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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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前世之所以敢为所欲为,就是因为系统001号在消失前曾告诉莺莺,她会无性命之忧的一直活到寿命燃尽,也就是说她无法自杀也不会因他杀而死,只会是死在钦容手中,或者是被钦容折磨到油尽灯枯而亡。

系统当时给她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唯独没提前告诉她她会因谁、为何而死,不然她也不会逮着钦容不放了。

“这一世……我也是要死在钦容手中吗?”这是莺莺唯一纠结的地方。

她都准备做个好人远离钦容了,如何再死在他的手中呢,难不成让她同上一世般继续去作?

系统很快回复:【钦容是这个世界的大气运之子,你唯有死在他手中才能从这具身体中出来。不过因系统出现BUG,你要想从这具身体里出来,还需额外完成修补任务。】

“什么修补任务?”一想到自己还要再死在钦容手中,莺莺情绪低落。

她都已经规划好自己以后的生活了,并不想因什么乱七八糟的任务而改变。就这样恹恹听着,再加上系统说的全是些她听不懂的话,等到系统说完,她良久后才问:“所以我到底要做些什么?”

系统默了一瞬:【简单总结,就是你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收集散落在这世界的修复碎片。】

001号开启传送大门时,未知干扰将整个系统时空撞的七零八碎,BUG至今无法修复的原因就是组成空间的主精魂碎片遗失,只有找到它们才能修复BUG。

莺莺还是不太懂,“那如果我不完成任务会怎样?”

【若你无法完成任务,等到原主寿命到头时,你的本体会随着这具躯体一起死亡。】也就是说,莺莺会随着的原主一起死。

“……”

深夜已过,天幕泛起浅蓝,燃了一夜的蜡烛到了尽头发出啪嗒的声响,在这安静的佛堂很是清晰。

自系统说完后果后,莺莺低垂着头许久没再言语。系统又等了会儿,见莺莺还是不说话,它以为人是被吓住了,思索着如何安慰,“其实这任务挺简单的,只要……”

话还没说话,莺莺忽然抬了头。

她仰望着佛像双手合十,“我想好了。”

【什么?】

“我决定不去招惹钦容,也不接受任务!”

莺莺的声音轻但说的很坚定:“百年的无趣飘荡我已经过够了,上一世我活得虽肆意但造下杀孽太多,如今能有重来的机会,我只想无憾活一次,不想再被别的东西束缚。”

系统没想到莺莺会这么说,【就算你会为此而消亡,也不后悔?】

“不后悔。”

本还有些沉重的心情忽然变得明朗,莺莺说着舒了口气,“我原本也有些犹豫,不过现在觉得这个决定好极了。”

人最怕的就是拥有,没拥有前也没觉得怎样,如今莺莺感受了两世为人,之后再让她无实体的飘荡百年,那还不如让她死了。

想清楚后莺莺也就释然了,之后无论系统再怎么劝说莺莺,莺莺都不为所动。接下来的几天里莺莺认真抄写着经书,系统劝了她一会儿见她不搭理自己,也就没了声息。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莺莺在佛堂思过的最后一夜。

消失许久的系统忽然又出现,它叹了口气模仿着含笑的男音:【莺莺,你真的不准备接受任务吗?】

莺莺握笔的手剧烈一抖,在白纸上划出浓黑墨痕。

“你、你……”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知是想到什么眼睛发红,抽了抽鼻子小声道:“不许你用我哥哥的声音。”

莺莺就只有一个亲哥哥,那就是顾凌霄。

只要一想到他,莺莺的眼睛就不由的发烫发疼,记忆中的血色蔓延,这是她最最不能触碰的一段记忆。

系统将莺莺的弱点摸得一清二楚,知道她抗拒不了顾凌霄的声音,就一直用他的声音同莺莺讲话。到了后来,系统见莺莺还是固执的不肯接受任务,它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想不想真正的活一次?】

