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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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眸,虚弱又淡漠的病美人毫无情绪朝她看了过去,仍窝在榻上的阿善抓紧被子往床角缩去,她张了张嘴,像只垂下耳朵的兔子般惊慌失措,没什么底气问他:“你看我干嘛……”

她就是实话实话了啊,难道她被迫当了一晚上的抱枕,还不准抱怨两句了吗。

门外的修白以为阿善还没醒,忍不住快要冲进去了。

自家夫君病了她睡得却比夫君还沉?!修白咬了咬牙,耐着性子又喊了她一声,这次里面终于有了回应。

“什么事?”冷冷清清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答话的人并不是阿善,而是容羡。

刚才要不是修白忽然出声,他或许就伸手把阿善从角落捞到自己怀里了,果然病后让他的自控力大大减弱,容羡从榻上站起拎起衣服,听到门外修白恭敬道:“王爷过来了,正在书房等您。”

容羡穿衣的动作一停,阿善也不知他是扯到伤口了还是听到这句话又不高兴了,她缩在榻上只见到他垂着眸子默了片刻,很冷淡的‘嗯’了一声。

阿善抱了抱被子,也不知道他这个‘嗯’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自从大婚后,阿善还没见过南安王。婚时匆匆一见,只觉这南安王平静随和却极为冷漠,倒真像是外面传言那般,远离朝堂与世无争,但阿善是看到小说的人,她很清楚容羡之后的杀戮布局全是在为亲爹称帝铺路,但事实上父子关系如何,她并不了解。

“过来。”阿善还在发呆,却忽然和容羡对上了视线。

衣架旁的男人衣衫半披墨发垂在了身后,就算他因病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太多,但男主与生俱来的气场还是能轻易将阿善秒杀。瞥了眼窝在榻上发呆的小姑娘,他开口:“过来帮我更衣。”

“我?”阿善眨了下眼。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我帮你穿衣服?”

容羡弯了弯唇抬眸看她,“难道你要我帮你穿?”

她现在是他的世子妃,说起来他提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虽说阿善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很多规矩婚前老嬷嬷都和她讲过,考虑到容羡还有伤在身,于是她掀开被子蹭蹭下了床,与容羡面对面才发现,这男人高她太多了,身高产生的压迫感让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认真研究了下他的衣服,阿善……试探着伸出了小手。

房门很快被人推开,有伺候的下人端着热水进来。

修白进来的时候,阿善还在慢吞吞帮容羡穿着衣服,在她拿起玉带迟疑看了眼容羡后,见他没什么反应,才倾身靠近环住了他的腰身。整个过程中,她屏着呼吸动作有些发虚,容羡眸色浓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两人看起来还挺和谐。

“爷!”他俩是和谐了,修白却看着眼睛疼。

明明阿善现在已经成了世子妃,修白对她的态度仍旧没什么转变,他暗自隔开两人的距离,艰难开口:“王爷那边……”

容羡转身接过仆人递过来的热毛巾,冷着音调开口:“知道了。”

“……”

阿善在去帮容羡煎药时,随着她一起过来的妙灵妙月跟在她的身侧。

妙灵单纯善于交际,早早就和这府上的下人混好了关系,在得知南安王来了清波园后,她有些担忧道:“姑娘,一会儿您见了世子爷可要小心着些。”

阿善不解的看向她,“怎么了?”

“奴婢听这府上的嬷嬷说,世子每次见了王爷心情都不好,听说有次王爷前脚刚走,世子马上就下了杀令,到底是因什么杀人那嬷嬷也不清楚,总之那天王府死了很多人。”

阿善皱了皱眉,将妙灵的话记在了心里。

这样看来,容羡和他那位亲爹的关系是真的不算好。其实想想也是,容羡昏迷的那几天,南安王都不曾出现过一次,别说来看望了,他都不曾派人来问过。今日他一来就去了容羡的书房,与其说是来关心儿子的,阿善更觉得南安王是有事情来找他。

阿善在南安王府无所事事,所以容羡的药都是她亲自去煎。这王府地大景好就是太过冷清,而且这里实在太无趣了,没秋千没药房,还有许多地方都被归为禁地,她要小心着不能误闯。

