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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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不应该出去。

若是不出去,她也不会看到妙音惨死的模样。她的死不由让莺莺回想起前世她杀的数人,当时她杀人没觉得有什么,如今看着妙音一个陌生人死在她面前,她忽然很想问她一句:活着不好吗?

怎样活不是活,为什么非要用寻死来了却这一切。

莺莺想不明白,不过很快钦容就给了她答案。钦容调查后得知,妙音并不是自杀,而是被人从高楼推下去的。

推妙音的人是柔嫔,莺莺出宫的那日她也偷偷出了宫,不同的是莺莺是想去救妙音,而柔嫔是在拿妙音做赌注,她给了妙音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上官迟能在一炷香内赶来见妙音,那么她就饶妙音一命。

没有什么人阻拦,上官迟是自己不愿去见妙音的。

他大概不相信妙音会自杀,但又害怕妙音真的会自杀,所以他在这一炷香内犹豫了很久,等他终于做好决定去见妙音时,香已燃尽,柔嫔说:“看来本宫的弟弟,也没那么爱你。”

这件事的最终后续就是:上官迟也死了。

他才是真正的自杀,死前他跑到妙音去过的乐楼顶层,撕心裂肺大喊着自己从没欺骗过她。

上官迟说他是真心喜欢妙音的,他说在他得知妙音说出‘我愿意’三个字时欢喜了好久,但他没了那股勇气,已经不敢再带着妙音去私奔了。

上官迟还说,他以为自己没那么爱她。

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赌注,上官迟只是怕了退缩了认命了,想要放弃妙音老老实实接下陛下的赐婚。直到妙音死在他的面前,他才知他以为的没那么爱,到底是有多爱。

所以,上官迟从妙音坠下的高楼一跃而下。

莺莺得知这件事的全部经过时,心口发闷愈发的难受,就去找顺荷说了这事。

“我总算知道,妙音为何说他总是来得那般迟了。”

“但凡他胆子大一点不要在意那么多,也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莺莺从上官迟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叹息道:“为什么总是要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有时候你骗自己不在意,很可能骗着骗着也就把别人骗进去了。”

顺荷听后久久不言,莺莺总觉得顺荷自从宫外回来越来越爱发呆了,她晃了晃顺荷的衣角问:“你想什么呢?”

顺荷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勉强笑着道:“没什么,其实妙音和上官迟都没有错,他们都是可怜人。”

这只是莺莺生活中的小插曲,再加上她并不认识妙音和上官迟,难受了几天也就淡忘了。钦容抓着这个机会继续对上官家施压,邪门的是自从上官迟死后,柔嫔就大病小病不断,病恹恹过分柔弱的样子忽然就得了武成帝厌恶。

“不会真让算命先生说中了吧?”莺莺得知柔嫔受冷落的事后,很快想起了裘安安先前说的话。

算命先生说上官迟是柔嫔的福星,福星死了,柔嫔的福也就死了。此后没多久上官家就彻底没落,连带着柔嫔也没了消息,据晓黛说是死在了冷宫中。

莺莺没过多关注柔嫔和上官家的事,因为很快西北传来战报,顾凌霄在战场上遭敌军暗算受了重伤,带领一队士兵突围时失了消息,目前还未寻回。

在这件事传回北域的时候,莺莺正在顺荷宫里,顺荷怔了怔突兀来了句:“或许上官迟错了。”

“莺莺你说的对,但凡他胆子大一点不要在意那么多,也不会造成双双身亡无法言爱。”

大多数人都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骗自己的同时也在骗着别人,骗着骗着,可能就将真相一辈子掩盖。难道非要等到失去后,才肯将真相言明吗?

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莺莺心系顾凌霄的事没听顺荷说了什么,等她几天后缓过神来时,却得知顺荷偷偷离宫的消息。

此后,钦容派暗卫扮成顺荷的模样久居荷昌宫不出,当莺莺问起钦容顺荷去了哪儿时,钦容思索着道:“大概是去追求真爱了。”

第90章 囚〇九十天

“……”

顺荷走的悄无声息, 她走后, 莺莺觉得这北域皇宫变得越发冷清。

因顾凌霄的重伤失踪,朝堂又需派武将过去镇守西北, 只是接二连三的败局已经让人看不到希望, 西北成了炼狱的传言已经在民间压制不住,就连那群武将都觉得去往西北的人都是送死, 更有甚者提出了投降一说。

就在这乱局之下,莺莺心系顾凌霄的安危整夜睡不着觉,连带着顾明致和顾曼如也一下子苍老许多。随着天气越发寒凉,莺莺静心窝在寝房抄经书,逐渐安分下来。

砰——

当书房的门被推开时, 莺莺抄经书正抄的手酸。过重的推门声导致木门碰撞反弹,碰撞声打乱一室安静,引得莺莺受惊抬头。

“欺人太甚!”