不是用谁的身体或代替谁活,而是拥有一具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体。血肉为已而造,血液为已而流,情感命运的牵绊也因自己而缠绕。

系统还是用着顾凌霄的声音:【只要你帮我完成任务,我就让你真正活一次。】

系统002号是因莺莺而存在,他们说是互帮互助也不足为过。

莺莺被系统的话惊呆了,坚定的理智开始动摇,不得不说系统戳中了她内心最深的渴望。

“我……你容我想想。”莺莺再也无法坚定的说不,思绪乱成一团。

第二日清晨,慧云女官推开佛堂大门请她出去,六日的思过惩罚算是结束了。

莺莺要先去熙华宫谢恩,招宣太后很明显还没消气,特意让莺莺带着她的手抄经书。看着白纸上那一行行如蚯蚓般的字体,招宣拧着眉许久才认出莺莺写的是什么,她气笑了,“这就是你给裘小公子抄的经书?”

莺莺就知道自己会挨骂,她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不吭声,没脸说这是她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写的字。

招宣太后也知道顾莺莺是什么水平,也没过多在字体上难为。大致翻了翻纸张的页数,她掀了掀眼皮拖着长音:“你也是有心了。”

“哀家见你是诚心认错,这些佛经也不能让你白抄,刚好裘家公子近日身体渐复,你就带着这些佛经去看看他罢。”

捏着那一小叠手抄经书放到莺莺手中,招宣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特意交代,“你一定,要亲自把这些佛经交给裘郁。”

莺莺觉得,招宣太后是怕裘家打不死她。

第9章 囚〇〇九天

“……”

莺莺出宫的时候,顾府的马车已经候在宫门口。

晓黛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见到自家主子她就心疼道:“姑娘都瘦了。”

这几日莺莺吃在佛堂睡在佛堂,的确没休息好。她摸了摸脸颊笑了笑,“瘦了好呀,瘦了就好看了。”

虽说莺莺喜好美人,但她这张脸只能算是清纯可人,距离华乐公主那种祸水绝色还差远了。她前世之所以会被称为祸国祸主的妖后,是因为她成为太子妃后总爱穿些颜色艳丽的衣裳,还总是把自己那张脸捯饬的花里胡哨。

招宣太后的命令莺莺不敢不听,一上马车她就吩咐车夫去裘府。

晓黛歪了歪头,她啊了声眼睛发亮:“姑娘这是要去裘府算账?”

她是莺莺的贴身丫鬟,能文会武自幼跟随莺莺,没有正确的是非观观。晓黛无论做什么都是自家主子至上,她思考了下道:“裘家大小姐和小公子是该教训,但咱们这样明晃晃打过去不好,不如奴婢想个法子偷偷教训一下他们?”

莺莺听着心情复杂,上一世莺莺做的坏事大部分都是晓黛教的,被裘安安推入水中后,莺莺受罚结束后就是晓黛帮她设计的裘安安。

裘安安把她推入水中,那么晓黛就让莺莺用同样的方式把裘安安推入水中,之后又得知裘安安是钦容派人救上来的,莺莺醋意大发,晓黛就蒙面把裘安安堵在小巷子里,套头暴打了一顿,

那时莺莺就在巷子口守着,转身就看到钦容站在不远处。莺莺丝毫没有做坏事的心虚,她跑过去笑嘻嘻去抱钦容的手臂:“三哥哥不会过去救她的对不对?”

钦容脸上的情绪很淡,冷清着声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是三哥哥把她救上来的呀,莺莺吃醋了。”

说实在的,莺莺至今都看不穿钦容那时是什么心情,她只记得钦容定定看了她许久,漂亮的眸幽黑深不可测。目光望向巷中的晓黛,他只是轻慢拂开她的手,缓声告诉莺莺:“你有一个好丫鬟,只是可惜了。”

莺莺听不懂钦容话中的意思,就姑且当他是在夸她和晓黛了。直到后来晓黛为了帮莺莺逃跑死在了钦容手中,莺莺才懂他话中的意思。

原来在那时起,他就想杀了晓黛。

“晓黛。”

清楚了祸根,莺莺自然要帮晓黛避过去。知道这丫头比她还没善恶观,她只能慢慢改变她:“我这次是要去裘府看望裘郁,不是去找人家麻烦的。”

晓黛很是不解,“可姑娘就是因为他才受罚的呀。”

莺莺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我绑了人家,又怎么会受罚呢?”

