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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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骗我。”他又多转过来一些,我终于看清他伤势有多重。鼻子断了、歪了,脸面仿佛剥了皮的樱桃。我的朋友啊……

  “我没说谎。”就是因为我不够信任他,所以失去了他。这回,我决定相信塔克特斯,如同我希望他此刻能放下成见相信我。我上前一步,继续说:“我知道你本性并不坏。比方说,在酒会上你看见有小孩被杀,那表情我还记得。你绝对不是十恶不赦的怪物,所以,请回来我身边,继续当我的左右手,塔克特斯。我可以给你组一支部队,和大家一起夺回火星;我让你掌旗,但你得先换掉身上那副丑护甲。”

  “你讲得我心里很不舒服呢,”他挤出浅笑,“更何况,塞弗罗、洛克、维克翠……”

  “他们很想你,”这才是谎话,“放下锐蛇,和我回去,我可以担保你的安全。”塔克特斯的锐蛇终于指向地面,旁边有个小朋友对弟妹露出充满希望的笑靥。“别伤害这些孩子,其他事情都好谈。”

  我很认真,我打从内心决定要这么做。

  “每个人都会犯错。”他说。

  “嗯,每个人都会犯错,但我不会伤你,”我放下武器,“阿寇斯也不会。”我朝他瞪了一眼,老人家配合地点点头。

  “我好想回家,”塔克特斯的语气虚弱又痛苦,“好想回家。”

  “那就回来吧。”

  他的锐蛇锵一声摔在地上,在我面前瘫了身体,单膝跪地,轻轻呻吟。房里的气氛和缓下来,孩子因为从死到生,激动地号啕大哭,大人连忙又抱又哄,自己脸上也满是泪痕。我走上前,让塔克特斯抓着我的手起身。他忽然抱住我,开始啜泣,颤抖的身体在我的护甲抹上许多血迹。

  “对不起。”他说了十几遍,靠在我肩膀上痛哭,将我扣得很紧很紧。那张脸被炸得真惨。我抱抱他,觉得疲累不已。看见塔克特斯这样悲哀地活着,我也沉重得红了眼眶。不过,能将他唤回身边,与他这样亲密,我的心情也算喜悦。得知有人如此需要自己,背叛后还一心想要忏悔,让我对自己的方向踏实了点。他搂着我的背,我用手揽着他,忍住眼泪。再怎么残酷的人也懂得痛是什么感觉,因此一定可能改变。我希望塔克特斯真的变了。只要他愿意尝试,一定能开创出不同的生命。

  就很多层面而言,塔克特斯就是金种色族的缩影。他若能改变,就代表所有金种都有机会。虽然我必须打败他们,但也应当给他们机会。我想,伊欧会喜欢这样的结局的。

  等他终于平静一些,我们分开,他站在旁边,态度确实有点儿像只小狗,持续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塔克特斯伤势不轻,双手不停发抖。我们三人默默看着房里那些青少年和小朋友随成年人出去,卵石冲了下来,似乎有点儿头晕。她来转达洛克那方的空战已经告一段落,一看见塔克特斯的模样,脸色马上转白。我趁机要她找个黄种来帮忙。

  地下室里只剩洛恩、塔克特斯和我。

  洛恩望向我们,忽然开口:“小孩不在,可以算账了。”他出手的速度比蜂鸟翅膀还快,一眨眼,离子匕首已朝塔克特斯腋下护甲最脆弱的部位戳刺四次。我冲过去阻止,却已经太迟。洛恩的手像拧毛巾一样甩动几回,斩断动脉,就这么杀死一个岁数小他太多的年轻人。塔克特斯被炸毁的脸痛得扭曲,不停喘息,但神情好像知道自己终究会有这种下场。

  洛恩转身离去。我抱着朋友,送他最后一程。塔克特斯的目光逐渐暗淡,飘向远方。或许在那里,会有洛克希望他能找到的安稳和宁静。

  

  第三十章 山雨欲来

  