“那外族蛮子偷了我国军机杀害我北域数万将士, 现在我儿还在战场失踪生死未卜,在这种时候他们竟能说出投降这种话,他们如何对得起战死的将士,又如何对得起身上的那身官袍!”

推门进来的人并不是钦容,而是莺莺许久不见的顾爹爹。他虽脾气坏些, 但平日里最知礼数, 今日不知为何发了大火气晕了头,竟敢用这么大的力气去推太子书房的大门。

紧随着顾明致进来的是面无血色的裘郁, 他穿着厚实紫袍正捂嘴咳着, 声音低哑道:“西北死伤太重, 他们不愿去也在情理之中。”

“狗.屁情理!”顾明致大骂:“拿着俸禄摆官威时怎么不见他们说一句不愿?那群武将平日嚷着好听,真正用到他们时一个个都当缩头乌.龟。”

大概是看出顾明致的愤怒,裘郁等顾明致平复才再次开口:“现在朝堂之中明显又出了别国奸细,只要有他们在,昊纹平沙就能一直掌握我军动向,那群武官不傻,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赶去送死。”

“难道庆王爷的党羽还未清理干净?”

“未必,我倒觉得是南音国早年培养的势力,而且那人定是朝堂重臣,手握一方权利。”

“那裘大人觉得是谁?”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聊得认真,都未发现窝在小书桌后的莺莺。

其实也不怪他们,主要是这太子书房乃东宫禁地,并不是寻常人能随意进出的。就算莺莺平日能进出书房,那也是在钦容在的前提下,大概他们也没想到,钦容疼宠莺莺竟纵容到让她独自进出书房。

书桌高大,莺莺本身就骨架小。如今她窝在书房角落的小书桌上,窝成一团就更显娇小。此时她趴伏在小书桌上一句话也不敢说,桌上的一排笔架刚好将她挡住,就算抬着头也没被顾明致和裘郁发现。

到底,该如何提醒他们她在这儿呢?

莺莺见他们还在谈着西北战事,一双眼睛在他们二人间看来看去,咬着笔头有些无措。

她其实也不太敢出声的,因为顾爹爹还在生气她先前给钦容戴脚铐的事,要是在这个时候被他逮到,定没好果子吃。

好在,被别的事绊住的钦容也很快进来了,他轻理袖上的褶皱,扫了眼屋内的两人问道:“李将军还未到?”

裘郁止了话头,“李将军被陛下召去了御书房。”

“那看来父皇已有打算。”钦容淡淡回了句,抽出一旁的图纸迈步往书桌后面走。

他边走边展着图纸,低眸不知思索着什么并未往一旁看。将图纸展开放到桌面,他用手指轻敲了两下,“那我们先开始。”

就在裘郁和顾明致靠近的同时,钦容余光瞥到角落有什么东西微动,迅速扭头看到角落窝着的人,他怔了下出声:“莺莺?”

莺莺越发往角落贴,想提醒钦容已经来不及了。她手中还攥着笔,无辜眨了两下眼睛勉强一笑,不等她开口解释,顾明致就皱眉训斥:“你这丫头何时进的太子书房?”

莺莺声音弱弱:“我一直都在啊。”

“一直在?”顾明致愈发严厉:“胡闹,太子的书房岂是你随意可以进的?”