有了忠勇侯府作对比,阿善是真的不喜欢这里,而且她总觉得王府的暗处隐藏着许许多多的隐卫,他们监视着王府的每处角落,让阿善十分不自在。

“如果这里能有一个小药房就好了。”阿善小声的喃了句,这样她就可以窝在里面研究草药,也能打发些时间。

回去的路上,阿善刚好路过书房。此时距离容羡出门已经过去好久了,她没想到这人竟然还在这里。

寒冬的风烈烈,在紧闭的房门外,容羡站立在红柱旁脊背挺·直。阿善停下脚步朝那望去,只看到男人垂着眸子站在风中一动不动,任再烈的风刮在他脸上好似也不觉得疼,阿善张了张嘴只觉得呼吸困难,竟荒谬的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就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她曾见过这样的他。

……真是疯了。

阿善名字中有个两个善字,就注定她比平常的人要心软些。她走过去时,修白怀抱着一件厚实的披风正躲在一旁看,他满脸纠结神情挫败,阿善犹豫着想将披风接过,却被这狗崽瞪了一眼。

“你别过去惹爷烦。”修白低声警告她:“乖乖回你房间去。”

阿善不动,扯了几下都没把披风扯出来,拍了下他的手有些气恼道:“你想让你家爷病情加重吗?”

修白一噎,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身前的小姑娘,清楚自家主子在她那儿还有些容忍度,于是他不情不愿的松手,“一会儿你把衣服披上就赶紧走,别缠在爷身边招人烦。”

阿善懒得理他,哼了一声还是没忍住怼他:“其实你比我还要招人烦。”

修白冷笑:“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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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想,容羡这个时候应该就像妙灵之前说的那样,心情不太好。

所以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他的身边,抱着又软又大的披风并没有马上帮他盖上,有时候人心情不好时逆反心理很重,所以她将半边脸埋在了软毛毛中,伸出小手拉了拉他的衣服问:“你冷吗?”

容羡脸色白的吓人,长睫掩盖住眸色没有出声。

阿善也不是不懂事,这个时候她自然不可能对着心情不好的人叨逼叨,所以她挪着小碎步一点点凑到容羡面前,半张脸隐在软毛中,只露出的一双皎洁明亮的眼睛。

如猫咪一样的姑娘灵动又乖巧,她眨了眨眼睛也不多话,只试探的伸出了手,明知道容羡身上会很冷,但在触碰到他时她还是抖了一下,摸他真的和摸冰块是一个温度。

“是不是很软?”

将容羡的手覆在披风上,阿善露出全部的脸,对着他讨好的笑,也就只有她不怕此时森寒的男人了,“我帮你披上好不好?”

一旁冷眼看着的修白嗤笑出声,他对着身侧的妙灵笃定说道:“自不量力,等着吧,爷一定把她狠狠的甩开……”

修白的话还没消散,阿善就已经成功将披风罩在了容羡身上,过高的男人站的笔直也不配合,于是阿善就踮着脚主动靠近他。

其实活了两辈子,她还从未对人如此讨好有耐心过,脑海中像是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让她在这个瞬间不由就想去温暖这个人,直到她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她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他这么亲近。

这个时候,修白的笑容已经冻在脸上了,打脸来的如此快速,他没想到自家爷这会儿竟然会这么温和。要知道,以前他在这个时候靠近时,爷是直接让他滚了。

容羡恍惚了一瞬,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轻抬目光看着眼前的姑娘,温暖的披风没有将他融化,但他却开始贪恋阿善刚才触碰他的体温。

天旋地转,头疼的也越来越厉害,在阿善转身离开的时候,他下意识抓住她的小手,阿善惊讶转身,只看到容羡身形晃了晃,喷了一口鲜血竟直直向她倒了过来。

“你怎么了?”阿善险些被他带倒,吃力去扶他时,男人闭了闭眼睛紧紧抓住她的手,好似轻声呢喃了句:“……别走。”

寒风烈烈吹过,让人越加清醒而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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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帮容羡认真检查过后才发现,他体内余毒未清,正一点点摧跨着他的身体。

当时那几名刺客是抱着必杀之心,涂在箭上的毒也并不是一般的毒,最开始,阿善没见他提这事还以为他的毒是解了,没想到竟然拖了那么久。

说起来这男人也是真的惨,自从和她大婚后基本都是处在昏迷与虚弱中,下人们是不知道容羡是因中毒才昏迷不醒的,所以府内就有了荒谬的传言,说新来的世子妃乃狐妖转世,日日索取世子爷的精气,是个不祥之人。

这件事阿善并不知情,她认真帮容羡调理了几天身体,也不是她吹,她的医术在皇城可以称得上神医。

几天与虚弱的病美人相处下来,阿善仿佛是回到了锦州城的小院,当时他们一个失忆一个傻气,最开始日子还算平和。虽说锦州城没有皇城繁华,但她觉得那里安逸又朴实,如果没发生那么多意外,她还打算在那开个小医馆。

说起医馆,阿善趴在桌子上看着床榻上闭目养神的男人,“我同你说件事好不好?”

