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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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适……”皮晦咂了一下嘴,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看着挺不忍心的,几天的功夫……都瘦得不成样子了。”

袁喜垂下了眼帘,遮掩了所有的情绪。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除了让自己麻木。

从那以后何适便再无消息,袁喜依旧是上班下班,像是被上满了弦的钟表,走得精确无比。步怀宇却突然变了性,每日中午都准时到二十二楼去找袁喜一起吃饭,晚上下班再送袁喜回家,看样子是分明是摆出了一副热烈追求袁喜的姿态。可谁还没见过整天冷着一张脸追求人的,所以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怪异。

袁母很是消沉了几天,一个人坐着的时候总是发呆,见女儿回家后就把自己关进屋里,她几次想去敲门,可刚举了手却又犹豫了,在门口转悠几步再低低叹息一声走了。直到后来有一天她见步怀宇送袁喜回来,她的眼睛才又有了点神采,总是不住地偷偷打量步怀宇和袁喜,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青卓见到步怀宇非常高兴,虽然他只是个孩子的智力,可是却也感觉到这几天家里气氛不对,每日里也不敢吵闹,只是乖乖地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画片。见步怀宇拿了大包的零食给他,他也兴奋起来,拉着步怀宇颠三倒四地说着话,还不顾母亲严厉的眼色,一个劲地缠着步怀宇带他去游乐园玩耍。

步怀宇和颜悦色地笑着,极有耐心地哄着青卓说:“你刚做了手术不能去玩那些,等周末我带去你动物园好不好?”

青卓拍着手叫好,袁母虽然嘴里呵斥着儿子,可心里的欢喜却溢于言表。

袁喜以为步怀宇随口应付大哥,谁想到周六的时候他真开车过来接青卓去动物园,青卓高兴地直蹦,连外套都顾不上穿就要拉着袁喜出门,她不忍让大哥失望,只得帮他穿好了外套领他出门。

步怀宇却停下看着袁母说道:“伯母一起去吧。”

袁母一愣,连忙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去就好了。”

有些紧张地看向袁喜。步怀宇笑了笑:“去吧,您自己在家里也没事,我们中午就不回来了,带着青卓好好玩一天。”

袁母呐呐地看向袁喜,袁喜低头帮青卓整理着衣角,淡淡说道:“一起去吧,我怕管不了大哥。”

袁母眼圈突然有些红,连忙应了一声,转身进屋收拾东西。步怀宇见她收拾了很多吃的东西,便笑着阻止道:“伯母,不用带吃的了,饿了就在外面吃好了。”

“呀,那得花多少钱!什么东西都贵的要死,还是自己带着划算。”袁母说道。

步怀宇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重新放回到餐桌上,笑道:“真的不用了,我答应青卓带他去吃大餐的。”

袁母看着桌上的面包之类的还是有些不舍,犹豫着说:“要不你们去吃,我吃这些就挺好!”

步怀宇笑着摇了摇头,拉着袁母出门。青卓早已经在旁边等得不耐烦了,一个劲地催促他们:“快点,快点!”

去年他们也曾这样一起出游过,大哥在车座上兴奋地扭动着身体,不时地指着街上的什么东西惊喜地问着步怀宇,而他面上一直带着淡淡地温和的笑容,对大哥的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很认真。

看着这样的情景,袁喜神情有些恍惚,就是那次的出游,让她坚持了四年的守候产生了动摇,也就是那次出游,让她知道了他心底隐藏着对另一个女子的愧疚与牵挂。

同样的画面,相隔还不到一年的时间,现在想起来却觉得久远,不知道是人疲了还是心倦了,仿佛与一切都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到眼里如此的真切,伸出手却触手冰冷,感觉不到一丝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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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画面相隔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想起来却觉得久远,不知道是人疲了还是心倦了,仿佛与一切都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在眼里是如此的真切,伸出手却触觉冰冷,感觉不到一丝热气。

开始的时候,她曾一到中午就故意加班,然后磨蹭着不去吃饭,他了不多说话,就是坐在一边静静地陪着她,偶尔会翻看一下当天的时事新闻,决不催促。她硬不下心来,因为知道他的胃不好挨不得饿,再说她脸皮也没那么厚,受不了同事们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到最后也只有乖乖地跟跟着他去吃饭,然后晚上再乖乖地坐着他的车回家。