不是顾明致不疼爱女儿,而是他将亲人与朝堂分的明确。他也是为了莺莺好才会如此严厉训斥,毕竟太子的书房不是一般人能进出的,但凡丢失或泄露出去什么东西,莺莺都会说不清楚。

眼看着顾明致又要说起前几日的东宫之事,钦容及时侧身挡住顾明致的视线。理了理莺莺的头发,他解围道:“三哥哥与你爹爹还有事要谈,莺莺先回寝宫。”

莺莺早就想走了,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

这些日她怕顾明致怕的厉害,实在是不敢同顾明致单独相处。如今有钦容在这里,莺莺抱着自己的东西很快溜出书房,关门时还听到顾明致说了句:“太子殿下,老臣知你喜爱莺莺,但书房乃重地不能纵容她这般进出……”

嗒。

房门锁住室内的声音,莺莺赶紧跑回了寝房。

当钦容回来时,莺莺还在窝在桌上抄经书。她抄经书抄的都有些困乏了,钦容自身后搂住她,用手掌挡了下她的额问:“半个月的罚不是已经过了,莺莺怎还在抄?”

莺莺转动了下酸涩的手腕,“我这是为哥哥抄的。”

西北地远又乱,她身为太子妃无法赶赴过去寻顾凌霄,无所事事就只能替顾凌霄祈福保佑他无事。钦容听后抓住她的手,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道:“放心吧,你哥哥定不会有事。”

当时顾凌霄离开时,钦容有派暗卫随身跟护,如今他又派出一支精锐前去搜寻,如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知为什么,有了钦容这句话莺莺就安心了不少,她同钦容闲聊道:“爹爹走了?”

“自然。”钦容顿了下,语调里含了分笑:“难道莺莺还想留他在东宫用晚膳?”

“三哥哥可别,莺莺还不想被他骂死。”也幸好莺莺在佛堂罚跪期间病了,不然等她罚跪回来,顾明致定将她拎出东宫教训一顿,毕竟给太子戴脚铐这种事,实在不在他的承受范围。

又一笔一划抄了两个字,莺莺看着纸上的两字很是满意:“三哥哥有没有觉得莺莺的字变好看了?”

钦容落下视线扫了眼低笑出声,沉沉嗯了声很是捧场:“莺莺的字确实好看了。”

其实经过这半个月的抄写,莺莺的字依旧丑的厉害,但比起先前的狗爬,至少现在能看得出这是个字了。

握住莺莺的右手带着她写了一个字,钦容安抚她:“莺莺再多练几日,三哥哥的字都要不如你了。”

莺莺真当钦容这是夸奖,美滋滋应下翘起小尾巴:“我那么聪明,学东西可快了,以前字丑是因为我懒得练字,现在勤奋起来这字自然就好看了。”

她是真不觉得自己这狗爬字与钦容那笔锋凌厉的好字有区别,因过分骄傲拿笔的力气不稳,重新写出来的字开始发飘,都不如先前写的字像样。

等写完,莺莺看了看自己的字又看了看钦容的字,竟还十分满意的自夸:“真好看。”

钦容趴伏在莺莺项窝低笑不停,越看越觉得莺莺可爱,他不由把人又抱紧了些,轻亲着她的脸颊哄她:“对,莺莺的字真好看。”

顺着莺莺的脸颊亲到她的唇角,钦容索性将人捞入怀中抱起,吻得越来越深。

当晚,大概是练字的莺莺太过于可爱,所以钦容同她在榻上百般缠绵不放,之后几天莺莺也没得空休息。

又一晚,莺莺抄经书抄到犯困被钦容抱回榻上缠绵,有些受不住的莺莺推了他一把,瞪着水眸质问他:“三哥哥是不是有事瞒了我?”

钦容攥着她的细腕略微用力,他动作顿了下抬眸看向她,听到莺莺一字一句抱怨着:“你这几日这般有力气折腾我,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大力挣开钦容的束缚,她从榻上坐起身去勾钦容的脖子,咬了下他的下巴同他耳语:“我知道了。”

“三哥哥定是怕莺莺的字写的比你好,所以故意使坏让我每天没精神练字!”

“对不对?”纯属是玩笑话,但这玩笑话中又多了一分试探,因为莺莺是真觉得钦容近日折腾她折腾的太狠。

她趴伏在钦容的肩膀上,并未看到钦容当时的表情,只是在她抬头看向他时,钦容勾着唇角回了句‘对’。

钦容捏起莺莺的下巴轻咬她的唇瓣,呼吸与她纠缠着道:“三哥哥就是想让莺莺没力气练字,陪三哥哥留在榻上不好吗?”

