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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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你的东西。”阿善果断拒绝,她哪里是缺一条首饰,根本就是觉得容羡不尊重她。

容羡皱了皱眉似想在说什么,但抬眸时看到前方老管家正犹犹豫豫的往这边走,眸色一凛,他握紧手中的东西没了什么哄姑娘的兴致,只是在离开时摸了摸阿善的头,十分没诚意道:“外面风寒,你若没什么事就回清波园待着,不要到处乱跑。”

阿善烦死他了,见他这么不要脸抢了她的东西是真不准备还给她了,她一把拍开他的手转身就跑。

“我才不要你管。”

“……”

南安王府中处处都有‘眼睛’,他们不仅是容羡一人的眼睛,也是久居在王府后山南安王的眼睛。

几乎是在容迦踏入南安王府后,后山那边就已经传进了消息,等到阿善戴上那条眉心坠后,就已经有人来通知老管家,让他喊容羡带着那条坠子去后山见王爷。

不过就是条破链子,至于争来争去么?

容羡在拿着幻泪石去后山时,无数次想要将这东西捏碎。等到他进入地宫,将这东西亲手交到南安王手中后,容漾捏着这条眉心坠手微微颤着。

其实和容羡的想法一样,他也很想很想、很想把这幻泪石捏碎。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在看到它。”南安王的嗓音极为沙哑,他像是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双眸阴郁布满暗红色血丝。

这幻泪石的主人是他的妻子,可赠予他妻子幻泪石的人却是他的亲哥哥,当今的成烨帝。

如今随着叶清城的离开,容漾以为那些过去的事情他早已遗忘,然而随着这条幻泪石的再次出现,他忽然发现,原来那些他自以为快要遗忘不介意的事情,其实一直深埋在他的心里。

它们就像是一种慢性.毒.药,无声腐蚀着他的心脏。

“倾城。”很轻很轻,容羡听到身侧冷硬的男人忽然这么喊了一句。

那一声似有缠绵,温柔中又含着几分复杂。容羡恍惚中记起很早之前,在他儿时也听到容漾用类似的声音喊过,不过那个时候,叶清城还活着。

已经没有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了,容羡一言未发的转身离开,在他往地宫外面走时,容漾捏着这条幻泪石走到了最中央的祭台。

嗒——

很轻的物体搁置声,容羡脚步微顿,长睫往下垂了垂却并未回头。

容漾将幻泪石放到冰棺上后缓缓的坐到棺旁,手指顺着冰棺内的轮廓痴慢游移着,有低低的笑声传出,容漾道:“倾城,我把你的幻泪石带来了。”

“你那么喜欢他,如今看到他送你的东西找回来了,想必会很高兴吧?”

“不过你是了解我的……”

容羡已经走到了出口处,推门时涌入了一股潮湿的寒风。

贴在墙上的纸符开始沙沙作响,背后南安王的自言自语声也越来越小。隐约间,容羡听到容漾癫狂的笑声,阴戾中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地宫,恨意弥漫。

他说的是:“就算你已经死了,你也别指望我会把它还给你。”

“……”

阿善回到清波园后,并没有回到寝房。

她抱着雪兔在院子中堆雪人时,也不知老管家是怎么知道阿善和容羡闹了别扭,他走到她面前劝道:“世子妃,听老奴一句劝,主子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阿善揪住即将钻入雪中的兔子,抬头看了看老管家。

“他为我好就可以动不动拿我的命来威胁吗?还有他是我夫君又怎样,难道是我夫君就可以随意抢人家的东西吗?”

从阿善嫁入南安王府后,这老管家对她的态度就一直很好。如今阿善就算再生气,也必须时刻记着自己是在失忆状态,她如今的任何举动,都必须与她失忆的人设符合。

老管家年纪大了,在他眼中修白玉清等人都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到了阿善这里就更不用说了。

见蹲在雪地中的小姑娘粉粉嫩嫩委屈的不行,老管家心里一软,左右看了看只能偷偷把实情告诉了阿善:“那眉心坠老奴刚才也看到了,实不相瞒,那其实是已故王妃最喜欢的一件饰品,因为它是由陛下赠予,所以……”

怎么说呢?