地她摸不透他的心思,他的眼神总是太深远,像是探不到底的样子。她想他是可怜她的,虽然他从没明说过什么,可她也能看得出来。她的家庭、她的境遇足以让每一个强势的男人都产生同情心,然后以一副求世主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天知道她多么痛恨别人的怜悯。是的,她痛恨,她的一辈子都在努力地做一个强者,可以别人的眼里却偏偏成了一个柔弱的对象。她痛恨这样的自己,连带也痛恨那些用怜悯的眼神看自己的人。

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她总是胡思乱想,前世今生神神鬼鬼她都想过。东方人讲究因果报应,那么她今生的苦果便是上世种下的因,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而西方人说人生来应时有罪的,那么就让她自己来赎她的罪恶,她也不需要别人的牺牲与施舍。

步怀宇越是这样对她,就彷佛以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在心里反而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不需要他这样对她,也不值得他这样对她,他太优越而她太不堪。有时候她也想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情太多便成了怨,恩太多而成了仇吧。

地虽然袁母没有明确地表示什么,可看得出她接受了儿子不能结婚的事实,她给说媒的人打了电话,表明退婚的意思,并提出了要求女方退还彩礼。袁喜不知道对方是怎样答复母亲的,只是袁母很快便决定要带着青卓回老家。

袁喜没有挽留,她也不想 挽留,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心神俱疲了,急需一个人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不然她怕自己哪天走在大街上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皮晦、步怀宇和张恒都过来送辊袁母和青卓。青卓照旧是舍不得歧意,人都在火车上了还央求着步怀宇,说下次他再来的时候一定要带他去游乐园玩。

袁母神神秘秘地把袁喜拉到一边,偷着瞄了一眼旁边的青卓说话的步怀宇,小声地说:“步怀宇这人行,我看他对你也是真心的,你别总是拧,你哥有病,不见得你有病,你就结婚生孩子,放心,妈给你打包票,孩子绝对不会出问题。” 她停了一下,正想接着说下去,袁喜却已转过身子往大哥那边走了过去。

送走了母亲和大哥,紧接着就是送张恒。他被国外的父母催得紧了,虽有不舍,但也只得走了。袁喜请假去机场送他,见他仍是笑嘻嘻地和皮晦开着玩笑,皮晦眼圈却已经红了。张恒一脸痛惜地拍皮晦的肩膀,大声感叹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到最后竟然是你皮晦用眼泪来送我。”说着又转头看袁喜,喊,“我说袁喜,你真让我失望,你看看皮晦都哭了,你咋都不给我哭两声呢?咱怎么说来着,不是说好了让你抱着我哭吗?”

他张开胳膊走向袁喜,在路过步怀宇身边时却突然又转了方向,给了步怀宇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凑在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转着头一脸坏笑地看着袁喜,步怀宇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目光迅速地在袁喜的脸上闪过不,然后狠狠地了张恒肩膀一拳。张恒夸张地大喊一声,嚷嚷道:“既然都打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说着竟往袁喜这里紧走两步,趁袁喜还没反应过来把她一把拉进了怀里,用力地抱了一下,“妹妹,坚强!”他低声儿说道。

这一句“妹妹,坚强”,却差点儿让袁喜失声痛哭,她把头死死地埋在他的肩头,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他去扑哧笑了起来,语调轻快地逗道“行了,赶紧起来吧,不然我一会儿非得被某人揍得上不了飞机不可。我说袁喜,你要是对我有意思你倒是早说啊!我这都要上飞机了,你才真情流露,这不是成心让我走不踏实嘛!”

