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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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得不吃了。派出所里由不得他说话。他只有回到家里,再一次将心中所有的憋闷扔给电脑。他写了一篇文章,他的打字几乎没有中断,他不需要思考,文字就这么源源不断地流于他的指端。他为妈妈和朱丽这样的靠自己能力立足社会获得地位的强女子呐喊,呼吁世人摘下有色眼镜。他在文章中大段引用了尼采的一些话,他硬是从歧视女人的尼采文章中采摘岀有利于女性的片段,比如“世界上有种女人具有崇高、雄伟和坚贞的灵魂,有能力并准备作一番了不起的忠告、决心和自我牺牲,有能力并准备去支配男人,一如最佳的男人,他们超越了性别的拘束而成为一种有形肉体的典型……”等等。他给的题目是,《小男人,闭上你的贱嘴》。

一如往常,他的文章发上去,没多久,后面沙发地板就跟了一串。他没看,洗洗睡了。他相信明天上网,必然会看到一场争论,就像他以往发文章上网,总有人说好,有人说孬,有人就是不长脑袋,睁着眼睛说瞎话。

石天冬从医院出来,就给明玉打电话,问是不是他把车开走,约个时间,他明天一早到明玉楼下接她上班?可明玉却给他一句话,要他送钥匙过去。她说她心烦,想跟人说说话。

石天冬于是得以再一次出现在明玉的领地。进门他就闻到一股甜香,而不是夏天来时的烟味。

明玉的房子很温暖,即便是没开着空调,她那四周都是原木的板壁也会给人温暖的感觉,就像是桑拿浴室。他进门就跟还在门边关门的明玉道:“医生说苏明成的伤没有大碍。他变化很大,人好像瘦了几十斤。”

“我们不说他。他的罚金与小蒙的一样吗?这些够不够?”明玉将石天冬可能替明成垫付罚金的钱交给他。

石天冬没有推却,因为他与明玉早就达成一致,亲兄弟明算帐,明玉出差帮他买东西,他算钱给明玉,明玉在他店里吃饭,明玉掏钱。他其实不愿意的,但是明玉要跟他算清楚,否则翻脸,他只好答应。“小蒙一点事都没有,我看他没醉,让他自己回去取车回家。我怀疑他明天还得去找那些工人算帐,你得有准备。”

“这事儿,我已经忍了那么多年,但是谁追究这事儿都不如小蒙追究来得有理有力。明天让他去闹吧,我当不知道。明早我上班先与小蒙他爸打个招呼,让别拦着小蒙。那种流言,总得有个休止符,小蒙是最合适的休止符。”说完这些,明玉又忽然无话可说了,她叫石天冬来,好像有很多话想跟石天冬说,可是见了面,却又不想说了,苏家那些破事,她不是说想今早忘记吗?何必又将垃圾倒给石天冬。可人家已经来了,她又不便又立即要人回去,即使她知道女孩子在某个阶段对男孩子有护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权利,可她总觉得那样不好。

石天冬跟着明玉进客厅坐下,一边安慰:“你别太在意那些流言蜚语,真正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过让小蒙去闹也好,有些人需要为他们自己的胡言乱语负责。”不出所料,明玉倒给他的是白开水,估计她手头有茶有咖啡,但这样夜深的时候,茶和咖啡显然不合适。

“什么叫真正认识的人,小蒙是老蒙儿子,他还不相信他老子呢,跟我第一天就与我为这事大闹。儿子尚且不相信老子!”明玉这话才说出口,忽然愣住。她这个女儿好像也不相信老娘。他们苏家一家人怀疑来怀疑去,那个老子更是一开始就怀疑他老婆,可一辈子下来,又没抓到证据。她也是,她看到明哲的记录时候还存着对娘的一丝辩护,但更多是感同身受的辩护,可听到父亲说起往事时候,她一点也没怀疑父亲的论调,甚至,她想到更多,更脏。

石天冬心里开始怀疑明玉为什么心烦了,本来还以为是她看到苏明成触景生情想到以前她在苏明成拳头底下的遭遇了,现在看她凝重的眼神,听她说出来的话,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他也只能就他知道的开解,“别太在意别人想什么,别人都看你有房有车,可谁能知道你从觥酬交错的地方回家,过的是这种清教徒一样的生活。”石天冬举举面前的白开水杯子,“见过你玩命工作不知道生活的人都不会胡言乱语。”

“不,不,我没太生气,小蒙指着我鼻子骂的时候我都不会生气,以前倒是真的生气。但无论生气不生气,我总要有个态度。这事不说了,我想的是别的,我想的是,即使人与人再接近,看到的也未必是全部的真实。”

“你是说你自以为很了解苏明成,看扁苏明成,可你没想到他还会跳出来做一件有血性的事?你以为你们之间并无兄妹亲情,而其实骨肉相连?”

