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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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内,呼延归蓼面上挂着轻快的笑意,走进兄长的房间,眉头一挑,打趣道:“听闻兄长近来又看中一貌美女子,还派人去日日跟着了,要不弟弟去帮您把人弄来”

呼延于戈派人去跟着那小妇人这种节外生枝的事,本也没想瞒着使团,他们此行的目的本就不善,这种小事而已,本就不必顾忌。

呼延于戈嘴角漾起一抹坏笑,“不急,别把我人给吓着了”

说着面容一肃问:“你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这毕竟是在上京,动手的时候谨慎些,我不希望看到任何意外,明白吗?”

“皇兄放心,事情已经办妥了,消息今晚就会传出去”呼延归蓼垂首恭敬道,极是尊重这个兄长。

呼延于戈看着自己这个异母弟弟,归蓼的母亲不过是郕国宫中一阶宫女而已,一夕得了父皇的宠幸有了他。

母子二人为在那明争暗斗的后宫中活下来,依附于自己的母妃,而他也自小跟在自己身后,对自己唯命是从。

若不是自己去年偶然得知了他自己身后做的那些小动作,他还真差点相信了这个跟在自己身后多年的弟弟,真如他面上那般纯善了。

在众人面前装了这么多年,也真是辛苦他了。

“不错,事成后回郕国,我必会在父皇那里为你请功的”呼延于戈欣慰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多谢皇兄”呼延归蓼感激道。

……

晚间何为安归家时,明蓁和雨雪在房中正打着络子,见他回了,忙起身接过他刚脱下的外袍,想起白日官兵上门盘查的事,便随口问他:“京中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何为安想起回来这一路,五城兵马司的人在街上盘查事,想来她问的便是这个了,回她:“听说是郕国有个使臣莫明失踪了”

使臣失踪?现下正是两国和谈关键时期,这个时候郕国使臣在上京失踪了,这可不是件小事。

也难怪京中忽然戒严了,官兵挨家挨户的盘查,只是这些事都与自己无关,明蓁也没过多再问了。

却说这两日五城兵马司的人,个个忙得脚不沾地的,刘剡作为西城兵马副指挥使,而那驿馆更是在他的管辖之内。

自打昨日一早收到使臣失踪的消息后,到现在便没停下过,鸿胪寺和礼部那边不时便有人来问消息,今日一早东宫那边也派了属官来询问进展。

刘剡的顶头上司邱指挥使已经急的嘴角冒泡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盘查,已经确定了人没出城,可就是无影无踪的消失在城中了,若是再无进展,他这个指挥使怕也真就要做到头了。

刘剡刚从上司那里挨训回来,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下属来报,说这几日发现怀远街那里常有两名男子综迹鬼祟。

刘剡眉头一皱,欲呵斥属下,现下这个节骨眼上,找回使臣才是重中之重,说这等于寻人无关的事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刘剡正欲开口,下属却忽然站近了些,附在他耳边一阵细语。

刘剡眼珠微动,沉声问:“可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否?”

下属点头,回道“兄弟们也是知道怀远街那家和您沾些亲戚关系,这才平常巡逻时多注意了些”

“这几日发现人后,一直没惊动对方,昨日有个兄弟觉得那两个人不对劲,这才悄悄跟了过去,发现他们进了驿馆”