  “多久可以到达会合点?”我问指挥座上的奥利安。和平号舰桥观景窗前除了几个侍者外,只剩下我和她望着浩瀚宇宙。舰队逐渐壮大,新加入的船只外观是白底画上神情愤怒的紫色狮鹫——洛恩的族徽。再过去一些,还有黑色、蓝色、银色战舰,它们是木卫二空战后从凯兰·欧·贝娄那手中夺来的,现在有许多橙种与红种攀附在船外,帮忙修补蛭附艇开出的破洞,以应付即将到来的火星争夺战。

  “三天后抵达希尔达太空站。不过阁下,其余部队应该会比我们早到。”

  卡珐克斯和戴克索从后头进来,我转身迎接,对着修好的玻璃外头一比,那里有十艘凯兰·欧·贝娄那败下阵转到我们这里的船。“多谢你们带来的礼物。”

  “你的计划,战利品当然归你。”卡珐克斯开口。

  “我们稍微收点执行费就好,”戴克索还是一派淘气,挑起蜷曲如涡的金眉,“五成就好。”我嘴角一扬,朝他张大眼睛:“唔,冲着帕克斯那么欣赏你,三成好了。”

  “一成就好啦!”卡珐克斯高声说。

  我仰起头:“军事执行官怎么这么不会谈生意。”

  他笑着耸耸肩,指着撒在地上给索福克勒斯的果冻豆,要它赶紧吃光。

  “两成吧,”戴克索摊手,他这个动作总觉得该出现在那些书卷气重的瘦子身上,“还算公平吧?我们也折损了一百六十个灰种和十三个黑曜种。”

  “还是三成当补偿吧,我们是朋友。”

  “三艘船!这么赚!”卡珐克斯嚷嚷,“捡到便宜了。有时总该轮我们发达一下。”他拍拍我的背,我觉得自己骨头快断了。“可惜没捉到艾迦,不然就更有趣了。”

  “可惜她逃进了海里,”我指指站在门口的拉格纳,“听说他表现不错。”

  皮肤苍白、个头高大的污印隔着胡须和身上的符文刺青望着我,一点儿情绪也没显露,和吵吵嚷嚷的卡珐克斯、戴克索形成强烈对比。

  “他所属的登陆部队队长先战死了,几个军官也没活下来,一个一个被打烂头。他们碰上凯兰的好朋友。”卡珐克斯语气变严肃,狐狸巴着他的腿讨果冻豆,动作开始不太耐烦,他才伸手摸摸口袋。“没啦,可爱的小王子。”他抬头问我,”你有果冻豆吗?”

  “抱歉,我也没有。”

  “后来拉格纳带头指挥,做得还不错。”戴克索继续解释。

  “他指挥?”我问。

  卡珐克斯回答:“对方是圣痕者杀人部队,包括五六个贝娄那家族的舞剑士,家世不错,砍倒我们这边的金种以及大部分黑曜种。你这个污印集结剩下的灰种和几个黑曜种,结果居然拿下了整艘船。”

  “舞剑士中有人活下来吗?”

  “没有。”

  拉格纳又看着地板,好像以为自己会受到斥责。

  “干得漂亮。”我对他说。

  卡珐克斯与戴克索见我与他这么亲近,眯起了眼睛。

  这句称赞让拉格纳对我露出微笑,那张大嘴露出满口黄牙。值得了。

  “你们觉得他适合吗?”我问。

  戴克索迟疑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可以在没有金种的情况下执行任务吗?”

  父子两人交换眼神。“这样有何好处?”戴克索问。

  “不适合派金种的地方可以派他去。”

  “没有这种地方。”卡珐克斯手臂交叉。看来我是说太多了。

  我挤出微笑,试着安抚:“当然了。我只是假设。我有时就是会想东想西。”我拍拍卡珐克斯肩膀,他们回到各自的船上。

  “你踩线了。”奥利安说。

  “你说什么?”