老管家见阿善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明显是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

难不成他要告诉她,因为先王妃曾经与成烨帝有一腿,所以他家大主子每当看到王妃佩戴幻泪石时都会发怒,连带着王妃死后,谁拿着它谁就会遭殃?

有关宫里那些腌臜密事,很多都被传的不堪入耳,听到的人全当是个笑话。然而只有深陷皇宫中的人才知道,那些所谓的‘笑话’有多么真实。老管家这么提一嘴不是想让阿善了解其中的黑暗面,他只是不想让阿善误会自家小主子。

这话题终究只是起了一个小头,老管家解释清眉心坠的特殊深意后就匆匆离开了。

阿善蹲在地上未动,她蹲的久了索性就学着那小兔子直接坐在了雪地中。面前的大片白雪干净而又平整,阿善喃喃念了遍刚才老管家提起的名字,“幻……泪石?”

一笔一划的将这三个字在雪地中写出,阿善笔锋凌厉,字字大气。

她想了许久都想不出书中有关幻泪石的记载,说来也是挺好笑的,她堂堂一个穿书者被困在山上十年,本该可以做窥探天机的人如今却被困成了局中人。

就这么想着,她连带着子佛也讨厌了一分,因为那条幻泪石,她又想起子佛从死人身上给她拽下来的滴血石。

不知不觉就将自己心中想着的那个人名字写了出来,随着‘佛’字最后一笔落下,身后罩下一片阴影——

“子佛?”

容羡每次从地宫出来身上都凉的厉害,以往他出来时大多数会选择去沐浴,但今日他出了后山,忽然就想起刚才他抱住阿善时那温温软软的热度,没想到他回来人还没抱住,倒是又让他看到了自家世子妃这手好字。

子、佛。

轻缓将那两个字念出,容羡略拖的音调像是在预谋着什么。他垂着眼眸将雪地中的这两个字又反复看了几遍,在阿善抬手想要去擦时,他倾了倾身将手搭在了阿善的肩膀上,“擦它做什么?”

容羡轻嗤了声,“你若是不提他,我都要忘了你身边还有这号人物。”

以前在锦州城的时候,阿善不知道他的身份什么话都爱说给他听。当时他实在对这小姑娘没兴趣,后来为了调查她细细盘问中,他也只是知道她被一个人困在山上十年,那个人的名字叫子佛。

十年。

容羡以前没觉得什么,今日看着这两个字,他忽然记起这个满口说着自己是从山上逃下来的姑娘,逃命时包袱中不仅装着那个男人的衣服,每当同他说起‘子佛’这个名字时,还总是笑眯眯的十分愉悦欢喜。

落在阿善肩膀上的手忽然重了一分,容羡忽然就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今日为夫刚好无事,不如你就来给夫君讲讲你和那位子佛的故事吧。”

他倒是十分好奇,阿善那十年间是怎么和一个困她十年的男人相处的。

第63章 逃离夫君三

“……”

其实阿善和子佛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非要追问, 那就是一个为了活命努力的讨好与坚强客观, 另一个为了一己之私禁锢别人的自由,神秘而又冷漠。

他们之间的关系, 相互依存也相互排斥。

“你……真的要听吗?”

阿善被容羡直接抱到了书房中。他将人安置在书桌侧的小榻上,回身往书架处走时淡淡‘嗯’了一声,“说说吧, 就当是听故事了。”

阿善嗤了声, 双腿垂在榻下不停晃动着, 既然他说是听故事, 那她可就随意了, “这话说啊,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殿,殿里有一个神秘的美少年还有一位漂亮的小仙女。”

话音在这里一顿, 阿善扭头去看容羡的反应,见他倚靠在书架旁手中拿着本书细细翻阅,并没有打断她的意思, 她继续:“那座山名为佛岐山, 那座大殿名为云殿,至于殿中住着的美少年和小仙女,他们一个名为子佛, 一个唤阿善。”

讲了半天, 阿善其实一直都在原地徘徊。她太无聊了, 虽然这会儿很想说话,但是并不太想和容羡讲自己和子佛的故事,见他垂着眸子看书仍旧没什么反应,阿善喊他:“喂,你有没有听我讲故事啊,你要是不听我就不讲了。”

