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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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室更能激起人们对戏剧效果的期待。沙发放在舞台中央;扶手椅放在两侧,上面铺着精致的威廉·莫里斯布罩;冬季太阳透过长方形的天窗遍洒在钢琴和东方风味的地毯上。全部都是道具,耐心地等待着演员各就各位。我纳闷,在这样的场景中,演员们会演出什么样的精彩剧目?

我大可以快快乐乐地整天拖延工作进度,但汉密尔顿先生的声音在耳朵里挥之不去,他警告我阿什伯利勋爵有突袭检查灰尘的习惯。因此,我不情愿地放弃这类想法,拿起第一本书,掸去封面和书脊上的灰尘,然后将它放回去,再拿第二本书。

早上十点左右,我就已扫完十个书柜中的五个,正要开始打扫下一个书柜。现在舒服一点了:高书架已经打扫完成,现在进行到较低的书架,因此我可以坐着掸掸灰尘。在掸过几百本书后,我的双手变得熟练,机械地执行工作,而同时我的脑袋空空如也。

我刚从第六个书柜拿下第六本书,一个不友好的钢琴音符尖锐地陡然响起,划破房间里的冬季静默。我不由自主地转身,从树上往下偷看。

一位年轻男人站在钢琴旁,手指安静地划过琴键,我从未见过他。但我马上知道他是谁,我马上认出他。他是戴维少爷在伊顿的朋友,昨晚抵达的亨特少爷。他很英俊。哪个年轻人不英俊呢?而他的英俊流露更多气质,含着一股沉寂之美。他独自在房间内,深色眉毛下是严肃幽暗的眼眸,内心中似乎有一段悲伤的过往,从未平复。他高大细瘦,但还不至于给人纤弱的感觉,而棕色头发留得比当时的潮流还要长;几绺发丝散

落下来,轻刷他的衣领和颧骨。

他站在原地,仔细缓慢地环顾书房。他的眼神最后停留在一幅画上。蓝色帆布上涂着黑色油彩,一个蜷伏的女人背对着艺术家。这幅画隐秘地挂在远处的墙壁上,位于两只球根状的青花瓷之间。

他走近欣赏那幅画,一动不动。专注的样子十分迷人,我默默观察他,好奇心战胜礼数。当我看他时,第六个书柜的书发出倦怠的呻吟,书脊因长年的灰尘而显得单调乏味。

他往后靠,动作小得几乎无法察觉,然后又往前倾,全神贯注。我注意到,他身侧的手指很长,静止不动。毫无生气。

他仍然呆站着,头歪向一侧,思考着那幅画。突然,书房大门“砰”地打开,汉娜抓着中国盒子跑了进来。

“戴维!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有最棒的点子。这次我们能去……”

她停下脚步,大吃一惊,罗比转身看着她。一抹微笑缓缓地浮现在他唇间,但忧郁旋即扫去它所有的痕迹。我不禁纳闷,那是否是我的想象。若不是他的态度如此严肃,他的脸仍旧是稚嫩、平静,几乎可说是漂亮的。

“恕我打搅。”她的双颊染上惊讶的粉红色,鞠躬时,几绺金发掉落下来,“我以为你是别人。”她将盒子放在沙发角落,想了一会儿后,下意识地拉直白色无袖连衣裙。

“没关系。”一抹微笑快速闪过,他又将注意力转回那幅画。

汉娜凝视着他的背,迷惑不已。她和我一样,都在等他转过身。他该握握手,告诉她名字,这样才合乎礼数。

“如此简单却能传达如此丰富的含意。”他最后说。

汉娜望向那幅画,但他的背挡住了视线,她无法提供意见。她深吸一口气,万分困惑。

“不可思议,”他继续说道,“你不觉得吗?”

他的鲁莽让她毫无选择余地,她只好站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画。“祖父不喜欢这幅画,”她试图使气氛活络起来,“他觉得这幅画既沉郁又粗鄙。所以把它藏在这里。”

“你也觉得它既沉郁又粗鄙吗?”

她仔细看看画,仿佛是第一次用心看:“也许沉郁,但不会粗鄙。”

罗比点点头:“如此诚实的艺术品绝对不会粗鄙。”

汉娜偷瞥他的侧影,我纳闷,她何时才要问他他是谁,怎么会在她祖父的书房中欣赏这幅画。她张开嘴,但没有说出口。

“如果你祖父觉得它粗鄙,为何又要把它挂起来?”

“这是个礼物,”汉娜说,终于能回答一个问题让她很开心,“一位重要的西班牙勋爵来打猎时送的。这是西班牙画,你知道。”

“是的,”他说,“毕加索。我看过他的画。”

汉娜扬起一道眉毛,罗比露出微笑:“我母亲给过我一本书,里面有他的画。她是西班牙人,有家人在那儿。”

“西班牙,”汉娜惊叹道,“你去过昆卡和塞维利亚吗?你去过塞维利亚王宫吗?”

