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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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想要远离,一边忍不住地,不停地一点一点靠近。

直到吃力地飞到了燃烧着的火光边,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他还一直奢望着可以拥有这样的温度。

江起淮垂着的手指动了动,然后缓慢抬起,覆上她的脖颈。

他拇指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耳后,那里有一道缓慢愈合的伤口。

只轻轻触碰了一下,他就移开了手。

他温热的手掌覆在她后颈,然后叫了她一声:“枝枝。”

陶枝抬起头来。

有阴影笼罩,江起淮躬身低下脖颈,唇瓣贴上她柔软的嘴唇。

冰冷,细腻,小心又温柔的触感。

陶枝睁大了眼睛。

他的吐息和味道铺天盖地笼罩下来,在身体里流窜,一片空白中,他的唇瓣紧紧贴着她的,他嗓音低哑,像被湍急的河流碾碎的沙缓缓沉进河床:“别再来了。”

她听见他说。

第60章 咕噜噜 尽情地绽放。

陶枝始终都没有哭。

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泪腺足够发达了, 像是被拧开了的水龙头,她对着陶修平会哭,看到季槿会哭, 而唯一的见到江起淮的时候, 她没有想哭。

她很确定, 以及确信地觉得, 自己听懂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她听着他说的话, 感受着他的呼吸和温度, 鼻尖萦绕的气息, 唇畔残留的触感, 耳膜回荡的声音像交响乐团的指挥家,将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定了最终的篇章。

陶枝一直以为他们两个之间,主导权始终是在她手上的, 但并不是。

他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靠近,绞尽脑汁的试探, 横冲直撞着向前,然后选择了冷静沉默的远离。

占据着主导位置的人, 其实始终都是他。

陶枝忽然觉得这几个月的自己,就像个笑话一样。

她没有怀疑过江起淮对她到底有没有过喜欢, 她很清楚他是喜欢她的, 他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如果真的不喜欢,他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只是他对她的喜欢, 和她对他的,大概从来都不是一个量级而已。

她其实有很多话都还没有说,想问他为什么,想拒绝, 想反驳,想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她胡搅蛮缠着撒娇,然后满心欢喜地看着他无奈的样子。

她想告诉他,我可以坚持下去的,所以你能不能也不要妥协。

她捧着她破碎的自尊心站在悬崖边,努力地克制住了那么那么多的想以及愤怒,最终还是把他们拼在一起,然后全都塞回了身体里。

她是骄傲的公主。

公主就应该轰轰烈烈地来,也干干脆脆地走。

死缠烂打从来都不是她的性格。

我不要了。

喜欢这种心情,和喜欢的你,我全都不要了。

她低垂着头,费力地笑了一下:“行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在江起淮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她忽然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原本已经拉开的距离重新被拉近,陶枝仰着头,重重地咬住了他的嘴唇。

唇片贴合着,牙齿斯磨,直到血液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她才轻轻松了手。

少年唇瓣上染着猩红的血色,多了几分妖艳,他垂着眼看着她。

陶枝舔了舔唇瓣上残留的他的血,漆黑上扬的眼一如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澄澈又明亮地:“我爸爸说,成年人在面对一些暂时无法解决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会选择妥协,”她轻声说,“恭喜你,你已经提前长大了。”

陶枝垂手,跳下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门口。

拉开门把手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祝你前路坦荡。”

-

病房的门“咔哒”一声轻响被关上,房间里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紧闭的门窗隐隐约约传出外面的声音,热水壶里的水蒸气已经散尽了,滚烫的温度一点一点降下来,逐渐冷却。

江起淮站在床边,看着雪白床单上那一点点的塌陷,那里一分钟前还坐着人,上面甚至有她残存的温度和气息。

他抬手,指尖轻轻地触碰在床单的褶皱上,舍不得抚平。

陶枝住院昏睡着的时候,陶修平来找他聊了很多。

他和他讲儿时的她,她的童年,她第一次学会说话,第一次上学,第一次在学校考了满分,第一次有喜欢的人。

季繁说的对,她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无忧无虑地长大,却凭什么要在他这里受委屈。