雅香浓烈,莺莺很快又被钦容压回榻上。这一夜钦容比前几日要的还要狠,昏昏沉沉间,莺莺好似听钦容问了句:“莺莺给三哥哥生个孩子好不好?”

……孩子吗?

莺莺睡过去前想,她恐怕是生不了呢。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深秋过后迈入寒冷初冬,等莺莺换上厚实的衣裙,西北仍旧没有顾凌霄的消息。

抄写经书已经无法让莺莺保持镇定了,她忽然开始害怕顾凌霄已经死了,这种想法让她浑身发冷发虚,在多次尝试唤醒系统无果后,她有些忍耐不住想要亲自前往西北,就在这时,莺莺又生了场小病。

这病说来怪不得莺莺,大半是因为钦容。

起因就是因为沐浴,昨日莺莺去浴房时待的久了些,不等从浴池出来就遇到了回来的钦容。

她原本是想先离开的,但钦容攥住她的手又同她在浴池中恩爱了一回,等钦容抱着莺莺从浴房出来,莺莺就觉得有些头晕无力,第二日索性直接病了。

莺莺一直觉得,自己这场病全因钦容做的太多,而御医的诊断中也确实有体虚亏空一说,最重要的还是受了寒。

按理说这只是一场小病,就连莺莺自己也没多在意,然而这件事不知为何就惊动了顾曼如,她亲自又带女医官替莺莺诊治了一番,莺莺那会儿喝了药困得厉害,迷迷糊糊很快睡去。

等她醒来,屋内已没了顾曼如和女医官,她隐约听到外厅有钦容的声音,披衣下榻时听到顾曼如道:“莺莺这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本宫也是心急。”

帐幔微晃,莺莺在听到这话时忽然前些日钦容的耳语,原以为那只是场梦,如今看来钦容倒是真说过这话。

停下脚步藏到帐帘后,莺莺悄悄探头看到钦容的半边衣摆,他将手搭在桌上,语调淡淡听不出喜怒:“母后宽心,这种事急不得。”

“本宫如何能不急。”顾曼如叹着气。

“如今凌霄还没有消息,那群朝臣不关心战事竟还有心思管你东宫之事。想来这些日你桌上多了不少折子吧?他们是不是把主意打到侧妃头上了?”

搭在桌上的手指微拢,莺莺看到钦容将手收回,嗤了声很淡回道:“儿臣不会立侧妃。”

钦容说的很肯定,并无半分商量的余地。

他这态度让顾曼如松了口气,脸上不由多了抹笑容。从袖中拿出几张纸递给钦容,顾曼如嘱咐道:“本宫找女医看过了,她说莺莺的身子无恙,这些是我早年寻来的药方,你让莺莺试试说不定会有用。”

从莺莺这个角度,她并不能看清钦容和顾曼如的面容,但从缝隙中她看到了钦容接过了顾曼如手中的药方。

钦容难道也想要个孩子吗?

之后二人又说了什么莺莺没再去听,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思绪回到了前世。莺莺不由数起前世钦容为了保她杀了多少朝臣送上的妃嫔。他们送一个钦容暗地里杀一个,只因为……莺莺怀不了孩子。

第91章 囚九十一天

莺莺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就算她与这具身体如何融合,她始终都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当初001号系统在送她入顾莺莺身体的时候, 就曾说过她无法用这具身体孕育孩子, 毕竟她始终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人,无法借助‘人’的身体来孕育自己的孩子。

刚开始,莺莺对此一直保持无所谓的状态, 不能生就不能生呗, 总之她也无法在这世界上久活,要真生出个孩子还是个麻烦。但她的无所谓不代表别人无所谓,在莺莺不在意的时候,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太子妃的身份。

前世,莺莺身为太子妃未得身孕,这一直是那群老顽固攻击的致命伤。只是这致命伤扎的不是莺莺, 所有的刀子都是在往钦容身上落, 钦容对此尽数揽下, 半声未吭从未同莺莺提过这事。

……直到,钦容成为新帝。

脚步声渐近,当莺莺回过神来时顾曼如已经离开, 这个时候她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莺莺眼看着一只手撩开帐帘, 钦容进来看到莺莺站在帘后, 怔了下问:“莺莺?你怎么站在这里。”

莺莺想笑却笑不出来, 前世的记忆在脑海穿插闪现, 她涩声问:“三哥哥想要孩子吗?”