使臣失踪,这个时候郕国却派人一直盯着怀远街何宅?刘剡想不明白这其中关系,但其中必有隐情。

况且那宅子里面的人怎么说还和自己沾亲带故,刘剡在脑海里快速思考了片刻,吩咐下属:“派两个机灵点的过去继续跟着,万不可让对方发现了,此事不可声张”。

“是”下属应下后,立即出去了。

就在郕国使臣失踪一直没有消息的第三日,郕国使团又有人不见了,这下顺天府,巡城营,上京卫全部都出动了。

朝中关于互市的事本已和郕国使者基本谈妥,主张互市的大臣们忧心不已,怕是条款又要改了,一个不好或许还会重新开战,毕竟人是在上京城中丟的。

郕国使团开始躁动不满,已多次要求面见建安帝,要魏国尽快给他们个交代。

就在事件一筹莫展,邱指挥使时刻担心自己头上的帽子要掉时,刘剡派去盯着怀远街那边的人传来了消息。

他的那位小侄女竟被郕人掳走了,掳走她的人是呼延于戈的人,下属来报时,他本还以为事情有了突破。

可现在看来怕只是件呼延于戈的荒唐轶事,这位郕国大皇子早就听说是个放荡不羁的人,没想到到了魏国竟还这般胆大妄为,安敢私下掳掠魏国臣妇。

刘剡的妻子是贺家庶出的三姑娘,也就是贺明蓁的姑姑。

虽和使臣失踪案无关,但明蓁这个小姑娘到底也叫了自己姑父多年,且此事若是传出去了与贺家明声有碍。

不过是郕国皇子到了魏国上京还敢如此嚣张无礼,刘剡愤恨不已,却又知此事不可闹开,无论是与贺家还是郕国那边都不好交代。

刘剡思一面让人继续跟着那边的动静,自己立刻动身去翰林院寻贺老学士,此事牵扯太多,他不能贸然行动,只能去与自己的岳丈商议再定。

一路匆忙赶到翰林院时,却被告知圣上在御书房召见各部大臣,贺老也去了。

刘剡在原地踱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小侄女那边现在正是十万火急,稍有耽搁怕就再难保了。

忽地想起大舅兄在都察院,离翰林院不远,且大舅兄身居高位,对如今的形势势必了然,又是小侄女的亲大伯,找他定能解决此事。

刘剡转身疾离开时,不慎撞到一人,正欲开口赔罪,抬头发现正是自己那侄女婿,顿时把他拉至一边墙角下。

何为安这才发现撞到自己的是妻子在五城兵马司当差的姑父,现下正是寻使臣最忙之时,不明白他此时来翰林院做什么?

第16章

刘剡把人拉到一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和他说,侄女被人掳去虽有损声誉,但何为安是她丈夫,这事情必定瞒不了他,还不如一开始就和他说清楚。

他调整了下气息,低声开口:“侄女婿,我同你说件事,你先别急,明蓁被郕国大皇子呼延于戈的人掳去了”

刘剡话音刚落,只见何为安面上并无太大的波动,只是眉头深锁着。

本还担心怕他年轻冲动,会坏事,毕竟这事搁哪个男人身上都不是件能忍的事。

“何时发生的事?现在人在什么地方?”何为安问道,声音还算平静。

“不到半个时辰,一发现我就来找贺老了,只是圣上召见他此刻还在御书房,不过你放心我马上去都察院找大舅兄,必想办法将小侄女完好无损的给你带回来”

刘剡马上解释道,好在他一直派人盯着那边,发现得早,应该还有机会及时救出人来。

不好再耽搁了,刘剡拍了下侄女婿的肩膀,示意他放心,转身欲走时。

何为安突然开口快速道:“姑父不必去都察院了,大伯他也被叫走了,此刻应该也在宫中”。

说着走向前,“还请姑父速带我去明蓁被绑之处”

既然大舅兄也不在,为今之计也只能带他去了。

此时天色已渐暗,事情紧急,刘剡带着他打马赶往离驿馆不远处的昌平街一处民宅外,悄悄隐匿在暗处。

民宅大门的右边挂着一盏红绸灯笼,里面的烛火亮着,映出红绸上画的双人仕女嬉戏图,摇曳生姿。

刘剡喉间干涩,低咳一下,转头去看侄女婿那在暮色中灰暗不明的脸。

这间并不是间普通的民宅,而是魏国上京那暗坊,不是明面上的娼妓坊,是专为那种身份不便的客人服务的暗坊。

那呼延于戈将明蓁抓到这种地方来,意图不言而喻。

宅子里面此时已经由呼延于戈的人完全控制了,宅了是个两进制的围合布局,一个正门,二个侧门,内院中有一主楼,上下三层。

院中呼延于戈的侍卫约有不到二十余人,院中情况具体不得知,跟着的人不敢进院中查探,怕打草惊蛇。

刘剡将大致情形告知何为安,一行人隐在暗处商量该如何偷偷的救人。

对方有近二十个训练有素的侍卫,而他们这边,只有四人,还有一个何为安是个书生。

偏生此事又不能张扬出去,不然直接调兵马司的人来冲进去,直接把人抢回即可。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何为安朝身后的刘剡低语:“我先潜进去,劳烦姑父与两位弟兄帮我在外守着,若我进去半个时辰还未出来,姑父即刻去兵马司调人至此说寻我即可”。

