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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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滁狭长的眸微眯,而后不辨情绪的目光倏地打向远处那体态肥硕的人。

“我真没有……”韩吉急得浑身冒汗,想解释又解释不清,想捂住那杨国舅的嘴又不敢,只得求爷爷告奶奶的央求那国舅爷别再说了。

杨国舅越看他这副模样越得劲,嘴里的声就不自觉扬了起来:“不过要此事真如你所说,那就是你的不对了。那嫡三女生的可是貌若天仙,容貌更甚她长姐几分,若当初你能应了她的求嫁,那韩三你可真真是艳福不浅了,又有那符御史什么事……”

“杨健柏。”

唾沫横飞正说得起劲的杨国舅冷不丁被人叫了名字,惊得仓皇回头去看。

幢幢树影里沉步走出一人来,红袍黑舄,束金玉环带,便是不用看那红底淡金的团龙刺绣,便也知是太子常服规制。

杨国舅骇惊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比那旁边惊骇欲死的韩吉,还有过之而不及。

此时气氛阒寂的怪异,唯余他们二人抖腿的声音,愈发的清晰入耳。

晋滁不辨喜怒的看他。

“你过来说。”

杨国舅咽了咽唾沫,饶是心中惧怕,却也只得强忍着挪上前来。

“太子爷。”

杨国舅讷讷的唤了声。

“说。”晋滁压着情绪:“把你之前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清楚。”

杨国舅如何听不出这话里煞气?顿时惊得魂不附体,当机立断抬手一指远处那惶恐站着的韩吉,祸水东引:“太子爷明鉴,此事着实不干我的事,我也都是道听途说的。是那韩吉,对是韩吉!他自个酒后说的,说昔年长平侯府的嫡三女对他有意,还向他求嫁来着!”

眼见面前那太子爷眸光倏地盯向那韩吉,杨国舅嘴皮子愈发快了起来:“他自个还洋洋得意的在说,是他没那耐心等上几年等那嫡三女及笄,否则还有日后那符御史,以及那……什么事!”

明显感到落在身上的目光骇沉起来,韩吉吓得屁滚尿流的奔过来,嘴里只喊冤枉。

“殿下明鉴啊,是那杨国舅添油加醋,我,我真没说过那等大逆不道的话……”

杨国舅刚要反驳,晋滁却沉声叫来田喜。

“杨国舅回殿。”

杨国舅遂赶紧止了声,脚步匆匆的遂那田喜离开。

平地起了风,刮了地上的落叶,簌簌作响。

韩吉噗通一声跪下。

面对那太子爷明显露出的杀意,他哪里还敢隐瞒半分,忙将事情一字不漏的和盘托出,就怕再晚半步就被那喜怒不定的太子给挥剑怒斩了。

“太子爷明鉴,我那日就是酒后失言,多嘴说了两句当年的事……至于其他的,我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那般大逆不道的话啊。”

晋滁的手摸着腰间佩剑:“当年的事?”

韩吉吓得涕泪横流:“对……对,是当年的事。我断不敢胡说,当年那符……就是长平侯府的嫡三女,确是有替长姐嫁到韩国公府之意,不过当时她年岁太小,此事也就作罢。”

见那太子爷似猛地怔住,韩吉急急解释:“当然她并非是看上我,只不过是为了她长姐而已。殿下大概不知,昔年她长姐与那齐……”

“当年的事,你知道几分,就仔细说几分。”晋滁紧盯着他:“尤其是你说她想替嫁的那部分。”

韩吉哪里敢不应,当即就倒豆子般将深埋心底十多年的事,一概倒了出来。

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可韩吉却记忆犹新,实在是当年的事让他印象太过深刻了。

深刻的让他有时候都能从梦里惊醒,哆嗦好一阵才能从那噩梦里回过神来。

他犹记得那是个寒风凛冽的冬日,长平侯府的嫡二子与他花楼争风吃醋的时候打死了人,而被打死之人恰是他远房表侄。

也就因为这个缘故,长平侯府为了林昌熙的前程考虑,不得不应了韩国公府的要求,将他们府上的嫡长女,嫁与他为妻。

若没这档子事,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会娶到长平侯府的嫡长女。想他在韩国公府排行为三,继承不了爵位,偏又鲁钝平庸没什么能力,若无机缘巧合,林家哪会选他做女婿?