越是相处阿善越发现容羡这人话少心冷,那天他流露出的脆弱果然是错觉,于是她有事说事:“你能不能把隔壁的小院子划给我,我想当药房。”

容羡轻轻一应,好说话到不可思议:“你去同管家说。”

其实只要阿善不惹他不乱折腾,他大多数时候都由着她,也懒得管她,而阿善还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的照顾感动了他,于是她笑眯眯倒了杯水凑到他面前,容羡抬眸看了她一眼,接过小抿一口。

阿善更加开心了,又体贴帮他拉了他锦被。

她想,要是两人关系一直这么平和也挺好,这样她逃跑时容羡也不会太过难为她。不过可惜的是这样的和谐并没有维持几天,当天深夜,熟睡中的阿善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修白压低声音开口:“爷,青山寺的消息传回来了。”

阿善好困,睡得迷迷糊糊的人打了个哈欠只觉得吵,她不满的伸直胳膊往旁边一搭,身侧的人坐起身子瞥了她一眼,拂开腿上的胳膊问外面的人:“我只想知道容迦死没死。”

阿善瞬间清醒,拉下被子睁开了眼睛。

第24章 暴戾夫君四

冬日的深夜浓郁, 房中只点了盏昏黄的烛灯。

房外修白的影子在门框上拉了很长,其实阿善也不明白, 自己为什么每次听到嘉王的名字都那么激动,明明两人都没什么交集。

“……爷。”修白向来有话直说,很少这么吞吞吐吐。

隔着一扇门,容羡已经隐约察觉出了问题, 他又扫了眼阿善,面无表情的掀被下床, 就在他抬起胳膊去拿外衫的时候, 门外的人沮丧开口:“咱们的人全折在那了。”

这次容羡不是同嘉王玩笑,是真下了杀意。

自大婚后, 他命修白断断续续往青山寺派了三波人, 都是手下的精英。手指落在衣服上缓缓收拢, 容羡轻轻笑了,“你不要告诉我,这么多人连容迦的衣袖都没摸到。”

门外的修白沉默了, 事实上正是如此。

越是在生气的时候,容羡表现的越为冷静平和,所以当屋内变得极为安静时,阿善那轻微的呼吸声就变得很明显。在听到容迦毫发无伤时,她既是放了心又觉得容羡败给他的样子很好笑,这男人高傲又不可一世, 怎么可能允许别人踩在他的头上。

“你笑什么?”会武的人耳力都很好, 何况容羡和她同处一室, 两人距离很近

将衣架上的衣服抽离,容羡冷幽幽看向床榻上偷笑的人。暗淡的烛火在他脸上笼了层阴影,男人黑眸红唇阴气又森寒,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像是只妖.艳的男鬼。

阿善发誓,自己真的只是躲在被窝里偷偷扬了扬唇,没想到这么细微的动作都让容羡注意到。眼看着男人一步步又走了回来,她抓着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球往角落里缩,摇着头打死也不敢承认:“不,我没有笑你看错了!”

容羡在床前站定,目光从她的被子扫向她唯一露出来的小脸上,微微眯起眸子笑,“知道上一个对我说谎的人变成什么样了吗?”

长臂一伸就将缩在床角的人拉过来,在阿善惊恐的视线上,他俯身用右手触上她的脸颊,将一根手指抵在了她柔.软的唇.瓣上,“这里——”

容羡眸底氤氲着暗雾,手指微微使力就强.迫阿善启开双唇,他探入一根手指顿字道:“我拔了他的舌头。”

“你也想试试吗?”