容羡翻了页手中的书,眼皮也不抬道:“你可以讲些我没听过的。”

阿善现在讲的这些,之前她在锦州城絮絮叨叨都反复说过很多遍了。

紧闭的书房门轻敲了两下被推开,端着托盘进来的小厮在书桌前放了盏茶后,又贴心的在阿善的榻桌前摆了几盘小点心。阿善被这么一打岔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她听到门外的扫雪声,拉住准备出去的小厮。

“你等等。”

阿善扭头看了眼窗外,“清波小居树下的那片雪地你先别让他们扫,一会儿我还想堆个雪人。”

小厮朝书架处投去一眼,见自家主子并没什么反应,他弯了弯身恭敬道:“奴才这就去吩咐。”

随着房门的闭阖,书房内又恢复了平静。阿善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甜香,她将鼻子凑近闻了闻,听到容羡道:“堆雪人?你倒是真够清闲的。”

“你管我呢。”阿善张口就怼,她最近发现容羡管的闲事越来越多了,以往这种小事他从来都不过问。

酥脆的小点心入口就融,阿善尝到口中品出了一股浓浓的花甜。

没忍住又吃了一块,她手托着下巴边吃边往容羡那边看,只见倚靠在书架旁看书的贵公子身姿挺拔俊美肤白,他身上那身白色华袍虽然样式简单,但穿在身上隐隐又显些银纹,总之是他衬托的越加出尘貌美。

阿善虽然觉得容羡为人不怎样,但她从来都不否认他的颜值。

“你看什么呢?”阿善坐在这里太无聊了,而且她一点也不想和容羡待在一起。

下榻往书架旁靠近时,容羡自然也闻到了她吃过点心后散发出的甜香。小扇子般的长睫轻动了两下,容羡在阿善靠过来时淡声开口:“坐回去。”

阿善感觉自己被人嫌弃了,“你干嘛啊。”

容羡翻了页手中的书,“你身上太甜了。”

太甜的气息,他不喜欢。

阿善被他的话整懵了:“什么甜?”

她就觉得自己的思维永远跟不上变.态神.经.病的思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后,她委屈道:“哪有什么甜不甜的,我又不是糖。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回房休息了。”

其实她是想去堆雪人。

偏偏容羡就是不让她走,他拿着书走去了书桌前,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坐回去,把你和子佛的事情讲清楚就放你走。”

阿善鼓着腮帮子瞪他,扫到榻桌上那半碟点心,她总算是迈开了腿,“好,我讲,你想听什么?”

容羡在桌前铺了一张白纸,指骨修白的手在去挑笔架上的笔时略微停顿了下,他抬眸看向阿善,平静开口:“就讲讲你平日里是怎么和子佛相处的吧。”

阿善总觉得容羡刚刚抬眸的那片刻有些不对劲儿,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搅了搅衣摆,她思索了下才故作轻松:“还能怎么相处啊,不就是每天吃吃喝喝睡睡嘛。”

“睡?”容羡挑了挑眉。

阿善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呛了口反射性拍了下桌子:“我自己睡!”

容羡反应很是平淡,他执起一只玉管毛笔蘸了蘸墨水,“继续。”

这态度就像是审犯人一样。

阿善当着容羡的面一口吞掉了一块点心,两侧腮帮鼓起时她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其实真的没什么好索的,那十年唔他大多数都不见踪影,要么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中几天不粗来,偶尔出现时神经还不太正常。”

这倒是真的,有时候子佛不知是在房间中受了刺激还是从山下受了什么刺激,总之回来时阴沉沉的满身冷戾,每当这个时候阿善从不靠近他,都是等他恢复笑脸后主动找上来。

大概是阿善口中塞到点心太多了,她吃着东西说话容羡根本就听不清她说了什么。抬头的那瞬间容羡又看到阿善一口吞掉一块点心,他眸色黑漆漆的,略微皱眉道:“你给我吞下去好好说话。”