刘剡拉住他,“你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进去又能如何,还是我派个人进去查探稳妥些”。

刘剡他作为西城兵马的副指挥使这个时候更不能进去了,万一和郕国的人起了冲突,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姑父放心,我出身乡野,亦会些拳脚功夫,且明蓁是我妻子,救她出来是我的责任,怎可让兄弟们去替我冒险”

何为安说完,就入了巷子,在暮色的笼罩下,悄悄的摸入了那处宅院内。

院内所有厢房皆由游廊相连,院中种了许多花草树木,只不过这个季节大多光秃秃的,看着有些许萧瑟。

何为安尽量贴着墙走,前院只有两人看守,不像是藏了人之处。

小心的避开了人,静悄悄的进了内院,侍卫一下多了起来,何为安尽量放缓自己的呼吸,借夜色的掩护,将自己藏在一株石榴树后。

抬头看向那明灯照影的主楼,目光昏暗,楼下入口左右各立了一个执刀的侍卫。

楼上二楼的房间忽传来一声女子惊呼,接着传来了一阵杯盏落地碎裂之声,楼下的侍卫不怀好意的相视一笑。

在一听见那声惊呼后,何为安的目光紧锁住二楼东侧的那间房,眼中的狠厉一闪,弓着身子快速摸到了主楼的侧边。

院中守卫太多了,若是硬闯他没有一丝把握,方才他粗略的数了一下院中的人数,所有侍卫应都在楼下和院中了,主楼上应该只有那呼延于戈和明蓁在。

此时身在二楼的明蓁,衣裳凌乱满面惊惶,一双杏眸惊恐的睁到最大,跌跌撞撞的躲着那方才差点就轻薄了自己的陌生男人。

年前她整理衣柜时,发现何为安的冬裳都有些薄旧了,且就那么几件,偏她自己的手艺也就绣绣帕子,能做个香囊而已。

做衣裳实在是差了许多火候,便在城中的锦云衣坊给何为安各定了几套冬衣和春裳。

今日忽地想起来这事,按约定衣裳前几日应该就做好了,让仆人套了马车,下午便带着雨雪去锦云衣坊取货。

谁知刚出发一会儿,马车就停了,正欲开口问是怎么回事,车内进来一个陌生人影,明蓁还未看清是男是女,口鼻处便被一粗布帕子捂住了,随即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而自己身上竟趴了个高大的男人,脑袋埋在自己的颈间乱啃,手正在解自己的衣裳。

明蓁就是被他脸上粗硬的胡茬给刮醒的,刚一清醒看见这幕,吓得心神巨颤,惊叫一声,仓惶的推开身上的人,脚步虚浮的逃下了床。

呼延于戈从床上起身悠闲地追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醒来了那正好,你一动不动的躺着失了许多乐趣,这样有意思多了,莫怕,我会让你舒服的”

说着像是故意逗她似的,在她身后慢悠悠的追着她,欣赏着美人惊恐害怕的表情,欲念更甚。

明蓁心脏剧烈的狂跳着,慌不择步的躲着朝自己步步逼近的粗犷男人,觉得有些眼熟。

忽瞳孔放大记起来了,这人竟是前不久在上元夜花灯摊前,遇见的那个男人。

“你…别乱来,这是…是上京城,天子脚下,我家里人发现我不见后,很快会寻来的,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银子,你可以去花楼找别人”

明蓁尽力的稳定心神,晓已利弊,试图和他谈判,一步一步的往门边退去。

呼延于戈看出她的企图,笑意更深,“美人儿没用的,这院子上下都是我的人,你逃不出去的”

“自那夜一别后,我可夜夜都想着你,本想先和你培养下感情的,可你一直都不出府,我这也是没办法才这样请你过来的”

说着便朝明蓁扑了过去,明蓁因先前吸入迷药,此时脑子还有些昏沉行动迟缓,根本就躲不过他。

被呼延于戈一把抱住朝床边走去,明蓁在他怀中死命挣扎无果,被一把抛入床中。

还未来得及爬起身,男人身体立刻压了下来,急切的去解她衣裳。

明蓁双手去胡乱去阻止他,被男人轻而易举的单手攥住举到头顶。

男人手劲之大,她丝毫动弹不得,双腿被他压着亦是无法动弹。

眼睁睁的看着男人解了自己的衣裳,明蓁眼眶红红的,泪水扑簌簌的掉,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被男人举在头顶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中却不觉疼痛。

