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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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桥诚恳的道:

『子谦哥哥,谢谢你』

何子谦摇摇头:

『桥妹妹何用如此客气,我们本是兄妹,当哥哥的护着你也是该的,不然回去父亲也是不饶我的』

说着目光一冷,淡淡盯了后面的谢家姐妹一眼,当时其他人没看清,他却看的真真的,这个谢珠别瞧着一声不吭,可真真不是什么好果子,那个谢雅估计是顺势落井下石,这谢家的两个姐妹,却生生要置谢桥于死地的。

想到此,何子谦不免心里一寒,虽说深宅大院免不了这些争宠的龌龊手段,但是谢桥可不同,她不止是谢家嫡出的孙女,背后还有她们何家撑着,哪里能任由几个庶女害了去。

19、一觉起静日玉生香

被何子谦幽冷的目光一扫,谢珠迅速垂下头去,谢雅也有些忐忑的退后了一步。谢宝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刚才自己离得远,却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人使坏不成。

看情形,仿佛子谦是为了护住三妹妹才掉下湖里去的,那么原本想害的竟是三妹妹吗,是谁,谢雅还是谢贤或者谢珠,谢宝树暗暗摇头,谢雅虽一向嫉恨三妹妹,却莽撞非常,刚才那一连串的变故,若是有心为之的,显然是心思深沉之人,才能够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抓住机会使出手段来,谢雅浅显却不可能。

那么谢贤?说实话,谢贤这个隔母的妹妹,他一向有些看不通透,明明一幅天真烂漫的女儿家样子,却总给谢宝树一种内外不一,暗含机锋的感觉,心里成日的想着什么,外人却怎样也是猜不透的,且刚才她站的略靠后,不可能是她。

那么谢珠?谢宝树瞄了谢珠一眼,深深垂着脑袋,更是看不清她里头的心思,平日里这个谢珠仿非常的不起眼,总是猫在一个角落,轻易也不说一句话,就是她的五官,谢宝树至今都有点模糊,难道会是她不成。

房中虽然人多,却各有各的心思,一时反而十分寂静,巧月掀开帘子进来福了福,凑到谢宝树跟前低声道:

『我都交代好了,老太太那边瞒下来却也不难,只这…』

说着眼风不着痕迹的扫过眼谢雅姐妹几个,巧梅这时进来说:

『园子里几个丫头婆子都在外间里候着呢』

谢宝树回身拍拍何子谦:

『今儿你就不要挪动了,我让小幺去外面告诉你的小厮,让他回何府去报信,就说今儿个咱们玩的乏了,就在我这里歇息一宿,明儿一早一起上学,可好』

何子谦心里头琢磨,如今自己这个样子,一回去必是会漏了陷的,追究起来却也不好,再说纵是有人要害桥妹妹,却没拿住真凭实据,怎好空口白牙的说,毕竟这几个都是谢家的女儿,即便庶出,也不能随意轻慢了去的,说不得,瞧个机会提醒桥妹妹一二,让她小心提防也就是了。

想到此,遂点点头,张敬生忙道:

『如此,我也不回去便了』

秦思明却笑道:

『不管你们几个,我可是要回去的,出来了快一日,若不回去,想来祖母多会挂念』

谢宝树几个知道安平王府的老王妃素来疼他,却看的比他大哥还要重的多,也就不好相阻。谢宝树点点头,转身出了里屋。

何子谦落水受了一场大惊吓,又说了这半天话,不免有些撑不住精神,哈欠打了几个,谢桥姐妹和秦思明他们索性也不扰他,跟着谢宝树出了里屋。

谢宝树扫了眼规规矩矩站着的几个婆子丫头,面色一正开口道:

『今儿的事,我做主瞒下了,你们不许出去乱嚼舌根,若是被我知道了,不论谁,一概打二十板子捻了出去』

低下的婆子丫头们个个战战兢兢,噤若寒蝉,谢桥未免不忍,缓声开口道:

『须知大哥哥这也是为你们好,今儿的事若是传到老太太耳根底下,势必要追根究底的,不论谁都脱不出干系去,其中轻重,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

说着扫了眼谢雅,谢雅那里本来深怕此时露出去,查将起来,却落在她身上,说实话,刚才的事情细想起来,也是自己犯傻,若当时谢桥真落了水生了病,自己可脱不干净,况且刚刚好像是谢珠脚滑了一下,自己才站不稳的,可是到时候却真真说不清楚的,不过这谢珠,平日里不念不语的,难不成比自己还要恨谢桥。

不,不像,若是让谢雅相信这一切都是谢珠使得坏,她却如何也不信的,自小谢珠就是个唯唯若若的软性子,就是她房里的妈妈,都能欺负到她头上,她何来这么大的胆子,想必也是老天看着不公,特意要寻谢桥的不好呢。

谢雅这里心里计量着,见谢桥的目光扫过来,微微哼了一声扭过脸去,谢桥却不理她,反正话说明白了,谢雅虽蠢,却也蠢不到自找麻烦的地步。不过刚才何子谦的眼色,她却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对谢珠存了几分警戒,俗话说的好,咬人的狗儿不露齿,这谢珠看起来也不是个怎么省事的角色。