明玉摇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要是没喝酒,他只会幸灾乐祸地旁听,他今天跳出来,因为他憋慌了,他需要宣泄。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找这个口子宣泄。如果我没料错,这口子,他是有意找的,他可以借此逼我还他人情。他知道我欠谁都不愿欠他的人情。他知道,他闯的祸,他扔下的烂摊子,只有我替他收拾。以前他有他妈,后来他有朱丽,现在他谁都靠不上,他只有逼我。谁让我与他‘骨肉相连’呢?可是我还真是欠谁也不要欠他,他即使欠我无数,我也不要欠他一条。我怎么做人那么累。”

看着明玉无可奈何的疲累样子,石天冬很想伸手揽她入怀,给她支持,可又担心被她误会,他只伸手将明玉的手合在掌心,开解道:“你别想太多,我怀疑苏明成头脑没你那么复杂。今天他和小蒙他们坐一家饭店吃饭纯粹是巧合,如果没有小蒙,他们再怎么闹你也不会知道。即使他知道你和小蒙的关系吧,也不会想到小蒙被抓进去不找他神通广大的爸却来找你。你想多了,在我看来,你有点风声鹤唳了。”

明玉继续摇头:“无论如何,无论他出手时候是怎么想的,我不想欠苏明成的情。我不想再陷于苏家的任何纠葛。我不愿意给苏明成任何机会让我原谅他,我也不愿意看到他降贵纡尊来接近我,我不愿接受他任何形式的道歉、示好,包括今天他为我打架,因为我不愿原宥所有在我幼小时候他们加给我的伤害。苏明成是我伤痛记忆的焦点,接受他的好意,会让我无所适从。你理解吗?我宁愿忘掉那段经历,也不原谅那段经历。”这么一大段说出来,明玉长长叹一口气,仰头闭目靠在沙发上,“苏家,苏家,我怎么甩也甩不掉呢?我确实一听见苏家就风声鹤唳,杯弓蛇影了。”

石天冬没想到明玉会说出这么一席话,从这一席话里,他听出明玉从小在家吃足苦头,也是,否则她那么娇弱一个女孩,苏明成作为哥哥,怎么那么舍得下毒手打她,可见是从小欺负惯了的,而且还是在她父母默许下的欺负。真想不到,包括苏明成,还有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她父亲,都是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人家。他此时也不能再火上浇油了,虽然他很想找谁算帐,可此时也只能宽解再宽解,不让明玉陷在情绪里。“你也别太敏感,家里人吵架归吵架,仇视归仇视,正经遇到外敌时候,当然是一致对外的,没二话,这是本能。你不用太当回事。就像我当初跟我妈吵得厉害,但谁要是在我面前说我妈坏话,我立刻找那人的麻烦。你也一样,小蒙这坏小子,也就你跟他爸妈会说他还有教,我稍微说说小蒙的不对,你立刻跟我争辩,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蒙是什么样的人,争辩只是本能而已。你今天捞苏明成出来很正常,捞出来就结了,你没欠他。他不过是本能反应,你别太挂心上。睁开眼睛,开心一点,不喜欢的事就不去想,别钻牛角尖,要不我再带你去轮滑?”

石天冬说到她护着小蒙的时候,明玉忍不住一乐,虽然没笑,却也心情宽松一点,那小子,那小子是最没心机的。她依言睁开眼睛,看看石天冬对着她的温暖的笑,再看看两个人合在一起的手,叹息:“你会后悔,你会发现我本质非常变态,一个不正常家庭出来的孩子心理不会正常。其实我也不想害你啊,你的生活多么阳光,你会被我拉进泥沼。”