想来想去,莺莺发现自己前世之所以那么行恶,就是因为没有人告诉她这样做不对。脑海中忽然想起一张面容,莺莺心里一痛。

不对的,其实也有人教育过她,只可惜她从不记在心上。

.

裘府到了。

大概是太后宫里的人提前来报了信,所以一听说顾莺莺是来看望裘小公子的,人家丝毫不惊讶直接关了大门。

两人碰了一鼻子灰,晓黛生气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可能就是不喜欢我吧。”莺莺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她觉得人家没拿污水往她身上泼算客气了。

带着晓黛回府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莺莺梳洗打扮换上了漂亮的裙子,还特意让晓黛准备了上好补品。

重新去敲裘府的大门,这次管家见到顾莺莺倒是没马上关门,他让顾莺莺在门外稍等,结果顾莺莺等了一个时辰管家才姗姗来迟,没什么歉意道:“大小姐说少爷今日身体不适已经睡了,顾小姐还是明儿再过来吧。”

莺莺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点了点头说好。

回去的路上,晓黛几次去看自家主子的脸色,见她似真的没生气,她闷闷道:“裘府摆明了故意刁难,一点也不给咱顾府面子。”

顾莺莺的爹是吏部尚书,而人家裘郁的爹是户部尚书,闹掰了的确没什么面子可讲。就算莺莺还有一个当皇后的姑母,可人家裘府背靠太后这尊大佛,说不定裘府的刁难就是太后授意。

“不然咱明儿不去了吧。”晓黛不想自家主子被刁难,她想了想钻了个空子:“反正太后娘娘也只说让您去看望裘公子,也没说您进不去会怎样。再不行明儿姑娘就装病,奴婢替您在裘府外等。”

“不用。”晓黛的好意莺莺心领了,但她必须亲自见到裘郁。

最开始,莺莺来看望裘郁的确是因为太后的旨意,而她如今坚持要见到裘郁却并不是因为太后。今日在裘府门前莺莺想了很多,她发现她和裘郁的矛盾已经很尖锐了,若是此时不能及时磨平,以后只会更难收场。

“明天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过来。”莺莺想让裘郁看到自己的诚意,索性又自己去裘府外等了一天。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日,莺莺始终没能进裘府的大门。后来裘安安忍不住见了莺莺,她将大门开了条缝警惕的看着她,冷声质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谁也没想到莺莺能耐着性子坚持这么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裘安安合理怀疑莺莺图谋不轨。她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大骂道:“你最好离我弟弟远点,再让我看到你纠缠他,本小姐定要撕了你喂狗!”

……这就是顾莺莺在皇城人眼中的人品。

她明明是诚心来求和道歉的,结果直接被打成了死性不改,意图骚.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连续等了几日的莺莺总算看明白,这裘郁恨极了她压根就没准备见她。裘郁越是如此,莺莺就越想求和消除两人之间的隔阂,望着裘府高高的围墙,莺莺陷入了沉思。

“……”

莺莺名声不行,但是运气不错。

她没来过裘府也不知道裘郁住在哪里,本就是随意找了处好下脚的位置爬墙,没想到落下来就是裘郁的院子。

这就是恢复武功手脚便利的好处,想要去哪儿都轻而易举,莺莺捡起地上的补品拍了拍灰尘,见院内安安静静的无人看守,轻手轻脚靠近卧房。

还没靠近,莺莺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屋内裘安安坐在榻上把药递给裘郁,咬牙切齿道:“你这病本来都好的差不多了,都怪那个蠢女人!”

