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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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交换了一些案件的意见和看法,程英下线了,高风这才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那头熊你怎么看?”

司徒笑道:“被重拳打死的那头?从现场看那人和黑熊距离很近,我感觉他的手法应该类似于咏春的日字冲拳,迅捷、直接、凶狠且连绵不绝。”

“但是我从现场检测的黑熊死亡时间,与恩恩抵达现场的时间前后误差不会超过十分钟。”

“恩恩说她到的时候黑熊已经死了,她也没有听到厮斗声。”

高风慎重道:“黑熊死亡的地方距离发现尸体的地方不足百米,从现场发现的那组足迹,鞋码与凶手鞋码一样。而且据我所了解的变态杀手,往往有欣赏自己作品的习惯,就像晓玲说的那样,他们会从被害者身上取走纪念品,在无人的时候拿出来重温他们在杀戮过程中那种快乐的感觉,其中就有将死者掩埋在深山老林里,而他们自己会不时返回杀人现场查看尸体,以满足他们变态的快乐。”

司徒笑道:“你是想说,恩恩发现尸体之前,蛤蟆正好去现场查看他的第一件杀人作品?顺道干掉了一只贸然冲出来的黑熊?”

高风道:“没这种可能吗?如果凶手就是打死黑熊的人,那这个凶手岂不是比我们所想的更为可怕?”

“我不这样看。”司徒笑摇头道,“首先,如果凶手想返回埋尸现场欣赏他的作品,他就不会将尸体埋得这么深,若不是大雨导致的山体滑坡,尸体根本不可能被发现。而且就算是凶手返回现场,碰到了黑熊,他也不会任由黑熊躺在那里,除非他想让护林员发现黑熊的尸体进而发现他掩藏好的尸体,这解释不通。而且你注意到没有,那头黑熊身上有伤,是被盗猎者的捕兽夹夹伤的,这样的野兽通常会不顾一切地攻击人类,在我看来,那位用技击拳法打死黑熊的,不过是一路人,因突遇黑熊袭击,自保罢了。”

高风还待分辩一番,机器想起了“滴滴”的鸣叫声,试验结束,高风打开电脑程序,对比了两组图谱,点头告诉司徒笑:“死者正是龙建。”

昏暗的地下室,摇晃的吊灯,老旧的屠宰案板,上面铺了一层暗红色的污泥状物质,尖嘴钳、钩子、鳄嘴钳、手工锯、手摇钻……同样沾着暗红色污泥的各式金属器械摆满了案板,斑驳的墙上也挂满了各种叫不上名的刑具,只看它们的外形就足以令人心惊胆寒。

一名头发烫作波浪的长发男子,高大且强壮,穿着屠夫常用的牛皮毡围裙,手里拿着奇怪的器械,露出一口黄牙笑着,机械地朝他眼前一个类似人的生物体招呼,那个生物早已体无完肤,全身发出触电般的痉挛。

“龙建,你一定要好好想想,会想起来的,你也该知道,你早一点想起,这一切痛苦,就会早一些结束。”沙哑幽深如地狱传来的呼喊,好似在向那类人的生物问话。

“嗯……嗯……”叫龙建的生命惊恐地睁大眼睛,全身筛糠般地抖着,发出毫无意义的声音。

“想起什么了吗?”屠夫收回手中的工具,靠近了些。

这是一处富人小区,小区里只有别墅,户与户之间相隔很远,以保证每一户都能拥有极大的占地空间。

这一处别墅表面看起来和其余别墅并无区别。

但屋里屋外,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空间。

窗明几净的大厅正中摆放着好几台相互连接的电脑,另一面是单面镜幕墙,正对着外面一片园林景象,各种工作人员来往穿梭,繁忙而有条不紊,令这座建筑内部看上去不像是一栋奢华的别墅,更像是一个作战指挥中心。

两分钟后,地下室的门被推开,那名屠夫似的审讯者对一名守候在外面的精瘦男子说了些什么,那名男子转身上楼。

精瘦男子没在地面一层多做停留,径直上了二楼,敲开安静书房的门,对着书房一角点了下头,汇报道:“他想起来了,我们问到一个名字。”

厚重的窗幔前,坐着一团阴影,他背对着精瘦男子,在他身前是一张巨幅屏幕,泛着幽光。听了下属的汇报,阴影挥挥手,道:“继续问,他知道的可不止一个名字。”

那名下属点头离去,阴影对着屏幕用英语说道:“骨头比我想象中还要硬,他或许清楚,这是他能活着的唯一保障了。”

巨大的屏幕被等分为九格,除去正中一格漆黑,其余八格中各有一道阴影,他们或站或坐,或在开车或在行走,屏幕上仅能看到人形的轮廓,依稀可辨男女。

“他手里应该还有一份名单。”一名戴着眼镜的男性阴影分析道。

“嗯,不着急,就算他一个一个往外吐,也有办法让他全部吐出来。别看现在他想求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想要求死了。”别墅中的阴影十分自信。

“不知道时间上来不来得及?”戴眼镜的阴影有些忧虑。

“我说眼镜,你就别在那里瞎琢磨了,头儿心里有数,倒是你,这海角市警方内网,啥时候才能破解啊?没有警方详细资料,做啥都束手束脚的。”一名身着运动短背心的女子似乎在健身,个子不高,但她的阴影有着傲人的曲线,他们彼此间以代号相称。

眼镜伸出食指支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支架:“公安内网是全国公安系统的网络,不是那么好破解的,而且每个分局都采用了物理隔断。我们收买的那人做不到,也不敢做,估计得等小刀去弄,不过那人倒是给了我一条警告,让我们要小心司徒笑!”