“胡说,我也是爸早逝,妈改嫁,我不是好好的?你别把自己往死角里塞。你也别管我,你早已经明里暗里不知道拒绝我多少次,是我自己死皮赖脸硬要缠上你,你就当我蜜糖吃多了想吃苦瓜,好赖不是你苦瓜的责任。你放心,我虽然至今还没总结岀我为什么喜欢你,可我是个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人,我需要你,就像我需要快快乐乐的生活。你跟着我会快乐,我保证。苦瓜结岀来的籽是甜的。”每次石天冬想起那次明玉明确拒绝他的话就心酸,总想找个时间跟她说明白自己的想法,可总感觉明玉若有若无地阻止他说出来,今天他终于说了,明玉要拒绝就再拒绝吧,反正他也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明玉听到“好赖不是你苦瓜的责任”就乐了,再听下去,眼睛却潮潮地不对劲了起来,忙将脸撇了开去。竟然还有人会爱她,无条件地爱她。既不是日久生情勉强将就她,也不是看到她的能力想要她夫唱妇随,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地喜欢她。她这样的女人,作为女人而言,可爱度比起朱丽差得远,她早就想过,她未来的婚姻,可能是利益的平衡,双方各取所需,方可缔结牢固的婚姻基础。可没想到,萝卜青菜,竟然也有石天冬这样的傻子爱吃苦瓜。她难以避免地想到了石天冬究竟能吃几天苦瓜的问题,可最终心想,她也要吃蜜糖,她不能总想着婚姻是交易。

一根手指伸过去,抹去明玉腮边的眼泪。石天冬站到明玉面前看着她伤心,心里只是奇怪,象明玉这样的人,即使是如此丰厚的身家都已经够吸引人追求,她竟然还会被他没情没调的追求感动?可看着她眼泪珠串似的下来,他又心急,横下一颗心,毛手毛脚揽起明玉,他占了她的沙发,将她抱进怀里,跟哄小孩似的拍着明玉的背劝她“别哭”。

怀里那个人却道:“谁哭了?你下手不会轻点?心都快被你震碎了。”

石天冬愣了一下,看看自己的手掌,忙轻轻落下,“没哭就好,啊对,你这是眼睛在排毒,例行操作。”

越描越黑。明玉本能地想挣脱开来,可是心里又很留恋。以往遇到苏家的事她总是自己内伤,吸完一枝又一枝的烟,今天有石天冬陪着,她感觉,她不用再拿刀子剜自己的肉。“石天冬,我跟你讲一下苏家的事。先讲我父母的婚姻,然后讲我的出生,最后讲我为什么脱离苏家。”

“你不用组织得跟做报告似的,杂乱无章我也听得懂。”

“我坐你对面讲吧,这样说话很难受。”

“别,我怕你哭。”石天冬忙抱得更紧,犹豫了一下,又将明玉的手臂扯过来,环在他腰上。“我看你爸是个斯文人,但挺胆小,说话时候眼睛不敢看人。”

“唉,该怎么定义这个胆小的人呢?他是受害者,可他也是个没心的人……”明玉倚着石天冬,粗针的毛衣给她很实在的感觉,让她能心平气和地不用依靠香烟,也能把那段往事有条有理地说出来,

石天冬至此才明白,明玉为什么对苏家风声鹤唳。她小时候过的哪是人过的日子,还有她的出生。他才一点母亲改嫁呢,都已经闹得尽人皆知,而小蒙更是闹得神佛远避,相比之下,明玉更有堕落的理由。都不知她瘦瘦的身子这是怎么撑过来的。他告诉明玉:

“以后苏家有什么事,让他们找我,我替你处理。”

“我要把你养胖。”

“我要带你好好地玩。”

“你以后有我。”

……

四十二

明哲下班乘地铁与吴非汇合。他回美国后都是他送吴非上班,车子扔在吴非的医院,他再乘地铁去他的公司。下班也是。今天他走出地铁车站到吴非的医院,一眼就看到吴非已经穿上棉褛在门口等他。吴非显然也是看到他来,开门走进风中,迎着过去。

明哲接了吴非的大包,却将他手中的一只大纸袋递给吴非,“你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那款?”

