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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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官名,与“校书”一词一样,都是对妓女的敬称。

(唐)惠能《菩提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平水韵》将汉字划为一百零六韵部,每韵包含若干字。作律、绝诗,韵脚必须出自同一韵部。

(唐)李商隐《无题》:“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句出《尚书·召诂》。

(唐)李白《妾薄命》:“汉帝宠阿娇,贮之黄金屋。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玉珠。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昔日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第59章 忆王孙(1)

1.

这大半年以来,青田所过的完全是另一种生活。

自齐奢当天一发话,段二姐哪敢儿戏,也马上派人散出了消息,说青田忽发重病,暂时“摘牌子”,不能再应酬生意。冯公爷等几名老客上门探病,段二姐也百般挡驾,拐弯抹角地透了些蛛丝马迹出来。这些主儿们虽个个有钱有势,可加起来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尽管怨声连连,却也只能眼巴巴干看着青田的水牌被从花名格上摘除,自此谢客避世。

青田搬出了怀雅堂最为著名的双层走马楼,住进了小跨院的一所精舍内。隔着一道墙,那边是名士分韵、佳人佐酒,这边,她则焚一炉香,将整卷的《大藏经》一个字一个字地抄录。从前她也粗翻过入门的《金刚经》、《华严经》……还拿来同暮云取笑:“涅槃境界无趣得紧,不知何来那么多修佛之人。”而今想起自己的妄言,一脸苦笑。这样地不知天高地厚,只因她根本没试过和痛苦同息同游。眼下她一心所求,就是众苦永寂。手酸眼涩地誊写着,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最开始,那些字只是字,她仍会为一个相像的背影、一条似曾相识的玉坠,甚至是过耳曲词中一声含娇带怨的“郎啊”,而被彻底击溃、痛不欲生。但逐渐地,她开始会对着一句经文发半日的傻,有一些冷冷的安宁偶尔取代了一刻不停的噬心之苦。而在这场与世隔绝的清修中,除了假母段二姐或相好的一群姊妹外,青田唯一的访客就是齐奢。

每隔三天五日,他就会来探望她。有时带来医她胃病的苦药,或一些奇瑞异香;有时伴着她烹茶扫雪,下一局哑棋;有时极其地来去匆匆,只翻一翻她新抄的经文,赞她的字又有进境;有时则有半日的闲空,陪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有一次,他眼里满布着血丝,嗓音嘶沙,显然是文山会海一夜无眠,依旧一个笑话接着一个,娓娓不倦。青田礼节性地笑一笑,不是不感动的,“三爷,多少大事儿等着您,这么忙,不用总来陪我。”

他刻意扫了扫喉咙,再开声,还是哑兮兮的,“不是我陪你,我知道你也不用我陪,是我自己想你,烦你陪我。还有,都这么熟了,别老‘您’、‘您’的,听着生分,叫‘你’就成。”

此后,他就是她的“你”了。

对这个“你”,不知不觉间,青田就把许多沉沉的心事浅浅道来。会先熟极而流地背一段佛偈,再自嘲而笑,“你看,所有的道理我都跟自己讲得明白,可心里就是想不通,就是难受。”

齐奢往紫铜手炉中添一锭香饼,慢条斯理道:“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来。”

青田愣一愣,“噗嗤”一下笑了。这是长久以来,她第一次真正因快乐而笑。

这是段著名的公案,话说苏轼在黄州时,一日诗兴大发,吟哦曰:“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意指佛法高深,令人面对称、讥、毁、誉、利、衰、苦、乐四顺四违之情不动不摇,庄严安稳,字面上是赞佛,其实是暗夸自己已达到心不为物转的超然。诗成后,苏轼特地派人送去给归宗寺的佛印禅师一览,谁知佛印看罢,大笔一挥,居然在好友的得意之作下批了这么一个字:“屁”。收到回信的苏轼大为震怒,亲自坐船过江找佛印评理:“这诗哪里有错?”佛印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而道:“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来。”苏轼幡然顿悟。

“苏东坡亦不能免俗,何况你我?”在一丝逸然升起的清香中,齐奢合上炉盖,把手炉递给青田,“道理是道理,感受是感受,疼在谁身上谁自己知道,无有代者。我明白,我也这么过来的。”

青田略有所悟,“你说的是——?”