8

“司徒笑是谁?”“是警察吗?”有着傲人曲线的阴影和另一名短发女性阴影同时发问。

“好了好了,小梦、小蛮,你们不用那么紧张。”别墅阴影哑然失笑,“首先,你们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论侦查与反侦查能力、单兵作战能力,除了我们那些杀手同行,再没有人能和我们站在同一高度。无论是部队里的侦察兵,还是各国司法系统里的老刑侦,拿到我们杀手面前来,根本不够看。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依然要小心再小心,毕竟我们只是个体能力强,个体,永远无法同组织对抗,更不要说国家机器这种庞然大物。所以说,我们既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要妄自尊大。

“你们不要担心有什么警察能直接威胁到我们或是破坏我们的计划,唯一有那个能力的特侦处已经被调开了,其余刑警都没那个本事,我们掌握的刑侦知识和理念,至少比他们超前30年,他们不会是你们的对手。但是你们在行动的时候必须严格按计划行事,不要因为一时疏忽而令计划出现危机。你们要把它当作一场战争来打,我们就是一支只有9个人的孤军,在座的每一位对我而言,都弥足珍贵,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就算是死,你们也得给我死得有价值!永远不要忘记,你们是杀手,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杀手才能对付杀手!”

阴影说话的同时,一份档案材料已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司徒笑,男,28岁……

阴影缓缓浏览着档案:“看起来这个司徒笑确实有点本事,小刀你要小心点,不要被人家给抓住了。”

那名叫小刀的中等身材男性阴影似乎做了个舔舐嘴的动作,轻哼了一声。

“对了,特侦处有入侵的可能性吗?”别墅阴影突然想到什么,追问眼镜。

眼镜肯定道:“不能,它的防御矩阵是高人设计的,估计是全中国最顶尖防御级别,和美国中情局等同,我可以局域入侵,但肯定会被对方发觉,我无法保证全身而退。”

“那就算了。”别墅阴影略有失望,“反正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那两吨冰毒给牵扯住了,只要没有特侦处来碍手碍脚,海角公安倒不需要怎么担心。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尽量小心,最好别让警察将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有句俗话叫‘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总之,先把水搅浑,一切按计划进行!”

“你确定那是俗语?”小梦问小蛮。

小蛮回答:“不知道,头儿说是就是吧。”

短暂的交流会议结束了,八面屏幕上的阴影逐一熄灭消失,别墅阴影最后敲击了一下键盘,留下了代号眼镜的阴影。

“我们的资金运转情况不太好。”别墅阴影直接道,“东南亚毒线几乎是重新开辟市场,我们不仅要和那些老毒枭抢生意,还要和特侦处捉迷藏,小枪一个人有些吃力,局面没打开,暂时不会有什么回笼资金。以我们手里的资金支撑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有些困难。”

“我们要怎么做?”眼镜知道,头儿单独谈话肯定是有了对策。

“我们得接活儿,建基地就得有建基地的样子,我们得防止有同行来和我们抢地盘,同时进一步将水搅浑。”

“我知道怎么做了。”

“记住,不要去黑网,那张网太大太深,不到万不得已,我们都不要沾上黑网,我以前叫你做的两手准备,准备得怎么样了?”

“随时可以开始。”

“那就好。”别墅阴影切断了联系,眼镜思索了片刻,从电脑上拨出一个号码。

“你好,我收到了你的申请,你的麻烦对普通人而言太过复杂,需要交给专业的人来解决,通常情况下应该是你先将钱汇到指定账户,不过这次我们可以先满足你的要求。但是,你也必须记住,我们的人完成任务之后,你不能违反约定。”

“我……我不希望任何人发现他……他是被杀死的,能做到吗?”通信器另一头传来迫切又担忧的声音。

“我明白了,你希望他死得自然一点,或是一场意外事故,对吧?那么,我推荐你选择机械师,他们精通各种机械改造和布置,可以完美地令现场看起来就是一起意外事故……”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

大洋彼岸,巴哈马所属的一座无人岛屿,早在许多年以前,这里就被一神秘富商购置,纳为私人所有。而富商却未在岛上修建任何人工建筑,仿佛只是野生动物和海鸟的栖息乐园。

但在距离地表500米的地底,却有着一座高科技现代化像军事基地一样的存在。一艘核动力潜艇,避开了各国海岸警戒线,悄无声息地从海岛下方水域驶入巨大的海底港。

霍格·伍兹,一个年过半百的健硕老者,有着灰白的头发和胡须,红红的面孔,高而挺拔的鼻子,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犹如壮年男子一般的肌肉,体格高大魁梧,那一身带有明显军事化特征的格斗服更是将他衬托得豪迈不凡。

他是这个基地的负责人,也曾是美国中央情报局下辖特工学校一名教官,在一次谍报行动中神秘失踪后,他便来到了这个无人知道名称的小岛。霍格仅知道,这座隐匿于海床之下的神秘建筑,叫七号基地。

一名情报联络官拿着平板电脑走了过来:“奥良号顺利返航,带回第二批试验体59名,目前全体存活。”霍格眉头一皱,怎么少了一个?

