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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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觉得自己这样说让人有些误会了,本想解释说子佛其实抱她的时候都很少,大多数时候他都见不着人,然而话还没出口,容羡就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够了。”

他觉得自己开口问子佛的事情就是个错误。

窝火的感觉已经很少会出现在容羡身上,每当他产生这样的情绪,势必会想尽办法弄死扰了他心神的敌人。然而阿善不是他朝堂上的劲敌,他盯着小姑娘的后脑看了半天,‘吃醋’二个字重新在他脑海中出现,阴郁一闪而过,他忽然就揽着人坐到了圈椅上。

“你唔……”眼前一黑,容羡的亲吻来的没有征兆。

他把人抱坐在腿上霸道的按住她的后颈,压低亲吻时不给阿善留下喘息的余地。如果说之前的亲昵都只是出于容羡的试探,那么这次的亲昵更多的是随心所欲的让他释放自己的情绪。

平日里越是喜欢压抑情绪冷漠无情的人,释放起来越是放肆掠夺让人无力招架。

阿善只感觉自己快被容羡弄死了,趁着他稍微撤离的时候,她逮住机会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血腥气在口中蔓延开时,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总算是停止了动作,他微微喘着气将脸埋在阿善的肩窝,抱紧她低哑开口:“什么感觉?”

阿善被他抱得太紧,想抬手擦嘴都做不到,她感觉自己嘴巴疼的厉害,喘着气道:“什么感觉?”

“想要扯你大耳刮子的感觉。”

没有开玩笑,阿善是真的想恶狠狠给容羡来一巴掌,左脸右脸给他打肿了都不会放过。

容羡听到后不仅没有生气,他反而还低低笑了。略沉的声音在耳边发出带着特有的磁性,他的侧脸在阿善耳边轻轻蹭过,一向尊贵疏离的世子爷这会儿实在是不要脸,他竟然在阿善耳边回——

“是想要更近一步的感觉。”这是他从没有过的感觉。

当释放真实的情绪后,容羡在亲吻阿善时只想把她紧抱在怀中,所谓的更近一步,就是他想亲她亲到气喘吁吁双眸迷蒙,然后抱着她再一点点亲.吻她的眼睛、下巴、脖子,接着再……

容羡眼眸暗了暗,呼吸有些炽热,属于男人的正常反应总算是有了苏醒。

他不由想,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呢?

大概是在城郊华府,子佛将她从高处推下来的那一刻。他眼睁睁看着阿善如同断翅的蝴蝶跌落,不知是不是受到独情蛊的影响,他只知道那一瞬间他心痛到呼吸困难。他很清楚,一旦阿善落下时无人接住,那么最会危及的就是他本人的生命安全,所以他是最想接住阿善的那个人。

但是,他动不了。

有些荒谬,他竟觉得自己记忆中曾出现过这么一幕,就好像是梦中铺天盖地的大雪再次袭来,容羡双腿僵硬浑身冰凉,根本就迈不开一步。似乎就是在那时起,容羡顾不上独情蛊对他的影响,他只想将阿善抱在怀中,就那么紧紧地抱住她什么也不做。

不对……

容羡鼻息轻顿,他看着自己身下愤怒挣扎的小姑娘,忽然又觉得他对她异样的情绪早在之前就埋下了。

一次次对她的忍让纵容,一次次看着她反抗自伤,似乎在她拿着碎瓷片割伤自己手腕的时候,容羡就已经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感情。说起来,阿善从头到尾并没什么让他惊艳刮目相看的地方,但奇怪的是,这个姑娘在不知不觉间就是入了他的心中。

没有原因,有时候一点点的入.侵麻.痹,远比刺激之下产生的强烈感情更难割舍。

容羡不愿意去追究这些了,耳边全是阿善恼怒骂他的声音,容羡单手捏住她的两颊,心结解开后他低下头又啄了她一口,跟个变态似的低喃:“你是我的了。”