“嗯,我父皇。”他意态安详地点点头,“我这条右腿就是他留给我的纪念。我和你提过,我八岁继储那天,在皇极殿被一根从天而降的横梁砸断了腿,养伤养了好几个月,再下地就成了跛子,也失去了储位。到底是孩子,只当自己时乖命蹇,虽难受,也只得认命罢了。又过了足足九年,我已在鞑靼为质又私逃回国后,才得知是父皇暗中指使了一切。我一直都明白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在那一刻,我早已痊愈的腿骨竟然又开始疼,疼得我当场就坐在了地下,抱着小腿淌冷汗。我在鞑靼时常常去打狼,有一回被狼一口咬在身上,就是那个感觉:你疼,疼得要命,但还有更要命的——”齐奢缄默了一刻,如同在等待什么从他身上一点点碾过,“恐惧,至深的恐惧。曾经有一段,我恨不得干脆把这条腿给截掉,因为只要我多看它一眼,它就会发作,从骨头缝里一层层地往外冒寒气,简直像是个活生生的怪物。”

“现在呢?好了,过去了?”

“好了,过去了,”齐奢瞧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把它略微地转半圈,“全都过去了。现在我瞧着这条瘸腿,仍然不大喜欢它,但它再也不会疼了,就像从来没伤过一样。所以你别担心,你也会好的,而且都不会少条胳膊断条腿,你会好得完完全全,连个疤也不会留下。”

青田的反应是一个下牵嘴角的、拧拧巴巴的笑,“你这么确定?”

“人这一辈子就像在狼口里求生,每个人最后都难逃一死。我们中的大多数人,被狼咬住第一口时就软在了地下,只等着被一口口吞掉,不过总还是有些人能撂倒一只又一只扑上来的恶狼,直到命定的时刻降临。如果世上只有这两种人的话,你是后一种。”

青田依然是一掬苦笑,“三爷过奖。”

“这不是夸奖。你是天生的斗士,自然老天就会给你比别人更多的坎坷和恶斗。不过好在只要能挺过最坏的,没准就能得到最好的。”他站起身踱到了山墙的窗边,伸手推开窗,立时扑入了一股雪霁后的冷气。他拧过脸,深黑色的眼底有一丝反照出的清光。

“雪停了,明儿跟我出去转转吧。”

2.

就从这一天以后,时不时地,就有两辆油壁车等在怀雅堂后门。青田随着齐奢几乎将京城四处玩了个遍:香山赏雪、卢沟望月、什刹海弄舟、黄金台看夕照……这一日暮烟沉沉时,他又将她带去个新地方:庙前街。

庙前街就在庙右街的西向对过,又叫促织街,顾名思义,正是京城里著名的蟋蟀斗场。每年七八月,一条街上均是瞿瞿虫叫,家家户户开盘设赌。

青田见车子在这里停下,讶异道:“来促织街做什么?”

齐奢穿着件猞猴皮袍,领口露出半寸来长的黑毛出风拥在他颈下,是狮的鬃毛,昂藏持重。“促织街,自然来斗蛐蛐。”

青田则裹在件里外发烧的掐腰白狐褂子里,像只娇纤的小狐。“冬天也能斗蛐蛐?”