联络官道:“编号B0054在亚洲执行任务时飞机出现了一点故障,舱门没有及时关闭,导致其中一个装箱试验体掉落,直到抵达迈阿密我们才发现。”

“舱门没关闭会导致箱子掉落?回收地勤的人是怎么汇报的?”霍格随意问道。

联络官翻动电脑记录,道:“根据地勤分析,估计是覆盖箱子的帆布绳索松动,帆布先掉出货仓,在风力作用下,在货仓关闭之前将其中的一个箱子给扯了出去。丢失的箱子和其余箱子的固定连接处有被外力强行撕裂的痕迹。”

霍格伸手,接过联络官手中的电脑,印上了掌纹,接收了这第二批试验体,同时翻看了一下失踪试验体的基本信息:编号F131420,亚裔男性,16周岁,身高1.66米,体重60公斤,臂展,血型,基因谱系……忽然霍格眉头又皱了起来,指着电脑上放大的背部文身问道:“怎么是黑桃A?你知道黑桃A的意义吗?”

联络官道:“代表在初生婴儿挑选和周岁婴儿挑选时期,他的反应力、观察力、理解能力以及各方面的器官和身体协动能力都是最强的,具有成长为超越A级杀手的可能性,所以才被烙上黑桃A的图案。”

霍格将电脑还给联络官:“去查一下这名失踪试验体的成长记录,应该是以原始资料的形式保存着。”照理说这名失踪试验体应该在查验之后做销档处理,毕竟装箱可能掉落在漫长航线的任何一处,从万米高空坠落,存活可能性几乎为零。可不知为何,霍格看到这名男孩的照片之后,竟然对他产生了好奇,尤其是那双眼睛,与他见过的所有杀手的眼睛都不同。

“是。”

第四章 精心布网毁一旦 流星雨前述心愿

1

“早,笑哥。”

“早啊笑哥。”

司徒笑被刚到的章明、李开然等人从办公桌上惊醒,揉了揉眼睛,告诉他们:“已经证实,死者就是龙建,他妻子提供的毛发与死者DNA完全匹配,对这件埋尸案你们有什么看法?”

“要我说呢,这个龙建的独自出行就是最大的疑点,有老婆有孩子有假期有时间,干吗要一个人外出旅行?”茜姐也早早到来,正好听到司徒笑问话,茜姐很是贤惠,对于不爱家庭的男人可没好言语。

“一个人旅行呢也不是不行,不过那家伙也带太多东西了吧,他又不是要出去好多天,什么都带,一个人带那么大个帐篷,搞得好像准备一家人要野营一样。”朱珠年轻,可以享受她的独身主义,但昨天的物证收集可把她累坏了,早就想抱怨两句。

“行了,茜姐、朱珠,笑哥是希望你们说说这起案件与蛤蟆先生的关系,没让你们评论龙建的问题。”李开然开口道,“我认为,龙建的独自背包出行,正是凶手选中他的原因,或许凶手一直在跟踪观察陈文毅,在不经意间与龙建相遇,两人还发生了交谈,然后凶手和龙建一起走到无人的山林里,凶手露出真面目,对他下了手……”

“有破绽!”李开然话还没说完,就被刚到的张子成打断了。张子成放下挎包道,“龙建既然选择一个人去旅行,连老婆、女儿都不带,自然不希望有人同行,凶手能以什么借口和他一起走到荒无人烟的山里?”

“他也可以装作一个旅行者啊。”李开然不服地辩解。

“如果他伪装成旅行者,那么就和你前面说的偶遇相矛盾。你也说了,凶手原本该在跟踪观察陈文毅,他怎么能同时又监视观察着龙建呢?”张子成不慌不忙地收捡桌上的东西,一面说出李开然的破绽。

章明道:“或许,凶手先是跟踪观察龙建,然后再跟踪观察陈文毅,正好龙建独自去深山旅行,就尾随于他,再下杀手?”李开然和张子成都摇头,章明的分析太牵强。

司徒笑起身打算去洗脸,一边思考着组员的讨论,他隐约觉得茜姐和朱珠提出的疑问有进一步思考的空间。龙建为何要一个人外出旅行,而且携带的物品显然超过了一个仅外出旅行两三天的人携带的量,这与凶手杀他是否有什么关系呢?

刚到办公室门口,司徒笑就与高风撞在一起,高风拿着手里的报告道:“司徒笑,你们在龙建背包里发现的刻有CDB字样的药片分析结果出来了,你猜是什么?”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猜的。”司徒笑从高风手里一把抢过结果报告。

高风自己解答道:“CDB分子结构显示为非甾体类脱氧棉酚环酸,我在网上查了,是一种男用口服避孕药。”

司徒笑眼中寒芒一闪,口服避孕药、大帐篷,每年数次的独自旅行,哼,原来不是独自旅行是偷情啊!“也就是说,那现场周围可能还有一具女尸?”司徒笑看着高风,高风无奈地点头。

“子城!联系森林部队,以尸体发现地为中心,周围五公里范围,拉网式搜查。”司徒笑高声下令。

又是一场靠人力和时间进行的大战,搜查人员划分了片区,出动了警犬,来回拉网式搜查了两遍,没有发现,扩大搜索范围,还是没有发现。毕竟莲花山树海占地太广,如果不是意外发现,在丛林里找一具尸体犹如大海捞针。而且龙建背包里的物品基本齐全,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也有可能他还未与情人会合便已遇害。

