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S·A·阿列克谢耶维奇作品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一秒钟记住本站,书农的拼音(shunong.com)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你想问我的名字是什么?我没有护照。警察把我的护照收走了。他们还打了我。“你在这附近徘徊是为了什么?”“我没有徘徊——我是在忏悔。”之后,他们狠狠地揍了我一顿。他们用力地敲打我的头。所以,你应该这样写:“上帝的仆人尼古拉。现在,他自由了。”

  士兵们的话

  二等兵:阿尔焦姆.巴赫季亚罗夫,清理人:奥列格?列昂季耶维奇.沃罗贝,司机兼侦察兵:瓦西里?约瑟福维奇.古希诺维奇,雙察:根纳季.维克托罗维奇?德门耶夫,清理人:维塔利?鲍里索维奇?卡巴列夫斯基,司机兼二等兵:瓦伦丁?科姆克夫,直升机飞行员:爱德华.鲍里索维奇?柯诺克夫,清理人:伊戈尔.里特文,二等兵:伊凡?亚历山德罗维奇.卢卡舒克,盖格操作者: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米哈列维奇,直升机飞行员:奥列格?列昂纳多维奇?巴甫洛夫上校,警卫团指挥官:阿纳托利?鲍里索维奇.瑞拜克,二等兵:维克托?桑科,清理人:格里戈利.尼古拉耶维奇?科赫尤罗斯特,警察: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申科维奇,上尉:弗拉季米尔.彼得罗维奇.舍维德,警察:亚历山大.米哈列维奇.亚辛斯基

  我们军团在收到警报后立刻出发。不过,直到我们抵达莫斯科地铁的白俄罗斯站时,他们才将此行的目的地告知我们。军中有一个人闻讯后当场就表示抗议——我想,他应该来自于列宁格勒。他们告诉他,他们完全可以把他拖上军事法庭受审。指挥官当着我们所有士兵的面,清楚无误地说道:“违令者,要么进监狱,要么就地正法。”但是,我的想法和那个

  人完全相反。我想当英雄,想留下一些英勇事迹。也许,这样的想法很幼稚,但是,我们部队里有我这种想法的人很多。我们的士兵来自于苏联各地:俄罗斯、乌克兰、哈萨克斯坦、亚美尼亚……这次的任务有些可怕但不知为何,我们觉得这也很有趣。

  于是,他们就把我们送到了那里,他们直接把我们送到了核电站。他们发给我们一些白色的罩衣和白帽子,还有蒙着纱布的手术面罩。我们的任务就是清理事故现场。我们首先在下面清理了一天,然后又爬到反应堆的屋顶上继续清扫。我们带着铁铲到处走。我们把那些蹿到上面去的人叫做鹤。机器人在这里根本无法作业,它们的系统完全崩溃了。但是我们能够照常工作。我们为此而感到骄傲。

  我们坐车进入了那里——那里有一块标志牌,上面写着:隔离区,限制入内。我从没打过仗,但是进入那里后,我有了一种类似于打仗的感觉。我该从哪里开始呢?从哪里开始回忆呢?因为某种原因,只要一想起它,我就会想到死亡……

  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些疯狂的狗和猫。它们的行为举止十分怪异:它们没有把我们当成人,一见到我们,它们立刻就跑开了。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想不通它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直到他们让我们开枪射杀它们……所有的房子都被封死了,农用器械被遗弃得到处都是。这真是有趣的一幕场景。这里除了我们和坐在警车上巡逻的警察,一个人也没有。你走进一间房子一一房间的墙壁上还挂着照片,但是房子里没有人。各种文件散落在地上:共青团团员证、其他证书及奖状。在一个地方,我们发现了一台电视机,我们搬走了它,使用了一阵——我们说,我们只是借用而已——但是,我从没见过部队里有人把这里的东西带回家。这是因为首先,一来到这里,你就会有一种感觉,这里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会回来;其次,不管怎样,这里的一切都或多或少与死亡相关。

