙道对袁香儿说,“必须用我的法阵结契,不许用你那个改得乱七八糟的阵图。香儿,将来你会知道,没有惩罚和约束,这些卑劣的家伙,根本不会真心服从你,将你的命令放在心上。”

袁香儿心中大喜,这时候当然不会跟他抬杠:“好的,前辈,都听你的。”

妙道:“不许给他解开契约,不许放归他回森林。”

袁香儿连连点头:“不放,不放。肯定不放。”

等你一走,我就让渡朔和胡青回天狼山去,逍遥自在地生活,气死你。

他们两人同时向法阵内输入灵力,袁香儿顺利从妙道那里接收了渡朔的使徒契约。

当她清晰地感觉到和渡朔之间建立起某种联系的时候,她欣喜地知道自己谋划已久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袁香儿看着坐在法阵里的渡朔,渡朔也正在看她。第一次见到渡朔的时候,他身披镣铐,眼中荒芜一片,了无生趣。

但此刻的渡朔,眼里有光,有希望,带着笑。

如果不是怕刺激到妙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袁香儿此刻开心地几乎想要跳起来欢呼。

“水灵珠。”妙道向她伸出手。

袁香儿取出水灵珠的雄珠,交给妙道。那颗可以看见雄珠周边情形的雌珠依旧悄悄留在自己的衣袖中。

妙道看了一眼水灵珠,收进袖中,不再说话。他甚至没有和进屋的云娘打招呼,转身径直向外走。

带来的使徒一个个跟在他的身后,窕风想到自己有可能受到的责罚,愁眉苦脸地跟着出去。

皓翰轻轻拍了一下渡朔的肩膀,跟着走出了院子。

他们一走,院子里的大家迅速拥抱在一起,快乐的欢呼声从每个人心底溢出,满溢了整个庭院。

胡青带着时骏、三郎、乌圆和锦羽等在确定安全之后回来,几个小家伙听说成功了都很高兴。炮弹一样从院门外冲进来,围着渡朔打转。

渡朔性情温和,时常在路途中化身飞禽,载着这些脚力不足的小家伙飞行。他们都和渡朔十分亲近。

“渡朔大人,您没事了?”

“真是太好了,恭喜渡朔大人呀。”

“以后一直都可以和胡青姐姐渡朔大人在一起玩耍了,气死妙道那个老贼了吧,哈哈哈。”

“咕咕咕咕,咕咕。”

胡青是第一个跑进庭院地,但她却提着裙摆站在院门口,只是看着庭院中的一幕,胸膛起伏,眼眶里亮着水光,

“阿青。”渡朔向她张开手臂。

那个从小就不管不顾,总是远远跑来一头撞进自己怀中的小狐狸,这一次却罕见地隐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胡青移动脚步,慢慢走上前,看着梧桐树下重获自由的山神大人,眼框里噙着泪,眼眸中含着笑,

“真是太好了,渡朔大人。”她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转身就离开了,她怕多待一刻,就再也压制不住心中那烈烈燃烧的一团火焰,使它喷薄爆裂出来。

此时有风吹过,风里带来哗哗的树叶声,

渡朔张开了手臂却没有抱到自己的小狐狸,他皱起了眉头,只觉怀中空落落的,莫名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

胡青离开他的身边,走到袁香儿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别哭啊,”袁香儿说,“高兴的事。”

“你这样说,我更想哭了。”胡青眼泪掉下来了。

“别哭了,晚上我们喝酒庆祝一下?”虺螣和她们挤在一起。

袁香儿:“好,多做点菜,喝点小酒,把大家都叫上,热闹热闹。”

到了夜里,院子里点起了篝火,大家把酒言欢,庆祝渡朔获得自由。

“师娘,那位妙道真的是师父的朋友吗?”袁香儿坐在云娘身边挽着云娘的胳膊问。

“是的呢,以前阿妙常常来家里,你师父和他十分要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不再来了。”云娘回忆起往事,“本来说好了留他吃完饭呢,怎么突然又走了,他以前并不这样。”

“师娘,我很不喜欢那个妙道。三郎、胡青和渡朔,都差一点被他给杀了。”袁香儿把自己双手的伤痕给云娘看,“下午我和他还打了一架,打得十分凶险,幸亏师娘你及时回来了。师娘以后都离他远一点好不好?”

云娘听了袁香儿的述说,看着她手掌上的两道刀口,心疼地直哎呀,“怎么会这样,阿妙怎么能这样。”

妙道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便是云娘也说不上来。

袁香儿能感觉到,相比起对其他人,妙道对她有一股延续自师父的照顾之意。特别是自己以晚辈的身份称呼他,而不是喊他国师的时候,他经常能够泄露出那么一丝的关照之情。

可是他对自己同样有一股莫名的憎恨,似乎就不愿意见到自己顺遂如意,不愿见到自己和身边的妖魔们愉快相处的样子。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矛盾又扭曲的人,残忍且变态,偏偏还那强大,手拥有可怕的力量。袁香儿真的不希望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你们这里这么热闹啊。”一个声音从院墙外的树顶上响起,“还有好多好吃的。”

大家抬头一看,意外地看见一位熟悉的身影。

“孟章!你怎么来啦?站在树顶上干什么,快下来。”袁香儿欣喜地招呼突然来到人间的青龙。

孟青从高高的树上一跃而下,“我只是路过,顺便来看你一眼。”

她的本体在龙山沉睡,分身从安全的角度来说,应该守在龙山附近。怎么顺路也顺不到浮世这么远的地方来的,

袁香儿也不揭穿她,“手怎么样,修好了吗?”

孟章就把自己的手臂给她看,“还不太能动,勉强先补上了。”

时家兄弟抑制着兴奋过来见礼,孟章却只是十分冷淡地向他们点点头。

“干嘛对时复、时骏这样冷淡啊?”袁香儿悄悄问她,

“你没做过母亲,所以不知道。做家长就是应该这样的。”孟章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歪曲信息,一本正经地说。

她取出一罐装在贝壳里的膏药,递给袁香儿。

“这是什么?”袁香儿好奇地问。

“消除疤痕的灵药。”孟章用下命令的口气,“等我走以后,你替我拿给他。”

时复的眼睑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是小时候在斗兽场搏斗留下的,那道扭曲的疤痕使他本来俊秀的面孔看起来有些凶狠,年纪轻轻就留下这样显眼的疤痕,使他不管走到哪里都免不了会被路人多注视几眼。他虽然嘴上从来不说,心中想来还是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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