袁喜有些窘迫地抬起头来,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正想解释几句,抬头却看到张恒的视线正越过自己的头顶看向后面,看着看着他突然脸色大变,慌忙提了小行李箱冲着大家喊了一嗓子:“兄弟们,改天再回来探你们,先闪了。”说完 竟然也不等大家的反应,转身就往安检口疾走。

一伙人都愣了,心道这是哪一出啊,还没明白过来呢,就听见后面有个女孩子大声喊:“张恒,你站住!”这不喊还好,一喊张恒反而跑得更快了,眼瞅着人就没影了。一个身材高挑打扮时髦的女孩子从袁喜身这冲了过去,追到安栓口处被工作人员截住了,然后她居然在众目睽睽下脱掉自己的一只高跟鞋冲着张恒的背影就扔了出去!嘴里还恨恨地大骂道:“你奶奶的,我让你跑!告诉你浑蛋!有本事你就跑火星上去,不然咱们没完。”

地大家都傻了眼,谁也想不到那个脸上总是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的张恒,最后竟是被一个女孩子以这样的方式“送”出了国。

这生活,还真是一场悲喜难分孤戏剧。你永远也想不到下一幕会是悲还是喜,又或者干脆是一场闹剧。

该歧意的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剩下的就只有她和他了吧。袁喜想,她也该走了吧,走了就不相见了,不相见了也就能相忘了。佛经上说:心无挂碍,无碍故,无恐怖。只要没有了挂念,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从机场回到公司,办公桌上摆了封航空信,她打开,朝左面只有一张精致的红色请柬。打开,一面是一对新人的婚纱照,笑容灿烂,照得都很漂亮,另一面用极漂亮的字体印着“何适先生和郑好女士邀请您出席他们的婚礼”,下面还详细注明了婚礼举行的地眯以及时间。原来Ella的中文名字竟然叫郑好,“合适” 与“正好”果然是天作这合,不要说双方的品貌家世,就连名字都像是生来配对的。

一看就是没有诚意,连往返的机票都没有,分明就是不想让人去。她自嘲地笑,拿了信封和请柬去碎纸机那里,慢慢地填进去。请柬有些厚,碎纸机吃得也有些费力,请柬背面的几个铅笔字在她面前晃了半天才一点点消失。她认出是何适的笔迹,手写的,笔力几乎贯透纸背,他说:如你所愿。

是的,如她所愿,除此以外便再无一字。这就叫做结束吧,她想。她和步怀宇依旧那样别扭地相处着,如果不细看他俩的神情的话,他们也算是一对情侣吧。他接送她上下班,就连中午饭都在一起吃了,分明都是热恋中的行为了,可两人的气场却都有些奇怪,他冰冷她淡漠,两人之间没有一点儿情人之间应的亲密。

过了元旦很快便是春节,步怀宇送袁喜回家的时候说他 家里约好了今年要回去过年,恐怕不能在这里陪她了。袁喜淡淡地笑了笑,说没事,反正她也打算回老家过年。步怀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袁喜笑了,说:“没什么反常的,我都四个春节没有回去了,再怎么样那也是我家,还有我爸呢,我得回去。”

步怀宇心里隐约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的心思他能猜到一些,也知道有很多事情需要和她说清楚,可他又很清楚那些话的分量,所以一直不敢轻易说出口。还是等从家回来再说吧,他想 。

他放假放得早,走的时候袁喜还没有放假,他没让他去送他,只是在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嘱咐袁喜说:“回去别..闹气,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父母。”袁喜点头:“好”。

他眼神沉了一下,一反近日来的冷漠,轻轻地把袁喜抱进了怀里,低声说道:“别胡思乱想,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她没有回答,第一次放纵自己把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汲防着他的温暖。就让他再贪婪一次吧,她想,从此以后她与这个男人便形同陌路,不管他是喜欢她也好,怜悯她也好,起码他现在给了自己温暖,而这一份温暖将会支撑她走很远。

步怀宇走了,虽然走得并不放心。袁喜并没有回老家过年,她辞了工作,找好了新的房子,然后把出租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才打电话把皮晦叫来替她搬家,顺便也把她自己的东西搬走,要么搬回家里去,要么就搬到肖墨亭那里。

皮晦看都打好包的东西,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袁喜好半天才喃喃地说出一句话来:“袁喜,你总是给我惊喜。”

袁喜笑了,“反正你也有地方住,就别糟蹋钱和我一起租房子了。我新租的地方是一居室,虽然地方有些偏,可房租便宜,你要是哪天和肖墨亭别扭了,你照样可以往我那里跑,我还收留你,咱们睡一张床就行。”

地皮晦连忙扭过头去“呸”了两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算数的。”她转过头来又瞪着袁喜训,“我 肖墨亭和好了,你少又咒我啊。”她和肖墨亭这次冷战了好久,前些日子才有些回暖,到现在才算是又恢复到以前的甜蜜,经过这么一场闹,她算是明白了点儿事,总是教育袁喜说男人不能光是靠训也得靠哄,反过来也同样,男人也不能光是靠哄也得靠治。

袁喜笑而不语,低着头继续整理着琐碎的东西。皮晦突然有些转过味来问:“大过年的,好好的你搬什么家呢?这步怀宇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收拾包袱要搬家,你不会是要跟他玩失踪吧?”