他笑而不答,领她跨过了一道黑漆小门。门脸并不起眼,绕过照壁后却是别有洞天:流水一弯,板桥一曲,桥后是美轮美奂的五间统厅,灯烛炽目。一同进门的周敦和何无为两人显然对此处很熟悉,暮云却甚为好奇地东张西望。一位老板模样的人早守在桥头,急急如律令地趋上前,“王爷今儿难得有空,赏脸来玩一手?”又偷眼瞄了瞄齐奢身后的青田,也叫一声“姑娘”。

齐奢仅只“嗯”一声,倒是周敦在后头与那人搭腔:“老白,你这儿最近有什么好牙口没有?”

老白猫着腰,一迭声地应:“有、有,有几口上好的,百年难得一见。”

“你这么一说,王爷倒非瞧瞧不可了?”

“是、是,小的一会子就将几口极品全部呈上,王爷若有雅兴,不妨亲自挑选斗将。”老白一头说,一头便将一行人引入了大厅。

说也奇怪,外头天寒地冻的,一跨过厅门却是热气扑面,又并不见火盆火炉一类的取暖之物。厅后左右各立着八名极艳腴的丫鬟,一同向齐奢与青田压身万福,“您请这边宽衣。”

齐奢熟门熟路地自行从厅东的一扇小门穿出,青田虽心头犯疑,但一身的皮毛衣裳确实热得穿不住,便也随同这厢的几名丫鬟越过西门。出了门左手一拐,就进了一道小穹廊,廊道尽头是一间大屋。屋子里同样是春气蒸腾,立着两排绝大的衣柜,丫鬟们将柜门一一扭开,“姑娘可有中意的?还是咱们替姑娘拣一身?”只见柜内叠放着各样各色的衫袄裤裙、大小不一的绣花宝鞋,皆是簇新的上等宫料,竟连顶级的制衣铺子也赶不上这等阵仗。

第60章 忆王孙(2)

青田忙摇了摇手,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用,我自己带的有衣包。暮云!”

以往出局时,必有一堆娘姨跟班,所携的不止一个衣包,但随齐奢出游,青田多只带暮云一人,故此衣包也小小的,单装着几件便服。暮云打开来,取一件丁香紫的亮绸短腰夹衣、一条墨蓝的暗花裙为青田换过,自己也脱去了外褂,主仆俩便随引路的丫鬟来至一套华光灿灿的雅间。

何无为守在房间外,周敦在里头打陪,齐奢亦换过一身黑地银花的丝绵袍,正坐在炕上吃茶。一见她,就晏晏地笑出来,“你这身衣裳倒素雅得紧。”

数月的交往早已令青田在齐奢的跟前十分自在,不等请就自己坐去了炕床的另一端,又不等坐稳就失口轻叫:“西瓜!这天儿还有西瓜?”

只见铺满了茶水小食的炕桌上,中间赫然摆着盘鲜红水灵的西瓜,瓜肉还挖做一个个小圆球,甚为可爱。齐奢频频地摇首,悲叹一声:“爷赞了你的衣裳,你就算客气客气,也该赞一句爷的衣裳才是。进门俩眼就只盯着吃的,跟你们家在御一个德行。”

青田哪里理他,早掂过了盘子边的一根银挑牙,签起一个小球就送入口中,咂舌有声。齐奢笑着将整只碟子推过来,“你都吃了吧,慢些,仔细冰着胃。”

青田就老实不客气地大吃起来,吃得红汁都流淌了一手。齐奢在一旁凝视着,一对瞳眸也有如熟瓜,一刀杀下去,定要淌出粘手的蜜意来。

青田把指尖在唇间吸吮着,含糊不清道:“这是什么地方?”

齐奢一手搭着桌沿,稍微倾过了上身,“我那位好哥哥——啃!先帝,除了修道、炼丹、房中术,最爱的就是这促织之戏,堪比宋理宗。不过碍于清议,不敢明令征贡,只暗地里建了这么个场所,培育从全国各地进贡来的名种蟋蟀。他们这儿地下中空,夏日储冰,冬天烧火,常年恒温,再加上不传秘法,能将蟋蟀这百日之虫养过一冬。现在这里就算是一处皇家的促织赌场,平日里供宗室子弟行乐罢了。奎小子最喜欢来这儿,一待就是一天。”

青田将一小盘西瓜球都一扫而净,这才拾起肘边银托上的一方湿手巾,揩了揩手指,“奎小子?”