“她是真不把咱裘家放在眼里,竟然还敢囚.禁你。”

裘安安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儿,但她性子直也没什么情商,裘郁不爱听什么她就非提什么。

一听到‘囚.禁’二字,裘郁脸色一变顿显阴沉,捂唇又咳了两声,他偏头避开递过来的药碗,哑着声音,“你先放那。”

裘安安皱眉,“你这破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良药苦口,哪有不喜苦生病了就不吃药的。”

裘郁没什么兴致说话,俊美的面容苍白如纸,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自幼体弱多病,裘郁性子阴沉不好相处,而他的姐姐裘安安身为裘家大小姐也是个脾气爆的。苦口婆心劝说了一阵,裘安安见裘郁闭着眼睛还是不理会她,就将药碗重重放到桌子上。

顾莺莺躲在房门外看着,本以为这姐弟俩会吵起来,谁知裘安安直接念了顾莺莺的名字,恼怒道:“总有一日我定宰了那蠢女人。”

顾莺莺默默无言。

她一直知道自己名声坏人人厌恶,但也没想到会被人厌恶到这个地步。虽说她绑了裘郁不对,但这弟弟不爱吃药应该也赖不着她吧。

“药我放桌上了,你一定记得喝。”裘安安出门的时候,莺莺迅速藏到树后。

等人走远,她才轻手轻脚进了房间。

裘郁的院子采光极好,然而这少年屋内昏暗无光,窗户扣得严严实实。他还保持着先前的样子,靠坐在榻上双眸紧闭。听到进来的脚步声,他睁开双眸扭头望来,在看清进来的人时平静的眸底裂开缝隙,刮着嗖嗖冷风。

“谁准你进来的。”裘郁声音冷沉,因情绪激动忍不住低咳。

他喜静所以院中人少,但不代表没人。莺莺生怕他将仆人招来,赶紧关上房门跑到他的榻前,慌张下捂住他的嘴巴。

“求求你千万别喊人,我没恶意,就是来看看你。”莺莺解释的焦急,说着还晃了晃手中提着的东西,“我听说你身体一直没恢复,特意给你带了点补品。”

见裘郁望着自己的眸光不暖反而越来越寒,莺莺想抽手又怕他喊人。

“裘郁,咱们聊聊吧。”莺莺的手稍微一松,“我真的没有恶意,也是诚心来道歉的,只要你答应我不喊人,我就放开你好不好?”

裘郁冷冷看着她,因情绪过于激动一直忍不住低咳,热气全部喷洒在莺莺掌心。

莺莺试探着把手又撤了撤,见裘郁咳着并没喊人的意思,才一点点把手松开。

一恢复自由,裘郁迅速抬起手嫌恶擦了擦唇瓣,他这样子也没多少力气喊人,只是哑着声音冷冰冰道:“立刻滚出我的房间。”

莺莺看着他的动作,很快联想起前世他陷害自己的时候。

这男人是真的够阴够毒,明明是他勾.引的她,而莺莺除了摸了下他的脸颊也没做别的事。结果钦容一来,他就做出擦唇瓣的从容姿态,虽一句话陷害的话未说,但很神奇就是能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一面。

莺莺叹着气别开目光,再一次意识到男色致命。

“裘郁,咱们好好聊聊,你先别急着赶我走。”自重生后,莺莺性格的变化毫不掩饰,她也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从落水醒来她就想好了,准备借这个险些丧命借口当做自己改变的原因。起身推开朝阳的窗户,她示好道:“你本就身体弱,应该多见见阳光。”

清了清嗓子,莺莺小心翼翼坐到裘郁的榻前,她刚要同裘郁好好谈谈心,窗边脚步声渐近,小厮恭敬道:“三殿下直接进去就好,少爷这会儿正醒着呢。”

三殿下?!