阿善只感觉容羡气场忽变,整个人瞬间就变得变态兮兮起来。

他这个样子,就好似同锦州城血洗当地官府那天一样,满血的鲜血和尸.体,而他一身华服纤尘不染,站在厅内任由手下的人杀戮。阿善浑身蹿凉,再回忆起那噩梦似的场景不由瑟缩起来,对容羡近几日的好感磨灭的干净,因为他最近的生病虚弱,她险些忘了这男人有多冷血。

“我不要。”阿善挥开容羡的手,赶紧的往榻后退了退。

容羡从她眼中清晰看到了恐惧,不知她是又想起了什么往事,挑了挑眉直起身子,他对仍守在门外的修白道:“你去。”

阿善没懂,但是修白懂了。

原本,容羡是准备穿衣去一趟书房的,但此刻看着阿善仓皇又憋屈的样子,他忽然又不想去了。在榻边站了片刻,他又脱去了外衫,阿善有些失望的移开目光,她还等着他出去呢。

“你不会是让修白去刺杀嘉王了吧?”阿善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心跳的有些慌乱。

容羡手下的亲卫不少,但修白却是武功最厉害的一个。

别看这少年平时嘴毒也没个正形,但他在出任务时还从没失败过,对于暗杀这种事更是在行,世间少有敌手。

阿善不了解容迦,只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男配,但如今剧情崩坏容羡提前下了杀手,她并不清楚容迦能不能逃过修白之手,只是在潜意识中并不想他死,毕竟青山寺的试探没让她看出端倪,她并没有死心。

“修白走了谁来保护你?”

阿善揪了揪衣服,“嘉王那么厉害,你就一点不替他担心吗?”

不是阿善非要和容羡对着干,只是因为嘉王这个角色很奇怪,随着他的出场一切都好似变得更为扭曲。而且有一个最重要的点是,如果嘉王真的是子佛,那么他就有一个绝对不能死的理由,只是这些她不能告诉容羡,容羡也不会理解她。

“要是修白也死在嘉王手上怎么办?”

阿善想让容羡改变主意,“你想啊,那几场的刺杀根本就没留下活口,你怎么就能确定是嘉王刺杀你的,容羡……”

容羡冷漠看着她,“我不仅能确定是嘉王必须死,我还能确定,过不了多久你也会死。”

等到两人的牵连一断,他一定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关入地牢。只是让她死太过便宜了,到时候他要折断她的手脚拔了她的舌头,让她恐惧到看到他就颤抖。

“……”

所谓聊天聊死,说的就是容羡这种人。

他这样的男人不仅毒,还狼心狗肺没有感情。任谁也受不了身边的人天天想着怎么搞死她,阿善气闷的拉过被子遮过头顶,如果不是如今她没有去处,她一定马上离开这里,才不要和这狗男人睡在一起。

“容羡。”

阿善背对着他躺下,这次气的不行,“我发誓如果我以后再救你,我就是狗!”

容羡身上的被子被她扯走大半,他身上伤还没好不能吹冷风,伸手扯回被子时连带着靠墙的阿善一起扯了过来,见她气鼓鼓的还想远离他,他冷着声调威胁:“再乱动我就把你绑起来。”

阿善: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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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虽然脾气好,但也有生气的时候。

休养了几天后,容羡终于要去上朝了,他醒的早,那个时候阿善还在睡着。软软娇娇的漂亮姑娘缩成一团紧贴着墙睡,就好似还在赌气般,睡着了都不肯往身侧人那里靠,两人中间还余了很大空间。

容羡才从榻上离开时,阿善很巧的翻了个身占据了大片床面,她将手脚都搭在了容羡刚刚躺的位置,被锦被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张小脸。

均匀的呼吸声传出,睡梦中的姑娘在一片大雾中看到了个戴面具的男人,她踮了踮脚帮他把面具摘下,薄情含笑的面容妖异而动人,在他对着阿善伸出时,榻上的小姑娘皱了皱眉猛然抱住了自己的手,呼吸微微急促,她张开小嘴很小声喊了句:“……子佛。”

容羡穿衣的动作一停,扭头看向她。

妙月进来喊阿善起床时,容羡还没离开。

阿善醒来时揉了揉眼睛,迷糊中看清了屋内的男人,她抱紧被子转了个身,清醒过来后还记得昨晚的仇。

“世子妃,该用早膳了。”

阿善现在一点也不想和这男人一起用膳,闷气吐出一句‘不饿’,妙月看了看容羡的脸色,刚要再次劝,容羡就大步出了房间。

“吩咐后厨,既然世子妃不饿,那这一天就都不用给她送膳了。”

阿善一怔,从榻上坐起来时容羡已经出了房门,他冷冰冰的命令没有丝毫怜惜,阿善抄起枕头砸向门口,“我想吃就吃你管不着!”