“哦,就是老七。我们一共哥儿七个,老大就是先帝,老二和老五早早夭亡了,老四德王四月被赐死,”似有什么在齐奢的两眼后掠过,却恍似夜间的飞鸟,未看真,就已消逝于黑暗中;他只无所无谓、不间不断地继续着,“就剩下我和老六、老七。老六康王倒是想出来做些事,只是资质不佳,实在难当重任,不过给他些闲差就是。老七是个顽童,他是老头子驾崩那年出生的,今年才九岁,比我们那皇帝侄子还小着两岁,成日就扎在太监窝里,书也不好好念,光知道从早到晚地傻玩。我说过他几回,也不见有什么起效,现今也懒得理了。”

青田不由得失笑,“原来是忠王。你们自家兄弟说起来没个顾忌,我们平头小老百姓哪儿就敢犯这个忌讳,直呼其名起来?什么‘奎小子’!”

“咦,那你这嘴里说的是什么?”

“嗳,你!我不过是学你说话,不讲理。”

“你还变本加厉接着辱骂起三王爷来了?”

两人正取笑,已见老白手托一张大漆盘绕进屋来,将其放在了炕下的一张矮几上,“王爷,这就是咱们这儿最有名的‘五虎上将’,请您过目。”

只见方盘上围了一式五只的青白色泥罐,罐中五头虫:一头青金、一头青黄、一头栗色、一头红紫、一头乌黑,有的头圆腿长、有的牙大钳宽,全蹲在盆底的细沙上,正是沙场上的虎将。

纵是将一双剪水横波溜过来又溜过去,青田只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齐奢却挨个审度一番,伸指点中了两只罐子。

老白把大拇指高高地翘起,“王爷有一年没上过咱们这门儿了,这对火眼金睛却是一点儿没变。这一只叫金火神,这一只叫黑水蛇,这两位水火不容的对上,定是一场不世恶战。来人!”

一位灰衣小仆立马入内,撤下了其余三头蟋蟀,又将一只足有尺阔的官窑蟋蟀盆摆上来。盆上罩着铜丝网,网罩两端各开一扇小门,中间也隔着一道门。小仆把被挑中的两只蟋蟀分别从网罩的两端放入,两虫便各据一方,楚河汉界。

老白堆笑征询:“王爷是怎么个玩法?是单赌,还是——”向青田这里递一眼,“对赌?”

齐奢面无他色,“单赌。”

“王爷想玩多大的?”

“我也好久没来过了,起底儿是多大?”

“起底儿是五十两银子,上不封顶,三局两胜。”

“那就一百两,一局定胜负吧。”

“遵命。有请王爷先点战将。”

齐奢将指尖于炕案上一敲,“你来。”

青田把手揿去了喉下,“我?”

“嗯。”

“你让我选?”

“嗯。”

青田犹犹豫豫,“就是说,咱们选一头蟋蟀,这头蟋蟀若斗胜了就赢一百两,若败了就输一百两,是不是?”

齐奢的眼角泛起笑意,“赢了算你的,输了算爷的,只管选。”

青田探首望那盆子,见被隔在两边的蟋蟀左边那头生着亮油油的金翅,又肥又大,举着对红钳腾挪不停;右边那头则一身墨黑,个头小了一圈,还一副萎靡之态,趴在那儿一毫不动。她想也不想,就指了指左边那头。

齐奢也朝那蟋蟀一指,“金火神?”

“嗯。”

“选定了?”