  “你耳朵没坏吧。”

  我低头望向她深色皮肤上的浅蓝色数字刺青,上头的数学公式当然不会透露奥利安的心思。“以蓝种来说,你真是观察力敏锐。”

  “就因为我知道数字同步外的世界怎样运作吗?阁下可以到码头工作几天,最底层的人什么都得注意。”

  “哪里的码头?”我问。

  “火卫一。我父亲是工友,没出生在宗派内,我还小的时候他就死了。我一个女孩自食其力,又在那种蜂巢式的码头都市里,罩子不放亮些就斗不过那些畜生。”

  “并不是只有这条路。”我回答。

  “不是吗?”她一派讶异。

  “你也可以学他们,变成畜生。”

  奥利安回头望我,极地般的冷澈双眼射出埋藏其中的锐利心思:“宇宙之所以美,不就是因为这样?有超过十亿条路可以选。”

  幸好有通讯传来,我不必思考如何回她。“阁下,有一艘战斗穿梭机靠近,弗吉尼娅·欧·奥古斯都要求会面。”

  

  第三十一章 政 变

  

  “我父亲被抓了。”她从还在冒烟的船冲出,身边几名黑曜种护卫身上的护甲伤痕累累,后面跟着十多名灰种,其中一个是我在月球见过的桑华。换言之,这是胡狼的猎犬部队。一群难缠的家伙。塞弗罗谨慎地看着他们。

  港口有数百架镰翼艇与十多部运输机,空间大得可以容纳整个莱科斯矿区和周边的小部落。橙种和绿种到处奔走,忙着维修,要在进攻火星前做好一切准备。

  我带着自己的团队去迎接,人员包括洛恩、塞弗罗、号叫者、维克翠和拉格纳。我也召唤洛克,但他没出现。我想上前拥抱野马,却发现她正在气头上,口沫横飞,生了黑眼圈的脸上表情十分愤怒,也十分疲惫。

  “普林尼发动政变,先押走我哥,然后杀了我姑姑一家和六个军事执行官。我父亲旗下原来的将领有超过二十人投靠普林尼,所以也没办法保住那边的舰队。”

  我问她有没有受伤。

  “受伤?”她嗤之以鼻,“这重要吗,我的部下被杀得乱七八糟。本来成功潜入研究院,但在对太空站和训练用船只发射蛭附艇时,贝娄那家的舰队忽然从小行星后面出来,蛭附艇被全数击坠,上万人就这样死光。炮口对过来时,我们就只能投降,他们根本不必杀人。实在太狠了。”

  “听起来是卡努斯的作风。”我猜测。

  她点点头:“加上普林尼。所以他根本没有引开贝娄那的注意力,反倒带人家直接过来,妨碍我的行动。”

  “可是普林尼为什么不杀你?”塞弗罗问。

  “普林尼那种人爱追求名分。”站在我旁边的洛恩开口,朝野马点点头,不知她是否觉得洛恩在场很怪,但没表现在脸上。“依照他的个性,大概事先接触过你了?”

  野马露出嫌恶的表情:“那个精灵种拿下我的舰队,想转往希尔达族小行星。他先将我软禁,又到我房间,给我看全息录像里我父亲攻击木卫三失败的画面。”她气得浑身颤抖,“他说,就算奥古斯都家族即将毁灭,也不希望血脉灭绝,所以与最高统治者达成协议,只要普林尼能平息这场内斗,除了头衔、官位外,还可以随便他挑一样战利品。他一边看着我父亲的战舰爆炸,一边抖着那双漂亮的睫毛,说什么他愿意和太太离婚,不会亏待我。”

  我没讲话,倒是号叫者不满地骂了起来。

  “你怎么回他?”维克翠问。

  野马没看她。“普林尼还说,他的眼神早就离不开我了,”她伸手从口袋掏出东西丢在地上,“我只好摘了他一颗眼珠。”

  塞弗罗和鸟妖哈哈大笑,洛恩啧啧两声,仿佛他很有资格批判别人够不够残酷。

  “很高兴能再见面,狂怒骑士,”野马说,“抱歉将你卷进来,不过,现在的我们比之前更需要你的帮助。”

  “我看得出来。”

  “你哥呢?”我抬头问。

  “被抓了。还有些细节该解释,”她看看机棚内的橙种与灰种,“私下说比较好。”

  “当然。我们到指挥室——”

  “稍等,小姐,”洛恩的脸上露出关切神情,“你受了不少折腾,先休息一下,会议并不——”

  号叫者和我识相地从洛恩身旁退开。

  “休息?”野马提高音量,“我还有空休息吗?”