这一次,容羡是真的将阿善归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

阿善感觉最近容羡变得不太对劲儿,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然而不管容羡对她的态度改变了多少,好在他每天依旧很忙,几乎都是在阿善熟睡后他才忙完回寝房休息。有一天夜里,天气憋闷燥热的难忍,阿善蹬了薄被翻来覆去好久都睡不着觉,等到容羡回房时,阿善才刚刚生出些睡意,但仍旧热的厉害。

“怎么还没睡?”容羡褪下外衫上榻,他往阿善旁边躺时,瞬间就挡住了从窗边吹进来的弱风。

其实床榻很是宽敞,就阿善和容羡而言,每次他们二人躺在同一张榻上中间的空隙都可以再躺一个人,最近容羡开始不满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他伸臂将阿善从墙角抱了过来,却被她耍脾气的推开了。

“起开,都要热死了你还抱我。”阿善很热是一回事,不想让容羡抱也是一回事。

她以为自己对他嫌弃不耐烦一些,这男人心高气傲发了脾气一定不会再碰她,谁知背后的人只是默了一瞬,就将她重新捞入了怀中。

他最近脾气真不是好了一星半点,在阿善挣扎着想要远离他时,容羡强势的将手掌贴在了阿善的额头上,有冰冰凉凉的温度传来,身后的人淡淡道:“靠着我,我身上凉。”

是,他身上是真的凉,在这闷热的天气中就如同一块冰雕,凉凉幽幽抱着还可以解暑。

就算打死修白和修墨,阿善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位高高在上又冷冰冰的世子爷会给她当夏季降暑抱枕,容羡怀抱宽阔又很会抱人,再加上他声音很低沉,再压低轻语后就有了催眠的作用,于是……阿善非常没出息的被容羡抱着睡着了。

就这样过了几日,阿善每每睡觉时,都会提醒自己就算是热死了也不能再靠近容羡,但每当她一觉醒来总会发现自己滚入了容羡怀抱中。在心理与身体的双重折磨下,就算阿善每日休息的很好,但精神日渐低迷很是煎熬,尤其是一日,她竟然还做梦梦到了容羡手把手教她练字的场景。

阳光昏黄让人昏昏欲睡,穿着薄衫的娇美姑娘垂着脑袋认真练着字,在她的身后,高大的男人环抱着她不时会握住她的右手调整她拿笔的姿势,偶尔他也会趴在她耳边低语两句,顺便亲一亲她的侧脸。

这梦乍看上去没什么不对劲儿,但随着容羡亲她的次数越来越多,阿善渐渐觉得这梦不正经了。尤其是后来容羡忽然把人拽入怀中索.吻,接着二人吻着吻着就倒在了书桌上,墨汁泼洒纸张落了一地,窗外树叶的沙沙声掩盖住书房低微的喘息,有冰凉的触感落在她的脖间,接着——

“主子。”

横空响起的低悦声音撕碎所有的梦境,阿善猛地一颤,醒来时感觉到脸面上阵阵清风袭来,耳侧有人低哑询问:“怎么了?”

阿善大口喘着气睁开眼睛,视线迷蒙了一瞬,她很快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榻上容羡正侧躺着让阿善睡在了他的臂弯,他手中拿着把纸扇不时会帮阿善扇一下,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他低眸看过来,指腹捻过阿善的额头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阿善脑海中的梦还没散去,经过容羡一碰,她反射性伸手推他,因为用力过猛,本就在榻沿的她直接滚到了地上,门外玉清的声音一顿,很快继续道:“探子来报,说是大皇子乔装打扮又准备出宫,那边的人请示要不要出面阻拦。”

“不用。”容羡幽幽盯着摔到榻下的人,他坐起身原本想拉阿善一把,结果阿善听到玉清的声音后蜷缩成一团,根本就不让他碰。

容羡皱着眉看她,“你躲什么?”