陶枝什么都知道。

他的私心,他的丑恶,他不想被人窥视到分毫的那些阴暗的狼藉,她早就一清二楚。他隐瞒着的,他逃避着的,她都全盘接受。

他其实是配不上她的。

但在她朝他笑的那些日子里,连天气都好得发光。

他原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无法舍弃那种深入骨髓的贪念,他不想放手,也绝不放手。

江起淮不怕黑暗,他从出生起就在感受黑暗,了解黑暗,挣脱黑暗。他可以辛苦一点,可以垂死挣扎,可以万劫不复。

可他的玫瑰不行,她本就应该被坚固的玻璃罩保护,在温室里盛开。

他可以等,他有很多的耐心和时间用来耗。无论要用多久才能摆脱这一切,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无论你选择了哪条路,我都会跟着你,我会去找你。

所以你别再来了。

我会踏平荒山孤岭,淌过滚滚冰河。

我会变得足够明亮,直到有一天能够触碰到光。

而你只需要一往无前地,尽情地绽放。

-

陶枝没有再去过603,也没有再去过那条热闹街道上的小小胡同。

除了每个周末会去医院陪季槿,她的生活再没别的变化。

依然每天比之前提前半个小时起来听英语,然后在优美又聒噪的女声中把季繁吵醒,两个人一起去学校。

宋江时不时会到一班来找她,经过半个学期的骚扰,宋江和厉双江他们也已经混熟了,几个男生本来就是自来熟的性格,后来就经常结伴去打球或者打游戏。

王褶子还是喜欢板着个脸严肃地说冷笑话,王二时不时被赵明启气得捂着胸口说自己早晚要得心梗,付惜灵胆子变大了些,会在季繁抢她笔的时候生气地拍他脑袋。

小姑娘劲儿小,软软的小手拍上去跟按摩似的,季繁也不恼,笑嘻嘻地道了歉再还给她。

只是江起淮的位置始终空着,人再没来过。

他的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好像是这个位置半年来始终是这样。

厉双江最开始的时候大概有几次想要问起,被付惜灵一个眼神制止,也不再提这件事了。

没人因为一个同学的突然消失而无所适从,地球还在转,生活也在继续。

只是偶尔,厉双江在没做完作业的清晨,习惯性转过头来伸着脖子喊:“淮哥,物理作业借我抄抄。”的时候,目光落在空荡荡的位置上,会稍微愣一下神,然后再一边嘟哝着“我这个脑子”一边转过身去,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

陶枝低垂着头写卷子,像没听到似的毫无反应。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人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陶枝每天都像没事儿人似的,只是很偶尔,在吃饭或者缩在沙发里看书的时候,她会非常长久地发呆。

她没有问过陶修平江起淮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转了学,转去了哪里,陶修平也不会跟她主动说起这件事情。

只是在某次晚饭的时候,他问陶枝要不要转学。

陶枝戳着米饭,空茫茫地抬起头问:“为什么?”

陶修平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其实知道是为什么。

实验一中的教学楼,食堂里,水房,教室,体育场。

小卖部的玻璃柜台前,一楼大堂的荣誉墙,满是消毒水味道的校医室,偷偷地,掩人耳目牵过手的书桌底。

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良久的沉默后,陶枝慢吞吞问:“去哪里啊?”

见她松口,陶修平也跟着松了口气:“去三中吧?等这次期末考试考完,下学期开学过去。我托人打听了一下,师资力量比实验要稍微强一点儿。”他特地避开了附中这个选项,说,“离家里也不远,和实验顺路,以后每天早上你还是可以跟小繁一起上学。”

季繁闻言抬起头来:“我不去吗?”