有时候他甚至想,他那远房表侄真是死得其所了。

可就在他与父亲去长平侯府提亲这日,他在宴席中途出来如厕的时候,突然有一丫头匆匆过来,往他手里强塞了个纸条。

展开来一看,却是有人约他在湖中亭一见。

他见字迹秀丽,不免心旌荡漾,当是那林家大小姐邀他偷偷约会,哪里还有旁的念头,自是寻了个借口,一路做贼似的偷偷跟着那丫头过去了。

待近了亭子才发现,在亭中候着的非林府上那美若天仙的嫡长女,而是那瘦瘦小小的嫡三女。

“当时她外头裹着厚厚的白狐毛斗篷,还不过十岁,又瘦又小的,瞧着像一杆风就能刮走。”韩吉回忆着道:“天正好开始下着雪,她小脸也白白的,跟那雪一个颜色。”

晋滁没有打断他,只是脑海中清晰勾勒出,年幼的她披着斗篷羸弱站在冰天雪地里的画面。

韩吉仍清楚的记得当时面对他的诧异,她仰脸浅笑着看他,声音柔弱的说出一番话来——

“韩公子莫惊,我是林家嫡三女,听说今日韩公子到访,遂冒昧将您请来,是有事要与您相商。”

“既然韩国公府想要娶长平侯府的女儿,那嫡长女与嫡三女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不是。”

不等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她又问:“韩公子,你看我模样长得如何?”

他下意识的就去看她,肤色雪白,五官精致,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坯子,再长几年也定是个绝色佳人。

“再长几年,届时我容貌不会比长姐差。让我替长姐嫁你,你也并不亏什么。”

听到这,他倒是有几分意动,可一想起这位年纪还小,要应的话还要再等上好几年,这就立马让他歇了心思。

他没那个耐心,他更希望能早点抱上美人归。

大概见他转身就走,她就脚步匆匆的追了上来,他还当她是还想上前来劝说,刚要不耐烦的回头让她别跟了,却在此时他腿弯冷不丁被人踹了一脚。

说起来力道并不算大,可那一脚恰踹在关节上,又偏他体型臃肿平衡较差,这一来他猛地一踉跄,而后就一头翻了栏杆栽到了那湖心中。

“那湖水里可全是冰渣子,水又冷又深,直接能冻掉人半条命……太子爷,她,她可是想要我的命啊。”

韩吉想说她心思狠毒,可一想到这位主与她的关系,就咽了这词没敢说。

晋滁半阖眸掩了情绪。

“后来呢。”

“后来我就拼了命的喊救命。好像是有人来了,当时我也看不清是谁,他们说话我也听得不太真切,只隐约听得那林三小姐大哭着说什么,不许救。对,她拦着人不让救我,还说什么大不了一命换一命这类的话。”

韩吉如今回忆还是忍不住的哆嗦。

要不是后来那人没听她的话,让人救起了他,那日他当真就没命了。

想到这,他真心实意的落了泪。

“太子爷您不知道,那日之后我足足昏了七日才醒。醒来后才得知,那林家对我父亲说,我是因调戏人家丫鬟才落得水。任我如何解释,他们都道我是胡言乱语,不肯信我半个字。”

明明他被人害的差点没了命,偏到头来反倒是他的错了,这让他找谁说理去。

四周好一阵的阒寂无音。

韩吉虽没敢抬头看,却隐约觉得此刻太子爷的情绪似不大好。

“若你敢虚言半句……”

韩吉指天发誓:“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这时远处传来踩地的窸窣声,待近了就停下,低低响起了那田喜的声音。

“太子爷,圣上唤您过去呢。”

晋滁低眸冷冷扫过那两股战战的韩吉,而后转身往殿里的方向阔步而去。

树影落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打上晦暗不明的阴影。

中途时候他突然停了步,转向田喜道:“你即刻出宫,多派些暗卫过去,去盯着点她。”

田喜知道她是指谁,自不会多问,领了命后就即刻出宫。

在殿门外时,晋滁定了定神,而后面色如常的踏进殿中。

殿内觥筹交错依旧,不少臣子面上都有醉熏之色。

长长的宴桌设列宫殿两边,众臣依次而坐。见太子走过,纷纷垂首躬身,以示恭敬。

“太子可是外出赏月去了?”