阿善双臂环膝警惕看着容羡,声音小小的应该是不想让门外的人听到,但玉清还是听到了她那弱弱的一声‘你别碰我’,接着房间中似乎传来极轻的衣物摩擦声,阿善扑腾了两下,最后还是被容羡扔回了榻上。

他将人按回榻上,惩罚似的轻咬了下阿善的脸颊才再次开口:“让他顺利出宫,派人暗中跟随不要让他察觉,另外……”

嘶——

容羡说话的功夫就被阿善恶狠狠咬住了手指,这姑娘下口毫不留情似乎还带着怨气,容羡左想右想也没觉得最近自己惹恼过她,捏着她的下巴缓慢将手指撤出,容羡淡声将话补全:“告诉周长余,让他找个机会去探探紫宸宫。”

“还有事吗?”

容羡挽了挽袖子,思考着该如何让阿善改掉咬人的坏毛病。

门外的玉清想起修白之前交代的事情,他握了握剑回道:“今日大皇子出宫频繁,二皇子那边似也有察觉,还有……”

“宫里传来消息,说是长公主会在下月回宫,嘉王会亲自前往青山寺迎接。”

一听到嘉王的消息,容羡不可能再陪着阿善胡闹了,他支起身子望了眼阿善,作为一名专注于搞事情的大反派,心中的爱意绝不会高于争权夺势,所以容羡推门出去时走的果断干净,阿善从榻上坐起松了口气。

她要离开容羡!

阿善因为那场梦,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褪下,她抽着气搓了搓胳膊,翻身下榻时走到了门边,刚好看到玉清的背影从院门消失。

她必须、必须抓紧时间离开容羡。

以前的阿善无牵无挂,她觉得自己只要能逃出容羡的包围圈,就算是逃跑成功。但现在不一样了,阿善望着空荡荡的院门,如今她必须要光明正大的从容羡身边离开,只有这样,她才有追求自由与爱情的资本。

“……”

阿善不是没计划的,她准备用独情蛊同容羡谈一个条件。

谈条件的第一步,就是要缓和二人之间的情况。不过自从阿善装失忆后,容羡就再也没为难过她,所以第一步的一半条件已经达成,阿善只要确定容羡不准备再杀她,她才有和他继续谈条件的资格。

第二步,阿善决定还容羡自由,虽然她还不知道独情蛊如何解除,但她最近翻阅医书,再加上自己还带着《叶迦神物记》,阿善觉得自己总能找到解独情蛊的法子。

用独情蛊的解药换一纸和离书,应该足够了吧?

为了保险起见,阿善还准备压上自己身上最稀有的核珠,那东西可算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多了它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用它来抵她的一条命,孰轻孰重,阿善想容羡应该分得清楚。

有些人可以为了滴水之恩回以涌泉相报,有些人则可以为了旁人对她流露出的丁儿点善意,回以自己所拥有的全部。

阿善属于后者,所以就算她现在还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也不清楚玉清对她是什么感情,但她愿意去尝试。很多人都笑飞蛾扑火傻,但却没有人去想它们甘不甘愿傻。

几天都没怎么见到玉清,阿善有些耐不住了,尤其是想到今日玉清过来时,容羡还同她处在一间房中午休。

阿善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玉清再从清波园路过,女人的敏感度告诉她,玉清似乎是在有意躲她,阿善开始在院中焦急的走来走去,想到自从在华府回来后她还没有同他好好道声谢,阿善鼓起了勇气,抱着自己的小兔子出了清波园。

第73章 追捕逃妻三

……

阿善出了清波园并没有找到玉清的踪影, 倒是在路上遇到了修白。

修白应该是刚从府外回来, 手中还拎着几袋糕点。在侍卫皆穿黑衣的南安王府中,修白那身扎眼的白衣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他在看到阿善时皱了皱眉, “你怎么出来了?”

阿善纳闷了,“难道我不能出来吗?”