  “抱歉了。”洛恩客气地退让。

  “狄奥多拉,”我大叫道,她窜出来,“准备咖啡、提神药和食物到指挥室。十人份,”我想起还要请忒勒玛纳斯父子,“二十人份。”

  她轻轻一笑:“遵命,阁下。”她退开去召集侍者团队。

  野马掉头望向她搭乘的船:“要让这玩意儿停这儿吗?”

  “主任!”我叫来管理机棚的橙种,他胡子上沾了不少油渍,跑过来后,那双粗壮的手赶紧在橘色工作裤上抹着,“把船排出气闸。”

  “这船还可以修呀。”他说。

  我望向野马:“是你自己设法逃离,还是对方给你机会?”

  “无法确定。救我的是我哥,灰种都是他的人。他为了帮我,自己的船被俘虏了。”

  胡狼真懂得怎么给人惊喜。

  “要是船上有炸弹怎么办?”塞弗罗看着那艘穿梭机,神情有些不自在。

  “他们不会用炸弹。”我说。

  “普林尼还想抓我,也想抓戴罗,交给最高统治者。更重要的是,他想要这支舰队。你们没去希尔达族小行星,他应该会察觉有人警告了你,或者你正在等一个他根本不知道的暗号。”

  “而且他认定你会知道我在哪里。”

  “跟踪我就能找到这支舰队。”野马回答。

  洛恩看看她又看看我:“你们两个事前讨论过这种状况?”

  “不就是刚刚开始讨论的吗?”野马一脸疑惑。

  塞弗罗过去拍拍洛恩肩膀:“别担心,不是你老,是这两个家伙怪。”

  洛恩瞪了塞弗罗的脏手,他的露指手套沾到马铃薯泥和肉汤。塞弗罗本来笑得很灿烂,但立刻像只小绵羊般缩回手。

  我回头对橙种下令:“尽快将船丢出去。”

  他还是有些犹豫,脚跟动来动去。

  “你有更好的办法?”

  主任搔搔头,被一群金种看得很尴尬。旁边的工人悄悄望过来。

  “有就快说。”塞弗罗吼道。

  “呃,嗯,阁下,将船丢出去是没问题,但就算敌人装了追踪装置,我们也可以扫描出来。有几个小伙子脑袋挺灵光,技术不错。挖出来后,要将它们放在远距离侦察机上并不难,这样可以让普林尼的狗吠错地方,应该有点儿帮助?”

  “你什么名字?哪里来的?”我问。

  “阁下,唔……”他用力眨眨眼,“我叫赛萨,月球人,有三个女儿,太太在车辆开发中心工作,所以——”

  我打断他:“办妥这件事,我会设法将你全家接到火星,住进城市。给你十分钟,赛萨。”

  他兴奋地跑向其他人。

  野马及金种随我上楼。

  “普林尼说你已经死了。”她悄悄说。

  “艾迦和贝娄那的舰队事前埋伏,不过这在我们预料内。”我转头对她微笑,取出数据终端,“奥利安,对全舰队发令,为了避免敌人追击,立刻离开这区域。塞弗罗,通知忒勒玛纳斯,请他们……塞弗罗?”我一转头,看见他还在二十米外,绕着普林尼的眼珠子走来走去。大家都回头看,他忽然扭捏起来。

  “我……”他指着地上。

  “怎么了?”野马问。

  “可以给我吗?”

  野马眯起眼睛:“呃,你自便。”

  塞弗罗马上捞起眼珠收进口袋,笑得非常灿烂。追上我们后,他说:“希望可以收集整副。”

  

  第三十二章 夭 殒

  

  开会之前,野马坚持先看看塔克特斯。狄奥多拉带我们过去,我们进入医疗舱,发现洛克在那儿。看他双手紧扣在沉思着,人们会有一种塔克特斯还有机会醒来的感觉。或许在洛恩这种人不存在的世界就可以吧。

  “从木卫二离开后,他一直都在这里。”狄奥多拉偷偷告诉我。

  “你之前都没说。”

  “他请求我别说。”

  “狄奥多拉,你应该是我的仆人吧。”

  “阁下,他是您的朋友。”

  野马用手肘轻轻敲我:“别无理取闹。你看不出狄奥多拉和他一样累了吗?”