兄妹两个配合默契,来了一个软硬兼施,辖制住了下面的婆子丫头们,谢雅被谢贤拽出了园子,谢珠也被谢宝树差人送了回去,秦思明略略坐了坐,见无大事也告辞回府去了,谢桥总归不大放心何子谦,故暂时留了下来,差了巧月回去应付老太太的问。

何子谦这一觉,睡了足有一个时辰之久,春日天长,即便到了申二刻,天色也是光亮的,睁开眼就看到窗子上竹影婆娑,耳边却传来轻微的响声,侧头看去,炕对面梨木嵌螺钿云石棋桌两边,谢桥和谢宝树兄妹两个正在哪里对弈,敬生坐在一边,支着下巴认真的观棋,房中只闻细细清脆的落子声,显得静谧恬然。

何子谦嘴角不禁勾起了一个笑容,略略动了一下,下面伺候的巧梅瞧见了忙道:

『何公子可是醒了』

忙忙的扶着他靠坐在迎枕上,小丫头打了温水进来,递过绞湿的帕子,伺候着何子谦擦脸,谢桥那边见他醒了,遂放下棋子,过来端详他两眼,见精神还好,只不过头发散着,却有些不顺眼,刚才沐浴后,虽然用帕子绞的半干,却扔散晾着。

小丫头拿了梳子上来,要伺候着何子谦梳头,谢桥鬼使神差的接过去道:

『我来,你去倒了热茶来』

说着就要亲自过去给何子谦梳头,原是谢桥瞧着男人这么长的头发新鲜好玩,却一时忘了,虽是表兄妹,却也是要男女有别的,巧兰进来瞧见,吓了一跳,两步上来把谢桥手里的梳子抢过去道:

『姑娘何时会这些了,没得给何公子弄得乱了十分去,还是婢子代劳吧』

说着上来给何子谦梳头绾髻,谢桥悻悻然坐在一边吃茶瞧着,何子谦却抿抿嘴望着她笑。

巧兰自来手巧,把何子谦的头发总归到头顶,编了两根油光水滑的麻花辫,绕成一个顶髻,用缀有明珠的头绳围着系好,倒是别样清爽。

何子谦对着镜子瞧了瞧,不禁笑道:

『怪不得桥妹妹的头发梳的这样好看,却原来有一个不一般的巧丫头』

巧兰脸一红,蹲身一福:

『公子谬赞了』

谢宝树笑道:

『子谦你是不知道,我们三妹妹别瞧着聪明,于这些琐事上,倒是个不上心的,多亏了祖母把底细的巧兰给了她,不然屋子里的那些事,还不知道要谁来精心呢,巧兰不止手巧,却也是三妹妹的一把总钥匙,没有她把着,纵是多少好东西,三妹妹也不知道弄哪里去了』

何子谦张敬生听了都笑不可仰。谢桥瞪了他一眼,巧月一步迈了进来福了福,对谢桥道:

『老太太那里可问了几次了,我可镗不住,姑娘自己过去回话吧,真真这才多大会子见不着,就想的不成了』

谢桥瞧了瞧时辰,虑着祖母那里也该着传饭了,遂站起来对边上的巧梅吩咐:

『子谦哥哥的丫头没在跟前,姐姐自当辛苦些,晚上吃了饭,再进一盏热热的姜汤,发发汗好好的睡一夜,估摸着那水里着得寒气就发散的差不多了,明日上学总不至于耽误了去的』

巧梅忙应了,谢桥蹲身一福:

『妹妹先告退了』

何子谦张敬生笑着点头,谢宝树却一把拉住她道:

『回去别忘了让你的人做那个什么蛋挞送过来,我们几个都是喜欢的』

谢桥扑哧一声笑了:

『好好好!回去就让巧兰盯着做,做好了,一刻也不停,遣了小丫头送过来给大哥哥解馋,大哥哥瞧这样可好』

谢宝树被她说得臊了,脸一红道:

『其实是你两个表哥喜欢的,我就跟着凑热闹罢了』

巧兰巧梅巧月三个,在一边都掩着嘴轻笑。

眼瞅着谢桥的影子过了窗子,何子谦才收起笑容低声道:

『宝树,你家那个四妹妹可是个什么性子,你可知道』

谢宝树一愣,心里转了几转,心说难不成真是谢珠,却摇摇头道:

『平日里见的不多,也没在一起玩过,加上她亲娘的出身实在低,老太太和二叔也不怎么看重,是个可有可无的,没什么出挑的地方』

何自谦玩味的道:

『你看差了,我瞧着你这个四妹妹可不一般』

张敬生道:

『左右不与咱们相干,桥妹妹好就行了,回去我自会和我母亲好好说去,母亲那里念叨了好一阵的了』

何子谦见谢宝树也不清楚,也就暂且撩开手去。

三人吃着茶商量晚上吃什么,不用到外院里去,就在这园子里做些简单的到省事,这边几个人商量了半天,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那边谢妈妈却带着人,提了食盒子迈进了小院,谢宝树几个忙亲自迎了出去。