“你就给我待在实验老实点儿,”陶修平抬手敲他脑袋,“人三中转学也得看看成绩,你看看你这分儿,倒也没让你考太高吧,你什么时候能考个五百,我都给你塞进去。”

季繁撇撇嘴:“那我还是在实验吧,至少朋友多,还好玩儿点儿。”

-

转学的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下来了,陶修平抽出空来帮她联系人脉,准备处理各种手续,整个过程,陶枝始终十分配合。

一月近底,期末考试结束以后,是北方漫长的寒假。

陶枝的期末考试成绩比之前月考的时候掉了将近一百分,原本拔尖的英语这次也惨不忍睹,家长会结束以后,陶修平回来,却什么也没说。

陶枝坐在沙发前,被季繁拉着打手游,看着陶修平泡了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后抱着笔记本坐在他们对面,小心地问:“家长会怎么样?”

“嗯?”陶修平抬了抬头,“挺好,你们王老师还特地找我单独聊了聊,说你下学期要转走,他挺舍不得你的。”

陶枝抿了抿唇,小声说:“我这次总成绩比上次低了快一百分了。”

陶修平乐了,他板着脸,忽然严肃道:“爸爸看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陶枝不吭声了。

陶修平继续说:“我闺女现在都能考四百多分了,怎么偷偷瞒着爸爸学习变这么好的?”

季繁翻了个白眼,幽幽地说:“你放心,就算你哪天上厕所便秘把马桶给堵了,老陶都会说——”他顿了顿,学着陶修平的语气绘声绘色道:“我闺女现在都能把马桶给堵上了?也太牛逼了!”

陶枝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季繁夸张地叫了一声:“老陶!你闺女天天打我!她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陶修平:“别说脏话。”

季繁丢下手机,苦涩地叹了口气:“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在这个家里就是没一点儿地位。”

陶枝忍不住抿了抿嘴,抬手去薅他的头发,陶修平也跟着乐。

他看着对面沙发里闹成一团的两个孩子,忽然放轻了声音说:“小繁,你能回来,爸爸真的很高兴。”

季繁的手还揣在陶枝的咯吱窝里,闻言顿了顿,他不自在地别开眼:“你干嘛突然搞这些煽情的……”

“我以前大概是穷怕了,就觉得经济条件比什么都重要,我有家庭,有妻子有孩子,我要赚钱,然后给你们最好的生活,我也有能力做到。”陶修平叹了口气,“但现在,可能是因为老了,人老了想法就会变。钱赚多少都不嫌多,够花就行了,爸爸现在呢,就只想看着你们快快乐乐长大。”

季繁疑惑地看着他:“老陶,你是不是真要破产了,先提前搁这儿给我们打预防针呢?那我可得要钱的啊,我刚在外网拍了双限量款球鞋呢。”

陶修平:“……”

-

上学的时候总觉得日子过得太慢,到了寒假,时间又总是会走得很快。

陶枝的学籍档案和各种手续全部陆续办完,下学期,她要到一个新环境开始新的生活。

临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她在房间里一点一点地整理半年来用过的所有学习资料,卷子和笔记。

她以前的卷子总是空白的,几乎没几张会写,写的也基本上都是抄来的,现在,几乎每一张上面都写满了满满当当的字。

两种颜色的笔写成的答案,黑色的那个龙飞凤舞,红色的自己大气简洁。

她盯着那个红色的笔迹看了一会儿,这是她几个月来,第一次看到他切实留下的痕迹。

都说字如其人。

陶枝一直觉得江起淮的字有种矛盾着的内敛和狂气。

所以她一直不觉得他是那种会屈服于命运的人,妥协的唯一原因,大概只是因为不够喜欢。

她垂着眼,一张一张地把试卷叠在一起,敲齐,厚厚的一叠推到桌角,然后又去整理资料书。

满满当当的资料书被她一本一本地摞起来,最后一本数学讲义掀开,露出下面的英语作文精选。

陶枝的手指顿了顿。

她那一天本来是打算送给他的,结果后来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藏来藏去,两个人都把这本书给忘了。

这一忘,就再没想起来。

陶枝将那本书拖到面前,想起少年把书给她的那天晚上。

卧室小而整洁,书桌上台灯明亮,草莓大颗大颗地装在盘子里,墙面上的照片一张一张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个隐藏了也挑明了太多少年时光心事的房间,再也不是她有资格涉足的领域了。

