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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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交汇,沈谣严肃又认真的眼睛激发了许意清的恐惧,她拉着许三娘,转身便朝许府的方向跑去。

回到摊位,沈谣蓦地一下红了眼睛,身上好似被抽走了一股劲儿。

当她用箭矢抵主许三娘额心的时候,她有快意吗?

有。

可快意惜转瞬即逝,而更多地,是从四肢百骸涌上来的无力感。

元庆十六年的那场倾覆之祸,让沈家每个人都喘不上气。

沈文祁日夜愧疚,自责自己参与党争,祸及了家人。

可他有错吗?

他做过太子中允,又做过太子詹事,这样的背景,即便他不想参与党争,他撇得清吗?

沈姌亦在自责,自责自己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可十七岁的沈姌,又怎能猜得出许后在背后下了这样大的一盘棋?

便是连沈甄都在自责。

自责于她除了割舍掉属于她的尊严,竟再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十六岁的沈甄是在家道中落后才明白,琴棋书画,救不了沈家,礼义廉耻,连幺弟的性命都保不住。

然,大仇得报,执念已去。

可她们曾失去的呢?

一切恢复安静后,围观的人潮四散,空中白鹭转花,华龙吐水,长街再度恢复了热闹。

几个人似什么都发生一般,

沈泓看着一直不动手的沈谣道:“二姐姐不给二姐夫做一个平安灯吗?”

闻言,沈谣木讷地点了点头,“好,那便做一个。”

半晌过后,沈姌看着沈甄手里快要成型的花灯道:“你做好了便送过去吧。”

沈甄看了眼沈谣,挽住她的手臂道:“我想在这陪二姐。”

沈谣哼笑一声,“少来,你少给我扣帽子,赶紧去,早点回,苗丽,苗绮,你们随她过去。”

沈甄磨磨蹭蹭不走,沈姌又道:“行了快去吧,你有话回府再说。”

不得不说,陆宴今晚着实是惨了些,上元节百官休沐,独独京兆府和金吾卫忙得不可开交。”

全长安一共一百零九坊,今日四面开门,通宵达旦,不知要闹出多少事端,小事也就罢了,左、右街使与左、右巡使上前调节即可。

可难就难在,有时候惹事的都是王孙公主、权贵豪强,若无毫无背景,便是带着身边的衙隶也不敢出声管。

这也就是圣人为何不愿将陆宴调离京兆府的原因。

沈甄一走,沈谣一边缠灯,一边低声道:“阿姐,再过两个月,她便嫁人了。”

“是啊。”晚风拂过,沈姌笑着抬头,只见几个男人从对面的方向走来……

沈姌嘴角一敛,有些慌张地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沈谣。

沈谣不明所以,正要回头去看,沈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谣谣。”

直觉使然,沈谣身子一僵,无助地唤了一声,“阿姐……”

她隐约猜到,那个人,也许就站在她身后。

沈谣屏住呼吸。

紧接着,背后传来一道男声,“随大人?”

“我说小钰哥,这花灯就这样好看吗?”

“嘿,你都出神了,瞧什么呢?”

第124章

华灯璀璨,微风拂过,随佑安目光怔住,垂于两侧的手臂不停颤抖,心脏狂跳不止……

他曾在他无边无际的梦里,黯淡无光的夜色里见到过无数次这个背影。

可唯有这次是真的。

他在心里念了一声谣谣。

眼眶微红。

他喉结滑动,又念了一声……

初烁空谷,漫若朝炬,随着那一声“小钰哥”,二人心里绷着的一根弦“叮”地一声就断了,尘封的记忆,就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旋转如飞。

元庆十二年。

那一年沈谣刚刚及笄,沈家女,百家求。一日,沈谣无意间听到宣平侯爷与阿耶打趣道:“二姑娘及笄了,不知配我家那个混小子如何?”

沈文祁一脸认真道:“佑安的心思?”

宣平侯爷道:“佑安跟我这武夫不一样,满心满眼都是明年的春闱,心里头没装娶妻这档子事。可总我想着男子应先成家再立业,沈兄,你我做个亲家如何?”

门外的沈谣撇了下嘴,转身便走。

不是他的意思,自然是不成。

夜里侯夫人坐在榻上跟她咬耳朵,“谣谣,宣平侯世子随钰、洛阳瞿家的长孙瞿子阳,对,就是去年来过咱府上那个,你更喜欢那个?”

沈谣懒懒散散地把下颔搭在母亲的肩膀上,眨了眨眼道:“我要是选了瞿子阳,是不是要嫁到洛阳去?”