  人们会开车前往核电站——核反应堆的所在地。他们想在那里拍照,然后带回去给家里的人看。他们都很害怕,但也十分好奇:这是什么?我

  自己是不会去的,我的妻子还很年轻,我不想冒险,可是那些男孩们全都跑去了,拍了几张照片,回来后翻来覆去地看照片。嗯……(沉默。)

  乡村公路上、田地里、高速公路上——这些地方全都空无一人。高速公路已经荒置,电线杆上的电线也早已成为了摆设。一开始,那些房子里的灯还是亮的,可是后来,他们把灯全都关了。我们开着车在村子里转悠,一只野猪会突然从学校里冲出来,向我们的汽车猛扑过来,或者,一只小兔子会突然从某个地方钻出来。在所有的地方,动物都已经完全取代了人的位置:房子里、学校里,以及酒吧里。之前张贴的海报还在那里:“我们的目标就是让全人类都获得幸福”、“工人阶级将取得最终的胜利”、“列宁思想永垂不朽”。在这里,你仿佛回到了过去。集体农庄的办公室旁边还插着红旗,崭新的旗帜迎风飘扬,办公室外面的墙壁还画着一系列标语和伟人的头像。办公室里面的墙壁上则挂着领导者的画像,桌子还摆着领导者的半身像。在这里,你能看到战争纪念馆、小镇教堂、急匆匆被关上门的房子、灰色的水泥牛栏、卡车修理店,还有装载着遇难者的墓地。看起来这里就像是一个被某个部落匆忙间遗弃的定居点,而原来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现在全都藏起来了。

  我们互相询问对方:我们的生活是不是也像这样?这是我们第一次以局外人的身份来打量和思考自己的生活。我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这里的一切给我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那感觉就像被人在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部队里流传着一个笑话:一块产自基辅的蛋糕的半衰期为36个小时。那么……我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从这里面走出来?三年,我用了三年的时间。切尔诺贝利一行唤醒了我。它使我获得了自由。

  这栋被废弃的房子就在那里。房门是关着的。窗台上趴着一只猫。我想,那一定是一只陶瓷猫。走近后,我才发现那是一只真猫。它把房子里的花——天竺葵全吃光了。它是怎么进去的?是他们把它留在这儿的吗?

  房子的大门上写着一些字:“亲爱的好心人,请不要在这里搜寻值钱的东西。我们从来就没有值钱的东西。你可以使用房子里的任何物品,

  但是请不要毁了这儿。我们还会回来。”我在其他房子上也看到了一些不同颜色的字——“亲爱的房子,请原谅我们!”人们和自己的房子道别,就像和人道别一样。或者,他们会这样写:“我们早上就要离开了”或“我们将在晚上离开”,而且他们还会把离开的日期,甚至时间都写在房子上。学校的一个作业本上写着这样一行字:“不要打猫,不然,那些老鼠会吃光所有的东西。’下面还有一排孩子稚嫩的笔迹:“请不要杀死我们的祖卡。它是只好猫。”(他闭上了眼睛。)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我只记得我曾经到过那里,在那之后发生的一切我全都忘了。我想不起来了,统统想不起来了。我不能数钱。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医生们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从一间医院转到另一间医院,心里始终想着,房子是空的,你打开门,那里有一只猫。还有,还有那些孩子们留下的字迹。

  我收到了部队传下来的命令。我的任务就是不让那些原来住在这里的居民回到己经被疏散一空的村庄里去。我们设置了路障,建立起了执勤岗点。因为某种缘故,他们把我们称为“游击队”。现在是和平年代,而我们站在这儿,饥肠辘辘地执行军事任务。农民们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譬如说,我们不准他们从自家庭院里拿走任何东西——桶子、罐子、铁锯或斧子,统统不行。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能收割自家地里的庄稼。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呢?事实上,当时的情况就是:道路的一侧站满了士兵,他们正在督促人们离开这里,而就在道路的另一侧,奶牛们正在吃草,田里的收割机不断地发出嗡鸣声,粮食被收割下来后立刻就被装船运走了。年迈的妇女们走过来,哭着说道:“孩子们,让我们进去吧。这是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家在这里。”她们带着鸡蛋、熏肉和自制的伏特加。他们为失去的土地——已经被污染的土地——而痛哭流涕。他们为失去自己的家具,以及他们的所有财产而难过。