陶枝吸了吸发酸的鼻尖,慢吞吞地翻开了磨损的书皮,露出里面的扉页。

那上面有四个字。

曾经她认认真真,满足而虔诚地将自己的心意写在上面。

她热情地把自己满腔满怀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欢都剖开来捧到他面前,现在看来,每一个字都显得苍白而荒诞。

陶枝紧紧地抓着书边,低垂下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那一排就像是昨天才写出来的字,强忍了几个月的眼泪终于完全不受控制,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泪水滴落在薄薄的纸上,她拿出笔来,想要将她的自以为是划掉,笔尖却悬在纸上,好半天都不舍得落下去。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一笔一划地,在那四个字前面慢慢地又写了几个字。

字迹落在被洇湿的纸上,有些难写,她来来回回,一遍一遍地顺着上一遍的笔迹描画,就好像要强迫自己认清什么事实一样。

直到最后一遍,那张书页已经脆弱得不堪重负,锋利的笔尖穿透了纸页,在她的心口上一下一下钝钝的划。

她只在前面加了三个字。

——不属于,枝枝的,江

第61章 咕噜噜 照片。

帝都三中以崇尚学生全面发展出名, 教学风格偏西方化高度自由,一直以来坊间评价毁誉参半。

有些人觉得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挖掘出孩子们深藏的潜力,让他们感受到学习的快乐, 有些家长也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多数没什么自控能力, 应试教育大环境下这种宽松的管理方式学生根本无法约束自己。

这一独树一帜的教学特点, 也造成了帝都三中的学生成绩两极分化非常严重。

牛的是真牛, 光上次奥赛国家集训队各科都进去好几个, 菜的也是真菜, 估计成绩能跟季繁厮杀一番。

陶枝到校的第一天, 就听到宣委和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在说话, 张罗着办冬日文化节。

陶枝震惊地看了一眼日历,确定现在确实已经二月底快三月份了。

高二下学期,即将步入高三的前一个学期, 这帮学生会干部的心思还放在办冬日文化节上。

她突然觉得陶修平把她搞到这个学校来,就是看不惯她成绩有进步。

但这样轻松的学习环境下, 陶枝确实觉得自己整个人也跟着被感染,轻松了不少。

三中的学生也并不是不学习, 校方资金雄厚,师资力量强, 老师讲课也都生动有趣, 至少陶枝在的这个班,上课的时候气氛居然出乎意料的好。

她的新同桌是个磨磨唧唧的男生,叫林苏砚, 开学第一天就热情地跟她做了自我介绍。

陶枝听着他这个富有诗意的名字,猜测道:“‘笔墨纸砚,韩海苏潮’的那个苏砚?”

“不是,”少年自豪地说, “我爸姓林,我妈姓苏,我姥姥是个书法家。”

“……”

陶枝觉得有些时候,想问题也不能想得太深。

出于礼貌,以及对新同学简单头脑的关爱和怜悯,陶枝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就继续看刚发下来的教材。

林苏砚等她吐槽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觉得他这个新同桌真是好高冷。

没几天,高二学年就传遍了,五班来了个沉默寡言的高冷美少女,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做卷子疑似小学霸。

开学不到一周,陶枝已经被不太官方的男生群体挂上了高二新级花的牌子。

直到第一次月考,大家才发现,这个平时看起来像个小学霸的级花成绩平平。

除了英语一骑绝尘以外,其它科目的分数都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

三中本来就牛人辈出,再加上少年人都喜欢新鲜,热闹劲儿过了,也就再没掀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叱咤风云的实验校霸隐姓埋名,就此沉寂,变成了一个努力学习的漂亮小级花。

陶枝没想到,没了那些血雨腥风的传闻,追她的人反而多了起来。

她开始频繁地收到一些男生的告白和小情书,课间的桌子里会莫名其妙出现零食之类的礼物,陶枝一样不留,全部送去学校失物招领处。

“你的到来,就像一个支援贫困山区的阔绰慈善家,现在咱们学校的人没事儿就去失物招领处拿点儿小零食吃。”某天,林苏砚一边吃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心形果冻,一边口齿不清地评价道。