“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吴非想拆开邮件包装,但不方便,一直折腾到车上,取出工具才打开,里面是只纸盒,纸盒上面有似曾相识的LOGO。

明哲没急着开车,打开顶灯看吴非拆包装,也一直留意着吴非的脸色。听到吴非“咦”了一声,笑道:“还没想起来?别我马匹拍错地方了。”

吴非好奇地打开箱子,抖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件黑色羊绒大衣。她这才想起来,对了,上周末一家五个人一起逛店,她对这一件大衣爱不释手,可又不舍得买,回头悄悄对明哲说,下次得冬天回上海狠狠采购,国内的衣服肯定比美国便宜。没想到明哲记着品牌和尺寸了。她一脸欣喜地责备:“这么贵的衣服,圣诞打折了买多好。呀,面料多好,回家就穿着出门绕屋子走一圈。。”

明哲也开心地笑了,“喜欢就好。我年初回家时候看明玉也穿着这么一件,特别潇洒。我就在想,你也应该有一件的,冬天穿这种大衣特别漂亮。”

“是啊,经典款式呢。不过明玉人高,又瘦,穿什么衣服都好,朱丽要是有明玉的身材,她更会打扮。对了,你昨天发工资,你趁工资还没上缴先花了这笔。”吴非知道衣服的价钱,又是心疼,可又是欢喜,欢喜明哲这个木头终于也知道拍她马匹。她隔着箱子衣服就给了明哲一个吻。

明哲挺高兴,这才将车子开了出去。“现在家里都安顿了,我们收入也不差,也该调剂调剂生活了。圣诞时候假期多,我们规划一下去哪儿玩。你爸妈来了后一直关在家里照看宝宝,现在多我一个人手,应该带他们出来走走。你看去哪儿玩?你爸妈喜欢哪儿?”

吴非捧着大衣箱子感慨:“明哲,你回来后家里不知道热闹多少,人气一下子旺了。”

“是,我原来一个人在上海,都没有下班的欲望,下班就是睡觉,睡觉以后起来,感觉与前面一天下班时候没什么不同。不像现在,回家后睡一觉,第二天又朝气十足。我在努力,争取早点回本部。但目前看来,希望还不可见。”明哲犹豫了一下,又道:“可是我太想回来。非非,我这回很想试试找找有没有在美国工作的机会。我们得想办法一家人在一起。”

吴非叹息:“有什么办法可想?无非三条路,你辞职,我辞职,或者保持现状。可是前两者可行吗?”她敢辞职吗?她心有余悸。而且她的职业目前前景良好,她越做越有信心与兴趣。

明哲沉默了会儿,才道:“非非,如果我的努力不能成功,暂时过不来,你辞职行吗?我算了下,你辞职和我一起去上海,收入支出加加减减下来可以与现在的收入支出平衡,上海的费用稍低。但那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你不会那么辛苦,我不用那么内疚。再说,一家人总得呆在一起,宝宝成长需要妈妈,也需要妈妈。你也常可以回父母家看看。”

吴非非常坚决地摇头:“不,辞职的事我也考虑过,但上回的经历让我怕了。我长那么大才明白古人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积谷防饥’,我们得为宝宝做好收入双保险,得开始好好积存余粮,我的收入少归少,可多一份收入是一份。”吴非没说的是,她最怕的还是明哲这个愚孝的人,他爸年纪大了,虽然有医疗保险,可哪天生病倒下,他肯定会倾囊而出支助,而不问家中死活。她如果没有一份收入,到时更加没有话语权,只有气死而无能为力。但这种话,现在争了也白争,争了白添了气受。即使争岀了个高下,哪天公公躺下,明哲能不出手?这是天性,说起来是万古流芳的孝,但于当事人而言,实在是一地鸡毛。

明哲沉吟了会儿,才道:“非非,你是不是担心没有经济收入,在家腰背不直说话不响亮?这点你放心,都什么年代了,难道我还会要你夫唱妇随?我们照旧,我的薪金全部交给你管着,你得信任我。”

吴非见明哲明说,她也不再隐瞒,点头爽快地道:“我有顾虑。即使你现在可以跟我保证你以后如何如何,但人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我们会变成怎样,我们自己无法把握。如果我辞职顾家,每天钻在家里不出去,久而久之目光狭隘,行动能力降低,人变得面目模糊殊不可爱;而你独立支撑家庭,苦累之余可能会积累怨气:一般是人,为什么挑担的是你?我还是喜欢接近平等的相处。你应该也不会喜欢一个不独立的妻子吧?”