阿善不知怎么就噗嗤笑了出来,一些零碎的点心渣子落在了桌面和她的衣服上,阿善小青蛙似的连忙捂住了嘴,她边吞着东西还不停闷笑着,差点还被呛到。

修白送密信过来的时候,一推门就听到了阿善的笑声。

他还当自己走错房了,退出去又看了一眼,他疑惑往里走,只看到书房的侧榻上粉衫姑娘正捂着嘴闷笑,她自己在这边跟着傻子似的嘴巴鼓鼓的还挠桌子,几步之远的容羡面容淡漠,好似没听到般。

“主、主子?”修白有些懵,书房是南安王府的机密重地,他怎么想也没想过自家主子会把阿善往这边带。

靠近时他才发现,原本干干净净的榻桌上落了不少细碎渣子,房间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甜花味,有点像是桃花,又像是花蜜……

嗒嗒——

桌边传来敲响打回了修白的思绪,见容羡正在书桌后看着他,修白回过神赶紧把密信递上:“这是暗门送来的。”

容羡接过后拆开,耳边的笑声不停,在察觉到修白投在阿善身上的视线后,他将信折起,“出去。”

就趁着修白离开的这会儿功夫,阿善不仅对修白挥了挥手甚至还又往口中塞了块点心,见碟子中就只剩一块了,阿善想着不吃也是浪费,索性就将最后一块也塞入了口中。

……然后,高估自己储食量的阿善成功把自己噎住了。

她左右都没在榻桌上找到茶盏,见容羡桌边放了盏茶,赶紧冲过去喝了几口。

“咳咳。”终于将食物全部吞下去的阿善轻咳了两声,放下茶盏时,她看到容羡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这大概就是因为不爱,所以才敢这么不顾小姑娘家的形象吧。阿善摸了摸鼻子,舔干净唇瓣后苍白解释:“这个……有点过于好吃。”

“好吃你就使劲儿吃,争取早日把自己噎死。”

阿善听出了容羡的嘲讽,反正她也不喜欢他所以听到这话她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眨了眨眼睛,她趴在书桌边沿与容羡面对面:“那你还要听我讲吗?”

“我说了,讲不清楚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小心思再次被拆穿,阿善妥协的叹了口气,“你没事干嘛要听我讲这些呀,我以前没给你讲过吗?”

……我以前没给你讲过吗?

本是随口问出的一句话,但阿善在出口后却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股阴森森的寒意从脊背开始窜起,她忽然想到,作为一个失忆的人,她应该在容羡提起子佛的时候,就应该反问他自己以前有没有提过。

完了。

千防万防,阿善再怎么提防小心也不可能事事不露马脚。有些紧张的舔了舔薄唇,她小心翼翼看向容羡:“咱、咱们成亲这么久了,以前我都没同你讲过佛岐山上的事情吗?”

是了,作为一个正常的失忆患者,她如今还有夫君,当夫君问起自己过去的事情时,她肯定会疑惑自己以前有没有讲过。

“没有。”容羡表现的极为平静,“只提过几句,并未细讲。”

“你作为我夫君,应该是我最信任的人,那我为什么不同你细讲呀?”阿善这才是踏入正常失忆患者的模式。

容羡放下手中的笔,在抬眸时他眸色很黑,莫名间阿善又产生那种很怪异的感觉,就在她以为自己失忆的事情被容羡拆穿了的时候,容羡又拿起笔用笔尾点了点阿善的鼻子,逗猫咪似的,“因为以前你每当提起子佛,为夫都会吃醋。”

hehe,不要.脸。

深深被他这句话膈应到了,阿善不由就在心里骂了句容羡。

“既然你以前每当听到我提起子佛就会吃醋,难道现在我提起子佛你就不吃醋了吗?”阿善就是不想和容羡将佛岐山上的事情。

鼻子被容羡逗弄的有些发痒,她别开头嘴角下弯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我知道了,夫君是嫌弃我失忆了,所以你现在不爱我了才不会吃醋了对不对?”

“呜呜呜呜我好惨,我这么貌美有钱的夫君不爱我了,你要我以后可如何是好?”

“夫君你是要休了我吗?还是说你在外面又有了别的新欢?如果真的有,那么阿善只求夫君一纸休书送来,你放心,我一定走的远远的不再缠着你!”