搜查无果,一行人又疲惫地回到办公室,茜姐怒斥道:“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与情人幽会,留下老婆、女儿在家担惊受怕。”

“担惊受怕,怎么回事?”司徒笑问道,茜姐是尸体发现后对孟庆芝进行询问的笔录人。

茜姐道:“这个龙建失踪的第二天,他们家就被小偷光顾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吓得孟庆芝和龙萍萍只能回她外婆家住了几天。”

刚失踪就被小偷偷?司徒笑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问题,不过更多的可能只是巧合,司徒笑摇头,自己实在太多疑了。

“司徒笑,来。”高风招呼了一声,司徒笑跟到法医鉴定科,高风才道:“晓玲在线。”

正巧,司徒笑也想问问晓玲,忙在电脑前坐下,问道:“我们新发现了一具尸体的事,高风已经告诉你了吧?我觉得和我查找过的那些案例都不太符合,你有什么高见?”

晓玲在另一头道:“尝试性杀人。虽说大多数快乐杀人犯的杀人模式变化不会太大,但并非没有,通常会由一个刺激点或某种外部因素引发,他们的杀人模式会改变,百分之八十的情况是升级,还有百分之二十则是退化。虽然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凶手改变杀戮模式,但他显然是第一次杀人后用强酸溶尸,就和我们正常人第一次接受新奇事物一样,他需要一次尝试,尝试的地点必须安全、隐蔽,而尝试的随机性很强。据高风所言,那么龙建应该是单身进入丛林时被凶手尾随杀害的,他还没与他情人碰面就被杀了。”

高风在一旁打趣道:“如果早听到你的分析,司徒笑今天就不用带着大队人马忙活一天了。”

晓玲道:“查还是要查的,心理摹写不一定准确,我又是个半吊子业余人员。快乐杀人犯往往通过尝试性杀人来确定自己的取向和兴奋点,当他得到肯定的兴奋反馈后,便迫不及待向他早已观察好的目标陈文毅下手了。据我所知,这类会将犯罪程度不断升级的快乐杀人犯,最后大多都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杀戮而被警方发现,但是一旦被警方包围,他们中的大多数会有过激行为,至少有九成是被警方击毙。”

司徒笑道:“你是说,如果这个凶手不幸被我们堵住了,他的反抗会很激烈?”

晓玲道:“超乎你的想象。不要对活捉他抱有太大的希望。”

司徒笑点头,如果有机会开枪击毙这样的人渣,司徒笑绝不会犹豫。

晓玲接着又给出了更为详细的摹写:“还有,上次你发的视频我仔细看过了,并就一些关键问题咨询了我的导师,他们更加肯定了这名疑犯受过类军事训练的可能性。他步幅稳定,近乎匀速,且行走时晃肩和摆幅比常人小,不经意的回头动作和头部左右摆动使他的视野始终保持开阔,在行进中腰腿肌肉群明显比常人收缩幅度偏大,尤其在几个路口停下时,隔着衣物也能看出与常人不同的肌肉松弛感和瞬时紧绷感。这样的高度紧张状态使他在城市中行走时,始终如同在战场上的士兵,随时可以做出高强度的趋避动作,如果你们能跟踪到他一定要小心,单名警力最好不要过于靠近或暴露自身。他随身没有携带专业的摄影器材,这令他危险程度进一步加剧,说明他在挑选下手对象时已经不再那么注重质量,而开始转向以杀戮的数量来满足自己;又或许,他与被害人有过CT行为,以提高自己的兴奋程度。”

司徒笑和高风几乎同时询问:“CT行为是什么意思?”

“Contact Tracking,接触式跟踪,不少心理犯罪人群有现场成就心理。狂欢纵火犯往往会回到火灾现场,有的甚至会主动报案并留守火灾现场,就是为了看着大火慢慢燃烧;一些连环凶杀犯往往会积极参与对失踪受害者的搜寻工作;变态凶杀犯出席被害者的葬礼现场;小偷成功窃取东西之后留在原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或积极帮助失主寻找失窃物品。在这一过程中,他们的成就感会得到极大的满足,并且持续产生力比多兴奋。CT行为的原理与现场成就心理的产生是极为相似的,在凶杀犯行凶前对被害者进行跟踪时,往往会径直走到受害者面前,假装问路,或是以别的什么借口与被害者进行接触交流,以近距离观察被害者,满足自己的心理幻想。这一过程可发生在跟踪的前中后任何一个时间段,但通常只会发生一次。如果多次发生,就会进一步演化成诱拐式狂欢杀手,我们这个案件……应该不是诱拐式狂欢杀手。”晓玲喝了口水,侃侃而谈,司徒笑觉得她已经开始产生力比多兴奋了。

“你,你上次怎么没说?”高风不解地问。

晓玲在另一头扬眉翘下巴,骄傲道:“我不也是刚刚才学到的嘛。”

“你完全有成为犯罪心理摹写师的资质,要不转行吧?”司徒笑建议。

“玩玩儿就行了,这行当没什么前途,我导师他们在美国那边的待遇,绝对比不上那些自己开诊所的心理咨询师,差太多了。”晓玲俏皮地眨眨眼睛。

司徒笑有些忧虑地看了高风一眼,像晓玲这样的姑娘,高风很难养活啊,就算在一起,高风也会成为家庭地位劣势男,而以高风的性格而言,这段关系恐怕难以长久。

吸口气,将这些想法抛诸脑后,司徒笑问道:“那么依照你的建议,我们有必要做一个受害者社会关系重访喽?”