“可是非非,你不能这么悲观,人家专职太太不也过得好好的?有什么困难,既然我们已经清楚可能会遇到,那我们尽力克服。你也帮我想想,我那么爱宝宝,那么爱你,宝宝能跟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没几年,以后她嫁人上学自己过生活,这几年,我怎么能不参与她的生活?而你,我们选择一辈子相伴,一辈子到老的相伴,你的生活,我中途怎么能缺席?我以前不知,等你和宝宝离开上海回美国,我才知道,那感觉简直跟割我肉一样,那滋味就像那天接到我妈去世的消息。我很迟钝,非得重大打击才会明白过来,但明白了就会改,我不能再离开你们两个。而且,我还不忍心你一个人带宝宝吃那么多苦,宝宝也得不到全面照料。再说,非非,夫妻长期分居会岀问题的。”

吴非却将脸转了开去,她何尝不知道明哲的诚心,但是未来有那么容易被掌握的吗?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如果三选一那么容易,那天下还有选择这个词吗?怕只怕原本的鸡肋,一旦舍弃,便成象牙了。她不敢看向明哲,她无法答应。

明哲叹息道:“非非,你就不担心我吗?就这么把我仍在花花绿绿的上海,不担心吗?”家里有吴非的父母,两人不便谈这些严肃问题,明哲只有趁车上单独相处时间与吴非细说。

吴非脑子里一团子的乱,心里如吊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很想发狠说明哲你自己为什么不辞职,但说不出来,家里更需要他的收入,工作又不好找,明哲现在发展得很好,前途光明,断无要他辞职的理由。而照旧夫妻两地分居的话,明哲说了很多难处,她又何尝乐意了,她难道不知道苦不知道累吗?而且,明哲在上海遇到的诱惑还确实很大,圈里一起玩的中国朋友常说起某某某独自回国后感情出轨,这几乎有普遍性,而不是单独的个案,她日日夜夜地担心,每天不动声色地查岗,她能放心明哲一个人在上海吗。但是,她矛盾啊,她心里说不出的矛盾。她也不顾明哲正开着车了,流着眼泪拿拳头砸明哲,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明哲不大会劝哄,看见事态严重,忙将纸巾交给吴非,一叠声说“别哭,别急,慢慢考虑,不行先放一下”。吴非不搭理,反而哭得越发响亮,倒是像把半年多来的辛苦孤独全倒出来似的。哭了会儿,人才舒服轻松了一点。她这才梗起脖子,咬牙切齿地道:“明哲,我不瞒你说,我别的都可以放下,我最担心你爸生事儿。我们一家三口,钱少省着花,钱多也没乱花,即使我辞职,但过日子不会有问题。我就怕你爸故态复萌,节外生枝,你又是个对你爸耳根最软,顾了你爸不顾我们娘儿俩的,你往后填不完的无底洞。你说,前阵子,我没收入行吗?我没收入,不是饿死就是被你气死。这往后多的是风波呢,你爸这人会生出事儿来。我担心,我无法不担心,所以我需要一份工作一份收入傍身,因为我怕旧事重演,你不知道你不理智起来有多可恨,可恨得让人没安全感。你想想,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其实是你的选择,不是我的选择。”

明哲惊住,他知道上回买房给他爸的事对不住吴非,但不知道这对吴非的伤害这么深。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做鸵鸟,他得回头好好想想,他做错什么,做对什么,对这个家庭,和对苏家,他该如何摆正位置。

但他相信一点,他爱吴非,爱宝宝,他不能与母女两个长久分离。他得拿出办法拿出态度。他是男人,是一家的主心骨,是,应该是他的选择,而不是让吴非去费心选择。他想了好久,才道:“非非,相信我,有些事我会改。团聚的事,我会更努力。”

吴非擦干眼泪,叹息道:“你也别太逼自己,你这人就是太会逼自己。说起来,你回家一礼拜了吧,好像还没给你爸打过电话,等下回去吃饭后给你爸去个电话。”

明哲拉过吴非的手,亲了一下才放下,“你是最好的,非非,我很珍惜你。”

吴非一听,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的心软了,这时候明哲如果再提出要她辞职一起去上海,她会答应。明哲又何尝不是最好的呢,明哲好不容易回来,要不是碍于爸妈看着,她也恨不得天天依偎在明哲怀里。好歹明哲没再提起。

家中有爸妈在,回家有热饭热菜。吴非穿上新买的大衣给爸妈看,指着红肿的眼睛说高兴坏的,她爸妈就信了,还以为小夫妻久别重逢不知道说什么体己话了。饭后明哲争取了一下,没有争取到洗碗的份额,被吴爸爸占了水槽,他就在厨房陪吴爸爸说会儿话,问吴爸爸假期时候喜欢去纽约逛街,还是去赌场看看。吴爸爸挺高兴的,虽然连说不用,说去哪儿都不如家里舒服。