谢妈妈福了福道:

『老太太听三姑娘说,大爷共何公子张公子在园子里歇息用饭,怕这边毕竟好久没开火,那灶生,一做出饭来却不好吃,故特特差我送了饭过来』

说着又笑了笑:

『里面有你们钓上来的鱼,老太太让小灶做了,那边留了两条,老太太和三姑娘吃,剩下的都在这里呢,说是让你们自己也尝尝』

说着命人摆饭,亲自伺候着几位爷吃了,才领着人退了下去,刚出了小院,心里就不禁犯嘀咕,这何府的少爷却怎的连衣服发髻都换了个过子,怎么瞧着却仿佛是大爷的衣裳来着。

20、暗思量子谦始生意

谢宝树几人吃了饭,过了约莫两刻钟,就有谢桥屋子里的暖月,带着两个婆子过来,暖月把点心盒子交给巧梅后伶俐的回话:

『我们姑娘说了,这东西虽好吃,刚吃过了饭却不能多吃的,三位爷略吃两个尝尝便了,左右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回头想吃,再叫人做了来也不难,这是我们姑娘特特写的方子,让奴婢一道带过来交给大爷,不只这一种,几种新鲜的都一一写了』

说着拿出一张素签递于谢宝树,谢宝树接过来细细瞧了瞧,转身给了何子谦张敬生两人,张口笑道:

『我这三妹妹真真是个水晶心肝的玻璃人,难为她怎么想出的这些道道,说是简单,我瞧着却比她做的文章还更通顺些呢』

何子谦接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笔娟秀的簪花小楷,举凡用料火候,家伙什都一一交代的甚是清楚,倒认真当个事情来写的,不禁笑道:

『怪道你家那个古板的谢先生,都说她聪明难得,只瞧这一手好字,闺阁中的女孩子就是个拔尖的了』

谢宝树哧一声笑了:

『这些旁的事情,三妹妹自是最有兴致的,但凡先生留的作业,每每却要找我捉刀,今日里听她和咱们谈诗论词的,倒真是读过不少书,却不知怎么却不喜自己做文章,想来是犯了惰性,以后她若是再来求我,我必是要让她自己做来我瞧瞧,说不得比我们的也不差』

张敬生道:

『你这话差了,她一个女孩子家,也不考科举,总归是不愿意费这些力气的,要我说,你家先生也特意的执拗了,怎的还让她做什么文章,真是的,平时寻些典籍中有意思的故事讲了,不就得了,哪里用的找这样较真』

何子谦低声笑了两声,对暖月询道:

『你家姑娘现下正做什么呢,这玩了一天,可是累的很了』

暖月忙回:

『我家姑娘今儿精神头倒好,吃了饭略歇了会子,我出来时正在灯下看书呢』

谢宝树挑挑眉道:

『真真是个用功的,看的什么书,你可知道』

暖月歪头想了想:

『不知道,不过听着我们姑娘念了两句,好像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后面的就记不住了』

她一句话说的谢宝树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何子谦点点头道:

『原来是诗经,你回去和桥妹妹说,这大晚上的还是不要用功了吧,有多少书白日里读不了,灯下却是最伤眼睛的,我家里倒是有一盏琉璃罩子的灯,回头我让人送过来给三妹妹用,却比平常的灯明亮些,再有,谢谢三妹妹的点心,这番心,我们几个是深领了的。』

暖月答应着回去了。

三人吃了点心,说了会儿话便各自睡下了,何子谦白日里睡了一大觉,这晚上却有点睡不着了,一闭上眼就是谢桥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着急的望着自己,想着纵谢桥是个处处都好的,却早早失了亲娘,反倒不比自己的俩个亲妹妹,虽才气淡些,却有母亲悉心教导顾念,谢桥又无兄弟姐妹帮扶,这几个谢家的姐妹,却那里是什么好玩伴,恨不得要置她于死地才好呢,姑丈如今也不在身边,就是有个什么为难处,却与何人去说。

想到此,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忽而又觉自己杞人忧天了,看情形老太太那里却是打心眼里疼宠的,目前这几年总是好的,将来可也难说,自己定要想个长久的法子护着她才好,不禁想起前几日听见爹娘那里商量着给自己说亲事,父亲倒是也提了桥妹妹,却被母亲驳了,说,虽亲上加亲是好事,可惜桥妹妹毕竟年龄小些,眼下的却不相配。

原先没见着桥妹妹之前,却也无所谓,可如今,何子谦却不由生出些不一样的想头来,若是桥妹妹,纵是让他等上几年又何妨。

何子谦这里翻来覆去的胡思乱想了半天,才睡过去不提。

再说谢妈妈回了老太太跟前,细细回了话,又把自己心里疑的事情说了出来,老太太那里脸一沉,侧目严厉的看了巧月一眼,巧月这里就知道事情要瞒不住了,忙跪下把今个园子里的事情,言轻避重的说了一遍。

老太太一听就急了,手一怕桌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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