“那是你们警方的事情,我只提供心理侧写方面的知识,至于要重访还是怎么样,你们自行决定啦。好了,不聊了,有生意上门了。”晓玲吐舌一笑,关掉视频。

司徒笑看了看依然盯着屏幕的高风,还未说话,李开然旋风般冲进来:“笑哥,我们的网有消息了!”

南三环浦西路南二段,新富海建工业园区。报案的是一名热心的哥,他在距离司徒笑他们布下网点约两百米远的地方拉到的那个神秘客人,戴着太阳帽、蛤蟆镜。因为前段时间警方专门去出租车公司询问过有没有见过类似的人,这名的哥便留了个心眼,在车上随意问了几句,发现乘客不爱说话,声音低沉沙哑,越看越可疑,等那名乘客下车后,便报了警。

司徒笑第一时间赶到了那名神秘乘客下车的地方,环顾四周,这新富海建工业园区只建成了一半,到处都在大兴土木,随时可以看见一群群的建筑工人和工厂的打工者走过。四处零散地拉着电线管道,别说天眼系统,就连普通店铺监控也没,根本就不可能追查到蛤蟆选择了哪条路线、跟踪的目标又是谁。

那名的哥也就是感到可疑才拨通了电话,并没有什么追捕疑犯的经验,等消息传到司徒笑他们这里再反馈回来时,那神秘人早就走得没影了。

早在电话里司徒笑就问了关于神秘人的一些信息,那人是差不多九点上的车,抵达目的地时接近十点,中途表现并不急切。

出发前就已令茜姐调出浦西路附近的详细区域地图,司徒笑摊开地图,分析道:“以凶手第三次的作案规律看,他通常会提前二三十分钟抵达目标上下班附近进行蹲守,现在……”

司徒笑看表:“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五十分钟,凶杀估计已经盯上目标。他下车的位置与周围的电子眼监控和交通情况有关,以这里的环境,我认为下车点距离凶杀选择目标人群的位置不会超过100米。”

司徒笑以出租车停靠点为中心画了个圈,下令道:“分作两组,开然、子城你们跟我,将这一片区域都走一遍,查出哪些地方可供凶手作案,茜姐带章明和朱珠去附近的工厂商店问问,看哪些企业是在上午十点至十一点时间区域进行交接班,注意不要打草惊蛇。开然,打电话通知便衣小组,将西区出租车接送范围向外扩大500米。”

刚布置完毕,在警局开会的刘显和也赶到了现场,司徒笑将他目前考虑的情况和安排做了汇报,刘显和像煞有介事地点头:“这次行动上级非常重视,也给了我们极大的支持。司徒笑,我是只有七个月就退休的人了,这次行动就全靠你了,我对你只有一条要求,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司徒笑没有吱声,只看了刘队的胖脸一眼,周围的队员也保持沉默,一时气氛尴尬。刘显和抬腕看表:“我还有个会议要参加,记住,我会全力支持你们,好好干。”

直到刘显和开车离去,司徒笑才接着下令道:“虽然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但是凶手仍有可能在这一带区域活动,你们在走访的同时,一定要留意独行的路人,一旦有所发现,立即通信联系。切记,不可单独行动,重复一遍,绝对不要单独行动!出发。”

“是!”

2

将腿走细一圈,所有的组员回到办公室,往座椅上一靠就不想挪窝。

司徒笑站在写字板前看着换了的新地图——南三环详细区域地图,他们以出租车停靠点为中心,将这片区域周围五公里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烂尾楼、待拆迁无人小巷、新修的无人入驻工厂,连李开然和张子成这两位老鸟都走不动了,回到警局后一句话也不想说,瘫在那里喘气。

现在地图上已经标满了红点,司徒笑抱胸站在地图前,默视良久,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消除这些红点。

“说说你们走访的情况吧。”司徒笑问。

“等会儿司徒笑,我再喝口水先。”茜姐回到办公室就抱着水杯没撒手,咕咚又灌了两大口,才道,“被你说中了,根据我们的走访结果,周边一共有三家工厂是在十点至十一点这个时间段进行交接班,两家贴牌鞋厂和一家休闲服生产厂。他们的货物都是外销,这段时间虽然欧洲经济不景气,但他们的订单都是排满了的,四班倒工作制,生产流水线不歇。他们采取的管理模式应该很相似,所以基本都是十点半换班,但有个问题,就是这些厂里面的职工都住职工宿舍,宿舍就在工厂内,就算要外出,也很少有单独出行的。”

司徒笑道:“工厂的位置。”

茜姐指了出来,司徒笑用蓝笔在无数的红点中圈了出来,三家工厂的位置都在出租车停靠点偏东,那里距离一个货运火车站很近,而通往货物火车站的路,都很僻静。

若自己是凶手,这确实是很好的犯罪地点,只是不知凶手选择的目标是否会走这样的路线。

“哦,还有,司徒笑,我们在走访过程中,发现了许多流动人口,一些还没找到工作的打工者、打工者家属,这样的人不计其数。”茜姐补充道。

司徒笑摇头道:“他们不会是凶手的目标,从凶手第三次跟随被害者的监控看,他每次都是尽可能准时抵达目标点,他是一个小心谨慎且有条理的人,他对于自己的跟踪行为非常专注,他不会将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事情上。这样的凶手,选择九点出门,十点抵达目的地,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并不是随意的行为。”

“笑哥,你将我们走访的范围锁定在周边5公里,又有什么道理呢?”朱珠好奇地问了一次。

司徒笑微微点头示意,解释道:“正常人的步行时速是4.5至7公里之间,如果上下班的距离太长,在这样的城市里我们会选择搭乘交通工具。凶手要跟踪的,是不搭乘交通工具的行人,这样才便于跟踪,也便于作案。而通常,我们每日上下班,不选择搭乘交通工具的范围,不超过五公里。茜姐,那三家工厂里,交接班时,下班的除了职工,还有别的什么人没有?”