这个时候,她早就忘了几日前修白对她的‘误会’,她闲着也是闲着就走到了他的身边, 好奇询问:“王府里的侍卫为什么都穿黑色?”

修白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他拎着糕点往前走, 见阿善还跟着他, 就勉强回了一句:“这是府内的统一服饰, 一般人想穿还穿不了呢。”

“那你怎么不穿?”

阿善并不是那种好奇心特别强的人,她之所以会这样问, 是因为那日看到玉清穿了自己的便服。阿善是真的没别的意思, 但修白显然是误解了,他停下脚步怪异的看了阿善一眼, 十分警惕道:“你干嘛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啊?”阿善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其实她最想问的问题是, 是不是在王府中他与修墨加上玉清都是特殊的存在,可以不必每日都穿府里统一发放的衣服, 但是修白根本就没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

这少年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他竟然还觉得阿善对他有意思。

“我警告你。”

修白有些烦躁, 他扬起下巴时耳朵有些发红, “你不准再缠着我了, 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主子的世子妃,若是你再这样不老实,我一定会如实禀告给主子。”

阿善好想敲开这少年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她张口刚要解释,修白就瞪了她一眼匆匆打断她的话:“闭嘴,不准再和我说话了!”

他这是把阿善当成了洪水猛兽,说完这句话人就一溜烟不见了,似乎是怕阿善会追他般,这少年跑的时候连轻功都用上了,阿善好无语的站在原地踢了踢石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外面的太阳有些大,小兔子大概也是怕晒,一个劲儿的往阿善怀里钻。

阿善也有些热了,她见不着玉清就准备回去,转身的功夫就看到玉清从另一条路拐出来,他行色匆匆应该是去做什么事情了,见到阿善站在路边,他脚步未停恭恭敬敬喊了声世子妃,明明他的态度和先前是一样的,但阿善就是觉得失落。

“玉清——”

想要见到玉清和见到玉清后无措紧张是两回事,阿善见他之前明明有很多话想同他说,然而在真的见到他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天在华府……”停顿了片刻,她口中干巴巴只吐出谢谢你三个字,玉清听到后微微一笑,他抱剑回复阿善:“保护世子妃的安全,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一个主,一个仆,玉清将二人的关系分的不含半分感情,他的意思很明确了,他那日之所以会出手救阿善,只是做了一个做下属该做的事情。

阿善又怎么听不出来,她站在玉清面前很认真的看了看他的神色,勉强笑起来的样子并不好看。

她还是觉得二人之间有哪里不太一样了,这种感觉压得阿善很不舒服,她抿了抿唇瓣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在这个过程中玉清扭过头突然看向右方,七八名侍卫正踌躇着要不要过来。

“副卫长,您找我们?”见玉清发现他们了,领头的侍卫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玉清点了点头,他应该是有什么正事要吩咐,将剩下的几人全都喊了过来,阿善知道自己不能在待在这里了,她抱着兔子默默离开,走出几步后她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玉清没有回头看她,倒是靠边的一名年轻侍卫探究的往她这儿扫了一眼。

雪兔近几日被喂胖了不少,阿善抱得久了胳膊发酸。走到阴凉处时,小兔子在她怀中动了动似乎是想下去,阿善见一旁就是草坪,就蹲下把它放到了草里。

“去玩吧。”阿善心情不太好,刚好也想静静。

她摸了摸兔子的耳朵,蹲坐在草丛中叹了口气,阳光下小兔子的软毛蓬松白亮,阿善拖着下巴看着它,看着看着,小兔子两腿一蹬忽然向远处跑去。

“圆圆!”阿善一惊,从地上爬起来就去追。

这里可是守卫森严的南安王府,禁地很多,阿善好怕它到处乱跑再惹出什么乱子,她一路追着兔子出了草坪,在跑到前院时,她有些急了。

“圆圆,你快给我站住!”

