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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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年轻女人们,我在花园里学到,有的时候需要我介入,也有的时候,无论我多爱一棵植物,都不能去打扰它。我的花园不归我占有,它也无关我的精神升华。

“我宁愿要一场婚礼。”待嫁新娘说。

“你应该看看她的礼服和面纱。”她的朋友说。另一个朋友说:“一个女人就应该有一个属于她的特别日子。她得当一回公主。”

我考虑了我的人生。没有派对,没有人致辞说我善良,没有特别的裙子,没有五彩纸屑。没有人每晚和我坐在一起,也没有人每个清晨在我身边醒来。尽管我告诉自己,这是我的选择,我拥有一座花园和我的独处,但站在阳光里我还是觉得冷,吃不下东西。

大概一年以后,待嫁新娘回来了。瘦了不少。她告诉我那段婚姻没能走下去。她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植物适合放在她的窗台花箱里,于是我给了她几根插条。她又遇到别人了,但她这一次会慢慢来。“不办婚礼。”她说。我们看着大海,我想我们俩都笑了。

我之后没有听说过戴维的诗,除了一次,在他的第三学年末,他提起自己先是被人说很了不起,之后又被抛弃,就好像自己一直以来什么都不是,这件事很难受。他回家来了,可能是在准备期末考试。他说,不抱期望地活着应该更好。

“但你期望什么呢?”我问,“人们之前告诉你,你是什么?”

“一个诗人。他们说我会出名。”

“为什么你需要别人来告诉你你是什么呢?为什么你不能为了写诗而写诗?你并不需要出名才能写诗。”

他愤怒地摇头,又点着一根烟:“你不懂。”

“对,”我同意,“但我想弄懂。”

“如果没人知道你是诗人,那做个他妈的诗人有什么用。我宁愿当个路人,像父亲那样。我宁愿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然后就那么活着。”

“你不是个路人,戴维,”我说,“你父亲也不是。”

他烦躁地哼了一声,摇摇晃晃地从我的椅子里起身,就好像我变得难以忍受一样。他把外套搭在肩膀上,离开我的公寓。

有时我记得戴维想要出名。我记得戴维说,他之所以是个失败者,是因为整个世界没有端坐般注意他。我想到浪费,而且,我告诉你,哈罗德,我想摔东西。如我所说,学习去爱,是一件难事。但我认为,学习接受平凡,是更艰难的事。

几年以后,我开始在恩布尔顿湾打造我的花园,在找到一根让我想起你的长条浮木后,又找到另一根。当时我正走在海滩上,希望在克拉吉礁瞅见蛎鹬,这时一个硬东西戳到了我光着的脚。我停下来。把沙子清掉。那是一根变黑的浮木,大概有我的手臂长,但弓成了一个打结的V形,两头都磨脆了。它满身悲伤,几乎让我停止呼吸。我只能看到戴维。我小心地把这根浮木搬回花园,花了一整天来决定该把它安放在哪儿。最后我选择了一片石床和一株乳白色的伯内特玫瑰。我在周围种了延龄草,当红色的浆果长出来时,我想起我的羊毛连指手套。

那一夜,我一直在花园里干活,太阳下山后我仍在忙,月亮升起,在海浪上投下银色的光痕后,我仍在忙。我需要听到海和风的声音,需要手头上一直忙个不停。我无法忍受回屋待着。

关于未来

昨晚我梦到自己又重回我的海上花园。

在梦里,哈罗德,我试图固定木头人像,给种球打好桩,但风一直在抽打大海,把它搅成黑白两色,风掀乱我的头发,猛击我的花园。花草和人像都被拔起,任风吹着,就像一场风中的海难,我努力追赶它们,但追不上,眼看着风暴把它们带走。

玛丽·安贡努修女过来时,我无法思考我的信,能写的只有一句话:我的海上花园会怎么样?

玛丽·安贡努修女坐在窗前,红彤彤的手指举在嘴边,两手掌心相对。她的身后,一丛丛的树叶也像圆鼓鼓的指头,花骨朵从枝上凸起。她正陷入沉思。“这是你头一次想到这件事吗?”她最后说。

不是。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有一段时间了,但它一直潜伏在阴影里,我一直不想去看它,所以总在专注于其他事。

等待玛丽·安贡努修女的回答时,我小心地注视她。我太害怕她要说出口的话,但又必须得到真相,结果,除了她,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树消失了。我甚至忘了我是我自己。我只看到玛丽·安贡努修女和她绿色的眼睛。

“你立遗嘱了没有?”

没有。我感到喉咙一紧。

“你得立一份遗嘱,奎妮。你知道的,不是吗?”