“没有。”罗比说,“但我母亲告诉了我很多故事,我觉得我好像去过。我总是承诺我们有天会一起回去,像鸟儿般逃离英国的冬天。”

“不是这个冬天吧?”汉娜说。

他困惑地望着她:“抱歉,我以为你知道。我母亲过世了。”

我的呼吸卡在喉咙,这时,房门打开,戴维慢慢踱步而入。“我想,你们见过面了。”他慵懒地咧嘴而笑。

戴维比我上次看到时还要高,但他真的长高了吗?也许身高是最明显的改变。也许,他现在走路的方式和他的姿态让他看起来更为成熟,也更为陌生。

汉娜点点头,不安地挪动身躯,移向一边。她看看罗比,就算她原本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正确的事,那个时刻也已然过去。门“砰”地打开,埃米琳冲进房间。“戴维!”她说,“你总算回家了。我们无聊死了。我们想玩‘游戏’想得要命。汉娜和我已经决定这次要去……”她抬头,看见罗

比,“哦哦,你好。你是谁?”

“罗比·亨特,”戴维说,“你已经见过汉娜了,这位是我的小妹,埃米琳。罗比是从伊顿来的。”

“你这周末会住在这里吗?”埃米琳问,偷瞥汉娜一眼。

“如果你们允许的话,可能会叨扰久一点。”罗比说。

“罗比在圣诞节没有计划,”戴维说,“我想他可以和我们一起待在这儿。”

“整个圣诞节假期?”汉娜问。

戴维点点头:“多个伴不是更好,在这多无聊。我们会发疯。”

我从我坐的地方都可以感觉到汉娜的怒气。她将手放在中国盒子上,想那个“游戏”的第三条规则:只能有三个人玩。想象中的画面、期待已久的冒险正在烟消云散。汉娜瞪着戴维,眼神显示着谴责,但他假装没有看到。

“看这棵树有多高,”他特意提高声调,高兴地说,“如果我们想在圣诞节前弄好的话,最好现在就开始装饰。”

他的妹妹们站在原地不动。

“来吧,埃米琳,”他说,将桌上塞满装饰品的盒子放到地板上,避开汉娜的眼神,“你教罗比怎么装饰。”

埃米琳看看汉娜。我看得出来,她很烦闷。她也有姐姐的失望感,也一直想玩“游戏”。但她是三个小孩中最小的,早习惯听命于兄姊的意见。戴维现在单独把她挑出来,选择让她加入他。牺牲第三者,以形成一对的机会让她难以抗拒。她无法拒绝戴维提供的亲情和陪伴。

她偷瞥汉娜一眼,再对戴维咧嘴而笑,拿住递过来的小盒子,拆开玻璃冰柱的包装,把它们举起来,教罗比怎么装饰。

汉娜知道她是战败的一方。当埃米琳对着遗忘多时的装饰品惊呼出声时,汉娜挺直肩膀,努力在战败中维持尊严,端着中国盒子离开房间。戴维默默看着她离去,表情局促不安,并未表现得洋洋得意。她回来时,手里没拿东西。埃米琳抬起头。“汉娜,”她说,“你不会相信。罗比说,他从未看过德累斯顿天使!”汉娜僵硬地走到地毯上跪下。戴维坐在钢

琴旁,手指张成扇形,相隔一英寸地放在琴键上。他缓缓将手按在琴键上,在他温柔的抚触下,钢琴逐渐苏醒。当钢琴和准备倾听的我们安静下来,满心期待时,他才开始弹奏。我相信那是我所听过最美丽的乐章。肖邦的《升C小调圆舞曲》。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是不可能,但那天在书房里听到的曲调是我第一次听到的美妙音乐。我是指真正的音乐。我模模糊糊地记得,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曾对着我唱歌,但她后来罹患背痛后,便再也没有唱歌,而对街的康纳利先生在礼拜五晚上,于酒馆里喝醉后,会拿出长笛,吹着感伤的爱尔兰曲调。但我从来没有听过像这样的音乐。

我将一边的脸贴在栏杆上,闭上双眼,陶醉在美妙哀伤的音符中。我无法确切描述他演奏的高妙。我该拿什么来比较?对我而言,这音乐完美无缺,就像所有美好的回忆。

当最后一个音符仍然在阳光中颤抖时,我听到埃米琳说:“让我来弹吧,戴维;那不是圣诞节的音乐。”

我睁开眼睛,她熟练地开始弹奏《齐来崇拜歌》。她弹奏得不错,音乐悦耳,但刚才的魔力被打破了。

“你会弹钢琴吗?”罗比问盘腿坐在地板上安静异常的汉娜。

戴维大笑:“汉娜有很多才能,可惜不包括音乐。”他咧嘴而笑,“但谁知道呢?我听说你去村庄偷偷上课……”

汉娜狠狠盯了埃米琳一眼,后者耸耸肩,懊悔地说:“我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我偏好语言。”汉娜冷淡地说,她拆开包装,拿出一组锡兵,放在大腿上,“擅长写作。”

“罗比也爱写东西,”戴维说,“他是个诗人。还是个很棒的诗人,在今年的《学院编年史》中发表了几首诗。”他举高一个玻璃球,七彩的碎片投射到地毯上,斑斓绚烂,“我最喜欢哪一首呢?那首有关逐渐腐朽的神庙?”

此时,房门打开,盖过了罗比的回答,阿尔弗雷德进门,拿着托盘,上面装满姜饼人、糖果,以及纸袋装的坚果。“恕我打搅,小姐,”阿尔弗雷德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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