大概是感受到了阿善的怒意,一直狂奔的小兔子竟然真的停了。它窝在花坛处一动不动,阿善扑过去赶紧按住它,气的狂揉它的短毛,“跑跑跑,这大热天你跑什么跑。”

雪兔不是寻常的兔子,她有灵性可以听得懂人说话。阿善跑出了一身汗,她抱起兔子蹲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惩罚似的拍了拍它的小屁股。

“下次你要是再乱跑,我就把你丢到容羡的怀里,让他抱着你。”阿善知道雪兔一直很怕容羡。

看了看周围,阿善发现这里是南安王府前院的后门,位置比较偏僻,平时都是运送果瓜蔬菜,靠着后厨比较近。

她本就是随意看看,就在这时恰好有运输粮食的马车从后院进来,忙碌的小厮匆匆忙忙跑过来开了院门后,就有家丁过来卸货。因为阿善蹲在了花坛后面,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王婶儿,您等等——”阿善是想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顺着花坛的缝隙朝后门看去,她看到一道蓝衣身影向着院门跑去,因为那人是背对着她,阿善一时间也没看清那人的面容,直到蓝衣身影同运粮的妇人说了几句话转过了身子,通过侧脸阿善才将人认出。

是她的大丫鬟,妙月。

妙月似乎同那名叫王婶儿的妇人很熟,两人见面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后来是看门的小厮等的不耐烦了,叫王婶儿的妇人才拍了拍妙月的手准备离开,妙月暗暗拉了她一把,从阿善这个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妙月往她手中塞了个布包。

从形状上来看,那应该是个钱袋。

阿善摸了摸小兔子的耳朵,看到这一幕时并没有多想,因为妙月是光明正大的来的后门,在她和王婶儿说话时,两人身旁全是来来往往搬东西的家丁,二人的对话肯定会被听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保险起见,阿善回到清波园后还是找来妙灵询问了番。她没有开门见山的问,见妙月还没回来,她只是故作疑惑道:“妙月呢?”

“妙月姐姐听说送粮食的马车来了,说是要过去看看。”

“她看那个做什么?”

妙灵有问必答,“姑娘还不知道吧,往咱王府运送粮食的车队中有妙月姐姐的同乡,每次他们来时妙月姐姐都会让那同乡捎些碎钱回去,好像是妙月姐姐的娘生病了呢。”

阿善明白了,放下了心中的疑惑。

这件事只是个插曲,过去之后阿善很快就把它忘记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面的几天,天气变得越来越热,夏季到来后夜晚蚊虫也多了起来,这可苦了阿善,不仅是后颈的痘印没消,就连胳膊和腿上也被蚊虫叮了一连串的印子。

一日容羡从书房回来都深夜了,走到清波园却发现寝房还亮着光。推门进去,容羡看到阿善正坐在桌边涂药膏,她睡眼朦胧的样子看上去是刚刚醒来,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零零散散垂在肩窝之下。

“你在干什么?”容羡把门关上,隐约看到阿善衣服的遮掩下,后背上分布着几块红印子。

阿善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这个时候她的两个丫鬟都去休息了,根本就没人能帮她涂抹。

试探着又弄了一次,阿善郁闷的将衣服拉好,抿了抿唇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你们南安王府的人各个都不喜欢我,倒是蚊虫对我亲热的很。”

自从入夏之后,她身上的叮咬就没断过。

容羡挑了挑眉朝她走来,有些好笑道:“这是怎么了?”