陶枝瞥他一眼:“我看就你每天跑得最勤。”

“那没人去拿,都觉得丢脸,放着也是放着,”林苏砚满不在乎地说,“他们也是太不了解你了,我们桃子生命中只有学习。”

他说着,又有些好奇地问:“不过说真的,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昨天来教室堵你门儿那个,不是挺帅的么。”

陶枝愣了愣,笔尖停在卷面上,没动。

她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而现在,她心里的标准,每一点都能和某个人对应上,每一条好像都有雏形。

半晌,她平静道:“700分以上的吧。”

林苏砚睁大了眼睛:“你自己也才考500多。”

“那怎么了?”陶枝翻了个白眼,“我就是喜欢比我强很多让我一辈子都追不上的男人,然后享受骑在他脖子上的快感,不行吗?”

“……”

林苏砚朝她抱了抱拳:“太行了,是我小瞧你了,你就是真正的女王。”

-

陶枝在新学校的新生活比想象中要愉快很多,日复一日的上课,下课,周末去医院陪季槿聊天。

季槿一个阶段的放疗已经结束了,她转去了肿瘤科,每天做化疗的药物治疗。

化疗的药物非常刺激血管,药液冰冷,陶枝就拿一个小塑料瓶装满热水,压在静点的软管上面,让药液能变得稍微暖一点儿,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稍微减少一点儿刺激感。

下午回到家的时候,季繁正坐在沙发里看电影,听见声音抬起头:“回来了?”

陶枝“嗯”了一声,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现在这样到底好不好,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不想让季繁难过,但是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他总不可能始终不知道,一直不知道。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是有独立判断能力的成熟个体,所有的事情,他都该是有权利知道的。

陶枝脱掉了外套丢在一边,站在沙发前,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我去看了妈妈。”

季繁的目光顿住。

他视线长久地停在平板的屏幕上,像是看电影剧情看得入神,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半晌,他缓慢开口:“她情况现在怎么样?”

陶枝愣住了:“什么?”

“在住院吧,”季繁闭了闭眼,“我之前给她打电话一直没人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不是打不通,而是不接。老陶那段时间的反应也一直很奇怪,所以我就跟踪他了。”

“我本来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要破产了背着我们偷偷捡破烂去了,”季繁吃力地扯了扯唇角,“结果就看到他一直往医院跑。”

陶枝站在原地,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阿繁……”

“反正,就大概猜到了是那么回事儿,”季繁深吸口气,“所以老妈真的生病了?是什么病?”

陶枝抿了抿唇。

季繁从小就无法无天的长大,调皮捣蛋,没心没肺,时间久了,让陶枝几乎忘了,他其实考虑问题很深,偶尔会显露出一种敏感而细腻的特质,在她钻牛角尖的时候让她醐醍灌顶。

他们两个确实是分开继承了陶修平和季槿的性格特点,一个固执又直白,另一个总喜欢把心情藏在心里谁也不告诉,然后状似若无其事地说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话。

他并不是个脆弱又不懂事的少年。

他甚至比她要坚强很多。

陶枝眨了眨眼,然后俯身抱住了他。

她轻轻地拍了拍少年的背:“你去看看她吧。”

季繁头埋在她肩膀上,声音闷闷地说:“她不想,她不想让我知道,我可以假装不知道。”

“她想的,”陶枝哽着嗓子,忍住哭腔,“她想见到你,她最想见的就是你,你一直知道的,她最喜欢你。”

陶枝不知道季繁有没有去看过季槿。

只是后来的某一天晚上,少年忽然很晚才回家,陶枝带着一边耳机正在客厅里来回转圈儿被英语单词。

他抬起头来看着她的时候,眼睛是红的。

“枝枝。”他哑声叫她,“我会保护你的。”

耳机的一端是舒缓安静的英文歌,另一端,少年的声音低沉,他红着眼睛,坚定地看着她:“我会长大的,会变成男子汉。老妈,老陶,还有你,这个家,我都会好好守着。”

是谁说过,每个人长大,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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