  在那里,你的思想会发生转变。事物原有秩序全被打破了。一个女人正在给自家的奶牛挤奶,而她的身边就站着一名士兵。这名士兵的任务就是确保这个女人在挤完奶后,一定会把所有的牛奶都倒掉。一位年迈的妇

  女手里挎着一篮子鸡蛋,在路上行走,一名士兵紧随其后,因为他必须确保她会把这篮鸡蛋埋进地里。农民们高高地举起珍贵的土豆,他们在一片寂静中默默地收割地里已经成熟的土豆,但实际上,这些土豆刚被挖出来就又会被深深地埋入地下。最糟糕的就是一?同时,这也是最难以让人理解的——这里的一切都美极了!这就是整件事当中最糟糕的一点。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动物、这里的房子——这里的一切都很美。我再也不会见到这样的人。每个人的脸看上去都很怪异,像个疯子。他们的表情很奇怪,我们的也一样。

  我是一名士兵。如果我受命做某事,我就必须服从命令。但是,我也渴望成为英雄。你应该有这样的想法。政治工作者会发表演讲。只要打开广播或电视,你经常能听到或看到这样的节目。对此,不同的人反应也有所不同:有的人希望能借此被领导人接见,能够上电视,有的人则只是把这当成一份工作,此外还有第三类人——我见过这样的人,他们觉得自己做的是英雄的工作。我们的工资待遇很好,但是这好像都无关紧要。我的工资原来是400卢布,但是在那里我每个月都可以拿到1000卢布(而且是苏联卢布)。后来,人们说:“他们得了很多钱,现在他们回来了,买了自己的第一辆汽车,第一套家具。”当然,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们的身体也会疼,因为毕竟这其中也含有英雄的要素。

  在去之前,我也很害怕。不过,这种恐惧心理只持续了一段很短的时间。到了那里之后,我突然就不害怕了。我们不断地接到命令,然后就开始工作,完成一项又一项的任务。我想从上面,从直升机上看一眼核反应堆——我想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样的做法是被明令禁止的。在我的医疗卡上,他们写道:我吸收了21伦琴的辐射,但是我不知道这有没有关系。整个过程非常简单:你坐飞机直接飞到省会切尔诺贝利(切尔诺贝利很小,整座城市并不像我想的那样恢弘庞大,只是一座很小的省会城市)。随后,你会看见一个男人,他站在距离核电站大约10至15公里的地

  方,手里还拿着一个放射量测定器。他正在测量我们周围的辐射量。这种测量的次数将会随着我们每天飞行时间的增加而增加。我会坐飞机从那儿前往核反应堆,有几天,从我身上测出的放射量为80伦琴,有几天又是120伦琴。有时候,我会在晚上的时候在核反应堆周围巡逻,每次两个小时。我们借助红外线照明设备给核电站拍照,冲出来的胶卷上总是会有一些散射状的黑色痕迹,那应该就是辐射——但是在白天,你看不到它们。

  我和几位科学家谈过。有一位科学家告诉我:“我都能伸舌头去舔你们乘坐的直升机,而且我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另一位科学家则说:“你们在空中飞行的时候没有任何防护?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们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必须把你们自己保护起来!”我们在直升机的座位上铺了一层铅垫,还为自己缝制了一些铅质背心,但是这些防护措施只能挡住一方面的辐射,却不能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所有辐射。我们乘坐飞机在空中飞行,从早上一直飞到晚上。其间并没有发生任何特殊的事情。大家都在工作,卖力地工作。晚上,我们会看电视——世界杯还没有结束,所以当时足球成了我们主要的话题之一。

