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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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出好远一段距离,到一处安静无人的窄巷才敢停下,何为安待气息平稳些后,将明蓁放下,让其靠在巷口的墙上。

何为安走到刘剡面前,望了一眼守在巷口处的两名兵马司的兵士,对刘剡解释道:“呼延于戈死了”

刘剡大骇,眼睛霎时瞪大,眉心紧锁,想起方才离去的那群黑衣人,心下生寒。

好在今日没有贸然进去,若是跟了进去一旦被人发现即使不死在那黑衣人手里,但凡和那郕国大皇子的死扯上任何关系,自己一干人等就都完了,还得累及家中。

刺杀使臣,破坏两国关系,引起战端,罪同叛国。

刘剡忙问:“可有人发现你?”

何为安面无波澜的摇了下头,唯一发现他的那个郕国侍卫也已经死了。

“可有看清是什么人动的手?”刘剡追问道,当时他在院中,许是能发现些什么,呼延于戈这一死,城中明日必乱,两国和谈之事也将彻底告吹。

“没有,他们皆黑衣蒙面,等我到时呼延于戈已经死了,而明蓁一直昏迷着应当也没看到什么”何为安回他。

接着又道:“今日之事,还请姑父切记务必保密,这背后牵扯太大了,稍有不慎,必招杀身之祸,便是贺家那边也丝毫不能透露”。

刘剡也知事情的严重性,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朝他点头,“侄女婿放心,我那两个下属,皆是跟了我多年的心腹,且此事亦关乎自身性命,必将守口如瓶”。

“只是明蓁被你救出,那群黑衣人明日必会发现少一人”刘剡有些担心,那群人若是发现少了人,必会想尽办法灭口。

“明蓁是被呼延于戈的人掳去的,想来也只有他心腹才会得知明蓁的身份,呼延于戈的人都已经死在院中了,即便他们发现少了一人想来也没那么容易查到明蓁的身份”何为安分析道。

刘剡如今也只能期冀事情能如何为安所说那般,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想了下,还是将先前在院外看见的事情和何为安说了。

他先前在院外见到那群黑衣人虽都蒙着面,但他们所穿的鞋子都是京中男子常穿的棉布厚靴,非郕国人惯穿的羊皮长靴,也就是说动手的是魏人。

何为安听后,脑中快速思索着,但所知线索实在是太少,毫无头绪,只能回去问明蓁,看她是否看到些什么了。

方才他对刘剡说明蓁一直昏迷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想让明蓁太过深陷此事中。

毕竟刘剡除了是明蓁的姑父,还是西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

此处不能久留,二人话毕,刘剡带着下属先行离去了。

明蓁被外边冷风一吹,人也清醒的差不多了,身子依旧还有些无力。

何为安问她还能走不?

明蓁也知在大街上再被他抱着的话,太过惹人眼了。

那院子死了那么多人,即使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事态严重,他们不能再招人怀疑了。

明蓁点点头,抬手将头发简单挽了个发髻,用何为安找回的那支簪子固住,稍微整理下衣裳,看起来并无不妥后,随着何为安走出了巷子。

好在都在城西,离得并不是太远,何为安一路虚扶着她回了何宅。

雨雪和车夫先前已被刘剡的人送回了何宅,并交代过让他们不要声张。

第19章

一回到家中,雨霏和雨雪立即迎了上来,雨雪眼睛红红的,雨霏一脸担忧。

何为安吩咐雨霏打来了热水,让丫鬟们伺候着明蓁简单擦洗了一番。

雨雪头垂的低低地,不敢去看姑爷,心底愧疚难当。

何为安一语不发,面容也不似往常那般温和。

明蓁见两个侍女们都小心翼翼的,特别是雨雪人站在边上战战兢兢的,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心中不忍,安抚般的开口道:“好了,我无事,你们先下去吧!”

二人悄然退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侍女们一走,房中又只剩明蓁和何为安了,房中静默了片刻,明蓁鼓起勇气,咬了下下嘴唇,踌躇着开口:“夫君你……”

甫一开口何为安便打断了她,温声问她:“身子可还有那里不适吗?”