我开始哭,她握住我的手,但这种情绪不再是恐惧,也不是悲痛。我哭是因为她是对的,而且我知道她是对的。我只是在等有人说出这些话。

“宝贝儿,立遗嘱没那么可怕。就像你去度假前要清理屋子一样。只是为了让事情井井有条。你需要问问菲洛米娜修女。你需要说,你想立遗嘱了。”

一小会儿之后,露西修女给我洗头。她把护发素揉进我的头皮里,我感觉我的脚趾和手都融化了。我又一次在脑中描绘我的海上花园,但这一次,混乱已经过去,唯一的动态是橙色的尖翅粉蝶飞掠水面。下方的海湾里,大海是一片平整的蓝,海浪是蕾丝花边。没有风。露西修女用温毛巾裹住我的头。她吹干我的头发,然后给我涂指甲。

“你今天看起来开心些了,”凯瑟琳修女说,“想去花园里待一段时间吗?”

我捏捏她的手说谢谢。

“好,”她笑了,“我也是。我去拿我的羊毛衫。”

西班牙宗教法庭

“莫琳说我需要一件夹克。”你告诉我。你记得那一天吗?哪种夹克?我问。“就是那种父亲会穿去参加儿子毕业典礼的夹克。”

我们正开着车回啤酒厂。德文郡的小巷都被花草包围了,就像开车穿过茂盛的绿色林冠。开了几英里后,你清清喉咙,说:“你有什么想法吗,奎妮,那会是哪种夹克?”

“你是在请我帮忙吗,哈罗德?”

“我是啊,确实。”戴维式的回答,如果我听过的话。

我们停在金斯布里奇的男式服装店。你把我介绍给售货员——他儿子和戴维以前读一个学校。

“这位是轩尼斯小姐。讲件好笑的事。我们遇见是在——”

“食堂。”我说。

“文具柜。”你哈哈大笑。

我记得售货员打听戴维的消息,你说他已经考完期末考试。售货员告诉我们,他儿子找了一份开垃圾车的工作。没有人明说,这是当然的,但那两个缺席的男孩若并排站,显然戴维是优秀的那个。售货员去取各种夹克给我们挑选时,仍在用恭敬的词语讲起戴维的才智。他比老师都聪明。他有一个周末用图书馆借来的书自学古希腊语,还有如何拆卸一辆自行车。我记得自己注意你的脸。你满面红光的样子。

“你还记得那天吗?”售货员大笑道,“他们在科学大楼的天台发现那小子?他在干什么?背诗吗?”

红光不见了。你瞥向我这边,目光低垂,看向自己的脚,就像你在担心我会怎么想。就你而言,我还没见过戴维。“啊,对,”你讷讷地说,“我忘了那事。”

“瞧我这张嘴。”售货员对我说。

“我喜欢这件上衣。”我说着,指向一件圆点哈里斯毛料夹克。我没有真的在看;我只是在转移话题,因为你看起来被戴维站在天台上的记忆弄得痛苦无比。那件夹克有个大翻领、三颗扣子和一个胸袋,而且它是哈罗德式的棕色系。售货员说它是秋季新品,适合九月份穿,又用了一条梅红色的领带和它搭配。哦,不,你马上说,并用一条浅棕色的领带换了它。这让我想到,你如此拼命避免关注的原因或许与你的童年有关,尽管你只提过母亲两次。或许因为你挣扎着要把袖子从胳膊上甩开,我在你身上看到一个迷失的男孩,我冲过去帮忙。

“谢谢你,奎妮。你介意帮我拿好夹克吗?”

“不客气。”我照顾了你三年多,要记得。我小心地把你的夹克搭在手臂上叠好。

现在回顾起来,那件哈里斯毛料外套太正式,也太厚了。我再也没见你穿过它。但当你把它披上肩膀时,售货员又被另一件陈年旧事给逗乐了,他开始大笑:“警察发现戴维在福尔大街上玩捉迷藏的那一晚又是怎么回事?他差点害死他自己,那个臭小子。”

你现在看起来不太舒服。

“瞧我这张嘴。”售货员又加了一句。

你硬是挤出一个微笑,说夹克穿起来应该不错,谢谢,领带也是。我们飞快地离开,你开车回啤酒厂的一路都心不在焉,一直用手刮头发,甩着头,就像受到了小型电击。

“去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一定很兴奋。”我说。我的意思是,会没事的,哈罗德。你长大了,能够面对这件事。戴维需要你。

当我问戴维,他的期末考试有没有一个题目关于柏拉图的《理想国》时,他在电话那头大笑。“这是在干什么?”他说,“该死的西班牙宗教法庭吗?”至少我觉得他说的是那个。他的原话是:“啧四干什?该-的西部总家法提吗?”