  我望向她,发现野马讲得一点儿也没错。“狄奥多拉,你也该去休息一下。”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阁下。很高兴又能见到你,小姐,”狄奥多拉偷看我一眼,对她说,“你不在的时候主人特别郁闷。”

  野马目送她出去:“有狄奥多拉陪着,你很幸运。”她上前轻轻搭着洛克的肩膀。洛克微微睁开眼睛。

  “弗吉尼娅……”

  学院训练后,大家留在火星城市的那年,洛克和野马发展出很好的感情。他们总约不到我一起欣赏歌剧。不是因为我对音乐没兴趣,而是洛恩要求我必须全心专注。

  她掐掐洛克的手:“还好吗?”

  “比塔克特斯好。”他瞥了我一眼。我猜如果我不在场,他会愿意多说些。洛克察觉野马的模样狼狈,眉头紧蹙,担心地问:“出状况了吗?”

  我们告诉他事情的发展,洛克用手顺了一下微卷的头发:“态势真恶劣,没想到普林尼居然敢采取这么大胆的行动。”

  “预计十点开会讨论对策。”我说。

  洛克没理我。“弗吉尼娅,你很担心父亲和哥哥吧。”

  “我希望他们还活着,”野马望向塔克特斯,神情凝重,“真为他难过。”

  “他走得与活着时一样精彩,”洛克说,“只可惜太早逝。”

  “你觉得他是可以改变的?”野马问。

  “他一直都是我们的朋友。”洛克说,“尽管这么做像是拥抱火焰,但我们有责任帮他走上不同的路。”他凝望着我。

  “你应该知道我不希望他死,”我开口,“我还请求他回来。”

  “就像你说会捉到艾迦那样?”洛克闷哼一声。

  “我解释过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是解释过:她杀死我们的朋友,杀死奎茵,但为了更远大的计划,还是得放她走。每个决定都有代价,戴罗,也许再过一阵子,你会厌倦用自己的朋友来偿付。”

  “这么说不公平,”野马立刻说,“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我只知道我们快没朋友了,”洛克回答,“不是每个人都像收割者那样坚毅刚强,不是每个人都想成为勇者。”

  在洛克眼中,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他的成长过程中只有安逸和阅读,往来于家族在新底比斯和火星高地上的豪宅。因为父母不信任科技辅助学习系统,所以特别请紫种与白种以传统方式授课。终日在悠闲的原野、澄净的湖畔散步聊天。

  “其实塔克特斯没有卖掉小提琴。”过了片刻,洛克说。

  “你说戴罗送他的那把?”

  “对,史特拉第瓦里古董琴。他本来要卖,但后来产生罪恶感,所以逼拍卖场取消竞标,然后私下练习,想等恢复水平后表演奏鸣曲,给你一个惊喜,戴罗。”

  我沉重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塔克特斯果然一直把我当朋友。他只是在挣扎要不要变成家人期望的模样,却不知道身边这些人早就接纳最真实的他。野马伸手揽着我的腰,明白我心里的痛苦。洛克低头轻吻塔克特斯的脸颊,开口为他祷告。

  “带着满腔热情去下一个世界吧。你说过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所以你还真的不用承受老迈凋零的无奈。我迷途的友人啊。”

  洛克离去,留下我和野马陪着塔克特斯。

  “你得想想办法,”她说的是洛克,“不处理好,就会失去他了。”

  “我知道,但我还有上百件事情得处理。”