莺莺一怔,在意识到来人是钦容后,想也不想就要找地方藏起来。

裘郁见状迅速拉住她的手,他存心不让莺莺好过,咳嗽着道:“不是说要同我好好聊么,你这是要去哪儿。”

莺莺甩了他两次没能甩开,她心急中忘了病中的裘郁没多少力气,大力拉扯下被他一诓。往后跄踉了两步脚跟撞到圆椅,莺莺吃痛往前歪去,直接扑到裘郁的被子上。

吱——

伴随着房门被人推开,钦容脚步一顿忽然立在门边。

作者有话要说:莺莺:论爬墙和爬墙的区别。

钦容:没区别,都该罚。

第10章 囚〇〇十天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莺莺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做点亏心事都能遇上钦容。上次兆时太子好歹还能躲到桌子底下,而莺莺避无可避就算了,还直接扑到了人家榻上。

“殿下怎么了?”一直跟在钦容身后的小厮不清楚状况,探头还以为自家少爷出了什么事。

不等他看清,钦容迈步进了房门。他扫了眼匆忙从榻上爬起来的姑娘,用身体挡住小厮的视线,“你先退下。”

“是。”小厮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关了房门。

内室里,莺莺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退离床榻。裘郁倚靠在榻上捂嘴轻咳,他脸色苍白带着病态的虚弱,在莺莺从榻上爬起来的时候,他瞥了眼人一言未发上拉薄被,直接盖到了自己的下巴尖。

莺莺一懵,她想也不想就要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裘郁真是好深的心机,她明明是被他诓到榻上去的,而他这拉薄被的动作就好似是她非.礼了他!

裘郁眼皮也不抬一下,他将嫁祸进行到底,阴阳怪气道:“哪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冷了。”

这是夏季,就算还只是初夏,能有多冷?!!

自重生后,莺莺受到的污蔑和人品质疑也不少,她都可以淡然处理或是沉默以对,唯独在钦容面前,莺莺最受不得一丝一毫和男色有关的污蔑,这是前世她用血泪吸取的教训。

“你……”揪扯着衣裙正在再次反驳,莺莺一见钦容进来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钦容面色淡然,一身月华银纹绸缎俊美无双,看到莺莺他温和询问:“莺莺怎么在过来了?”

莺莺一看到他浑身都不自在,她站的笔直身体微僵,垂着脑袋道:“莺莺自知犯了错,太后让莺莺来看望裘公子。”

她特意加重了‘太后’两个字,意思是告诉钦容,她不是主动来找裘郁的,来这儿也只是奉命而行并没什么非分之想。

钦容也不知信没信,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莺莺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颊上,不安抬起了头。目光相对的瞬间,两人一个瑟缩一个眸光清明,在莺莺逃避性别过头时,钦容抬手触上她的发顶,在她发上摘落一片绿叶。

……这应该是她爬墙的时候,不小心落到发上的,裘郁明明看得到却不告诉!

生怕钦容猜到她是偷偷摸摸进来的,莺莺慌张从怀中掏出一叠白纸,塞到裘郁手中道:“这是我受罚期间为你抄的佛经,还望裘小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记仇,莺莺也在这里祝您长命百岁,身体早日恢复健康。”

不算薄的一叠纸,因莺莺抽手太快,有几张落到了地上。

裘郁懒散扫了眼,在看清纸张上的字时呵笑了一声,眸中的嘲讽毫不掩饰:“顾小姐好字。”

要不是顾莺莺提前告知这是她为他抄的佛经,裘郁还当顾莺莺这是写来骂他的。

钦容就站在榻边,目光一垂就能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纸张。见顾莺莺咬着唇瓣可怜巴巴想反驳又无话可说,他俯身捡起地上的佛经,看了眼上面的字后勾唇安抚:“莺莺顽劣,能为你耐着性子抄这么多佛经实属不易,看来是真的诚心悔过。”

莺莺还是觉得钦容话里有话,她看了裘郁一眼把心一横,怯生生补充:“其实……这都是太后娘娘让莺莺抄的。”

同裘郁修补隔阂什么的随时都可以,但她定不能让钦容误会她对别的男人有意思,尤其是裘郁!