每天晚饭后人最多最热闹,也是宝宝最兴奋的时候,她现在已经走得很好,外婆都追不上她。一屋子都是她的笑声。明哲等吴非拎宝宝上楼睡觉去了,才给他爸打电话。

没想到爸在电话里当头就是一炮:“明哲啊,明成搬我这儿住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他昨晚好晚才回家,扔在卫生间给小蔡洗的衣服上还有血,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明成?明成?他车子还在吗?我也不知道他。他在家吗?我跟他说。”

“还在睡觉,还没起来。车子还在,是一辆白色的。”

明哲无语了好久,总觉得如果明成不是走投无路,不会蹭到家里去住。车子倒是还在,但是明成住回家?他回美国这一周多点时间,明成究竟怎么了?是不是他回美国前,明成已经有了问题,因为朱丽那个问地址的短信太蹊跷。明成究竟是怎么了?明哲急得团团转,可鞭长莫及,恨不得叫爸去叫醒明成出来听电话。

没想到电话那头,他爸扔岀更重一炮,“明哲,我年纪大了,老年人生活寂寞,需要一个伴。你看小蔡挺好一个人吧,我也问她了,她也答应了……”苏大强开始吞吞吐吐不好意思说。

明哲压根儿还没从明成的事里面还魂,没能理解父亲隔着太平洋抛过来的媚眼,愣愣地问:“问什么?答应什么?”

苏大强用蚊子叫的声音细细地道:“我需要个伴儿,小蔡答应我跟我结婚,以后照料我一辈子,不会她儿子结婚后就跑回家不顾我了。我们准备不等你回来了……”

明哲惊得大叫:“爸,你说什么?你跟蔡保姆结婚?你……妈才去世不到一年。”但明哲很快就想到爸与妈的关系并不好,“爸,你除了要小蔡照料,还有什么原因?你要小蔡照顾你到老,这没问题,我可以跟她商谈工资,不一定非要结婚。你说说……你起码等我回国再说。”

苏大强说不出别的理由,该说的他都与明哲说了,难道明哲觉得这些理由还不够吗?可为了蔡保姆不回家,他只有再说:“明哲,老年人需要照顾,可也需要亲情,小蔡人不错……”

明哲没耐心听下去,急着道:“我明白了。但是爸,这事儿你不能做主,你年纪大了容易上当受骗,所有的事等我回国,我跟蔡保姆谈了再说。你不能偷偷去把结婚证办了。”

“不行,他们的儿媳眼见着就要怀孕了,明哲,时间不等人。”苏大强压低声音,又不能让厨房里的蔡根花听见,又是急着要让明哲知道他的心急。

明哲脑袋里“嗡嗡嗡”的,恨不得飞去中国立刻处理。他知道电话里这么说话没法说服父亲,只得叫道:“爸,叫明成,要明成听电话,睡再熟也拖他起来。”

“好。”苏大强搁下电话去叫明成。这是吴非下来,见明哲在电话边气急败坏的样子,想过去听听,她妈一把拉住她,轻轻跟她说明哲爸爸看来是在电话里说要跟保姆结婚,明哲急了。吴非翻了个白眼,不出所料,这个公公就是有本事折腾出层出不穷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明哲没想到,明成不肯起床不接电话。他又无法说服父亲,气得摔了电话。回头见吴非一家都看着他,他只得一脸尴尬地道:“我爸……我爸想和保姆结婚,还一定要在元旦前就结婚。爸,妈,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等等,起码等我回国跟蔡保姆谈一下?我妈去世都还没一年呢,不行。”

吴妈妈见女婿直言,她也把刚刚看明哲打电话时候想到的话说了出来,“你爸如果非要结婚,你隔山隔海的也没办法,只有让你弟妹两个做工作了。只是你爸如果真结了婚,你们三兄妹等于背上一个大包袱,那个才五十岁不到的保姆你们得养到老。而且听说保姆家穷,要是个无赖的,以后他们儿子儿媳孙子孙媳都靠到你们三兄妹头上,你们一辈子都甩不脱了。”

明哲看向吴非,吴非道:“保姆在逼你爸吧。”

“是,肯定是,他一直口口声声说来不及,说迟了保姆就回家去了。妈,你说这样的保姆还能不无赖吗?我以前还以为她挺老实的。可是明成不肯管,吴非,明成好像也出了大事,硬是挤进爸家里住,家里不知道翻了什么天。只有明玉……”可是明玉都不接他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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