“选定了。”

“周敦”,齐奢转手一撩,“押黑水蛇。”

屋里人全憋起笑,青田亦被怄得横了齐奢一眼,却也笑出来。老白笑着躬了躬腰,“王爷押宝黑水蛇,彩银一百两,一局独定。”

待齐奢点过头,看蟋蟀盆的小仆就抽掉了将两虫隔开的中门。

只见那金火神“唧”一声,迫不及待纵身袭来。那黑水蛇仿似还没搞清状况似的,忙忙地一蹦躲过,就又缩头不动。金火神的进攻没能奏效,火气更旺,搓钳观望一回,后腿一蹬,由空中向黑水蛇扑来。虽又扑了个空,却是不假稍停,一会儿挺身直撞,一会儿挥翅横扫,把个黑水蛇赶得节节败退。眼看黑水蛇被逼到了死角,金火神露出黄牙,敌忾冲天地咬来,一搭一撮,扬头就将对手来了个霸王举鼎。黑水蛇的个头本就小着一截,被举在空中腿脚乱踹,又被一摔摔在了盆底,通体僵直。

观战的诸人中,唯独青田和暮云发出了轻声的惊叫。叫声未歇,却已见黑水蛇一拧,乍不然翻起,竟将金火神掰了个倒仰。金火神气急,举起火红的大钳就朝黑水蛇挥来。黑水蛇也扬钳猛冲,两虫四钳相绕,缠在了一起。僵持片刻后,金火神冷不丁地大头一歪,撞向黑水蛇的颈部。黑水蛇收钳护颈,金火神就趁这个档两钳一合。尽管黑水蛇快身闪开,可还是被扯去了一小段翅膀。黑水蛇忙双须前探,盘旋盯守。金火神则团团围转,越转越快,“噌”一下蹿出,叼住了黑水蛇的后盘。黑水蛇使出一招犀牛望月,回身用外牙朝金火神的牙锋上狠狠一撞。金火神前一刻还勇猛无双,这一下却陡变得晕晕乎乎,摇摆屈伏,不妨黑水蛇压上来一钳,两条大腿便皆被夹断,仍嘘嘘地喘着,急欲逃遁。黑水蛇追上前,举起了钢叉大牙。

“噗嗤、噗嗤”几响后,败者就肚浆四溢、陈尸盆底,胜者则鼓翅疯鸣、扬扬自得。

暮云已掩面不忍看,青田也掉过了脸去。老白高高地叫了一声“好”,面向齐奢唱喏道:“恭喜王爷大获全胜。黑水蛇如今是擂主,请王爷再点一员猛将上台打擂。”手向后一划,小仆已将原先的大盘托顶举来,呈上余下的三只虫罐。

齐奢却晃了晃手,“大将对台的确精彩,只是一死一伤,未免令人惋惜。还是拿些中品来吧,轻松消遣而已,何必你死我活?”

老白深深鞠一躬,“王爷好生之德,人神感佩。那么还请王爷稍候,小的再择一些中品上来,以供王爷拣选。”两手端起了黑水蛇所在的斗盆,领着那小仆倒退而出。

炕边的青田这才拧过脸来,把胸口拍上一拍,“我也瞧过几回斗蛐蛐,可从没见过这样惨烈的。”

齐奢闲笑着,端茶饮两口,“普通斗虫落败大不了逃之夭夭,可这两头是王者相逢,所以必有一死。”

“金火神一直稳占上风,怎么突然被黑水蛇那么甩头一撞就不行了?”

“那一撞可有个名目,叫做‘敲钳’,是拿自个的外盘牙去撞对手的牙根,是最毒的一招,中了此招,十只虫有九只都是当场落色。”

第61章 忆王孙(3)

青田骇笑,“金火神又大又壮、叫声响亮,黑水蛇的样子瘦瘦小小,还没什么精神,想不到竟是它更胜一筹,当真‘虫不可貌相’。”

齐奢放下盖碗,以拳抵口笑出来,“你是外行,瞧不出,其实这两头都是神品。金火神一看就产自败窑,黑水蛇多是古冢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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