钦容仔细看着她的表情, 上前去牵她的手道:“莺莺若是现在不想要,那我们在等等。”

大概是还在病中,莺莺的手泛着凉意,钦容握了许久都没能将她暖热。将人打横抱放到榻上,钦容帮她盖好锦被躺在她的身侧,轻捏着她的手心安抚:“多睡一会儿罢。”

莺莺靠近他将脸埋入他的怀中,抱住他的腰身问:“那群大臣是不是都在说我生不了孩子。”

钦容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莺莺还小,是三哥哥还不想要孩子。”

莺莺在这种时候总是格外清醒,很轻易就找出钦容话中的漏洞。若他真的不想要孩子,那前几日为何总是缠着她不放呢?

说白了,钦容就是想要一个孩子。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想要一个孩子,但因为莺莺生不了,所以他就只能用自己不要想孩子的为借口替她掩盖。莺莺想到这里心里闷疼,抱他抱得越来越紧。

莺莺记得,前世就是因为她当上皇后后迟迟未有身孕,朝堂百官才会求钦容选秀纳妃,跪在御书房外久久不散。

钦容能怎么办呢?

刚刚成为新帝他根基不稳,最后只能选了妃嫔。只是他纳妃是权宜之计,并不会为了皇嗣去动那些妃嫔。

那时,莺莺正怕钦容怕的厉害,躲他都来不及根本就不在意他后宫有多少女人,偏偏那群女人非要跑到莺莺眼前闹,莺莺没她们那么深的心机,轻易就被她们陷害。

往往这种时候,死的总是陷害莺莺的人。

时间久了,钦容大概是觉得这群妃嫔太不安分了,所以根本就没需要莺莺开口,钦容就亲自动手一一杀光了这群妃嫔。他每次处置嫔妃时总能找到合适的借口,只是不知为何,杀到最后这坏名声全落到了莺莺头上。

后来他杀的妃嫔太多了,就总爱抱着莺莺轻抚她的肚子,叹息着低语:“孤今日又杀了一人,莺莺到底何时才能为孤生个孩子?”

莺莺瑟缩在他怀中想躲躲不开,她不敢同钦容说自己生不了孩子,就只能小声讨饶:“太子哥哥要真喜欢孩子,不然就去找其他漂亮美人生吧。”

“等太子哥哥有了孩子,那群大臣也不会再来烦莺莺了。”

钦容呼吸泛了凉,他勒紧怀中的人抬起她的下巴,与她贴脸又问了一次:“……莺莺当真这么想?”

莺莺迟疑点了头,紧接着就看到钦容笑了。

那一晚,到了后来莺莺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迟钝的甚至都不知道钦容为何罚她。只是在她实在受不住哭着求饶的时候,钦容抱起她含去她的眼泪,低微说着:“孤只要莺莺的孩子。”

不要其他人,任何人也不可以,钦容只想要莺莺为他生孩子。

“……”

莺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在梦中梦到了这段往事,挣扎着逃不出来时是钦容将她唤醒。

“好了乖,别怕。”钦容把她抱入了怀中哄。

莺莺大口喘着气,从梦中脱离出来后她却愈发觉得空虚。

她前世不懂事,可以不在意自己怀不了身孕,也可以不在意钦容后宫的妃嫔,但这一世不一样了,莺莺喜欢上钦容是真心想为他生孩子,更忍受不了他那些挂名后妃。

“如果、如果我说我生不了孩子,三哥哥会如何?”

莺莺这句话一直想问了,奈何前世没机会,这一世总算开了口。

她本以为钦容听了会皱眉、会思索,但事实上钦容听完只诧异看了莺莺一眼,就擦去她额上的汗轻飘飘安抚:“生不了就生不了,莺莺还想让三哥哥如何?”

莺莺看得出钦容很喜欢孩子,她想着前世说道:“或许三哥哥会顶不住压力纳妃,找别的女人为你生孩子。”

钦容挑了下眉去碰莺莺的额,见体温正常才去捏她的脸颊,含着分笑意问:“好端端的怎么说起了胡话?”

其实莺莺是打从心底里信任钦容的,前世的他都未曾愧对过莺莺,这一世莺莺相信他只会做的更好。承认自己是有些自私,但莺莺因为孩子的事想到自己没多少年活头,就扑到钦容身上在他怀里撒泼。

“莺莺不管,就算我生不了孩子,我也不许三哥哥去找其他女人生!”