门外的容羡抬手招来一名影卫,淡声吩咐了几句后,他咬字极轻:“你大可以试试我管不管的了你。”

他要是真想折腾,有的是办法让阿善哭着求他。

“……”

不出一会儿,整个南安王府都知道世子和世子妃吵架了。

南安王在后山常月不出,府内大大小小的权利全都是由容羡一人掌控,在这里,容羡就是最大的主子,所以他说不让阿善吃饭那就没人敢给她送饭,阿善没想到容羡竟然来真的,而且还特意派了个影卫看着她!

都说小娇妻是用来疼的,阿善嫁到南安王府后,就没指望容羡那只狗能疼惜她,她想着那男人虽冷但总不会欺负女孩子的,何况她救了他那么多次还成了他的妻子。可结果呢?这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说不让她吃饭就真的不让她吃饭,欺负起姑娘竟然没有丝毫心虚!

阿善很快感受到王府仆人们对她的轻蔑,好似已经笃定这新来的世子妃得不到宠爱了,一个个在她面前路过时头都不低,阿善气恼,收拾好自己亲自去了后厨,尽职尽责的影卫将她拦在路口,用行动表明了无声的拒绝。

“你叫什么?”阿善看着眼前这眉清目秀的影卫,他虽然是奉容羡的命令来看着她的,但对她很是尊重。

影卫犹豫了下,“属下玉清。”

阿善点了点头,“你主子只说不让后厨给我送膳,并没说不让我自己做吧?”

玉清看了眼这位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娇软世子妃,并不信她会做饭。

阿善是憋了一口气想要反击容羡的,他不让她吃饭那她就偏要吃。容羡她对付不了但一个个小小影卫她还是可以的,叹了口气,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姑娘忽然就变得忧伤起来,她揉了揉眼睛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惹世子爷生气。”

趁着容羡不在,她使劲在他下属面前黑他,“都怪我不好,世子爷打我时我就不应该躲,早知道我就应该乖乖让他打,虽然我受不住几下,但至少爷能消气。”

玉清张了张嘴,“主子他……不是那样的人。”

阿善看他,“对,世子爷对我很好他不是那样的人,都是我不好。现在我知道错了只想进去给他做顿饭,我想如果我服个软,一会儿爷高兴了大概就不再打我了。”

玉清无言以对,他是真的不信自家主子会打妻子,而且就冲主子那力道,别说几下,这软绵的小姑娘估计连一下都受不住,怎么可能还有气儿在这儿和他装可怜?不过这种时候他的确没权利拦着阿善,于是默默让开了路。

玉清想,但愿这位小世子妃是真的想通了想要哄爷高兴,不然她大概又要惨了。

“……”

容羡从宫内出来时,并没有马上回府,他先是去了趟凤仙台,在那里处理了些机密情报,等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指尖点了点桌面,忽然问道:“有没有查到子佛这个人?”

情报组卫长一怔,只是隐约记得修白随嘴提过一句,当时那小子明明说这事儿并不重要,主子根本不会过问啊。

容羡等了会儿没等到回答,他淡淡抬起眸子,“没查?”

卫长感觉快被修白害死了,他冷汗直冒,赶紧跪下认罚,“属下知错!”

容羡扭头看向窗外,凤仙台三楼天字间可以将楼下尽收眼底,有马车停下,穿着亮丽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优雅从车内下来,当她抬头与三楼的容羡对上目光时,眸子缩了缩扯唇一笑,容羡冷漠的收回目光,完全没理楼下的女人。

“去给我好好查查这个子佛。”容羡想起阿善曾对他说过的话,眸子微眯,“再找人去一趟佛岐山。”

今日阴云,天色阴沉沉的并不明媚。

这是自成婚后容羡第一次把阿善一个人放在王府,额角微抽他总觉得府内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在他起身离开时,楼下的女人还未离开,她固执地站在原地等着容羡走近,轻轻唤他:“世子……”