茜姐有所明悟道:“除了职工,就只有生产线的质检组长。章明他们好像有发现。”

朱珠捧着水杯道:“我问了周边的旅店和酒店,它们都有夜班经理,但都是早上八点交接班。”

“夜班经理?全都准时上下班吗?”司徒笑追问。

“笑哥,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敬业啊,不提前下班就不错啦。”朱珠揉着自己的小腿,再这样下去,自己减肥应该能成功。

“我问到有几家网吧的网管是在十点半左右下班,其余店面什么的都没有。”章明最后道。

“他们上班时间是什么时候?”司徒笑本能地觉得网吧的网管不太可能是凶手的目标。

“一般是晚上十点,但通常他们都是五六点就提前到了网吧,早上八点交接他们也通常逗留到十点之后,有时候甚至吃过午饭才回家睡觉。”章明冲朱珠笑笑,意思是他调查的这些人是很敬业的噢。

“上下班都在人流高峰段而且没有规律,以年轻小伙子为主,凶手不太可能选择这样的目标。”司徒笑沉吟,“再没有问到别的人群了吗?”

三人摇头。

司徒笑继续问道:“夜班经理和工人们是什么时候上班?”

茜姐答道:“那些工人是在凌晨四点半开班,他们四班倒,保证六小时最高的工作效率。”

朱珠道:“夜班经理是晚上十点,也有晚上十一点的。”

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工人上班的时候好像更没什么人,更危险,但那个时段的工友往往会集体上班。夜班经理的上班时间倒是与周丽茹遇害时间接近,可是他们交接班在早上八点,究竟哪种人被选中的可能性更大呢?

司徒笑重新审视地图,工厂集中在出租车停靠点东,酒店集中在已经修建完成的工业园区也就是东北向,网吧则散布在工厂和建筑工地附近,不过整体来说,都是集中在停靠点东北象限内,红点可以减去四分之三,但就剩下的那四分之一,红点也有上百处之多。

司徒笑将目光平移到另一块写字板,上面贴着三名死者的照片和凶手犯案的一些信息,不能找到这三名死者的共同点,就无法估量凶手可能选择的目标,这始终是摆在面前的最大难题。照理说今天还是有收获的,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碰见可疑的凶手。

看来,只有等到凶手下一次露面了,他的跟踪观察如果是有规律的话,只要守住这个规律,迟早会让他现形,只是警力方面……司徒笑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手机:“喂,英姐,我是司徒笑,是这样的,可不可以再调用两支便衣小队给我,我们今天已经抓住一点蛤蟆的线索,我需要一些人进行定点蹲守观察。”

“你要布控多大范围?”

“呃……从浦西路到青海路全程。”

……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良久,才叹息道:“司徒笑啊,你知道警力是有限的,你的布控范围这么大,给你五支便衣小队恐怕也不够用吧,将你们今天追查到的线索告诉我。”

司徒笑拣紧要的说了,程英道:“也就是说,你们还不敢肯定,今天搭乘出租的是不是凶手。如果仅仅是你的怀疑判断,就要调用这么大的警力,对不起,司徒笑,我不能支持你这个决定。我最多再调派给你一支便衣小队,其余的案子也是需要警力的,出租车调用的两支便衣小队已经出勤近两周时间了,其余的组长意见都很大。”

司徒笑诺诺道:“我知道英姐,谢谢英姐。”一支便衣小队只有几个人,就算把自己小组成员全部加上也是捉襟见肘,在这么大一片区域靠碰运气来找蛤蟆,司徒笑想想都摇头。可他也知道,这次确实使用了大量警力,海角市还很少有出动这么多人去捉一个人的时候,可如果不采用这种方法,司徒笑也想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挂掉电话,司徒笑还是不放心,他总觉得夜班经理很可能成为凶手的目标,这是一种纯粹的直觉,没有什么理性分析,但司徒笑自己清楚,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特别是直觉越清晰的时候,准确度越高,就这么决定了。

司徒笑双手撑住办公桌,环顾自己的组员,道:“晚上行人较少,如果凶手再次出现在可疑路段,我们碰到他的机会较大,事不宜迟,便衣小组明天才能加入,今晚我们再去浦西路。”

“不是吧笑哥!”朱珠当场就叫了起来,“我们这么拼命,也没有津贴的!”

“如果这个案子破了,我自己掏腰包,请大家去三亚玩一圈。”司徒笑许以甜枣。

茜姐和李开然等人相互瞅瞅,他们也知道,要真说拼命,他们全组人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位副组长大人拼命。不过这位笑哥怎么说呢,每位组员都清楚,笑哥平时对下属还是照拂有加的,真正最繁重的活儿,能自己扛的他都自己扛了下来,如果不是需要人手,笑哥是不会叫上大家一起的。

李开然和张子成最先表态:“我们干了,笑哥,你说怎么做吧。”

“我……我今晚没什么事,我加入。”章明也表示支持。

“司徒笑,我还要回家看孩子,可不可以……晚点来?”茜姐请假。

“人家约了朋友去看电影的。”朱珠嘟嘴,不过也没反对。

“茜姐晚上10点前能赶到浦西路吗?”