侯夫人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不过瞿家与咱们家也算是知根知底,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沈谣提了下嘴角,“可我不想离开长安,我不想远嫁。”

侯夫人叹了口气,“那……随家的那个,你觉得如何?我瞧着你和他倒是亲近。”

沈谣笑盈盈道:“我哪里和她亲近了?阿娘,女儿才十四啊,你怎么总惦记我的婚事呢?难不成明年你就要让我嫁人吗?再等等不成吗?有句话说得好,好饭不怕晚。”

“你瞧瞧你一个女儿家说的这叫什么话!”侯夫人嘟囔道:“行吧,再等等,也不急。”

于是乎,侯夫人这句“再等等,也不急”,就从沈文祁的口中,飘到了宣平侯那儿,最后进了随钰的耳朵。

长安贵女皆不着急出嫁,毕竟谁也不想十四五岁就跑到人家相夫教子,可定亲这种事……却是没人拖着的……

云阳侯这样的门第不可能让女儿盲嫁,“再等等”,显然是不合心意了。

随钰凝神良久,手里的《缀术》是怎么都看不进去了,眼前都是沈谣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他气的摔了手里的狼毫。

正值迎春佳节。

又是一年上元。

宣平侯世子雇了不少壮士才撞散了沈谣的侍女,他将沈谣拉到了一间佛寺廊下,咬牙切齿道:“二姑娘不妨给我句痛快话。”

沈谣道:“世子是何意?”

随钰看着她眼睛道:“沈谣!”

沈谣闭眼眼睛佯装肚子疼,推了推他道:“我肚子疼,世子让让。”

随钰没让,低声道:“装病装摔,你最是拿手。”

随钰这话,可不是无中生有。

记得一次秋猎,四周无人,沈谣在围猎场摔倒,脚踝受伤,是随钰背着她走了出去。

还有一次,是去年春游踏青。她又一次摔倒,他只好再把身子躬下去,哪知她在他背上,竟拽着他的耳朵问,“谁摔倒了小钰哥都背着?”

随钰一张俊脸微微涨红,抵在腿上的手握成拳,半分不敢动,沉声道:“二姑娘故意的吧。”

不是故意的,你为何见我一次,就摔一次。

思及往事,随钰握了握拳,看着她的眼睛道:“放榜之后,我正式上门提亲,你可愿意?”

沈谣心里美的堪比外面绚丽的灯火,但面上仍是不显,只抬脚往前迈步子,道:“我该走了。”

随钰胸膛起起伏伏,他想到了那句“再等等”,不由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回道自己怀里。

谦逊有礼的隋公子,眼里是撩人的欲火。

他低头便吻了上去。

沈谣失神,眼睛越睁越大。

随钰死死地钳着她,而她只是像猫一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分开,随钰低声笑道:“二姑娘是不是吃糖了?”

沈谣红着脸,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踮起脚,在他耳边道:“愿小钰哥蟾宫折桂。”

随钰曾说,他的人生有两个遗憾。

一是金榜题名时,二是洞房花烛夜。

云阳侯入狱,宣平侯府也跟着消沉了好一阵子,许家立即向宣平侯府抛出了橄榄枝,哪怕他根本无心娶妻,也挡不住许家想和随家联姻的心思。

僵持不下时,他老师的女儿对他道:“世子的心事我都清楚,我亦有不想嫁的人,不如……”

随钰终究是点了头。

他坐在红帐中,坐在新娘旁,耳畔闪过了沈谣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小钰哥把从前说过的话忘了吧,答应我,今后,再别念着我。”

你要娶妻生子,你要幸福美满。

随钰也想问,要怎么才能不再念着她。

他以为时间是良药,他能与自己的夫人举案齐眉过一生。

今日方知,又错了……

思绪回拢,随钰身边人又重复了一句:“小钰哥,你瞧什么呢?

沈谣的肩膀僵住。

沈姌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谣谣,你和乌利成婚四年,为何一直未有子嗣?”

沈谣一愣,慌乱的目光渐渐回拢,道:“北方天寒,我曾伤过身子,便一直在用香。”

沈姌问她,“乌利知道吗?”