袁喜心虚地笑了笑,说道:“又不是演 电视,玩什么失踪?再说我要是真玩失踪也不会让你知道我住哪儿了,你肯定憋不住。我只是想换一个环境,很早以前就想换了。”

皮晦不审有些狐疑,“真的?那为什么非要挑这个时候?步怀宇知道吗?”

听她问这个,袁喜突然沉默了下来,皮晦一看她这反应就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丫头和步怀宇之间一定是又出问题了,她问题:“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前些日子不是才和我说你爱他吗?不会又变卦了吧?袁喜,你谦让一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不全 因为他,”袁喜突然闷声说道,“我只是觉得倦了,不管是对谁我都没什么力气爱了。我不想整天都被这种情啊爱的事情烦,我想去实现我自己的价值。”

皮晦气结,看笑话似地看着袁喜,问:“什么价值?国家元首?商业精英?袁喜,你脑子没出问题吧?”

袁喜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皮晦,“没有那么远,只不过是我想 人总不会只为了爱啊恨的活着。我想通了,我自己一个人去追求我的幸福,不需要非得给自己找一个男人。”

“ 幼稚!”皮晦笑,伸了手指戳袁喜的脑门儿,“你脑袋进水了?步怀宇有什么不好,你干吗非得拒绝他啊?因为他有儿有貌?我告诉你袁喜,一次两次那叫清高,再多就叫矫情了。再说了,你自己不是也说爱他了吗?你逗着大家玩呢?你又是换工作又是换房子,还说不是躲步怀宇,你把大家都当傻子吗?”

袁喜说不出话来,这的确是有些掩耳盗铃。不知道是不是她那些可怜的自尊在作崇,她就是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她不需要步怀宇的施舍,不管是金钱还是感情。她也想过要平淡地和他相处,就像以前两人还做朋友的时候。可那个吻太过深刻,横亘在他们之间,她知道,他们再也走不回去了。

很多事情皮晦并不知道,当然也不会理解袁喜这样别扭的行为,见袁喜低着头不说话了,她不禁皱了皱眉头,心里也有些厌烦了,她总觉得这半年来袁喜的变化太大了,彷佛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袁喜了。

“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从没听进去过。”她说,脸上掩不住失望,从床边站起来空了大衣往外走,“东西我的电话让搬家公司过来搬好了,反正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还有,如果你真的打算躲步怀宇,你的住址和新换电话最好连我也不要告诉。我这人嘴不严 ,你知道的。”

“皮晦……“

皮晦似笑非笑地看着袁喜,”其实我觉得你这些都是在折腾自己,像步怀宇那样的人,只要你和他说明了,我不信他两袖清风会去死皮赖脸地纠缠你,袁喜,我说这话你别不高兴,你真的变了,你从来不这么偏执和极端,也许你真该找个地方自己好好去琢磨琢磨。等你彻底想通了再给我电话吧,反正我的电话又不会变。”

皮晦说完就赌气走了,袁喜有些虚脱地坐在床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自嘲地笑笑,这下可真是都走干净了,竟然连皮晦都走了。她缓缓地把头埋在了手掌里,其实,她真的不是想以这个方式来逃避步怀宇,她逃避的是她的过去,她所有的过去,包括她的家庭,她的工作,这所房子以及何适和步怀宇……除夕那天晚上,袁喜给自己煮了一袋速冻水饺,吃完了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上的春节晚会,这是她在外面过的第五个春节,也是最冷清的一个,她真正地成了孤家寡人。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她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她开始以为是皮晦就拿了过来,可显示屏上闪动的却是步怀宇的名字,她犹豫了一下,直接卸下了电池。