“应该可以。”

“那好,两个人一组,我和茜姐从浦西路南段向北,经南众路再沿青海路朝南,经光明路回到浦西路;子成和章明从青海路北段反向回浦西路南段;开然和朱珠从光明路到浦西路,与我们保持一公里距离。三组人都走8字形环绕,留意观察路人,这里没什么监控。凶手未必还会做伪装,发现对单个路人进行可疑尾随的人就要多加留意。记住,蛤蟆的身高、体形,还有他的步态与常人不太一样,幅度比常人小,但动作比常人快。依然在第一时间保持联系,不要单独行动,蛤蟆的反侦查意识很强,我希望你们不要露出丝毫破绽,开然和子城你们要照顾好新人,现在大家去吃饭,餐后集合。”

司徒笑做好安排,又来到法医鉴定科:“高风,帮我个忙。”

“还帮!”高风眼睛瞪了又瞪,“我帮你的忙还不够多吗?”

“是兄弟,才找你。”司徒笑搭上高风的肩膀,“我的人手真的不足。”

高风将司徒笑的手拨开,气呼呼地脱衣服:“你有没有帮我追晓玲啊?我仅有这么一点点休息时间你都要占用。我要下班了,离我远点。”

司徒笑就当没听见,继续道:“今晚十点,浦西路到青海路做8字回环,追踪蛤蟆。”

高风眼睛又是一瞪:“你想要我的命呀,我是法医耶,又不是特警!我还约了晓玲,你知道我多容易才能约她出来一次吗?你说怎么办吧?”

司徒笑还是那副不怒也不笑的石板面孔:“晚上十点,可以带晓玲一起来散步。”

“你……”高风无语,“我当初就不该认识你!”

晚上十点二十分,青海路南一段,黎晓玲穿着公主长裙、红高跟鞋,拎着金环小挎包,略带小雀跃地和高风走在一起。

“你说司徒笑的直觉真的有那么准?”

“怎么说呢,从和他办的几件案子来看,有时他的直觉,比我的鉴定还准。”

“啊,你说他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疯狂,简直就是破案拼命小三郎,要是其余警察都像他一样就好了。”

“要是警察都像他那样,早就累死光了,我们海角市就没警察给你们这些小市民保驾护航了。”

“咦?”晓玲突然不问了,在他们前面,迎面走过一对男女。男子已是三四十岁开外,女子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状若亲热,似一对情侣。而在这对男女身后三十多米远的地方,有一名戴眼镜的短发男子与之前的男子一样保持着匀速前进。昏黄的路灯、稀少的行人,高风莫名地紧张起来。

3

由于是相对而行,为了不打草惊蛇,高风他们自然不可能原地掉头,只看到那名男子与他们越来越近,晓玲眼珠狡黠地转动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鬼点子。

与那名男子擦肩而过,为了不引起怀疑,高风刻意将目光投向一旁,待那名男子走过,也没敢回头去看。倒是晓玲从挎包里取出100元来,扔在地上,用脚踩上去蹭了两下,然后拿着钱就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先生,先生,你的钱掉了。”

“喂!”高风低声提醒,晓玲充耳不闻,三两步就追上那名眼镜男子,两人交流了一番,那名男子取出钱包看了看,便一直摇头,似乎表示不是自己掉的钱,高风手心里不觉已捏了一把冷汗。

不一会儿,晓玲回来了,颇有些失落道:“走吧,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他近视,文职人员,看他那失落样子,多半是失恋了,看着人家情侣卿卿我我,那嫉妒,真是挡都挡不住。”

“晓玲,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你也知道那家伙可能受过军事训练,杀人不眨眼的。难道,你还觉得你能制服他?”

黎晓玲不置可否:“又没试过,怎么知道?”

高风按住自己胸口道:“还好不是要找的人,司徒笑让我们留意的是尾随独行人的可疑人。”

晓玲道:“那可未必,上次你们给我的监控,不也是两个小女生一起的吗?还有什么比热恋中的男女更忘乎所以的?”说着,晓玲朝高风飞眼。

至少高风是这样认为的,被这一眼迷得想入非非:“晓玲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两人一起闲逛,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时间过得飞快,快十一点的时候高风给司徒笑打了个电话问什么时候下班,司徒笑说再逛半圈。

十一点一刻左右,浦西路上的行人几乎已经看不到了,只有来往车辆穿梭,一辆辆都开得飞快,黎晓玲不满足逛马路牙子,带着高风去钻小巷。高风是既高兴又担忧,这位大小姐在别的什么时候去夜深无人的小巷自己都乐意奉陪,可你别在这个时候玩刺激啊。

钻出小巷,眼前视野豁然开朗,远处是灯火通明的连夜施工队伍,机器声轰鸣不绝,近处稀稀拉拉耸立着几栋高楼的框架结构,修了一半,头顶还支立着钢筋,下面的楼板立柱都已经修好,夜色下就像一个个巨大的怪兽。明明只隔着一条小巷,给人的感觉却像从城中区一下就到了郊野。

“这是上次电视里报道的那个豆腐渣工程吧,全部被叫停了,偷工减料害死人啊。”高风发出感慨。

晓玲却睁大一双眼睛四处张望,突然主动拉住了高风的手,高风受宠若惊,紧握也不是,松开也不愿,一时只能任由晓玲拉着,只听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没,醉……我还要喝!”