前世,裘郁陷害她后钦容把她抱回房间,他虽未表现出生气的模样,但在亲吻莺莺时力道明显重了。

莺莺那时已经对钦容产生畏惧,她抽抽搭搭窝在他怀中委屈的厉害,别开脑袋不让他继续亲自己,她抽着鼻子小声解释:“我没勾.引他,是他先对我笑的。”

钦容身形高大轻松将人罩在怀中,他捧着莺莺的脸颊低眸看着她,很温柔询问:“那你有没有亲近他?”

莺莺不懂,眨了眨无辜的眼眸看着压在她上方的人。

钦容沉沉一笑,吻上她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就是这样。”

莺莺最无惧嚣张的那段时间,在纠缠钦容时曾对钦容说过,她最喜欢裘郁笑起来的那双眼睛。随着钦容的唇瓣贴在她的眼睛上,莺莺莫名就想起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她慌张摇了摇头,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我没有。”

她想说她没有同裘郁那么亲近,也没机会这么亲近。只是话到嘴边,她的脸颊传来痒痒的摩擦感,莺莺小巧的脸颊陷入钦容的掌心,钦容勾着撩人的尾音诱.哄着她:“那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莺莺撒谎说什么也没干,钦容一眼看穿,柔和擦了擦她的唇瓣低语:“莺莺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说谎的孩子是要受罚的。”

要是莺莺足够聪明胆大,那个时候她就应该咬死自己什么都没做坚定谎言。可莺莺还是那个蠢莺莺,被钦容稍微一诱.哄威胁就没了理智,她大脑一片空白,抽抽搭搭带着哭音:“我就……就拉了拉他的袖子。”

“嗯,还有呢?”

莺莺不想说,但又怕钦容看穿会罚她,咬了咬唇,她就将脸埋到他的怀中怯生生道:“还就……摸了下他的脸。”

裘郁因常年病弱,皮肤奶白带着瓷感。钦容成太子后,裘郁作为他的左膀右臂摇身一变成了权臣,当他锦衣玉冠披着紫金裘对着莺莺温声细语时,莺莺做不到面不改色,一时受了蛊惑才会摸他的脸颊。

她承认她后悔了,尤其是当她承认自己碰了裘郁的脸,钦容沉默后莺莺愈加后悔害怕。

窝在钦容怀中不停的抽泣拱动,莺莺一遍遍软声说着自己错了。钦容沉默抚顺过她的背,在莺莺的瑟缩中,他将唇瓣贴在她的耳畔磁性低语:“错了就要受罚呢。”

“既然是莺莺这双手犯了错,孤帮莺莺把它们绑起来好不好?”

钦容与外表性子完全不符的,就是他在榻上的强势霸道。莺莺最初对钦容的怕就是来源于床榻,那日钦容虽没表现出半分愤怒,也未曾训斥打骂过莺莺,但莺莺确确实实是被他的‘温柔’折磨怕了。

后来她手腕发麻被磨出红痕,小脾气上来就避开钦容的亲吻,垂着湿漉漉的眼睫抵抗道:“错的又不是我一人,明明是裘郁先勾.引的我,你为何不去罚他!”

当时钦容是怎么回答她的呢?

他低笑着将她搂入怀中,抱得紧紧的、用最温柔的声音道:“莺莺让他看到就是最大的错。”

“孤也有错,孤错在不该让你见到除孤以外的男人。”

裘郁那张脸,就这么让你架不住诱.惑么?

“……”

“莺莺。”

“莺莺?”