沈谣点头,“他知道,是他叫我这样做的。”

沈姌捏了捏她的手心,“谣谣,阿姐看得出,他待你很好。”

沈谣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那人待她好,她知晓。

沈谣那颗疯狂跳动的心随着沈姌的几句话,渐渐平复下来,她开口道:“阿姐,他过的如何?”这句话,从她入京起,便是想问而又不敢问。

她最怕的,便是随钰还念着她。

沈姌看着沈谣的眼睛道:“他娶了自己老师的女儿,先任户部侍郎,前途不可限量。”

闻言,沈谣红着眼睛,释然地笑了一下。

她回头去看——

只见那个男人一动未动,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似在等她一般。

双目交汇后,二人一齐去看上元的花灯。

祝你,平安喜乐。

一眼足矣。

——

另一边,沈甄向长安城最高的戏台上走去,她远远便看见了陆宴的背影。

晋朝在长安的坊角、城门等处设了武候铺,各辖有数量不等的军士,分别是大城门百人,小城门二十人,大铺三十人,小铺十人。平日宵禁时,街使率骑士四处巡行,并且有武士暗探分布各处。一旦发生治安事件,则由武候铺负责抓捕,大事则由街使负责上奏。(1)

今日上元节,京兆府和金吾卫派了成倍的人力维护长安治安,结果可倒好,该出事的真是一个都不落下。

眼瞧着陆宴手里攥着街使呈报的文卷发火,“我早说了今夜严防走水,排查火种,你竟能让安善坊起那么大的火!”

差役低头道:“大人恕罪,这是安善坊有人蓄意纵火,大人,真不是属下失职……”

陆宴眸色一沉,凛着道:“你是否失职暂且不论,安善坊那边火势未减,你却还在这儿站着,是等着我去灭火吗?”

听着陆大人渗人的语气,差役心里一哆嗦,立马滚走。

不足片刻,孟惟这边又来报,“陆大人,滕王当街调戏了王家的姑娘,酒劲儿上来了,金吾卫那边劝了也不听,这怎么办?”

断案验尸,撰写呈文,孟惟能轻松应付,可同长安一等一的权贵打交道,他确实是没了主意。

陆宴长呼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将自己的腰牌扔给他,“那就请进京兆府给他醒醒酒。”

孟惟迟疑道:“滕王身份到底是不同于旁人,大人这么做,若是明天闹起来……”

陆宴冷声道:“明日我去见圣人便是,滕王当街调戏女郎一年多少次,闹出过人命多少次,他真当京兆府、御史台和刑部都是虚设吗?”

孟惟颔首,“属下明白了。”

沈甄在不远处默默看着他,苗丽道:“娘子为何不过去?”

沈甄低声道:“再等等,眼下他正忙着。”

可上元节的陆京兆,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片刻之后,杨宗又来了,“主子,清宁群主当街为难起了白家的姑娘,打了人家几个耳光,白家人来报官了。”

他嗤笑一声道:“这事不管,随她们去。”

杨宗又道:“可白家的大公子,就在京兆府门前呢。”

陆宴看着头上的眼花缭乱的花灯,耐心尽失。

上元节,哪美了?一个个都出来在大街上走?

眼下,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虽然今生于前世已是大相径庭,但自己前世有一点做的真对——进中枢秉政。

京兆尹,他定要把这个烫手山芋交出去。

杨宗刚要开口,陆宴抬手道:“别说了,让我静静。”

杨宗还是开口了,“世子爷,夫人在你身后呢……”

闻言,陆宴回头去看,只见沈甄上着素白色的短袄,下着青色的曳地长裙,手里拿着一盏平安灯,站在不远处,鼻尖都冻红了。

一看便知道,等了有好一会儿了。

陆宴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摘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语气冷硬,“怎么穿这么少?”

沈甄把灯塞到他手里,“陆大人辛苦。”

第125章

陆宴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平安灯,鲤鱼的样式。

沈甄弯了弯眼睛,小声道:“这不是买的。”

陆宴提了提眉,看着她道:“你做的?”

小姑娘点头,“好看吗?”

沈甄身后的婢女躬身退下。

陆宴目光下移,看着她红红的指尖,伸手牵住,顺着她道:“嗯,好看。”

当街被他这么握住,沈甄心虚地向后去看。

陆宴蜷起食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心,“都忙着赏灯,没人看你。”

没人看吗?

自然不是。

巡街的差役看着刚刚还怒不可遏的陆大人,转眼就变了脸色,伸脖子目瞪口呆。

方才还在跟陆宴拼命挥手帕的平康坊美人儿,撇撇嘴,在心里骂了一句,假清高。

杨宗在自家主子身后感叹,还是夫人道行高。

沈甄颔首看了看拖地的玄色大氅,对陆宴道:“大人,这太长了,我好像穿不了。”

说罢,作势就要脱下来。

陆宴睨着她道:“三姑娘是想再病一场?”

一提这个“再”字,沈甄不禁想到了去年秋天。

去年秋天,他们一同坠入曲江,当时觉得没什么,可回了府,她就开始发烧、咳嗽、流鼻涕,每天早上起来,口干舌燥,说出第一个字,整个喉咙都发疼。

折腾了她将近一个月。

思及此,小姑娘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垂下了手。

好不容易见着了自个儿想见的人,陆宴自然不想马上放她走,便指了一家酒楼道:“陪我吃点东西?”