  大家集合在指挥室的大木桌边,桌上凌乱地摆着咖啡与一碟碟食物。野马坐在我旁边,一如往常把腿跷在桌上,开始解释奥古斯都的作战出了什么问题。卡珐克斯很不安分,身子前倾,显然很难接受首席执政官居然吃败仗。他一直拧着双手,看得戴克索决定将索福克勒斯从他腿上抱开,交给维克翠。维克翠接过狐狸,但不知该做什么。一开始发言的只有野马,桌上飘浮着普林尼给她看的全息影片:一群小型护卫舰静静航行,目标是木卫三著名的造船厂。厂区分布在周围轨道,从远处看去是一片斑驳的绿色、蓝色加上漩涡状的白色。

  “他派遣一支猎犬部队躲在两架油槽船底下,潜入后解除了三座防御平台的核能反应炉。接着,我父亲以镰翼艇和小型护卫舰全力进攻,他惯用的战术是先摧毁敌人动力,大举轰炸,然后迅速退回安全地带。

  “造船厂确实是个宝库,可以看见十七艘驱逐舰、四艘无畏舰停在船坞,都造好或接近完工。我父亲原本预期船上只有基本人员,所以决定分散兵力,一举拿下,还将两个污印送上蛭附艇,准备连那艘卫星舰也一并抢到手。没想到,在那些船上的不是基本人员。事实上,那里一个船员也没有,反而埋伏许多禁卫军、猎犬部队,以及奥林匹克骑士。”

  “他……投降了吗?”卡珐克斯惊恐地问。

  野马笑出声音:“我父亲吗?怎么可能!他差点儿就杀出一条血路,连灶焰骑士也死在他剑下,只可惜,他遇上了一些熟面孔。”

  影像显示奥古斯都身手利落地闪进十二名灰种之间,简直像是闯入一堆高大野草。锐蛇发出尖啸,沿墙刮出火花,一路过关斩将,直到面前出现身穿火焰造型护甲的灶焰骑士。

  一阵刀锐蛇影后,红雾喷溅,灶焰骑士头颅落地,但立刻又有两名骑士接近。一个人的头盔是日冕状的,另一个则是戴着恶狼头盔的费彻纳。两人联手杀死污印,重挫奥古斯都,首席执政官满身是血,倒在地上。

  洛恩转头,隔着我问:“野马,日冕状头盔的那人是谁?”

  她没答腔。

  “那副护甲属于晨曦骑士,”我代她开口,“所以是卡西乌斯。他可能接上了手臂,或做了新的。”

  野马继续说:“裘利家族的船只也加入作战,”她望向维克翠,“所以我父亲的部队逃不出去。”

  塞弗罗瞪了维克翠一眼,伸手抱走狐狸,好像连宠物也不敢交给她。“尴尬吗?是该尴尬。”

  “这件事情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维克翠的语调与其说是不满,不如说厌烦,“我母亲受最高统治者要挟,而且她不太在意政治,心里通常只想着钱。”

  “也不太在意忠诚是吗?”野马问,“这可有趣了。”

  “呸,艾奎普瑞娜那贱女人,”卡珐克斯低吼骂道,“不意外。”

  “大个子,说话还是客气点吧,”维克翠警告,“毕竟她还是我母亲。”

  卡珐克斯双臂交叉:“哦哦,真抱歉啊,你居然有这种母亲。”

  “但我们要如何确认你与母亲并非同一阵线?”戴克索轻问,“你可以打探情报,可以守株待兔……戴罗,你怎么能信任她?她随时可能走漏……”

  野马也望过来:“我有同样的疑虑。”

  “我为什么信任你?信任戴克索,还有你,卡珐克斯?”我反问,“你们之中不管谁与最高统治者合作,都可以获得更好的官阶、更多财富和领地,不是吗?”

  “把你的心挖给卡西乌斯他老娘也行。”塞弗罗提醒。

  “谢了,塞弗罗。”

  “别客气!”他抓起一根鸡腿要喂索福克勒斯,但想了想,自己先咬了一口,同时小声对狐狸咬耳朵。

  “我信任维克翠的理由跟信任你们的理由一样,是以友谊为基础。”这种时候我还是别看塞弗罗比较好。

  “友谊?哈,”野马将咖啡杯重重放回桌上,“我就直说吧。我认为对裘利家的信任还是有些距离比较妥当。”

  “那是因为你觉得被我威胁到地位了吧,小丫头。”

  野马坐直身体:“小丫头?”