初一她在家里睡了一天,算是养足了精神,初二一早便开始动手笨手搬家,可大过年的没人搬家,就连搬家公司都放了假。好在她东西本就不多,又没什么大件,只是些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一个人多跑几趟也就够了。没想到搬家想着简单,搬起来却着实不容易,一直折腾到天黑,她那点儿破家当都还没搬利索,为了省钱,她都是打车搬东西过去,然后倒公共汽车和地铁回来,可最后这一趟她实在是累得没气力了,便狠了狠心直接打车回来了。

出租车直接开到了楼下,袁喜付了钱,想了想又和司机商量,能不能在楼下等她一会儿,她上去拿一些东西下来,接着再把她载回去,不过这等人的这会儿功夫可不能算钱和。那司机有些犹豫,袁喜连忙又补充道:“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东西都是准备姨了的,拿了就能下来。你出去也不见得就能前后夹击上客,还不如在这里等我几分钟划算。”

那司机听她这样一说反而笑了,点着头说好,还说让她快点儿,超过十分钟的话他就要算钱了。袁喜连忙说没问题,然后从出租车爬出来,连跑带走地上楼去拿行李。在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不对劲了,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烟味,她想可能是哪个邻居在楼梯里吸烟了吧,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有些发虚起来,为了掩饰这种心情,她轻轻地哼起了旋律轻快的曲子。

谁料想刚一打开房门,呛人的烟味就扑面而来,袁喜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被人大力地址了进去,房门哐地一声在她身后关上了。黑暗兜头罩了上来,她惊骇至极,下意识地想尖叫,可声音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来,一个温热厚实的手掌就捂在了她的嘴上。

“别叫!”一个低沉的男音在她耳边喝道,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听起来像是步怀宇的声音!袁喜有些不敢相信,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模糊的身影。那黑影见她不再挣扎便缓缓松了手。

“是你吗?”她怯声问。

那人冷哼了一声,冷声问袁喜:“不是我还会有谁?”

是步怀宇的声音,袁喜不由得长舒了一品气,心终于从嗓子眼回到胸腔里去,他不是应该还在老家过年吗?怎么会在大年初二就跑回了呢?

他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冷笑一声说:“奇怪我为什么回来这么早?我要是再晚回来一天,你是不是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袁喜心虚了,虽然她曾把所有的应对话语都想了一遍,可当真站到他面前的时候,她却发现说话有些困难了。听他如此问,只得嗫嚅道:“不是。”

“不是?”他嘲讽地问,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袁喜点头,打算实话实说,“嗯,不是,我东西搬不完,得初四才能收拾利索了。”

“噢?这么说我还回来早了

袁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沉默。

步怀宇怒极反笑,笑了几声后,又低头看看袁喜,“袁喜啊袁喜,我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啊,撒谎也就罢了,你还学会跑路了,几天没见你长本事了啊。”

他的语气是少有的刻薄,袁喜觉得这样和他在黑暗中相对在压抑了,便伸手去摸灯的开关,谁知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他抓住了。她心里的倔脾气也上来了,用力想挣脱他的钳制,可没想到他的力气是那样的大,很轻松地就把她的双手都剪到了身后,又把她的身体按在了门板上。

在她面前,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可见是气到极点,除夕那晚,她没接他的电话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开关的时候手机明明是等待音的,可响了几声后却突然断掉了,等他再打过去的时候竟然就是关机了,这分明是不想接他的电话。他以为她是回老家了的,想给她家里打,可又没有她家的电话,后来才想起来向皮晦要,可联络到皮晦才知道袁喜竟然没有回家过年,皮晦告诉他说她在搬家。他心里一下子就火了!等不到假期结束就赶回来,也没有回自己的房子,一下飞机就直接打车到这里。门是锁着的,他本想一直在门外等她,却没想到先等到了皮晦。皮晦是来看袁喜的,在门口见到他也没怎么惊讶,只是给了他一把钥匙就走了。

“放开我!”袁喜低呼。

“放开你?”步怀宇冷笑,“好啊,你先给我解释,为什么要骗我?你不是说要回家过年吗?为什么要换工作搬家?”

袁喜对他本来是心虚的,可他的咄咄逼人模样却激起了她的倔劲,她忘记了事情原本就是她的不对,他发这样的脾气也是应该的,她脑子里一热,话不经大脑就嚷了出来:“解释?我不欠你解释!你当你是我什么人?我和你有关系吗?我凭什么对你解释?”