他伸手去扯阿善衣服时阿善没有防备,本就没有穿好的衣服被他一拉就掉了。平坦的后背失去衣服的遮挡一直褪到了腰际,阿善一惊,匆匆忙忙去拉时已经晚了,背部的春.光已经全部落入了容羡眼底。

“你——”阿善恼死了,抓紧衣服正要骂他,容羡就用手隔开她的衣服,男女力气的悬殊之下,这导致阿善无法把衣服拉上去。

“这些都是被蚊虫咬的?”容羡的目光落在阿善背后的片片红印上,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冷。

其实那些被蚊虫叮过的地方起的痘痘很小,但因为阿善的皮肤很嫩,所以每一个痘痘周围都片片发红,布在白皙的皮肤上过于明显。

不仅是后背,容羡注意到阿善的手臂上也有那么几处,其中有一处大概是太痒,阿善挠狠了已经流血结痂,容羡看到后拿过药膏亲自帮阿善涂抹,阿善躲了躲没躲开,因为痒的太难受,也就随他了。

“你确定你这不是过敏吗?”容羡记得阿善对花生过敏,之前在青山寺因为吃了一块花生酥,她身上也是出了这样的红疹,但还没有如今的厉害。

阿善怎么可能会分不清过敏和蚊虫叮咬,她被容羡碰过的地方还是痒的厉害,克制着不能去抓就只能去挠桌子了,她试图分散注意力,“我这就是被蚊虫咬的。”

“那我怎么没事?”

容羡撩开她的头发又在她后颈涂了一些,几处破皮的地方被刺激的有些疼,阿善扭了扭抽了口凉气,“我怎么知道?”

“不然你去问问那些蚊子,它们干嘛只咬我不咬你。你可是南安王世子,说不定它们咬你一口就变成贵族蚊子了,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容羡就听着她在这贫,以往他都是不理会她的,今日他回了一句:“你是南安王世子妃,咬你咬我有什么区别?”

阿善不说话了,她真是一点儿也不想让容羡提醒起她的身份,这些日子她苦研《叶迦神物记》,已经摸到了解独情蛊的尾巴。

其实若是有子佛在,阿善估计也不用那么麻烦,因为当初她在听子佛同她讲独情蛊的事情时,就感觉出子佛似乎对叶迦族很熟悉,所以她现在最后悔的,大概也就是当初没有问他解独情蛊的法子了。

阿善垂了垂脑袋,通过独情蛊又想起了几日不见的玉清。据修白说,这几日玉清是有外派任务,他一走就是几天,阿善很怕他会有什么危险。

容羡帮阿善涂完后背后,在帮她拉衣服时,手背不小心蹭到了她的皮肤。

阿善的皮肤水灵灵的是真的嫩,摸上去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容羡作为一个男人,自控力强悍看到后可以不起波澜,但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当他面对的是自己心生喜爱的姑娘时,就不可能不动心。

拉衣服的手一顿,容羡喉咙动了动忽然很想亲亲她,作为一枚杀伐果断的权势大反派,事实上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也就真的做了。

阿善只感觉腰部环上了一双手,背后凉意袭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贴在她后颈部蹭了一下。

伴随着呼吸的喷洒,接着那凉凉软软的触感从她的后颈开始往下游移,阿善反应过来后全身泛红,从脊椎传来的颤栗吓得她疯了似的挣扎开背后人的控制,跳起来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不要脸!”

容羡薄薄的唇瓣弧度好看,他漆黑黑的眸子在烛火下不仅不亮反而像蒙了一层阴影,他挑眉直勾勾看着阿善:“我亲我自己的小世子妃需要什么脸?”

阿善寻摸了半天只在桌上找到了几瓶药,她抄起一瓶想往容羡脸上砸,又觉得这药膏太贵了她舍不得。

匆匆拉好自己的衣服,阿善脸上的红晕还没下去,她狠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仇,想到自己竟然被这狗男人吻了背,阿善撸了撸袖子,没忍住还是冲上去想要打他。

她这一扑,刚好是顺了容羡的心意。容羡只是伸手一接就把人稳稳的抱在怀中,阿善大力捶了他几下,看到这只狗不痛不痒的表情都没变一下,于是她就扒开容羡的衣领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阿善很早之前就说过的,她不喜欢容羡亲她,以后他亲一次阿善就会咬他一次。第一次阿善咬他经验不足没能下了狠手,这次她咬住容羡的脖子用了狠力,等到容羡拎着她的后领把人扯开时,阿善口中已经蔓延开血腥气。

“以后你再敢碰我,我就咬死你!”