容羡头也不抬的与她擦肩而过,他并不知道,在他身后的女子肩膀轻轻缩着眼睛中含满了泪水,哑声又唤了他一声,顾惜双绝望开口:“这是最后一次了。”

“如果世子不肯抓住我,那么我就要嫁给二皇子了。”

周围全是小摊贩的吆喝声,她的这句话很快淹没在嘈杂中。她本以为,这个绝情的男人是不会理会她的,可他却忽然停住了。

“是么?”容羡侧颊,薄唇的笑意生疏而凉薄。

他的目光只在顾惜双脸上停了一瞬,接着就转了转指上的玉扳指,优雅又从容,“那可就要提前恭喜二位了。”

顾惜双知道,他的这片刻停留也只是因为她提到了二皇子。其实她还有千言万语想要告诉他,她想说她对他痴心不改,这样做只为能靠近他一些。她还想说她为了他甘愿做一颗棋子,她甚至可以为了他冒险当个细作背叛未来夫君。

……她想说的太多太多了,虽然没能全部说出来,但她知道,容羡看得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顾惜双咬住唇瓣,她已经为了爱做了太多让步,以为这次能换得容羡回头。可这个男人无情到就连利用都不肯利用她,真是冷漠的可怕,也让人绝望的彻底。

眼看着容羡的马车消失在街道,顾惜双握紧拳头喃喃重复着一句话:“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我会让你们后悔。

总有一天,她顾惜双会让容羡知道,只有她才配站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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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后厨走水了!”

容羡回府的时候,一群下人正提着木桶往后厨赶。

他按了按额角,吹了寒风后头疾又有复发的征兆,并不想理会这种事情,他抬步刚准备回房休息,就听到老管家哆哆嗦嗦的也往后厨跑,慌忙中他并没有注意到容羡已经回来了,所以他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吩咐着:“你们几个随我来,听说世子妃还在后厨!”

脚步猛然停住,容羡扭头看向冒着黑烟的后厨。

或许有一种人,就应该关起来才能安心。

第25章 暴戾夫君五

阿善发誓, 后厨的起火真的和她没有一点儿的关系。

她虽然偶尔会跳脱一些,但在做事的时候并不马虎, 何况在佛岐山上的那十年,她早就跟着子佛学会了烧饭,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错误。

“……”

火势蔓延的很快,众人慌乱的浇水扑打。忙乱中不知是谁把酒当成水浇了上去, 之后就有仆人身上也着了火。

“大家不要慌乱,先用湿润的布捂住口鼻冲出去!”为了不被人打扰, 阿善选了最里侧的灶台, 于是就造成她现在很难冲出去的画面。

好歹上过这么多年的学,防灾演练也进行过不少次, 在后厨火势还没造成威胁时, 阿善有很冷静的指挥众人出去。不过她的声音高不过那群丫鬟们的尖叫, 随着场面越加的混乱,阿善只能捂着口鼻从人群中冲出去。

容羡领着人赶过来时,玉清护着阿善刚刚从里面出来。

砰——

火势攀上干柴最后烧着了房梁, 在阿善咳着跪倒在地时,一块着火的木板横在了大门口,直接阻挡了出来的路。庆幸的是,虽然有人受了伤但并没有人困死在里面,众人狼狈的从里面逃出,总之这后厨是被毁的彻底。

“咳咳, 你有没有事?”在护送阿善出来的时候, 玉清的手臂被断木砸伤。

阿善见他的袖口焦黑一片, 心里愧疚的不行,正想帮他查看下伤势,玉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赶紧后退了一步,白着脸恭敬道:“主子。”

在一片残垣断壁中,阿善扭头看到了容羡,他一身华服罩身优雅又高贵,身后还跟着两排护卫。白靴踏上这片焦黑,他面若寒霜的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吩咐身后的人去处理残局。

阿善还坐在地上,这就显得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过于高大。抹了抹脸,她原本想从地上站起来,但刚才出来时也不知是谁踩到了她,这会儿脚背还疼的厉害,见容羡脸色不好看,她主动开口解释:“……不是我。”

虽然这男人还没说话,但他估计已经认定了是她惹得事。

阿善又抹了抹脸,她还不知道自己原本干净的小脸已经熏黑了大半,仰着头倔强的与他对视,她又重复了一遍:“真的不是我,这里的火和我没关系。”

当着周围这么多下人的面,阿善不想让自己太丢人,撑了撑仍没从地上起来,她伸着胳膊对身侧的玉清道:“你先扶我起来。”

玉清刚想去扶,容羡就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声音寒凉压迫:“我就是让你这么看着她的?”