钦容把她稳稳的抱住,丝毫没觉得莺莺这个条件过分,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道好。

“三哥哥不会去找别的女人,那莺莺也要答应三哥哥,不许去找旁的男人。”

莺莺毫不犹豫点了头,贴在钦容耳边承诺:“莺莺只会喜欢三哥哥。”

前世的一见钟情,这一世的日久生情。

莺莺不知该如何告诉钦容,她两世都栽在了同一人手里。

……

莺莺的病好的很快,只喝了几天的药就恢复健康。

对于顾皇后给的药方,莺莺犹豫再三还是用了。没了系统,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前世她被关金殿后就过的浑浑噩噩,也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哪一年寿命结束。

“系统,你回来了吗?”无人的时候,莺莺总会这样唤两声。

她需要系统告诉她哥哥的情况,也需要系统告知她她还有几年活头,更需要知道停滞不动的任务是否还有机会做下去。偏偏系统就好像是消失了,无论莺莺怎样唤它都没有声音。

当冬季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西北总算来了好消息,钦容的暗卫来报,说是在某几处小镇发现了疑似顾凌霄的踪迹。

就算这条消息还未查明是否真实,也足够莺莺高兴好一阵了。莺莺很想去找姑母分享这件事,但奈何近日顾曼如总念叨着她的肚子,莺莺这段时间都不敢往凤坤宫跑。

同一时间,迟来的另一好消息出现,那就是莺莺丢失的脚铐钥匙找到了。

如她猜测的那般,钥匙掉在了燕姬华那里,只是当时院中杂草丛生极为难找,这几日因为下雪的缘故,柳儿扫雪的过程中眼尖发现了它的存在。

“娘娘罚也罚了,这钥匙现在出现又有什么用。”晓黛在得知柳儿来送钥匙时随口念叨了一句,她觉得迟来的好消息已经不算是好消息了。

来送钥匙的只有柳儿,莺莺这次直接将她召入了东宫。

见到柳儿后,莺莺将钥匙接过握在手中把玩,随口问了句:“近来华妃娘娘可好?”

柳儿抽了抽鼻子笑得很是勉强,“劳娘娘挂心了,我家主子挺好的。”

莺莺看出柳儿的不对劲儿,却忍住没有再多问,她想晓黛说的是对的,她应该减少与燕姬华的接触,所以只让晓黛赏了她一些东西就将人打发走了。

连朋友都算不上,燕姬华过的究竟好不好,其实同她真没多大关系。

这般想着,莺莺没多久就听闻燕姬华重病的消息,武成帝得知后立刻派多名御医前去诊治,奈何燕姬华病入膏肓,已经没了几日时间了。

与此同时,南音国已成为太子的燕宁殿下得知此事,立刻派使臣赶来了北域。

使臣来时还带了南音的几名御医,他们来者不善,为燕姬华诊断后一口咬定燕姬华是被人下.毒谋害,一时间后宫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想尽办法洗干净自己。

按理说,这种事牵扯不到莺莺身上,她早前就听从晓黛的话与燕姬华断了关系,可不知怎的,就有风声传出来是莺莺害了燕姬华。

很快,燕姬华身边的贴身宫婢柳儿跳出来指认莺莺,不等大理寺派人过来调查,燕姬华就亲口道出下毒之人不是莺莺,她不仅为莺莺洗脱了嫌疑,还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给自己下.毒想要寻死。

真相到底是什么,旁观者谁也不清楚,众人只知燕姬华一席话抹消了即将激起的两国大战。

莺莺这个时候要是再装平静那就反常了,她在征求过钦容的同意后,带着晓黛往燕姬华那儿走了一趟。随着南音使臣的到来,燕姬华也从那所荒凉的宫殿搬了出来,只是她宫中的人依旧不多,柳儿被抓后,宫里就只剩南音国派来的几人。

莺莺到时,一名高挑漂亮的宫婢正在喂燕姬华喝药,看到莺莺进来,燕姬华推开宫婢的手道:“你先出去吧。”