沈甄诧异道:“大人还未用膳吗?”

“没来得及。”这四个字,不免有些可怜了,听的沈甄都不免蹙起眉。

今日上元家,各酒肆的生意家家好的不得了,跑堂的正了正头上的幞头,咧嘴笑道:“陆大人里面请便是。”京兆尹倒是没人不认识。

沈甄被他拉进厢房,陆宴以极快的速度点完了菜。

厢房的帘子落下,陆宴伸手揽过她,随后“轻车熟路”地挑起了她的短袄、她的小衣,整个掌心都贴在了小姑娘的白嫩嫩的腰上,两人刚从外面进屋,他手凉的厉害,沈甄下意识地“嘶”一声。

他的唇抵在她的耳畔,“凉吗?”

沈甄点头,刚要开口,就传来了杨宗的声音,“主子,不好了。”

陆宴将手抽回,掀开帘子,“怎么了?”

“命案。”杨宗郑重道:“胡人闹事闹到佛寺去了,死了不少人。”

陆宴立即起身道:“我带人过去,你送她回去。”

沈甄是披着陆大人玄色大氅回去的,见此,沈谣、沈姌立投去了揶揄的目光。

沈甄却默默叹了一口气。

自己在家里选了半天衣裳,一个素白的短袄,她拿着六条群里比来比去,结果呢?那人一见到自己,他便给自己搭上了黑压压的大氅。

沈甄拢了拢衣裳,心道:罢了,不得风寒也成。

其实这也不能怪陆大人不解风情,毕竟男人和女人眼里的风情,向来都有偏差。

沈甄迎风站在外面,陆宴自然会关心她冷不冷,但若是在榻上,他眼里怕是一块布料都容不下。

她们准备回府,沈姌正准备上马车,苗丽突然道:“娘子,这马车上何时多了一盏灯?”

沈姌狐疑地看了一眼,缓缓走了过去。

花灯一转,上面写着两个字——平安。

沈姌目光一怔,渐渐出神……

这个笔锋,她再是清楚不过。

告李家的状文,就是他亲手写的。

“娘子?”苗丽又道。

沈姌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额头,道:“许是谁落在这儿的吧。”

苗丽瞧着这花灯精致,便又道:“那不然……就挂在这儿?”

默了半晌,沈姌轻声道:“你送到旁边的道观去吧。”

苗丽伸手摘下,颔首道:“奴婢这就去。”

哪知苗丽刚一转身,沈姌又开口叫住了她,“罢了,你给我吧。”

沈姌看着手里的花灯,不由想到了她和他见的最后一面,说起来,那日也算是她不择手段。

其实只要那人想要自己,只要他开口,她终究还是要去见他的。

可他并没有。

她感谢他没有。

沈姌低头笑了一下。

一句平安罢了,她也不该做的那样刻意。

——

三月初七,天降绵绵细雨,这日是沈夫人的忌日。

回想去年,那时沈文祁还在牢狱中,沈甄连香火钱都是讨好陆宴得来的,再看今日,那个黄墙灰瓦,庄严肃穆的大慈恩寺,再次闭寺为沈家而开。

沈文祁随圆沉法师进殿诵经。

沈姌、沈谣、沈甄和沈泓随知客僧进了大慈恩寺的主殿。

他们对着“华严三圣”鞠躬,随后跪立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沈姌默默道:阿娘,女儿都过的很好,你不必再担心。

你最担心的那个小女儿,还有八天,就要出嫁了,嫁的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人生的隽秀,同甄儿站在一处,甚是般配。

沈谣默默道:阿娘,我虽是远嫁,却能把自己好好照顾好,你不必担心。哦,对。咱家的小丫头的要出嫁了,我能亲眼看她嫁人,便是此生无憾了。

沈甄默默道:阿娘,女儿要嫁人了,陆家的三郎,单子一个宴。

女儿会牢记母亲和祖母嘱咐过的那些话,日后定克己复礼,学着相夫教子。就是阿耶……他不肯娶妻,女儿瞧他鬓角白了,阿娘若是心疼他,可否去他梦里看看?

沈泓像模像样地闭上了眼睛,默默道:阿娘,我是那个小的,泓儿。

三姐姐给我找了老师,楚先生自去年起教我练字,习千字文,再过几个月,我便要开始读《谷粮春秋》了,楚先生还说,叫我早点参加科举,他说儿子若能早日金榜题名,可以给姐姐撑腰。

一个时辰过后,沈文祁进殿唤他们。

四人起了身子,檐下的风铃随风响动,沈家的路,又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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