呼延于戈呼吸急促兴奋的看着身下的女人,一张漂亮的脸庞,梨花带雨的更显姿容。

露出的那一片白嫩肩颈,和胭脂色肚兜下那诱人的起伏,刺痛了他的眼。

再也无法忍耐住,迫不及待的俯身就要去亲美人的小嘴。

明蓁又无力扎了起来,头不停躲着,当男人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时,心里直反胃,面上的泪都流干了,头越来越昏,眼神开始变得混沌。

呼延于戈也不强求,转而埋首去她颈间,嘴里还嘀咕道:“美人儿莫哭,我马上就让你舒服,保证你试过之后只想着我,明日我便带你回郕国,回去之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

呼延于戈单手迫切的解着自己的衣物时,门被人踹开了,正欲呵斥,转头看着来人,忽瞳孔猛地扩张,不敢置信。

第17章

“看来弟弟来的不是时候啊,打扰哥哥了”

来人手执长剑,剑身带血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衣袍亦染血,嘴角弯成完美的弧度,笑的无害,眼睛却亮的出奇,正是呼延归蓼。

呼延于戈立马翻身下床,取了一旁的佩剑,脸上表情变幻,心中惊骇。

床上的明蓁一下失了桎梏,那颗跳到了嗓子眼的心,仿佛也停了下来,想爬起来,浑身却使不上一丝劲。

之前吸入的药物过多,方才本就是惊醒的,闹了一通,现在药劲上来了头又混混沉沉的,眼皮似有千金重,开开合合眼前一片模糊,浑身瘫软在床上。

呼延归蓼朝床上扫了一眼,忽冷冷地说:“哥哥这里到是红烛暖帐快活的很,弟弟方才可是差点被人刺杀了”

呼延于戈看着这个此时本该是个死人的弟弟出现在这里,不明白自己明明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会失败了。

“竟有此事,刺客抓住了吗?”呼延于戈此刻已调整心神,故意问他。

即使知道是自己做的那又怎么样,呼延于戈料定他也不敢对自己动手。

他这个弟弟即使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力,使团内都是自己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上来的,但凭他想悄无声息的杀了自己,更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呼延归蓼看着此时还一脸泰然自若的哥哥,忽然心情很好,看着他笑的更无害了

“当然抓住了,只是此人竟是哥哥身边的那坴,他还说是哥哥你指使的”

呼延归蓼语气平静,直视着呼延于戈,眨了下眼睛,眸光清亮问:“哥哥是你吗?”

呼延于戈见他这么问,知他是不敢和自己撕破脸皮了,在给自己台阶下,嘴角扯出一个笑:“自然不会是我了,你将人给我,我定帮你审出幕后主使来”

“人怕是给不了你了,已经被我当场诛杀了,不过他死之前到是还透露了一件事”呼延归蓼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说哥哥认为不过死一两个使臣,难以以此生事,挑起两国战端,可若是郕国的皇子在上京没了,那魏国难逃其咎了,届时郕国内也会同仇敌忾,同意发兵出战”

呼延归蓼执剑朝哥哥走近了几步,面上笑意更甚近乎疯狂,忽激动的开口:“我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哥哥觉得呢?”

呼延于戈此刻也觉察出不对了,眼睛一眯,不答反问:“你什么意思?”

今夜自他贸然踏进这个房间后,事情就处处透露着诡异。

他话音刚落,院中传来阵阵打斗声,似人数不少。

呼延于戈眉头一皱,欲出门查看情形,才刚动步子,呼延归蓼便提剑指着他,“哥哥别急,很快就见分晓了,看看我们郕国的武士和魏国的兵士究竟会是谁更胜一筹呢?”