  过了很久,我们才开始思考当时的事情——我想,那一定已经是三年后的事情了。当时和我们一起执行任务的一个人病了,紧接着,又有一个人病了。有的人已经死了。还有一个人精神失常,最终自杀了。正是从这时起,我们才开始思考当时发生的一切。然而,直到二三十年后,我们才真正弄清楚并想明白这一切。对我而言,我在阿富汗(我在那畢待过两年)以及后来的切尔诺贝利(我在那里驻守了两个月)的经历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回忆。

  我没有把我曾去过切尔诺贝利的事情告诉我的父母。有一天,我的兄弟碰巧读到了《信息报》上的一篇文章,看到了我的照片。他把这份报纸拿给妈妈看:“你看,”他说,“他是个英雄!”我的妈妈看后什么也没说,开始默默地哭泣。

  我们开着车往前走,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就在马路边,在一束光线的照耀下——就是那种细细的银色的光芒——有东西像水晶一样,闪闪发光。这些……当时,我们正打算穿过莫济里,前往卡林科维奇。我们看到有东西闪闪发亮。我们也曾谈论过这件事——就在我们之前工作过的村子里,我们全都注意到,那里的树叶上有许多细小的窟窿,尤其是樱桃树的树叶上,这种小窟窿尤其多。我们摘了一些黄瓜和西红柿——它们的叶子上也有这种黑色的小窟窿。我们一边咒骂,一边吃掉了它们。

  我去了切尔诺贝利。其实,我并不是非去不可,我是自愿去那儿工作的。起初,你会觉得那里的人和其他地方的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直到后来,你才会注意到他们的眼神中全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种可怕的空虚,而他们似乎也己经完全适应了对方的这种眼神。我是为了获得勋章才去那里的吗?或者,我想得到一些福利奖励?放屁!我什么都不需要。房子、汽车——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对了,一栋乡间别墅。可是,所有这一切我全都有了。然而,这是一次特殊的军事任务,它散发出了一种令所有男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只有那些具备男子气概的男子汉们才能完成如此重要的工作。至于其他男人,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他们大可以躲在女人的裙子下面苟且偷生。在我们当中,有些人的妻子正在家中待产,有些人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婴孩;我们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蓄着络腮胡子。他们一边沮咒自己,一边踏上了来这里的行程。

  我们回到了家中。我脱掉了我在那里穿过的所有衣服,然后把它们全都扔进了垃圾桶。我把我的帽子给了我的小儿子。他很想要这顶帽子。我给他之后,他一直戴着它。两年后,医生对他作出了诊断:他的大脑里长了一个肿瘤……剩下的一切你可以自己把它写完。我已经不想再说了。

  我才刚刚从阿富汗的战场上回来。我想过一小段平静的生活,我想结婚。我想马上就结婚。突然,我就接到了上级发来的这条带有红色标记的通知:“特殊征召”,限一小时内赶到这个地址报到。我妈妈闻讯后,马

  上就哭了起来。她以为我又要应征上战场了。

  我们要开往哪里?为了#么?当时,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在斯卢茨克,我们更换了服装,他们给了我们装备,直到这时,我们才被告知将被派往霍伊尼基地区中部地带。我们将前往霍伊尼基,而那里的人们对此一无所知。事实上,我们的目的地更远,他们把我们送到了一个小村庄,那里有人正在举行婚礼:年轻人在音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兴奋地喝着伏特加。这只是一场十分普通的婚礼,而我们接到的命令是:铲除这里所有表层的泥土,铲除深度以一铁锹的长度为基准。