“确是如此。”晋滁笑道:“冰壶秋月,着实美不胜收,儿臣看的入神就忘了时候了。”

圣上打趣道:“你倒心急。酒未过三巡,你就急着去赏月。”

说着招来陈王近前:“你不说要敬你大哥一杯吗?”

陈王忙让人斟满酒,小心端着挨近晋滁跟前。

“人间好时节里,惟愿大哥体安康,事顺遂,解烦忧,常欢喜。”

“陈王有心了。”

兄弟二人碰过杯,而后饮尽。

之后晋滁有一搭没一搭与圣上说着话,面色如常,只是心底仿佛压着重物,沉甸甸的。

目光不时的掠过那林氏父子的方向,又时不时的落在殿外的方向。

几次之后,他阖了眼帘遮过眸底暗光,而后抬杯饮酒,任那烈酒辛辣滋味滚在喉咙里爆裂开来。

离开不过小半个时辰的田喜,几乎是狂奔的回了宫。

就算打死他都不会想到,那位主竟然逃了!

第56章 海面

晋滁一动不动的盯着田喜。

饶是殿门处距离他们太子所在位子隔得远些, 可田喜还是被那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接下来他要禀的这事,无疑是在太子爷的肺管子上戳刀,他着实不敢去想那太子爷听后该会何等生怒。

硬着头皮打长案两侧绕了过去, 田喜趋步至他们太子爷身侧, 小声迅速耳语了一番。

有臣工隐约嗅出些不同寻常的气息来。

借着酒劲,有那好奇心重的就壮着胆子往太子的方向偷瞄过, 可不成想他们目光刚落上上, 却冷不丁被太子扫来的目光盯个正着。那双眸含煞的阴寒模样,简直吓的他们惊骇欲死,虚汗覆背。

仓皇移开眼,不敢再看。

晋滁抓了酒壶,倒满了一杯酒, 仰头猛灌下。

烈酒入喉, 烧的是腹部,凉的是胸口。

他眼前似蒙了层黑, 又似蒙了抹红。

退至一旁的田喜, 眼看着太子一言不发的倒酒,灌喉,而后再倒, 再灌。这熟悉的一幕瞧的他两眼发颤, 因为从前每当太子头疾发作时,便是这般情形。

众臣工慢慢就察觉出殿内气氛的不对来, 说笑的声音渐渐息了下来,一时间气氛空前阒寂。

晋滁将最后一杯酒灌尽后,强压腹中如火焚烧的滋味,阖眸遮了情绪,按了案角起身告罪。

“儿臣不胜酒力, 望父皇准许儿臣离席。”

圣上看了眼那案角的裂纹,没多说什么,直接挥手放行了。

待太子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中,圣上示意王寿近前,嘱咐了声:“打听打听,东宫是出了何事。”

王寿躬身应是。

出了殿疾走一段路后,晋滁猛地停了步。

田喜在后头匆忙也停了下。

晋滁回头盯他:“可能确定,她是自己走的?”

田喜知太子不死心,却也只能如实道出太子最不想听的那个答案:“据跟去的下人描述,从旁边茶室里走出来的易妆妇人,的确是自己端着茶盘出来的。”

晋滁的呼吸陡然就粗重起来。

这般结果,这般结果。

这就是他百般说服自己,再次对她付出真心后换来的结果。

这一刻,他只觉如堕冰窟。

她再一次的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也让他再一次落得一败涂地的下场。

从一开始就她虚与委蛇,可叹他竟将她的虚情假意当做了真情,再一次受她蒙骗!

僵直在原地几个瞬间后,他突然笑了两声,却是咬齿嚼唇的恨笑。

“牵马来!”

他握了缰绳翻身上马,声音透着刺骨的寒:“去太医署寻那王御医,直接带他去渡口。”

田喜一惊。

“另外派人拿我令牌再去北衙找张统领,叫他派一队人马沿官路快马追截,沿途车马路人一概拦下。无孤口令,不得放行!”