呼延于戈闻言目光狠的朝呼延归蓼脸上射去,怒不可遏的厉声指责:“你…你竟敢私通魏人”

呼延于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敢私通魏国人。

他们此行和谈是假,起战才是真,只是郕国内关于是战是和的意见并不统一,他们这才自导自演设计使臣失踪一事,为的就是栽赃魏国,有理由发难的借口而已。

“这样就算私通魏国了吗?可是怎么办,竟让哥哥知道了啊”呼延归蓼眉微微皱起,似乎真的在想该怎么办才好。

呼延于戈见不得他继续演戏的模样,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装模作样了,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只是你若是认为除去我,你往后在郕国就可以如意了,未免太过自信”

“我先前小看你了,你是聪明不假,可父皇聪明又有世家支撑的皇子并不少”

呼延于戈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呼延归蓼为今日之事想来已是计划了许久了。

和魏国人达成共识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即使今日自己不先动手除他,他也不会放自己回郕国了。

“以后怎么样就不用哥哥操心了,哥哥还是先关心眼下吧!”

下面的打斗声停了,楼梯口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很快朝这边走了过来。

呼延于戈抬头朝外望了一眼,蓦地执剑朝呼延归蓼刺去,剑器相撞,铮铮声起,二人缠斗在一起。

楼梯口传来的声音并不是郕国武士惯穿的羊皮靴所发出的,但他素来就不是束手就擒的人,即使是困兽亦要斗。

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呼延归蓼明显落了下风,他面上依旧从容,外面的人很快赶了过来,也加入了进来。

呼延于戈一人终难以敌众,很快便被刺伤了腹部,被人擒住按在地上。

“哥哥,你输了”

呼延归蓼兴趣盎然的看着被人按在地上,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跪着的呼延于戈,心中那份激动难以言喻。

自小受名师教导,武功卓卓,家世显赫那又如何,还不是败在自己手里了。

“哥哥那计策甚好,若是死个皇子在这上京,郕国必会出兵的,我会帮你完成这个愿望的”呼延归蓼执剑抵在了呼延于戈的胸口。

呼延于戈知道自己是难逃此劫了,不知怎地回头朝不远处的床榻上望了一眼,脸色灰败。

呼延归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床上那还昏迷着的女子,嘴角扬起一抹讥笑,“哥哥放心,若不是因为这女子,今日之事想来也没这么顺利,我会让她一同去陪你的”

话音刚落,传来利刃刺破布帛的声音,呼延归蓼看着一声不吭的人。

眸光幽暗,手臂用力往前一推,长剑完全贯穿了呼延于戈的身体,又猛然拔出,热血顿时四处喷洒,溅满了他的衣袍。

看着倒在地上只剩出气的人,呼延归蓼面色平静,冷冷的吐出三个字:“烧了吧!”

火很快从二楼东侧的这间房内烧了起来,刘剡望着院中似起了火光,担心不已。

方才何为安才刚进去一会儿,紧接着又来了一群蒙着面的黑衣人也进了院中,看着似乎像是另一拨人。

第18章

何为安潜到主楼东侧后方,正欲从此处攀登上二楼,院中忽起了一阵躁动,接着传来了打斗声。

他在暗处觑了一眼,只见院中突然多了许多蒙面黑衣人,和呼延于戈的侍卫厮杀着,招式狠厉,俨然一副不欲留活口的架势。

情况有变,事情变得复杂了,不能再耽搁了,一个跃身,手刚攀上窗柩,一道疾风划过,长剑直击他腰侧。

很不幸,他被人发现了。

是呼延于戈的侍卫,何为安迅速放手转身,险险躲过。

侍卫身上有多处伤口,呼吸不稳,应是伤的不轻,逃到此处许也是想从此处上去救主,却意外发现了何为安。

何为安赤手空拳与其对上,好在侍卫伤重,渐渐体力不支,何为安瞅准机会,闪身到其后,手臂骤然聚力,一个剑手下劈,那人到下了。

一解决完人,何为安极速向上登去,到达二楼窗台外,凝神静气听了一瞬,房内安静无人说话声。

快速推开窗户,纵身跃了进去,刚一进去便被房内的浓烟呛了下,房内帘幔皆燃了起来,房内四处被人泼了火油,火势一点即着,蔓延的迅速。

地上一人躺在血泊中,已气绝,正是那郕国大皇子。

触目惊心,何为安来不及去想发生了什么,见床上还卧了一女子,飞步过去查看。

床上衣裳半敞,发髻散乱的女子正是明蓁,好在除手腕处青紫,身上并无其他明显外伤,胸腔微微起伏着。

何为安呼出自方才看见地上尸体那一刻起堵住的浊气,心稍定,快速将还昏迷不醒的明蓁的衣物胡乱穿上,一把将人抱起疾步出了这火光肆虐的房间。

院中此时安静的可怕,若无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仿佛刚才那场厮杀只是一场幻境。

那群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一朝之间整座院内的人被屠杀殆尽,郕国大皇子亦死在其中。