这,这是什么状况?高风扭头一看,只见晓玲走路歪歪斜斜,另一只手将挎包甩得漫天飞舞,媚眼如丝,显然宿醉未醒,高风反应也很机敏,立刻进入角色状态与晓玲搭戏:“我知道你没醉,走吧走吧,穿过去就到家了。唉,小心。”

高风将失重的晓玲扶住,靠在高风臂弯的一瞬,借助高风背影阻挡,晓玲压低声音道:“我警告你,不许占我便宜噢。”高风哭笑不得,不过正是晓玲这股子活泼劲,令他着迷不已。

黑暗中,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行进,从高风晓玲的左方径直穿插过来,他步幅不大,步频也不快,可给人感觉移动比常人更为敏捷。他总在灯光照耀不到的暗处移动,从一个暗处移动另一个暗处,叫人看不清他的脸,始终只是一团阴影。

他与高风二人保持着十米距离,似乎在打量二人,又似乎在看二人身后的烂尾楼,并未尾随任何人,孑然独身。

晓玲眯缝着眼睛瞅了瞅,问:“老公,那边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是个人,咱们别管人家。走吧。”高风握着晓玲的手冷汗涔涔,另一只手搂过晓玲的肩强行要将她带到另一边。

黑影有意无意又朝这边瞟了一眼,一名男子带着一位喝醉了的女子来这种地方,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晓玲挣脱出来,冲着那黑影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亲热啊!”

那黑影挪动脚步,从高风他们身侧走了过去,晓玲醉意蒙眬地喊道:“老公,去……去教训他!”

那黑影恍若没听见,稍稍加快步伐,晓玲还想跟上去,这一次高风死死拽住晓玲的手,不让她挣脱。黑影转过小巷,很快就没了声息。

见黑影消失,晓玲一脸怒容地将手从高风的手里抽出来,正准备质问高风怎么回事,高风低声说了三个字:“他有枪。”

是的,那个黑影虽然遮住了头面,但身体依旧部分暴露在灯光下,短裤的口袋不大,里面像烟盒一样鼓鼓顶起的,绝不是烟盒。高风和司徒笑厮混了这么多年,一眼就判断出那是一把枪,不管是仿制枪还是自制火药枪,都是危险物品,他和晓玲赤手空拳,这个时候绝不可冒失。

晓玲依旧不满地哼了一声,就这么眨眼工夫,那黑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高风马上拨打手机:“司徒笑,我们在浦西路南三段往新富工业园走的路上碰到一个可疑的人,他有一把可以放在口袋里的枪。穿的黑色凉皮鞋、灰褐色的休闲短裤、玫瑰红条纹花格子开领短衬衣,没有戴眼镜和太阳帽,他喜欢走光照不到的暗处,步幅大约有八十厘米,步频为两秒三次,走走停停,似乎在找什么,他朝着浦西路南三段过去的,单身一人。”

殊不知,司徒笑和茜姐此时也在一处无人建筑内,这是一间尚未投入使用的仓库或是车间,也无人值守,空旷且幽静。接到高风的电话后,司徒笑一口咬定:“就是他!你通知子城,我告诉开然,你们顺着浦西路南三段折返,告诉子城他们,在浦西和光明路的交叉口会合,茜姐我们走。”

司徒笑通知了李开然,朝光明路口赶去,他带着茜姐不走大道,而是沿着白日存留在记忆中地图上的小红点,一路穿楼走巷,茜姐快有些跟不上了。

茜姐有些气喘地问:“找到他了?”

司徒笑在前面回答:“是的,高风他们在浦西南三段遇到一个疑似持枪的可疑男子,整个南部工业园区还在兴建之中,建筑工人也极多,目前没有什么帮派势力插手,网吧没有分布在浦西南段,那些无业人员和社会青年他们有更好的去处。这么晚了,住在附近的人都会走大道和公交车线路,建筑工人不应该独自出行,就算要出行也是有急事,不可能像骑马赏花一样穿插于小巷之中,我有八成把握肯定他是我们要找的人。”

“可是,刚才你告诉子城不是说他只有一个人吗?”

司徒笑道:“没错,已经过了尾随时间段,他跟踪的人已经抵达工作岗位或是到家,但这位蛤蟆先生不是一个随意浪费时间的人,从他每次只肯提前一二十分钟抵达要跟踪的目标现场就可以确认这一点。此时他在做的事情,就是我们正在做的事情,确认目标两次出行时间段内,周边哪些地方人迹罕至,适合观察和伏击。然后,他就只须等一个机会,一击!得手!”

高风和晓玲也朝着会合地点聚集,路上晓玲追问:“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还算机智吧?否则那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想,这么晚,一男一女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高风一脸严肃道:“不怎么样,如果刚才那人并不是隔着那么远,而是与我们近距离交互而过,他就会闻到,你说话的谈吐中并没有酒精气息。如果他真的是蛤蟆,以他的警觉性,说不定会马上拔枪朝我们射击。”

晓玲恶狠狠地瞪了高风一眼,皱起鼻头,露出生气但很好看的娇俏模样,高风心驰神往。晓玲旋即又展眉轻笑:“啊,刚才某人摸了我的手,这下爽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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