明蓁本想问他是不是生气了,毕竟她被别的男人绑走了,还差点失了清白。

话堵在了嘴里,摇了摇头,低声回他:“没有”

此时那迷药药劲已经散的差不多了,除了脑袋还有些昏,身体到并无不适了。

何为安见她垂首似有些失落,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拉过她柔软的手握在掌中摩挲,问她:“还记得今日发生的事吗?”

明蓁见他亲昵的举动,心下安了些,“嗯”了一声。

接着回忆道:“下午我带着雨雪想去锦云衣坊给你取衣裳的,刚出府不久后,马车停了,还未看清人,就被人用沾了药的帕子迷晕了”

“等我醒来,就发现自己一张陌生的床上”说着小心望了眼何为安,见他似乎是在想事情,

接着道:“房间里面还有那个倒在地上的男人,那时他……他欲对我…对我用强”

明蓁秀眉蹙着,脸色有些苍白,何为安觉察出了她的不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安抚她。

“那人只是今年上元那夜在街上见过他一面,我也不知道怎会就招惹上他了”

明蓁眉头越皱越紧,接着又慌忙解释道:“真的,我先前就只见了他一面,我绝对没有勾搭他”

明蓁满眼不安的望着何为安,祈求他的相信。

何为安见她这幅委屈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不忍,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相信你”

短短四个字,彻底安抚了明蓁那颗不安的心。

明蓁定了定心神,继续道:“后来房中突然又进了一个人,我那时因为吸入迷药,人晕乎乎的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打了起来,后面那人有帮手,然后绑我的那个男人被他们杀了,再后来我听见他说要放火”

“哦,对了,我好像记得那人进来时喊了声……哥哥

”明蓁有些不太确定,闭着眼睛努力回忆着。

“哥哥?”

何为安面色一变,问她:“确定吗?”

明蓁努力回想着,她当时脑袋昏昏沉沉的,不过那一声哥哥,应该是没听错的,“嗯,应该没听错”

“还能记起其他的吗?”何为安问。

明蓁再重头回忆了一遍,再想不起任何来了,“没有了,其他的都记不清了”。

何为安转头看着妻子的侧颜,忽将她抱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道:“明蓁,今日绑你的那人是郕国的大皇子呼延于戈”

明蓁闻言双眸蓦地睁大,从他怀中起身,看着何为安满脸不可置信,顿时心中无比慌乱。

难怪当时何为安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取回她遗落在房间的簪子。

只是如今那郕国的大皇子死了,她还他的死扯上了关系,明蓁越想越心惊。

“莫怕,那群黑衣人身份不明,当时呼延于戈的人都被灭口了,他们不一定知道你的身份”

何为安之所以选择告诉她,是因明日呼延于戈的死讯一旦传开,她知道后定能猜到的,这事瞒不了她的。

与其到时候她自己一人在家惊慌失措不安,还不如趁现在就和她说清楚,安抚好她。

“这些时日你都不要再出去了,贺家也不能再回了”

何为安叮嘱她,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那些人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来。

明蓁惴惴不安的点点头:“好”

想起今日他的及时出现,正想问他是如何知道的,手微微动了下,感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掌心处凸起不平。

略感疑惑的翻开他的手掌,只见何为安一双大掌掌心和指腹处起了好些燎泡,有几处还破了皮,一看就是被火灼烧所至的,看着有些惨不忍睹的。

明蓁心惊不已,小脸皱起心疼道:“怎么受伤了也不说”语气带了些埋怨。

何为安收回了手掌,淡然一笑:“只是看起来严重了些而已,其实不怎么疼的”

手上的伤定是他返回楼中替自己寻簪子时所受的,想起后来他还抱了自己一路,怎么会不疼,又不是铁打的。

自己先前有一回不过是被一杯刚泡好的茶水洒在手上,当时手背钻心的疼,一连疼了好几天,更何况他这种直接是被烈火灼烧所至。

“雨霏”明蓁朝外唤了一声。

立在门外候着的雨霏应声而入,“小姐”

“你速去请季世堂的季大夫过府”明蓁快速吩咐道。

“是”雨霏应声立即出去了。

何为安是真不觉得手掌的伤有多严重,顶多看着渗人了些,痛到不怎么觉得,幼时在家干农活时受伤是常有的事。

“还是让大夫看下开些伤药好得快些”明蓁说着想起刚才想问他的话,“对了,夫君你今日···今日是如何得知我在那里的呀?”