何为安此刻心神杂乱,不敢去细想这背后的阴谋,脚步越发急促。

明蓁昏昏沉沉中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抱在怀中,一颠一颠的。

心中骇然,使劲全身力气重重的咬了下舌尖,瞬间清醒了许多,手脚胡乱扑腾着,挣扎着要跳下去。

“别动”

何为安低喝一声,手臂收紧怕她掉下去,见妻子眼睛还是闭着。

知道她是受了惊吓,现在还不清醒,又温声安抚道:“是我,别怕”

明蓁一时之间只觉恍恍惚惚,分不清楚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脑中一片空白。

努力的撑开了眼皮,映入眼帘的竟真是何为安,瞳孔蓦地扩散,雾气弥漫了眼眶,瞬间模糊了视线。

不敢相信,他竟真的救自己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被那人掳到何地了。

她其实一直没有彻底昏迷过去,只是脑中混沌,身上使不上劲,她最后听到了后面闯入房中的那人说要放火烧死她。

先前那个要轻薄她的男人死在了房中,她知道房中起火了。

听见布帛燃烧的声音,她心中着急,却依旧使不上一点劲,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他来了,像天神一样的出现救了自己。

明蓁安静了下来,无声的流泪,将头靠在何为安的怀里。

下楼梯后,明蓁松散不堪的发髻被夜风一吹,满头青丝霎时垂下飞舞着,有几缕缕发丝拂过何为安的手背。

手背传来温凉的触感,何为安低头看了眼怀中的人,那失了禁锢的乌发肆意垂散着,脚步蓦地一顿,开口问:“你今日可戴了头饰发簪?”

明蓁止了泪水,闻言从他怀中抬起头,眼睛微肿着。

脑子慢慢清醒了过来,望着身后那火光冲天的楼阁,不安的颤声道:“戴了一支绿枝葡萄纹发簪”。

明蓁话音刚落,何为安就把她放在游廊的木栏上,转身欲往回走。

明蓁拉住他的衣袖,眼中的泪水摇摇欲坠,轻咬住嘴唇,摇头望着他。

何为安轻抚她的手,拉出了自己的袖子,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簪子绝不能落在那楼中,莫怕,我去去就回。”

他的声音极是轻柔,说完匆匆又进了主楼,此时房间的火势已经蔓延到二楼的走廊上了,隔壁房间也烧了起来。

明蓁在下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的身影上了二楼,一路惊险的避开火势,进了二楼东侧的那间房。

她屏息以待,紧紧盯着那间房,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出来,脸上失了血色,越来越不安。

又等了一会儿,或许只有一瞬,明蓁再也等不下去了。

扶着栏杆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主楼跑去,一路跌倒又爬起。

好不容易走到楼梯处,正要上楼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住了右手。

蓦然回眸在漫天火光中看见了她上一刻还担心的要死的人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何为安神色灰暗不明,上前打横抱起她,一语不发的快速出了院子。

他方才进了房中后,很快在床榻上找到了明蓁说的那支簪子。

只是准备出去时,房间的横梁不堪怒火的焚烧,断裂倒了下去,正好堵在门口,火势太旺,他试了几次始终无法跃过。

只得找其他路,前面的几扇窗户上都被泼了火油,现在正烧的热烈,压根无法靠近。

唯有他之前爬上的那面窗户因离的稍远些,火势刚起,还能勉强接近。

窗柩上也起了火,何为安草草将其扑灭,顾不得上面还滚烫灼烧的火星子,撕了袍角的布裹住手迅速爬了下去。

地上方才和自己打斗的侍卫已经失血过多死去,何为安绕开他的尸体,却瞥见妻子正准备冲上楼。

顾不得其他的,忙上前拉住她,抱着着她疾步出了院子。

一出院子,找到还守在外面的三人,何为安面容一肃,立即开口:“快走,出事了”

街口处传来了官兵们的脚步声。

来不及过多解释,何为安抱着明蓁健步如飞,刘剡等人见院内那在夜色中冲入天际的火光,也知事情不简单,忙跟着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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