越说越离谱,但阿善就喜欢同容羡瞎扯。

以往在锦州城的时候,每当她坐在失忆的容羡身边念叨久了,好脾气的大美人就会幽幽看向她,用很温柔很平缓的语气对她道:“能让我安静会儿吗?”

那时阿善沉浸在他的美貌,又觉得容羡身上谜之温柔的好脾气,总之是喜欢的不了的。如今容羡静静听着她瞎扯,他垂着眸子写完最后一行字后,慢悠悠将毛笔放下坐到身后的圈椅上,点了点桌子道:“休书写好了,过来拿。”

阿善一愣,她倒着看也看不清容羡都写了些什么,于是就揉了揉眼睛匆匆走到了他身边。刚想凑近去拿那张纸,一只手伸来圈住她的腰身,天旋地转间,阿善膝盖一弯不受控制的后坐,容羡按着她的肩膀自她身后揽住她,声音幽幽凉凉:

“原来我的小世子妃这么想要休书啊?”

身体被拉住又往后仰了仰,容羡捏过阿善的脸颊左右端详,他凑近时,阿善能感受到他喷洒出微凉的气息。不等她挣扎,眼前一黑唇边传来软软的轻触,容羡忽然就低头亲了她一下道:“娇妻这么单纯,夫君怎么舍得不爱你?”

单纯,是真的单纯。

……太单纯了。

第64章 逃离夫君四

“……”

阿善并不知道, 自己在无形中犯了很多致命的错误。

她太心急了。

若是真正失忆的人, 在得知自己夫君忽然写了休书时, 她的第一反应只会是诧异不解,哪怕是其它任何情绪,都不应该是想也不想急切的过来拿,这种逃离的心思太过于明显,就只会露出越来越多的破绽。

“你、你——”被突然亲了一口后,阿善懵掉了。

她这个时候已经被容羡罩入怀中, 整个人被迫坐在他的腿上, 僵硬的抬手触了触自己刚才被亲过的地方,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 但是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你亲我?!”

“我为什么不能亲你?”容羡揽着她的肩膀更加往怀中带。

感受到她的抗拒, 他索性掐着阿善的下巴又凑近亲了一下, 这次要比之前停留的久一些, 软软的触感相抵,阿善感觉自己后背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怒火上涌时她张嘴就要咬他, 而容羡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先她一步退离。

“……太甜了。”说起来这是容羡正儿八经第二次亲.吻阿善,比先一次的感官更强烈些,但容羡不满她唇齿之间的甜腻。

轻轻控住阿善的后颈,容羡的唇瓣沿着她的唇角游移到侧脸, 罩着人将下巴抵到她肩膀上时, 他漫不经心用指绕住阿善的一缕碎发, 嗓音略微沙哑道:“以后少吃些甜食,我不太喜欢。”

阿善哪里管他喜欢不喜欢,那一刻她又羞又怒火气怎么也控制不住,下意识抬起右手就要甩给他一巴掌,容羡眼眸轻抬快速截住,指骨用力掐着她的细腕道:“又想打我?”

阿善被他捏住的手腕像是要断了,她怒气冲冲道:“打你又怎样,谁让你亲我的?!”

容羡挑了挑眉更加大力的去捏她的手腕,“你是我妻子,我想亲你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我都说了我现在失忆了,我失忆了把你忘掉了对你没有感情了,既然我现在对你没有感情,那我凭什么不能抗拒你亲我!”阿善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她实在是太气了,一次两次,容羡对她的举动显然都越了界。

她冲动之下表现出的强硬与‘失忆’的她有些冲突,但倒也不算是崩掉人设。而容羡却盯着她看了很久,听到她这些话不仅没生气反而还笑了,他靠近阿善,像是故意般。一字一句咬的很缓慢:“善善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生气时的样子……和你失忆前像、极、了。”

同样的对他百般抗拒,同样的会找各种理由来不准他靠近亲昵。

就犹如一盆凉水浇熄了烈火,阿善从头寒到了尾。容羡那悠缓的声音宛如是吐着信子嘶嘶的毒.蛇,盯着猎物的眼睛冰冷又阴狠。

阿善还以为容羡是发现自己是在装失忆了,她唇瓣很快变得干燥,紧张舔了下唇瓣想要说话时,容羡突然笑了,他轻捏了下她的鼻子把人抱在腿上哄,“骗你的。”

“失忆之前你可乖了,从来都不抗拒我的亲吻。你很爱我,还总喜欢缠着我让我亲你,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剧情突兀的急刹车反转搞得阿善晕了头,她的思绪完全是被容羡打散了,“你、你说什么?”