“是。”

海风吹皱海面的时候,月亮不知何时隐入了云层之中。

此时这夜晚的海面,就宛如一块巨大的黑布,黑瘆瘆的望不到边际,沉闷,压抑,又窒息。

岸边的渡口赤马舟与蒙冲往来穿梭,船上火把幢幢,照的周围海面落了斑斑点点的残红。

晋滁踏上了打头的赤马舟,在给蒙冲上的将领下达了分兵据守各个海口的命令后,就毫不迟疑的下令开船。

赤马舟如箭一般驶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里漆黑的海面中。

船身一晃,本就睡眠浅的林苑当即就惊醒了过来,感受到船只还在正常行驶,那突突直跳的心就慢慢恢复了平静。

只是浪大了些罢了,并非其他意外。

林苑呼了口气,而后再次轻抬了下舱内窗户,望了眼天边。

淡青色的天际开始出现了抹亮色。天渐渐破晓了。

林苑不由心下激动。

她听船家说了,待天亮的时候,大概就能抵达目的地了。

想到待到地之后,她就能再做伪装混过关卡,之后几经辗转彻底逃脱升天,心里就难免欢喜起来。

从包袱里拿了块饼子出来。

饼子硬邦邦的,就着那烧凉的水倒也能勉强下咽。

她强逼自己多吃了几口。

毕竟下了船后大概还要走一段路,若她没有力气哪成。

就在她吃过一口饼子,觉得干,刚拿过杯子要再喝上几口水的时候,船身又是猛烈一晃。

林苑还当是那海浪的缘故,本没在意,可不成想那船只在这猛烈一晃后,却晃荡的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开船。

与此同时,船舱外隐约传来船夫惊惧的颤声。

“是……海贼?”

这艘小船还有其他船客,闻言都惊得纷纷开了船舱出来。

“这地界如何有海贼?”

“不可能啊,朝廷不是说刚抓了批无恶不作的海贼?怎么还有敢作案的?”

“看,余家的船还在前头,有他们在应没事的。”

为防海贼侵扰,他们这些小船出海的时候都是跟着中型大船走的,每次交些保护费,寻求个庇护。

而这些大船上都有不少护卫与兵器,那些海贼不敢轻易来犯。

虽林苑也是如此想的,可还是有些担心,遂打开了些窗户,想看看外头情形如何。

天破晓之前,海与天皆朦胧胧的。

倒映着稀疏星光的海面上,此时乌压压的一片。打眼细看,却让人骇的浑身汗毛竖起,因为那乌压压的一片不是旁的,而是列阵整齐的船只。

还有高船不断驶来,这些船只有序的移动,逐渐形成包围趋势,严严实实堵住了他们这些船的去路。

“不对!是赤马舟,是蒙冲!这是官船!是朝廷水军,不是海贼!”

船家欣喜的声音传至舱内。

林苑手里的水杯哐啷落地。

这时外头船只相继亮了火把,照的周围灯火如昼。

“果真是官船!”

船客的声音也此起彼伏的传来,无不充斥着庆幸。

林苑似被冻住般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官船,整个人如堕深渊。

余家的家主带着余家众人行五体投地大礼。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刚见那一身团龙常服时,他惊得差点没晕厥过去。

他们余家不过行商之家,素日里连有品级的官员都难见得,哪里敢想有朝一日能见着新朝太子爷?

惊喜自不必说,可恐慌也在所难免。

建武元年那会朝廷清算手段的残酷还历历在目,那时午门的血腥子味数月都不曾消散。他自是怕无意牵扯到什么叛逆事件中,牵连满门老小。

晋滁立马横刀的坐在楠木交椅上,声音无情绪道:“朝廷追击逃犯。不出意外,她就藏身你们这些船只里。”

“把船里的人都叫到甲板上来。”他盯着那船舱方向,黑沉的眸底似有骤风袭卷:“无论男女,无论老幼。”

第57章 何必赶尽杀绝

咸湿的海风刮过甲板, 落了人满鼻腔的海腥味,以及些难以言说的腐朽气息。

甲板上百余位船客按照要求列队,依次上前, 由那坐在椅子上的贵人看过之后, 再噤若寒蝉的走向另外一侧候着。

船客中有人穿着绫罗绸缎,有人穿着粗布短褐, 可无一例外的是, 人人面上皆有惶惶之色。尤其是余光瞥见围在两侧的官兵,竖火把,列矛戈,戒备森严,他们更是惶恐不安。

晋滁的目光从最后一人的面上收回, 而后沉沉的落在外头十来艘小客船上。

余家的家主忙解释道:“这些船并非是余家的, 他们各有自己的船家。跟着我们余家的船一道出海,是为了寻求个庇护。”

“可都在这?”