容羡的脖子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再加上阿善扑腾时又在他脸上抓了一下,何时受过这种‘待遇’的世子爷神情顿时就不好了,他把人甩到地上阴冷着脸站起身,正要给阿善些教训,就听到角落发出一声微小的闷哼。

阿善被容羡甩到了桌架旁,她重心不稳撞到了头。

不算严重,但凑巧的是她被撞的位置刚好是当初她装失忆撞墙撞出包的位置。双重刺激下阿善疼的泪眼汪汪,不用想也知道那里一定又肿了起来。

一片阴影笼罩,容羡走过来时直接遮住了阿善面前的光。

他人高本就压迫感强,再加上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在了地上,阿善害怕他还想打自己,就往墙后缩了缩。

“撞到了?”容羡声音发沉。

刚才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但在听到阿善的闷哼后,他火气消散更多的是烦躁难受。

脸色还是不太好,他停了一下蹲到了阿善面前,本是想拿下阿善的手查看她额头上的情况,但阿善倔的很直接拍开了他的手,“走开!”

烛火照不到的位置有些暗淡,容羡的面容埋在阴影中。

在他的手再次被阿善拍开后,他眸色冷冷幽幽有些森然,阿善咬唇不太敢和他对视,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该硬气的时候是一点也不会服软。

“我没错。”

阿善还捂着额头,疼痛感没能下去让她眼眶有些红,她还有气:“有本事你打我啊。”

如果他真的敢打她,阿善发誓她一定要让容羡后悔,反正如今他们的命还绑在一起,大不了就互相伤害啊。

房间中过分安静,门外轻微的翻落声并没有引起阿善的注意,容羡眼睫动了动忽然看向门外,阿善神经紧绷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在循着容羡的目光看去时,容羡一把将人捞起放到床榻上,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爷出事了。”

本来还想挣扎的阿善不动了,因为门外说话的人是暗门门主周长余。

容羡见阿善忽然变乖了,他拂开阿善的手看了眼她被撞上的额头,冷声询问:“什么事?”

周长余是真的很急,“属下今日和玉清夜探紫宸宫,途中突然遇袭与玉清走散,现在宫内已经被惊动了,如今属下进不了紫宸宫,也未能找回玉清。”

……玉清出事了?

阿善听傻了,她下意识看向容羡,然而容羡只是扳着她的脑袋认真查看着她额头的伤势,见没什么大碍,他才低声威胁她:“若你下次再敢咬我,我就敲碎你的牙。”

阿善瞪他,心中对玉清的担心已经超过了一切,她推了他一把催促道:“你没听到出事了吗,快走!”

滚滚滚,快去把玉清找回来。

容羡顺着她的推拒站起身,临走时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

万籁无声的深夜,一道黑影掠出皇宫朝着街道而去。

黑影最终停在了百年络绎书斋,他几个跳跃上了三楼的一间房,轻轻敲了几下。

“谁?”柳三娘已经睡了,她在听到敲门声时迅速醒来,披衣坐起时,门外的人声音压得很低:“屋内可是柳三三,柳姑娘?”

能叫柳三娘柳三三的人只有她的家人与子络,如今她的家人都已经死了,还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就只有子络和阿善了。

因为华府的事情,柳三娘如今警惕性很强,她摸了把匕首将房门开了条缝,门外的男人身形高大裹着一身黑衣,虽然他蒙了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但柳三娘看得出这并不是子络。

“你是谁?”柳三娘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门外黑衣人似有所觉,他顿了顿,才恭敬的将一封信交给柳三娘:“这是子络公子命我交给你的。”

“他还让我告诉你,当日在华府袭击你们的人不是他,希望柳姑娘在看完这封信后能够相信他。几日后,我还会在同姑娘取得联系。”