容羡表现的非常平静,“我说你很爱我,每次我亲你时你都像是要不够般,可爱的不得了,从不会像现在抗拒我。”

“你——”你放.屁!

容羡的不要.脸程度再次刷新了阿善的认知,她磨了磨牙本能的想要反驳。

在对上容羡的眼睛时,她勉强笑了下,“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假的呀?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一点印象都没有?”容羡看向她,男人俊美的面容微低,仍旧好看的没有一点瑕疵。

他轻轻叹了口气,按着阿善的后颈出其不意又亲了一下。“还是没感觉?”

阿善大力搅着衣摆,每句话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真的没感觉。”

“夫君。”为了防止这个狗男人再占自己便宜,阿善挣了挣还被他控住的手腕,可怜巴巴的开口:“你抓的我太疼了。”

容羡看了她一眼,在慢悠悠松开她时,阿善顺势把脸埋入了他的项窝间,很怕他继续这个话题。

“夫君咱们不要再提过去的事情了好不好?你一说善善的头就好疼,真的是太疼了,善善现在好难受。”

能平安在‘变.态’手中活下来的姑娘通常都很会看准时机撒娇,阿善小手轻抓容羡的衣襟,小声软软呜呜着:“夫君抱善善回房间好不好?善善的头真的太疼了。”

滚吧,快让我滚吧。阿善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和容羡待在一起了。

她以为她都表现的这么柔弱软绵了,容羡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就不会不动心,然而事实证明容羡的确不是个正常男人,他面对阿善猫咪似的撒娇不仅没有松软,反而还愈加强硬。

他用手轻拍了下阿善的背,阿善把脸埋在他的怀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声调无波又重复问了一遍:“真的没印象了?”

“没印象了,善善头好痛。”阿善不明白这人为什么执着于这个话题,何况他口中的那些亲昵明显都是假的。

总觉得容羡还是在一遍遍的试探着她,阿善咬着牙只能用脑袋蹭了蹭他,她还想表现的更软一些,可容羡却直接将人生生从怀中拽了出来,他拎着她的领子与她目光对视,目光说不出的寒凉。

“我记得南宫先生曾和我说话,若是相爱之人感情深厚,哪怕是双方失忆了,那么再次见面时也总归是会产生些不一样的情愫。”

容羡双腿一放松,坐在他腿上的阿善不由就下滑了些。

位置更处于劣势后,阿善推不开他只能更加依附于容羡,于是她眼睁睁听着容羡瞎掰:“我以前经常会亲.吻你,就像是现在,还会把你抱在腿上揽在怀中亲,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一点印象也没有?”

要不是阿善没有真的失忆,她这会儿一定会被容羡的鬼话糊弄住了。这男人不愧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朝堂玩弄权术的高手,演起戏来当真看不出一点破绽。

阿善傻掉了,她一方面惊讶于容羡演戏的精湛,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人不要脸无耻到最高境界,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往外讲。

容羡表现的完全不像是在演戏,他见阿善迟迟不语,变脸之快堪比乌云罩晴日,低头凉飕飕掐着她的后颈道:“如果你当真什么都想不起来,这就说明你以前说爱我都是假的。”

“既然你不爱我,那我可就要生气了。”

阿善宛如被拽住尾巴的猫,明明没有入戏却为了保命,不得不陪着容羡演戏。她慌慌张张抓住容羡的胳膊,胡乱表着情意:“有印象有印象,我、夫君你这么一说,善善觉得自己在头疼的同时,似乎真的记起了些什么。”

真的是鬼知道他生气后会怎么折腾她。

这会儿阿善因为容羡的不按套路出牌,完全是打断了原本的布局。

她不会知道自己在慌张配合的同时,就已经被容羡牵着鼻子走入了陷阱。容羡在听到她表忠心后唇边似乎很浅的勾了勾,他凝视着阿善,淡淡哦了一声。

“你都记起了什么?”