  “我比你大了十岁,亲爱的。未来某天,你回想起现在的自己也会不由得笑出声,想着:我当初为什么那么天真、那么傻气?另外,反正你又不是很高,叫你小丫头没什么问题。”

  “我没空跟你耍嘴皮子,”野马冷冷回答,“不信任你是因为我根本不认识你,人们对你母亲的评价也绝非是对政治不感兴趣。她工于算计,不时行贿。这些事情我父亲知道,我知道,而你也知道。”

  “嗯,就某种程度来说,我母亲确实有不少心机。这点我也一样,你们其实也一样。但有件事情我很肯定自己没做过,就是说谎。我从不说谎,过去、未来都一样。这点和某些人截然不同。”她轻挑起眉毛,暗示自己指的是谁。

  “什么种结什么果,戴罗,你考虑清楚。”戴克索警告,“这件事不该用情感判断,你要考虑到,她是被一个多么厉害的母亲养大。我们不需要亏待她,可是也不该让她参加作战会议。我的建议是,先将她安置在能配得上她身份的房间,等事情告一段落再说。”

  “对,”卡珐克斯以指节敲打桌面,“同意。她是个坏种呀。”

  “没想到你居然把我拉进这种局面,戴罗。”洛恩出声。他在这儿特别格格不入。洛恩已经老得不适合与人起口角了。“自己人之间都缺乏互信。”

  “老爷爷心情不好啊?是不是血糖太低?”塞弗罗将咬了一半的鸡腿丢过去,洛恩没接,鸡腿摔在桌上。老人毫无反应。

  “阿寇斯先生,您一向睿智,有何建议?”卡珐克斯对他毕恭毕敬。

  “就这件事上,我认为你该参考他们的意见,戴罗。”洛恩弹响粗糙的手指,“尽管我经历得多,但在座各位也并非天真小儿,宁可过度谨慎,也不要铸下大错。还是请维克翠小姐先留在房间比较妥当。”

  “阿寇斯先生,你根本就不认识我!”维克翠忍不住起身,内心的斗士性格简直要挣脱教养与自制,“这是对我的侮辱。你躲在自己城堡里假装外头是公元一二○○年时,我早就跟戴罗并肩作战了。”

  “时间无法证明忠诚,”洛恩轻哼,摸摸自己的伤疤,“疤痕才行。”

  “你也曾为最高统治者而战,是她手上最强的剑刃。你为她杀了多少人?你陪着灰烬之王,眼睁睁看着多少人死于非命?”

  “女孩,你最好别对我提起土卫五。”

  维克翠冷笑,露出一口皓齿:“原来那些皱纹和破布底下真的藏着狂怒骑士啊。”

  洛恩打量着她那份属于年轻人的愤怒与狂傲,朝我投来的眼神中似乎带着疑问。他不明白我为什么将塔克特斯、维克翠这种人带在身边。他的眼中仿佛质疑着:我真的认识这个人吗?不对,洛恩的神情中透露的是领悟。他当然不是真的认识我。

  “因荣誉而生,因荣誉而死。这是我的族训。小姐,你们裘利家族……似乎并不鼓励族人追求更高尚的情操,对吧?你们家主业是经商。”

  “我的姓氏与我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关系。”

  “蛇只会生出小蛇,”洛恩甚至不想看她,“你母亲是条蛇,她生下你,我只能合理推论你也是蛇。蛇会有什么举动?埋伏、躲藏在草丛里,只要一有机会,就冷血无情地咬下去。”

  “我们可以拿她当人质,”塞弗罗说,“威胁阿格里皮娜与我们合作,或者至少不要继续捣乱。假如对方不答应,就杀了人质。”

  “你真心是个坏心眼的小混蛋,是不是?”维克翠问。

  “我是个金种,贱货,你以为我的个性会是怎样?难道个子小就会比较可爱吗?”

  洛克轻咳两声,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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