他没有掩饰自己喝酒喝得更凶了。他回家后来拜访我时,身上的酒味那么重,我生怕点一根火柴,我俩都得烧起来。我会给他烤吐司,让吐司吸掉酒精,还为他倒一杯牛奶,但他已经不在我面前吃东西了。我会把盘子和牛奶留在他的脚边,然后走开去做其他事情。他就像一头焦头烂额的动物。干瘦、惊恐,无法参与最基本的日常事务。我有一次提议,如果他想,我们可以去跳舞,他瞥了我一眼,就好像我刚骂了他。去看医生怎么样?“我没毛病,”他打断我。“我很累。不过如此。我很疲惫。”

其他时候他会抱怨天冷,我就从卧室给他拿来毯子,回来时却发现他已经在扶手椅里睡着了。睡眠中的戴维那般单薄,这让我很惊讶,就好像如果突然刮起一股风,他就会腾空,被吹出窗外。我想在他身上压一床厚厚的羊毛毯,只是为了让他显得更坚实。我得找个方式跟你讲。

戴维的毕业典礼过后,机会来了。我们坐在车里,我问你典礼怎么样。哈里斯毛料夹克还合适吗?我问。你回答的是老一套:“对,对。”还说它有一点扎人。弯曲手臂都很困难。一会儿之后,你承认戴维一直很忙。你都没怎么见到他,因为他有朋友要见。什么朋友?我心想。他没有朋友。我记得自己的毕业典礼。我的母亲,她两腿大开地坐在草地上,跷着小拇指吃三明治。我的父亲,他仍托着母亲的草帽,只不过用它来当盘子接面包屑。他们都露怯了。他们是负担,我等不及要逃跑。但我还是没有扔下他们。

我深吸一口气:“戴维还好吗?”

你脸色一白。我猜我也脸色一白。我们之间,有种不安的气氛。

“还好?”你重复一句。

“有时候学生们发现生活艰辛。在他们毕业之后。我知道我当时有一点迷失。我找不到工作。”我在尽力谨慎用词。

你一连叹了好几口气,还把方向盘转得猛了些,我们一反常态,转弯飞快,但我穷追不舍:“他需不需要——”我没有继续说“帮助”这个词,因为发现这件事太难以启齿,就打住了。还没等我再说下去,你就直接贸然回答。

“他要去徒步旅行了。去湖区。只是作为过渡。直到他找到工作。”

这倒是件新鲜事,让我对戴维抱有希望。这意味着他在考虑未来。你把两人之间的沉默都填满了,就好像要阻止我聊得更深。“至少他有个学位证书。至少戴维这辈子做成了一件事。”

你的口气听起来不像你,而像某个在生你气的人。

我以为放个假对戴维有好处。我也松了一口气。你儿子在家的时候,哈罗德,你看起来很疲累,而且你处置的不再是啤酒罐了。都是空瓶子。

所以当戴维告诉我他的想法时,我也鼓励他。那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看起来兴奋。锻炼、空气、景色的变换。我希望这些东西都有帮助。他向我要钱买一双徒步靴,因为莫琳给的钱不够,我给了。我记得自己话中有话地说,期望能看到那双靴子,他大笑着说:“行,好吧。”至少他要得很得体。

你相信他去了湖区吗?我有时甚至怀疑他有没有参加期末考试。他对自己的事隐瞒太多。在戴维身上,我回过头看,太多东西都说不通。

但现在戴维显然很快乐,你似乎也快乐一些。我们又玩了无花果球,我记得。我问起戴维的假期,你说他给莫琳打过几次电话。我为我们的驾车之行准备野餐。又一个下午,我提议去伯尔博瑞高原看鸟,我那时还不知道,那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几天之后,戴维提前结束假期回来了。

他似乎已经进入另一个空间。他说话时,都在支支吾吾,就好像不太能把自己头脑里的想法和语言对上。他不能保持眼神交流,他的面颊就是脸上的两块凹陷。皮肤没有颜色,甚至连眼睛、嘴巴、头发都蒙上了少许灰色。有些日子他过来拜访,几乎就是跌进房间的。不然他就在深更半夜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在码头下面。他一直用对方付费方式,很难弄懂他说的一大堆话是什么意思,但如果我挂掉,他就又打回来。他指责我不听他讲话,指责我避开他。他会连续痛骂上几个小时。好几次我走下码头,发现他晕倒在长凳上。我把他扶回福斯桥路,但是,为了不让你难堪,我从来没走到你家的前门。我帮他打开花园大门,指向小路。我总是确保有灯亮着。一次我甚至看到你从楼上窗户往外张望。你看起来那么劳累,哈罗德。

我试着再给你敲一次警钟。那是午餐时间,我看到你匆匆离开食堂时追上你。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担心。我想让你知道戴维需要帮助。“哈罗德?”我喊了一声。“能不能说句话?”