借着周围官船打出的光亮, 余家的家主又仔细数过一遍, 忙点头应道:“都在这,一艘也不差。”

话音刚落,就有官兵转身朝海面方向, 挥动手里小旗, 迅速打了旗语。

而后海面上那将十来艘小船围的密不透风的官船,慢慢朝外让开条路来, 赶着那些客船往余家船的方向靠拢。

窄小的船舱昏暗逼仄,紧闭的船窗更是让舱内充斥着股沉闷,压抑窒息的让人透不上气来。

林苑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板上,整个人麻木的似被抽了魂魄。

手上的硬饼子不知何时落地,浸了地上的水渍, 变得湿漉漉的粘腻。

船身还在继续移动,朝着那灯火通明处。

那甲板处火光耀耀,照的周围海水殷红一片,好似巨兽血腥的大口,吞噬着海浪中漂泊的孤舟。

大船上放下了梯子,其他小船上的人开始陆陆续续的登船,那些官兵也开始挨个船舱的搜索,以防留下漏网之鱼。

砰砰的敲击船舱门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与此同时响起的是船家好心的提醒声:“客人您在吗?官爷让咱们都到大船上去,您也快点收拾收拾出来吧。”

舱内阒寂无音。

船家还欲再敲门,这时候有官兵上了船问:“里头有人?”

船家忙解释:“有的,大概是睡着了,没听着……”

话未说完,那船舱门已经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

外头火把的光亮照进了狭窄的船舱里,也照亮了舱内孤坐之人那寂然麻木的神色。

那官兵看她,赫然质问:“船家唤你,你为何不应?”

舱内人一动不动的坐着,连眸光都未曾动过寸许。

官兵不免上下打量她。瞧打扮似是上了年纪的穷苦妇人,可若真是普通妇人,见了他们这些官兵早就战战兢兢了,又怎会是这般模样。

官兵觉得有异,就没敢轻易上前抓过带走,遂扭头问向那船家:“你对她可有印象?上船后她可曾开口说过话?”

船家忙不迭点头:“有的有的。上船后她还问过小老儿,什么时候能到下个渡口。”

这就不是哑妇了。

官兵又看向她,道:“你姓谁名谁,报上名来。”

可对方好似没听到问话般,没有丝毫反应。

船家骇然的看向她,完全不知她为何这般。

官兵却并未动怒,只是略一沉思,就招来几个水军过来,嘱咐他们将人看住。而后他则拨开人群匆匆上了大船。

晋滁听后,猛按住了扶手起身。

一阵海风冷不丁扫过,刮起他的衣摆几番作响,朱红色的常服被吹得松动,束在玉冠里的发也被吹得凌乱。

他盯着那海浪中飘摇的小船很久。眸底的暗光宛如暴雨来临前的海面,漆黑,幽暗,阴森,压抑,又深不见底。

“把她拖到赤马舟上。”

很快,小船上看守的官兵就得了令,不由分说的扯过舱内人的胳膊,将她强拉着上了不远处的官船。

此时晋滁已经在官船上候着。

林苑几乎被人架着近前。

晋滁看着面前这头发乱蓬蓬的人,头发发白,肤色发暗,一身粗布烂衣。她扮丑扮老,苦心经营至此地步,就是为了能彻底的逃开他。

他森冷的扫她一眼,面上没有多余情绪,只挥手示意那御医近前。

王御医小心近前,颤巍的伸手去给她把脉。不成想那本是麻木的犹如雕像的人,却好似在此时回过神来,猛地一挥手将人推开。

海上的夜里并不寂静,海浪击打船身的声音,海风呜呜呼啸的声音,以及海鱼拍打水面海鸥偶尔的叫声,都不时响起。

可此时船上的气氛却死寂的犹如在鬼域。

林苑猛地抬头,对上晋滁投来的骇沉目光,颤声道:“你放过我可成?你放过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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