“告辞。”

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柳三娘关好房门走到了桌前,在确定周围安全了后,她站在烛火下颤抖的展开了那封信……

第74章 追捕逃妻四

……

因为忧心玉清, 阿善几乎一夜未睡。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容羡还没有回来, 下人们都陆陆续续忙了起来, 阿善没什么精神的起床穿衣, 妙灵进来时吓了一跳,她诧异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阿善眼睛干涩神情疲倦,额上被撞的位置如今已经发红肿起,她打了个哈欠问:“世子爷呢?”、

妙灵茫然的摇了摇头, “奴婢并未见到世子爷,不过听书房的小厮说,爷他深夜去了一趟书房, 后来好像是出府了。”

出府了, 那想来应该是寻玉清了。

阿善就怕容羡铁石心肠会不管玉清, 如今知了他的去处,她总算是放了心。

正想着,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容羡踏着清晨的寒气入屋,他还穿着夜晚走时的那件衣服, 修白随着他进来走的略急, 很快就有伺候洗漱的仆人鱼贯而入。

“我走后,你让修墨领人沿着他们遇袭的四道继续搜, 必要时扩展。另外想办法让周长余联系紫宸宫的眼线, 不要惊动容络, 秘密查探。”

修白道了声好,他手脚麻利的帮着容羡褪袍更衣,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我哥那边要派多少人手?”

“不必太多,让他们便衣搜寻,别让人起疑。”

容羡一夜未归,一回来来不及休息就要去上早朝了,修白在替他换朝服时察觉到主子脸色微白,他有些担忧,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阿善杵在一旁一动不动,和尊雕像似的。

阿善察觉到修白的目光,她搅了搅衣摆也挺不好意思的,试探的询问:“不然我来?”

她指的是帮容羡穿朝服。

“好,你来。”阿善也就是装装样子,谁知道修白挑了挑眉竟然真的退开了,她没得办法只能慢吞吞上前帮容羡穿。

容羡双臂伸展没看她一眼,他还吩咐着:“嘉王那边你派人盯紧,找机会让我们的人混进去,另外让周长余迅速与青山寺的眼线联系,我要知道近日长公主的动向。”

不听不知道,阿善一听才知道容羡的眼线遍布全城,作为一名称职的大反派,难怪他每日会这么忙。

就这么晃神的片刻,修白就领命出了房门。

妙灵对容羡怕的厉害,几乎是在容羡进屋她就跑出去喂兔子了,房间中陷入沉默,阿善觉得有些尴尬,她硬着头皮开口:“那个……你都没休息,去上朝可以吗?”

容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像是才发现阿善的存在。他双臂垂了下来,低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脸色苍白额头红肿,他伸手按了一下,“怎么肿的这么厉害?”

他没回答阿善的问题,大概是嫌弃她动作慢吞半天系不上一个盘扣,容羡拂开她的手自己动手。

他微微仰了仰头,白皙如玉的脖颈上血牙印还很清晰,那是阿善昨晚留下的。

一夜未休息的他虽然稍显苍白但看不出丝毫疲惫,拎起衣架上的朝服,他淡淡道:“一会儿去找南宫先生上些药。”

阿善别了别头,要不是因为想了解玉清的事情,她这会儿还是不太想理会容羡的。

但阿善天生不怎么记仇,只要这人不再动手动脚她也不愿意同他继续折腾,不太情愿的应了一声,她纠结着想要知道玉清的情况,然而容羡却是准备走了,抬步直接迈出了房门。

“喂——”阿善追了出去,她担忧了一夜神经紧绷,直到这会儿都没有放松。

当初修白的惨状她至今记得清楚,明明是那么聪明好功夫的少年,出了一趟任务回来差点连命都没了。阿善好怕玉清也会同修白一样,她拽住了容羡的衣摆,嘴巴动了动想要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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