阿善小心翼翼,说了个很保险的回答:“我……隐约记起我亲过你?”

话是真的话,但亲的那会儿却不一定叫亲。

容羡掐着阿善后颈的手松了,似乎是满意了她的话,他的身子后仰懒散靠在椅背上,控着阿善腰身时,他笑得略显玩.味:“既然如此,那善善就按着你记起来的再亲我一次吧。”

“你亲了,我就放你走。”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阿善忽然发现就算自己耍尽小聪明,也不一定斗得过容羡的一根手指头。

她要恨死他了,但为了离这狗男人远远的,她不得不捧住容羡的脸颊恶狠狠亲了一口。这次是真的亲,没敢再咬他,亲完之后她感觉到腰间的手松懈了,于是从他腿上爬下来飞快的跑出了书房。

直到她跑出去很久,书房中的男人才嗤了一声坐直身子。指间敲击在圈椅扶手嘀嘀嗒嗒没有半分规律,半响后,他招手唤进一名黑衣暗卫。

“给我盯紧她。”

“……”

从书房奔出去后,阿善当晚就做了噩梦。

说是噩梦,但偏偏又有种意味不明的膈应人感,因为梦中的男主角是容羡,女主角是她,就如同容羡白日说的那般,梦中她被容羡按在腿上强势吻.着,他一边吻一边掐着她,还神经病似的问她:“善善,你爱不爱我?”

阿善被梦中的容羡吓哭了,她倔强的不肯说话,于是容羡就轻轻捧着她的脸含去她的泪水,明明是最温柔的语气,然而他字字都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说爱我。”

梦中容羡掐着她的脖子,轻笑着又去吻她嘴角时,他眸光变得深情又阴冷,“如果你敢说不爱,我就掐死你。”

所以善善,你要不要爱我?

——不要。

“……”

很是惊悚的一个梦,当她睁开眼睛时,头发潮湿浑身都像是刚在水中捞出来般。

最后一场大雪过去后,天气逐渐变暖,她汗湿着从榻上坐起来时,正在衣架旁整理朝服的容羡对她投来一眼,察觉到阿善的不对劲,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入手一片潮湿。

“你怎么了?”

阿善还有些呆滞,心跳恢复平静后,她抬头看向榻前的男人,听到他问她:“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阿善缓了下呼吸抓紧手下的锦被,唇瓣被噩梦吓得失了血色,她张了张口,勉强笑着道:“被子太厚了,我、我有些热。”

容羡拿着巾帕擦了擦手,也不知是信没信她的敷衍,他只嗯了声道:“那就去让管家换套被褥。”

“好。”阿善很乖的点了点头,她是目送容羡出了寝房,直到这人的身影彻底在眼中消失,她才重新倒回榻上。

就冲着这一场梦,阿善忽然开始害怕看到容羡有了感情的样子。或许有些人天生冷感无情,但正是因为难得感情,所以这种人一旦爱上就很可能毁天灭地。

这种感情太可怕了,至少在阿善这里,她承受不来。

“妙灵妙月,随我出门!”阿善换好衣服后,通知了管家一声准备出南安王府。

之所以答应南宫复装失忆,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很显然,她这种‘装’在容羡眼中很可能就是透明的,阿善并不确定容羡到底信没信自己失忆。

总归只有远远的离开这个男人才是安全的,阿善借着出府采买衣服的理由,开始寻找脱身的法子。

第一天出门,因为之前的乌龙事件,玉清不太好再随身跟着她,又因为修白陪着容羡入了皇宫,阿善只能在修墨的陪同下去布庄挑了几匹布。

修墨依旧是那个狗样子,他并没有因为阿善的失忆而对阿善有什么好脸色。阿善也懒得答应他,她仗着自己目前‘失忆’世子妃架子十足,谁也不找就命令修墨给自己拿东西。

修墨这‘大少爷’也脾气大的很,总之那天的出门十分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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