宫婢端着药碗的手一顿,抬眸扫了眼莺莺,她慢吞吞将碗放到桌上推门出去。

第92章 囚九十二天

这屋子里通风不好, 苦涩的药味浓郁。

随着宫婢的离开,这寝宫中就只剩莺莺和燕姬华二人, 莺莺靠近了床榻几步, 看到燕姬华面色惨白瘦到皮包骨,已经完全看不出昔日华乐公主的模样。

“……我刚刚还在想啊,你会不会来看我, 没想到一碗药没喝完, 你就来了。”燕姬华一句话分了几次说,声音低弱沙哑,莺莺需要靠她再近些才能听清她说话。

不得不说,眼前的燕姬华让莺莺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莫名的为她心疼却又觉得二人之间没什么交情,一句话哽在喉咙上不去也下不来, 最后她直奔正题:“我并未害过你更没对你下过毒, 柳儿为何要污蔑我。”

燕姬华低低叹了声气, 她并未直接回答莺莺,而是苦笑着道:“你应该听说了吧,我之所以会被陛下厌弃, 是因陛下发现南音与庆王爷联络的痕迹,并暗参西北战事。”

莺莺自然是知道的, 她点了点头, “但这并没有证据。”

不知是庆王爷的保密做的太好, 还是那南音国太有手段, 钦容虽然发现南音国两面三刀, 但一直找不到它背叛北域盟约的证据。

燕姬华又低弱笑了两声,她现在的身体状态撑不住她的大悲大喜,只是几声笑就让她咳嗽不止,她感叹道:“是啊,都没找到证据,陛下就直接定了我的罪。”

“就算是找到了证据,我嫁入北域孤身一人无依,陛下又凭什么把南音的错惩罚在我身上呢?”

她不过是一颗废棋罢了。

闭了闭眼睛,燕姬华平复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她用极为平静的情绪陈述了一个事实:“其实你们猜的没错,南音野心勃勃背叛了与你们北域的盟约,就是它在操控西北战事,它是要吞并你们北域。”

莺莺愣住一时失言,没想到燕姬华竟这么直接说出南音的秘密。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莺莺隐约嗅到一丝不对劲儿,她后退了一步警惕看着燕姬华,“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三哥哥?”

燕姬华眨了两下眼睛,病后她脸颊瘦削只剩巴掌大小,衬的一双眼睛又大又空洞。

她依旧用那副平静的语气道:“莺莺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些话无论你说不说出去,都不会改变结果。”

“你问我柳儿为什么污.蔑你,因为你是这北域的太子妃,权倾朝野的顾氏嫡女,太子钦容的心尖宝,就算她污蔑了你又怎样?这北域只要还在钦容太子手中,他就不会不管你,只要他肯护着你,南音就定有理由撕毁盟约。”

说白了,南音国就是想找个理由同北域撕破脸,莺莺是被无辜拉出来的那个。

莺莺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忍着心里的不适感,她继续追问:“两国盟约岂是说毁就毁,先不说钦容在儿女私情和北域面前怎么选,你们又怎么能笃定这北域也会保我?”

燕姬华捂嘴咳了几声,纠正着莺莺的话:“不是我们,是他们。”

“我同他们不一样,想要撕毁盟约的是他们不是我,指派柳儿下.毒污蔑你的也是他们不是我,他们是他们,我……永远不是他。”

莺莺听完燕姬华的前半句话,疑问不等问出却被她后半句话吸引了全部注意:“是柳儿下的毒?你不是说是你自己要服.毒寻死的吗?”

燕姬华摇了摇头:“我对外说是我自己想要服.毒寻死,不过是为了救你。”

“那你为何要救我?”

“大概是因为……”燕姬华停顿了片刻,抬头认认真真看了几眼莺莺,她弯起嘴角很轻回复:“我当了多年的棋子,总要为自己活一回,总不能在临死前还要被他们榨干最后的利用价值吧。”

莺莺试探着问:“他们是谁?”

到底是谁一直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若燕姬华说的都是真的,那燕姬华是棋子,庆王爷是棋子,就连她都沦落为棋子。

这事关南音国的机密,莺莺没指望燕姬华会告诉她,然而燕姬华真的就说了,她轻飘飘吐出一个名字:“是谁呢?”

“自然是南音国的太子燕宁。”

一切大事情的开端与改变,皆来自华乐公主来北域。

“……燕宁?”莺莺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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