玉清脸色一白,胳膊收回直接跪在了地上,“属下知错。”

阿善伸着的胳膊僵在了空中,她张了张嘴,刚想和容羡解释这事儿和玉清没关系,容羡就上前一步抓住她横在半空的胳膊,拉着她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自己去领罚。”

阿善趴到了他的肩膀上,耳畔是他低冷无情的音调。从这个角度她刚好能看到玉清苍白的面容,抓了抓容羡的衣襟,她抽着鼻子不放弃解释:“你干嘛罚他,是我自己要来这里的。”

“而且后厨的着火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不是我干的,你不能什么事都往我身上赖。”

“容羡……”

容羡当然不会信,在他眼中,阿善作天作地就只会惹祸。起火的原委他一会儿自然会派人去调查,头疼的厉害,他现在并不想听阿善解释。

“闭嘴。”

冷冷打断她未出口的话,引来小姑娘睁大眼睛看向他,她熏黑的小脸就只剩下一双眼睛明亮,但里面满含委屈。

容羡的头还在疼,但奇怪的是在他抱起阿善时那种情况有所好转。在抱着人回到清波园时,阿善被他凶的趴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她将额头贴在自己手背上看也不看不肯容羡,容羡可以闻到她身上清浅的香气,十分舒服。

抱着阿善的手臂一缓,最终他还是将人放了下来。

“来人。”吩咐人带着阿善下去沐浴,他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被他放下的小姑娘说走就走甚至连看都不肯看他了,容羡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瞬,随着她的离开,那种疼痛又涌了上来。

他现在可以确定了,阿善身上的香气真的能缓解他的头疾。

“……”

阿善沐浴的时候,并不知道容羡派人叫来了后厨的管事。

虽说着让阿善闭嘴,但他也不是完全不信她,刚才她委屈看他的那一眼至今没能让他忘记,容羡按了按越来越疼的头,眉眼间隐含戾气。

“的确是是是……世子妃她……”王管事本就害怕,看到自家世子爷这副神情,说话更是结巴了。

后厨走水时,他不在里面,所以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听里面的几个厨娘说,的确是因世子妃的疏忽才引发了火灾。

早在之前,王府里就传起了世子妃的闲话,他听了不少,也信了世子妃不受世子宠爱的传言。

在王府中混的久了都是人精,所以王管事并没有在意厨娘话中的真假,他心中算盘打得啪.啪响,他想,与其查清真相还让后厨人担上所有罪名,倒不如把黑锅全部推给世子妃,反正她也不受宠,就算世子爷罚了她,那看起来小小的姑娘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你说什么?”容羡原本阖着眼睛,但在听到这句话时忽然睁开了双眸。

王管事被吓了一跳,抖着肥硕的身子磕头,他还死咬着阿善不肯松口:“回世子爷,的确是因世子妃的失误后厨才会起火,都、都是世子妃执意要进后厨的,奴才也没办法啊。”

既然已经把阿善拉下水,王管事就没想让她再爬上去。

在这种地方,权势向来摆在第一位,一个受宠的奴才可比一位失宠的主子要尊贵多了,王管事就是吃准了阿善已经被容羡抛弃,他心中对她满是轻蔑,甚至还想着以后怎么欺辱她。

“你胡说!”阿善才沐浴完回来,就听到这么一番说辞。

她真的是被惊呆了,明明当时起火的位置与她隔着好几个灶台,这人竟然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污。阿善好生气,她蹭蹭跑进来怒瞪着王管事,质问他道:“你凭什么说是我纵的火?你有亲眼看到吗?”

王管事见她还敢当着世子爷的面放肆,心里冷笑一声,面上恭敬道:“奴才虽然没看到,但是后厨的很多厨娘杂役都看到了。”

“那你把她们喊过来啊,我要和她们当面对质。”阿善撸了撸袖子,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把黑锅往她身上推。

沐浴完后,阿善的皮肤水润润的又白又温热。此时她头发还有些湿漉,但身上那种清浅类似药草的香气更加浓郁,容羡在她走进来时晃神了一下,放下按压额角的手,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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