  5月9日胜利日那天,一位将军来到此地。他们让我们站好队伍,祝贺我们节日快乐。我们当中的一个人鼓起勇气,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此地的辐射强度是多少呢?我们将会摄入多少剂量的放射性物质呢?”只有他一个人提出了疑问。当那位将军离开后,我们的旅长把他叫了过去,狠狠地痛骂了他一顿:“你这是公开的煽动和挑衅!你在危言耸听,你知道吗?”几天后,他们给我们派发了一些防毒面罩,可是没有人

  O

  使用它们。他们也曾给我们看过几次放射量测量器,但是他们从没有让我们碰过它。每三个月,他们都会给我们中的一些人放假,让我们回家住几天。我们回家也只有一个目的:买更多的伏特加。几天后,我背着两个装满酒瓶的背包回到了那里。我的战友们兴奋得将我高高地抛了起来。

  在最终结束任务,即将回家之前,我们都被召去与一个来自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人进行谈话。他的话非常有说服力,他告诉我们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我们都不应该把自己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告诉任何人。当我从阿富汗战场回来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终于活了下来。然而,这里的情况却恰恰相反:只有等你回到家以后,死亡才会慢慢地降临到你身上。

  我要回忆些什么?我的回忆里有什么?

  我每天的任务就是开车穿越所有的村庄,测量那里的辐射强度。女人们都吓得躲了起来,没有一个人给我们送苹果吃。男人们不像女人们那么

  害怕:他们会走到我面前,给我一些伏特加,以及一些猪肉,请我们吃。这时,如果你拒绝他们,大家都会感到很尴尬,但是把这些含铯的食物吃到肚子里听起来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所以每当这时,我会接过酒杯,但是我不会吃任何东西。

  不过,在一个村子里,有一家人邀请我们去他家吃饭——桌子上摆了一盘烤羊肉,还有许多吃的。主人已经有些醉了,他承认这还是一只小羊:“我不得不杀了它。因为我再也不能多看它一眼,我受不了了。它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看的东西!一想到它那难看的样子,我就吃不下去了。”而我呢,在听完他的这番话之后,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飞快地喝下了一整杯伏特加……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就好像我没有生病。现在,我已经全都忘了。

  你必须要为自己的祖国服务!为国效力-—这是一件大事。他们给我发了许多东西:内衣裤、靴子、帽子、裤子、皮带,以及衣服。整理完毕后,你就得出发!他们给了我一辆装卸卡车,我的工作就是运送水泥。装车——卸车。我们都很年轻,都没有结婚。我们没有戴任何防毒面罩。在那里,有一个人一-他的年纪比我们大,他总是戴着面具,但是我们没有戴。道路上指挥交通的人也没有戴。我们还坐在驾驶室内,而他们每天都要在充满放射性尘埃的露天环境里工作八个小时。每个人的工资待遇都很好:这里的工资是你以前的三倍,还有假日津贴。我们把发的钱全都花了。我们知道伏特加能够对我们有所帮助。它能够缓解和释放压力。这也解释了为何战争时期,部队会发给士兵每人100克伏特加。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在家里一样:一名喝醉了的交通警察给一名喝醉的司机开罚单。

  不要写苏联英雄主义所创造的那些奇迹。奇迹的确存在——而且它们也全都是真正的奇迹。不过,人们首先看到的往往都是无能和疏忽,在那之后,才会关注到奇迹的存在:堵枪眼,飞身扑向机关枪。但是,那些命

  令原本永远都不应该发出,这样的需求本就不应该存在。没有人会写这些东西。他们把我们扔到了那里,我们就像是被他们抛向核反应堆的沙子。他们每天都会列出一条新的“行动口号”:“人们勇敢而无私地工作”、“我们都会活下去,并取得胜利”。

  他们给了我一枚奖章,以及1000卢布。

  如果觉得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S·A·阿列克谢耶维奇小说全集最后一个证人死亡的召唤切尔诺贝利的回忆:核灾难口述史我是女兵,也是女人锌皮娃娃兵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于死亡还是爱情我还是想你,妈妈二手时间,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