“今日之日多亏了刘家姑父,他之前在查使臣失踪一事,偶然发现郕国人常在我们府外晃悠,便让人多加留意了下”

“是以今日你一出事,姑父就知晓了,当时他匆忙到翰林院寻祖父,当时祖父被圣上叫去在御书房议事,后我在翰林遇到了姑父”何为安回她。

难怪姑父当时也在,明蓁心中庆幸不已,对姑夫刘剡万分感激,若不是他发现及时告知的了何为安,自己此时只怕是已经葬身火海了。

对于这个姑父,贺家大房和二房其实都和他们不太亲近。

姑姑是祖父庶出的女儿,自小就和两位兄长不甚亲近,是以出嫁后很少回贺家,除了过年过节走动下,往日并不怎么来往。

可今日之事,他却对自己乃至贺家有了救命之恩,若是自己死在了那楼中,贺家怎么都会受到牵连,朝廷极有可能会为了给郕国一个交代,把贺家推出去。

“姑父大恩,日后定要好好报答他”明蓁心有余悸的开口。

“嗯,待事情过去了,备上厚礼我们再登门致谢,往后两家可多走动些”

何为安又交代道:“今日之事不可让祖父知道,以免他老人家平白担心,还有雨雪那丫头你也记得叮嘱好她”

“好”明蓁刚应声,门外传来了雨霏的声音。“小姐,季大夫到了”

明蓁正欲开口让人进来,何为安朝她摇了摇头,低声开口:“明蓁,我这伤不便让大夫知道,且也不怎么严重,家中有伤药自行擦些就好了,让大夫给你看下即可”

说着便朝外道:“进来吧!”

雨霏领着季大夫进入房中。

“内子,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劳烦季大夫帮忙看一下可有不妥?”何为安起身站到一旁。

大夫替明蓁诊脉过后,心中纳罕,面上表情却不变,这位夫人明显是中了蒙汗药,只是现在药力已退却的差不多了。

这种富家官门,向来便有诸多隐私,既然这位爷没多说什么,季大夫也大致知晓,“夫人想来今日是无意接触些让人无力的花叶所致,现已无碍,对身体也无害”

“劳烦季大夫了”

何为安谢过大夫后,让雨霏送大夫出去了。

季大夫看着侍女给自己的丰厚诊金,深知其意,未曾多言离去了。

明蓁见大夫走后,只得让雨霏拿来家中的烫伤药膏,细细给何为安上药。

夫妻二人用过晚膳后,何为安带着阿七又进了书房,让明蓁先歇息不用等他。

明蓁也知今日之事,牵扯太广,郕国大皇子死在了魏国上京。

这是个人为的巨大阴谋,而自己不幸的竟也牵扯进了这个阴谋中。

知道他定有许多事要忙,且今夜一过,明日城中必将动荡,这个滔天的阴谋背后,他们稍有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众人都说何为安娶了她,是攀上了高枝。

可明蓁想着,从弟弟去年末出事他前后奔走相助,在到现在他不顾生命危险救回了自己,还卷进这件事中。

好像自从嫁给他后,带给他的都是麻烦,明蓁越想越觉得难过和愧疚。

第20章

暖香红纱的房间内,明蓁衣裳凌乱的瘫软在软被上,身姿曼妙。

房内外间时不时地传来金属的撞击声,人影晃动。

明蓁艰难的侧头过去,上下睫轻轻碰触着,光影交错间,什么都看的不真切。

有一人动作间闪躲到床侧,面上的黑巾划落,一张粗眉厉目的男人脸,霎时清晰的映入明蓁的眼帘。

那人回头发现明蓁看到了他的脸,剑锋一转朝明蓁直直刺来。

“啊!!!”