你转过身说:“啊,你好。老天爷。”你在哭。你试图用手帕掩饰。

销售代表们从我们身边挤过,你不得不一直别过脸去,这样他们就看不到你的眼睛。要是我一开始没有犯下那个愚蠢的错误,要是我告诉了你,我和戴维跳舞了,那该多好。或许我应该干脆说出口,说我爱你。一切都变得太纠结,太复杂。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你说:“对不起啊,奎妮。我有点东西,你知道,有东西进眼睛了。能不能等下次再说?”

“哈罗德,这很重要。等不了——”

“我得走了,”你说,匆促走开时,你又说了一句,“下次吧,奎妮。下次。”

没有下次了。戴维消失了一周。回顾当初,我看到即便已然那样,我们一定仍在相信,你和我,以我们的方式,相信我们救他仍不算太晚。相信你的一部分,你的一块血肉,不会无可救药,单纯地就因为他曾是你的一部分。

但五天之后,戴维死了。

可怜的芭芭拉

“娱乐室里为什么有一棵圣诞树?”亨德森先生问,“现在是五月二十号。”

“而且那是什么怪味?”芬缇边说边深吸一口气。

我们坐在轮椅里,等在门口,呼吸着松脂味。娱乐室的窗帘都被拉开了,房间昏暗,日光是窗沿上的一涓细流。唯一真正的光源是一株缀着银色灯泡和红色装饰球的小冷杉。它在黑暗中闪烁。似乎有一个身影独自坐在椅子上,尽管很难看清。

“把病人带进来,”菲洛米娜修女对其他修女说,“我去把芭芭拉带过来。”

露西修女特别开心,她一直在大笑,同时推着我的轮椅撞上家具。我扬起脸来看她,做出困惑的表情。她头一次看起来没有惊慌失措。她说:“等着看吧。”

我不认识的那个人仍然隔着距离。由于我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我能看到她很矮小,大概和我差不多高。她坐着,穿一件轻薄的夏季外套,脚边放着一个手提包。从她的坐姿来看,穿的是出门的衣服,但同时又坐得那么僵直,看起来不像个病人,也不像是常来的访客。我想起几个星期前的自己,不想让任何人对我说话,或者看我。我尝试对陌生人微笑,表达友好,但她打了个颤。我忘了那些日子。我忘了我是什么样子。

菲洛米娜修女终于把芭芭拉抱进房间。她小得像个孩子。“发生什么事了?”她喃喃地说。话说得很慢,但那可能是药物的作用。“我能看出来有事发生。我是死了吗?我没死吧,是不是?”她的脸萎缩得很厉害,以至于脖子上的皮肤一层层耷拉着,像一件宽松衬衣。

“没有,没有,”菲洛米娜修女笑着说,“你没死,芭芭拉。”

我们全都大笑了。可能是欣慰。“没死,小芭,”芬缇咯咯地笑着说,“想也别想,没门儿。”

一看到芭芭拉,陌生人马上坐直了,差点从椅子里弹出去。她僵住了,靠在座位边沿,双手高举着,把衣领抓到耳边。

菲洛米娜修女把芭芭拉放在紧挨陌生人的一张躺椅里。陌生人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菲洛米娜叫一个义工去拿一床毯子来,还有几个枕头。他们在芭芭拉四周又裹又掖,问她舒不舒服,够不够暖和,但芭芭拉没有回答。

菲洛米娜修女轻柔地说:“芭芭拉,有人来看你了。”

陌生人啜泣了一声,就像打了一个小嗝。她从盒子里抽出一张纸巾,一把捂到嘴上。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芭芭拉?”菲洛米娜修女说。

芭芭拉点点头。她的右手稍稍向躺椅扶手的方向摸索了几下,穿过空气,指向陌生人。突然间,陌生人紧紧抓住芭芭拉的手,我看到了,当然,她不是一个陌生人。她是那位邻居。芭芭拉的邻居。她来拜访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邻居急匆匆地说,“我一直太忙了。”

她箭一般的目光一个接一个地移向我们,就好像她是个被定罪的犯人,在为自己的性命辩护。

“至少你出现了,亲爱的。”珠母纽王说。那个女人看起来又受到了惊吓。或许她错把他的声音当成了一台重型机械。

“聊胜于无。”芬缇说。

菲洛米娜修女站起来,伸手从树上拿下一个装饰球。她把它放进芭芭拉的手里。“你能感觉到它有多闪亮吗?”她问,话语听起来就像一首催眠曲。芭芭拉点头示意她有感觉。她仍紧握着邻居的手。看起来好像永远不会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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