钦容连续叫了莺莺两遍她才回神,他弯唇笑起来嗓音微轻:“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莺莺这才发现自己盯着裘郁看了许久,而裘郁紧抿着唇瓣脸色很不好看。

“没、没什么。”忽然唇瓣发干浑身燥热,突兀回忆起前世的莺莺不太舒服,她往后退了步想要离裘郁远点,“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钦容闻言将手中的纸放到桌上,“一起走罢。”

他本就是顺道来看看裘郁,见他还有精力同莺莺斗嘴,想来病好的差不多了。

莺莺本还想拒绝,但钦容已先她一步开了房门。烦闷揪了揪自己的衣袖,莺莺正要跟上,走至门边的钦容脚步一停忽然开口:“你这院子未免太过冷清,就算喜静,院中也该适当余下两人看守。”

莺莺一怔,心中有种不好的猜测,下意识看向裘郁。

阳光洒入内室,裘郁靠在榻头微垂着头,听到钦容的话他长睫微颤抬起目光,眸底幽暗暗的有些阴郁。

“多谢殿下提醒。”

他将目光落到莺莺身上,一字一句哑声缓慢:“怀淇今晚就派人来院中守着。”

怀淇是裘郁的表字,他与钦容自幼熟知关系亲密。

不知是不是今日的阳光太盛,莺莺总觉得裘郁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

.

莺莺是爬墙进来的,她原本也该爬墙出去,却因为钦容的缘故不得不走正门。

当管家看到莺莺是从自家公子院中出来时,那表情别提多惊悚诧异了,不过碍于钦容在她身旁,所以管家行了礼并未开口询问。

一路从裘府出来,莺莺垂头挡脸生怕与裘安安撞见,好在她将好运进行到底,除了遇到管家再无其他惊险。

钦容的马车就停在裘府大门,一从裘府出来,莺莺赶紧找了借口:“天色不早了,三哥哥还是快些回宫吧。”

她想趁机开溜,不曾想才迈了一步就被钦容抓住手腕。

“走罢,先送你回去。”

“……不用。”莺莺觉得是真没必要。

皇城第一大道又称为官街,这一处住的大多都是官员。越是品级高的官员,府宅越是靠近皇宫,裘府和顾府又都是尚书府,两家虽不是邻居但靠的不算远,莺莺自己从闹市穿过去走一刻钟就能回去。

她不想让钦容送,纯属就是想离这个男人远一点,但钦容显然没这个意识,他拉着莺莺的手不让她逃,只当她是不想回家又要去别处顽。

“才刚刚受完罚,这几天你莫要顽皮,在家安心习字也好。”

顾莺莺也挺不解的,明明钦容没有强制命令她,但他温润柔和的态度就是让人找不到借口拒绝。

无奈随着钦容上了马车,莺莺乖巧坐在车厢一角。她将额头抵在木窗上,仔细算了算日子,她忽然想到很快又是一个七日之期了,上一次她因为钦容割伤了手蒙混过去,这一次她可如何是好?

没忍住朝钦容看去,她看到钦容端坐在一旁正在沏茶,男人眉目如画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察觉到莺莺的视线,他抬眸看来,轻压袖子端起玉茶盏问:“要喝吗?”

莺莺刚刚有看到钦容用这个玉盏。

摇了摇头,她吸了口车厢内的浅淡熏香。这香气混合着茶香极为好闻,莺莺莫名就有些睁不开眼。

“好香啊,”为了集中注意力,莺莺喃喃开了口。

眼睛闭上睁开再闭上,迷迷糊糊再一次睁开,听着车窗外的人流声莺莺越来越提不起精神。最后一次强撑着睁开眼,她看到月华绸缎的男子斜靠着榻上正闭目养神,莺莺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在马车的晃动下彻底失去意识。

在她软软倒在榻上时,一旁的钦容缓缓睁开眼眸。

“……”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满满一章的三哥哥!

莺莺:你们的快乐建议在我的恐惧上QAQ。

坏嘤嘤:我才是真丢人。

第11章 囚〇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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