明蓁惊的一下睁开了眼睛,额间布满细汗,心跳如鼓

,看见床边熟悉的纱幔,和房内情形后,心跳渐渐平稳。

忽匆忙披衣,走到房中往日自己看书的小书案后面。

拿出空白宣纸用镇纸草草一推压住,快速研好墨,闭眼静默片刻,提笔开始作画,未有半点停顿,一气呵成。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宣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粗眉厉目,满鬓络腮的大汉。

明蓁放下笔时,才觉手臂酸软无力,看着画上的人,重重呼了口气。

何为安已经早早出去了,昨夜她等至深夜,何为安也没回房。

府中下人们私下轻声细语的讨论着,说今日城中官兵骤增,抓了好些人,且城门许进不许出,也不知究竟出什么大事了。

明蓁再忐忑和焦急中等了一天。

晚上何为安回来时,忙拉着他进了房间,遣走侍女们,拿出早上的那幅画给他。

“我今早忽记起,昨夜我还看见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脸,便画了下来,应该能有个七八分像”明蓁说道。

当时那种情况下,只一眼能画到这种地步,实属难得。

何为安仔细看着画上的男人,在脑海里思索未果,在他的印象中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或者和他长得相似的也没有。

对于认人何为安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哪怕只见过一面,无论过多久依旧都能记得住。

“有用吗?” 明蓁轻声问。

何为安回以一笑,“很有用,只要能找到此人,就能顺藤摸瓜查出那群黑衣的身份,多了个重要的线索”

明蓁看着何为安,欲言又止,思索再三还是开口:“我们这样查下去,是不是真的就要掺和进这件事中了?”

明蓁很害怕,那群人是连一国皇子也说杀就杀的胆大包天之主。

“嗯,我们先前即使不愿也已经卷入其中了,与其被动的担心被对方发现”

“还不如主动多搜集些线索,查明对方的身份,也好有所防备,不至于坐以待毙”

何为安耐心的朝妻子解释道。

明蓁知道何为安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这点从当初严子鸣失踪一事,他被人威胁却依旧坚持要查时,明蓁就知道了。

且明蓁也认同他的话,知己知彼,好过一无所知坐以待毙的好。

“对了,朝中对于呼延于戈的死,是如何打算的?”明蓁将担心了一整日的问题问了出来。

“郕国使臣今日进宫了,不过应该是谈崩了,听说是气冲冲的出宫的”

“使臣一走,圣上立即召见了内阁和兵部户部尚书,看来是有一战了”

“现在这种情况即使能查出幕后真凶,郕国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大皇子身后不简单,即使是魏国有意求好割地赔款,怕也难平那边的怒气,一战在所难免”何为安分析道。

又要打仗了吗?

南边好不容易才太平几年,西边又要起战事,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明蓁想起昨日之事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何为安见她郁郁不乐,知她心中所想。

看着她满带忧愁的杏眸安慰道:“即使没有昨日之事,那群人也不会让呼延于戈活着离开上京的,策划刺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虽知何为安说的是事实,但事情毕竟和自己扯上了关系,却没那么容易能够完全置身事外。

明蓁低声应了声“嗯”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看着何为安高大的身影,眼睫轻颤,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他健硕的腰身,安静把头轻轻的贴在他胸前。

何为安身体僵直了一瞬,她极少会这样主动亲近自己,想来是昨日的事着实吓着她了。

可他忙着理清事件的来龙去脉,并没有好好的安慰她,甚至昨夜忙到深夜才归房。

何为安慢慢抬起双臂回抱住她,想起昨夜回来时发现自己胸前的衣裳被她的泪水哭得湿透,当时她一定很害怕吧!

可自己当时只想着快速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而忽略了她的感受。

看着她此时乖巧的依偎在自己胸膛前可怜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疼不忍。

慢慢的明蓁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澄澈的双眸默默的望着他,烛光中面似脂玉.

何为安鬼使神差的缓缓低头,灼热的呼吸靠近,她惊的闭上了眼睛,心跳蓦地加快,眼睫不安的轻颤着。

四唇相触那一刻,何为安只觉脑中霎时空白一片,唇下的触感太过美好,让人沉醉。

他浅浅的吻着她。

明蓁如坠云雾,心如鹿撞,完全顺从于他。

夜色沉寂,屋内一室柔光。

烛火“啪”地爆了一声,惊醒了两个如坠梦境中的人儿,明蓁忙羞涩的低头埋入他的怀中,娇俏的脸庞飞起一抹红晕。

何为安抱着她,低头看着鹌鹑似的紧紧埋在自己怀中的妻子,瞥见她耳边那红透了的小巧耳垂,觉得可爱极了。

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想离的再近些。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阿七的声音响了起来,“爷”