“凭什么?”步怀宇怒急,“凭你说爱我,凭你利用过我!”

袁喜全国了一下,随即笑,“你也说我是利用你是不是?那自然是利用完了就要丢掉了。不然怎么样?难不成还要循环使用吗?”

由于黑着灯,她看不到他骇人的脸色,犹自嘴硬地说着。步怀宇咬着牙不说话,一发狠把袁喜从地上扛了起来,不顾她的挣扎和厮打把她扛到卧室里,一下子丢到了床上。床上的床垫被褥早已经被袁喜搬走了,只剩下了床板,她被 摔得浑身生疼,性子里的狠劲也上来了,挣扎着爬起来喊道:“步怀宇,你浑蛋!”

“这就叫浑蛋了?”他冷笑,声音冷得像冰,上前拽过袁喜就往 自己身前拉,他这样做,袁喜反而慌了,她不知道他想干些什么,生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些什么没有理智的事情,慌忙往后拖着身子不肯过去,胡乱叫喊道:“步怀宇!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步怀宇不理会她的威胁,还是把她拉了起来,又把她翻着按在床板上,扬起巴掌总目着她的臀部就狠狠地拍了上去,“好啊,你恨我吧,我今天非要揍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女人一顿!”

袁喜一下子就傻报,她怎么也想不到步怀宇那样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巴掌一下一下地落在她的臀上,很疼,显然他是用了力气的。开头她还挣扎,等他打了几下之后,她反而停下来,忍着臀上传来的剧痛,平静地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步怀宇落下的巴掌一滞,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然后就听见袁喜轻声说道:“步怀宇,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一点儿也不需要,我可以一个人活得很好,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巴掌久久没有落下,过了好半晌,步怀宇才缓缓地问:“你觉得我是可怜你?”

袁喜闷着阔大,不肯说话。

步怀宇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袁喜,你觉得我这样对你都是可怜你?”

袁喜撑起了上半身,转过头借着窗外透过来的光线看着步怀宇的脸。

步怀宇问:“袁喜,你是真感觉不到还是在装糊涂?”

袁喜没有回符号,只是撑着身体愣愣地看着步怀宇。步怀宇自嘲地笑了笑,往后退了两步倚靠在棋子前,“我还以为我们虽然沉默,可我们的心是相通的,现在看来倒是我一厢情愿了,可怜你?”他笑,“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我为什么偏偏要来可怜你?袁喜,你来告诉我,我为什么要选择你?”

他这样的话,这样的语调,让袁喜的心里也刺痛起来,她死命地咬着唇瓣从床上跪坐起来,忍着眼睛里的酸涩哽声说道:“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选择我,除了我和你的那个胜兰同样可怜,你还因为什么选择我?是我的容貌,我的才学,还是我的家世,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她强忍着哽咽,把声线逼着都抖了起来,“步怀宇,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我?选择这个连孩子都不能生的穷光蛋?这不是可怜是什么?”

步怀琮怔住了,没有想到她心里是这样的不安,她的自卑让她对他的感情是这样的不敢确定。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发泄压抑在心里很久的情绪,一直等到她说完了,才沉默地上前,执起她的右用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处。趁着她惊愕的空当,他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低下头轻轻地说“好,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选择你。”

说完,他的唇便压了下来。袁喜惊醒后便要挣脱,可他的手揽得那样紧,把她的腰死死地扣在他的怀里,让她只能尽量地往后仰着身体,躲避着他压过来的唇,他却俯下身来追逐着她的唇,轻啄她的唇角,温柔地吸吮她的唇瓣,用舌头轻扣她僵硬的唇齿……全没了上一次时的攻击和掠夺,只剩下了温存和眷恋。

这样的他,让她更加慌乱起来。掌心传来他的心跳。和她激烈的心跳夹杂在一起,让她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得这样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身体渐渐软化了下来,所有的感官彷佛一下子都失灵了,唯有唇舌变得异常敏感起来,他的热度,他的温柔完完全全地传给了她,顺着一根无形的线系到了她的心上,扯着她的心疯狂地跳动着……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离开了她的唇,声音喑哑地说道:“这就是理由,这里——”他用力地按了按她压在胸口的手,“你只能问它了,因为我也说不清楚我到底为什么爱你,只知道我就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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