明蓁做贼般慌乱的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何为安不舍的放开怀中的人,知道定是之前吩咐阿七的事情有了眉目,朝明蓁解释道:“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声音十分温柔。

“嗯”明蓁声若蚊喃,依旧低头不去看他。

何为安走了几步,又转身去了那张小书案拿起明蓁画的那副画,快步走了。

见人走了后,明蓁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方才她差点就喘不过气来了,太羞人了。

不自觉的咬了下嘴唇,控制不住的想起方才的情形,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脸上滚烫滚烫的。

猛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捂面,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着。

须臾后松开手,疾步朝床榻奔去,一把扑入柔软的被褥中,把脸埋在褥子里,脑袋轻轻晃着。

何为安这一走又是好几个时辰,和阿七一议起事来完全就忘记时间了,等他回房时,已过亥时了。

看见妻子恬静的睡颜,嘴角还微微翘着,睡着了也一副欢欣的模样。

他眼里带着笑意凑过去,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帮她掖好被子后,也歇下了。

第二日,坊间开始流传起来,说前夜里昌平街那座失火的院子里烧死了郕国大皇子。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家中有从军者忧心再起战事,贩夫商户已经在准备囤货积聚了,仿佛马上就要开打了似的,一时间搞得城中人心惶惶的。

也有那家人先前死在郕国手中的魏国商人,拍手叫好,恨恨道那郕人死有余辜,是老天爷也看不过他了,让他死在那暗坊娼馆里,一国皇子死了也不得体面。

此话不知怎地传到使团中,郕国人愤愤不平,他们大皇子不明不白的死在上京。

魏人不仅仅查无所获,便是这城中的贱民也安敢肆意讨论辱骂。

郕国使团中当即就有人与那街头多言者起了冲突,执剑伤了许多民众,若不是顺天府和巡城营的人及时赶到,险些闹出人命来。

那执剑伤人的使团武士拒不跟顺天府的人走,态度嚣张恶劣。

局势如此紧张,顺天府的人也不敢强压人走,唯恐又交恶,影响大局,只得让人把受伤的民众先送去医治。

围观百姓,见那伤人的郕国人竟就大摇大摆的离去了,哗然不平,有那胆大着对着顺天府和巡城营的人冷嘲热讽的。

官兵们亦气愤难平,然,上命不可违,也只能怒目而视看着那郕人离去,忍气受着百姓们的指责。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顺天府命令禁止,不得妄议此事,为此还抓了许多百姓入狱,杀鸡儆猴。

但私议者任众多,流言难绝于耳,郕人更是频频生事,城中百姓亦愤然而起。

郕国武士仗势欺人,百姓们群起攻之,一时之间,城中冲突频起。

东宫

厚重华丽的殿门内,萧晔凝身立着,眉心深锁,面容冷肃。

近日来,他已在御书房内多次被父皇训斥。

父皇把接待使臣一事全权交由他负责,可使团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现下连大皇子都死在了上京,可他却毫无眉目。

案件千头万绪,却又破绽百出,那院中所有侍卫皆死于魏国长剑。

可那主楼中烧焦了的呼延于戈却是死于郕国武器,大理寺查验他的胸口毙命之伤。

伤口比之院中人的伤口要宽上些许,对比形状是郕国武士常用之剑,但当时院中众多郕人剑,这也丝毫证明不了什么,郕国使臣只会说他们故意推卸责任。

可为什么,偏偏呼延于戈是被郕人剑刺死的,萧晔总觉得这是那凶手故意留下的。

若凶手真是郕人,断不可能如此大意的,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在栽赃,可又总觉得这里面有深意,却无法猜透。

父皇斥他无能,到也没说错,萧晔勾起嘴角自嘲一笑,苦涩无比。

自外祖父一走,他好似失了主心骨,什么都做不好了,思及至此,萧晔眸中带火,纪家最近在朝中倒是蹦跶的挺欢。

第21章

夜色幽悄,屋檐角的雪水滴答滴答的声声敲击着地上的青石。

冰雪消融,化雪时到比前些时日风雪肆虐时还要冷上许多。

驿馆北侧的房间门被推开,呼延归蓼的心腹迈步进来,迅速关上门快步走向在炉火旁悠然烤火的主子。

“方才经众位大人商议后,漆雕大人已决定明日归国。”来人低声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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