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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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洛米娜修女把树顶的纸天使也摘下来,递给芭芭拉。她问芭芭拉能不能闻到松香,然后牵起她的手指,引导它们指向树枝。

菲洛米娜修女拉着芭芭拉的左手,低声说着她的名字,告诉她是圣诞节,是圣诞节啊,她的邻居在这儿。现在一切都会好。

我在夜里听到芭芭拉短暂地唱了一会儿歌。《马槽圣婴》,我觉得是这首歌。歌声来了又去,很微弱,我不得不安定地躺着才能听到。这周头一次,我没听到芭芭拉起身。没有听到她在走廊里漫步。

灵车在早上来了。

娱乐室里,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喝营养饮料。沉重的寂静压在我们身上,把所有的生命都挤走了。就像你第一封信寄来的那天,哈罗德,只不过这次更难,因为那时我们没有期待,而现在我们已经渐渐习惯了什么,但它再次不见了。无论我们尝试如何看待生命,一切都结束了。除了终结,很难看到别的东西。

“我刚想到——”芬缇说。她放弃了。

“拼字游戏?”露西修女问。

“还是不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珠母纽王说,“或许以后都别玩儿了。”

他的身后,“哈罗德·弗莱之角”看起来疲倦又过时。一颗图钉一定是从其中一张明信片上松脱的,它斜悬着,马上就要掉下来。

我们闭上眼睛。睡了。

吗啡疯狂症

吸溜。吸溜。

“我担心眼睛。”有个人说。我分辨不出是谁。他们都在俯身看我。我只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清洁气息。

“我觉得她熬不过去了。”顶着葡萄柚的女士说。

沙阿医生:消毒敷药?

护士:是,医生。

沙阿医生:眼药水?

咕嘟咕嘟。

我听到有人说“感染”,还有人说“温度”。

护士:别担心,奎妮。会没事的。(但明明就有事。她的嘴里有蜘蛛。)

菲洛米娜修女:奎妮在等一个名叫哈罗德·弗莱的朋友。

哈哈哈,马儿在笑。

沙阿医生:我听说这事儿了。

护士:真是相当了不起的故事,对吧?

护士微微一笑。(更多的蜘蛛。)

沙阿医生:你觉得他希望尽快赶到这儿吗?

尽快?顶着葡萄柚的女士大笑。

尽快?马儿大笑。

你在哪儿,哈罗德·弗莱?

六块白手帕

我两天没写字。一直感觉不太好。看到的事、记起的事,没有一件让我感动到想要动笔。玛丽·安贡努修女来探望过我,但我只是睡觉和服药。或许有人昨晚忘记拉窗帘了,要不就是夜班护士趁我没留意,早早拉开了窗帘,反正我今天早上醒来时,窗口的光是银色的。

一直有几颗零落的星星。树上的暗色叶子一动不动地挂着。没有一丝风。就是这个时段,在太阳升起前,你只能看到一小抹灰色正把黑暗擦淡,但仅此而已,没有蓝。这是我最爱在花园里干活的时段。我会看着迷蒙的沉静升离植物和木头人像。我会看着颜色浮现在拍打的大海里。就像在看着一天苏醒。

这一时段的名字似乎很有意义。我怀疑是“黎明前”这个词,但要是用那个词来描述我窗前这场神奇的光之洗礼,听起来很是不够火候。

夜班护士过来给我换止痛贴时,我在笔记本上写给她看。这种光叫什么?

夜班护士说,很可能叫“夜晚”,不过也可能是“黎明”,她很抱歉,在换班前她还有好多事情要顾及。我点头,表示我当然能理解。稍后,凯瑟琳修女拿着一杯水来敲我的门。

“我听说你想了解一下‘黎明’?我在电脑上查了一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我做了一点小研究。”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黎明之前的时段不叫“黎明前”。它就叫“夜晚”。但黎明有三个阶段,它们被称作“天文上的黎明”(看起来就像夜晚)“航海上的黎明”(光亮只够从黑暗里辨析物体)以及“世俗上的黎明”(这个时候,光亮足够让头脑清醒的人起床而不撞上东西)。

“但有人称它为‘银色时段’,”凯瑟琳修女说,“我最喜欢那个说法。”凯瑟琳修女移到窗边,向外眺望天空。她摸着玻璃,就好像在伸手去触碰外面的空气。“听听那些鸟鸣。在这样的早晨里走路,一定非常美好。如果我有朝一日能走路去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就会那么做。我会在黎明中走路。我猜我也会交到朋友。甚至和我不认识的人。”

六只白鸽飞过,它们看起来像落向大地的白色手帕。

凯瑟琳修女转过身来:“你在做什么,奎妮?”她大笑起来,“你已经开始写了啊?”

前方的路

你的儿子死后,哈罗德,世界就变了。对纳比尔来说,世界没有变。对我的女房东、你的邻居或在街上擦肩而过的人,世界也没有变。就算世界对他们有所转变,那也很短暂,只是打了个嗝,或是踩漏一步。突然清除一个人这种方式,是在提醒我们自身的脆弱,之后又会继续习以为常地过活,继续以为自己无坚不摧。但从我的角度来看,天崩地裂的转变发生了。就像大多数天崩地裂的转变那样,它剖开一切,扯裂一切。每个早晨我醒过来,或许有那么个片刻,只有一个片刻,生活如常,然后,安静的恐惧潜入,我会回忆起发生了什么。记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我不得不起床。我得忙碌起来,才能不去思考。我不知道你怎能承受丧子之痛,还能否恢复过来。无论我多么努力尝试,都看不到前方的路。

我记得自己感觉非常愤怒。这让我震惊,因为在所有与痛苦联系的情绪中,愤怒最不被谈及。寂寞,有。悔恨,有。但一触即发的狂怒?它刹那间袭来,我甚至始料不及。一天在福尔大街上,一个女人提着购物袋挤到我前面。她勾到了我的脚踝,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追上了她。我想让她知道她错得有多严重,想让她一心只觉羞愧,因为那就是我当时的感觉。怒气在我的腹部抽动,就好像在呼吸。“你有什么毛病?”我要求道歉时,她说,“找点有用的事情做。”

于是我试图让事情恢复到戴维死前的样子。早晨我穿上衣服,搭巴士去上班。我在回家的路上买牛奶。我给自己烤吐司当晚餐。我在夜里读书。但无论把这些事情做上千遍万遍,都没有实质意义。它们就是我手头上做的事情,但都不作数。

与此同时,你在安葬你的儿子。你开始喝酒。其他事件也发生了。其他可怕的事件,我在后面会提到。我很清楚地知道,这都怪我。我没有尽力拯救戴维,而且我对你造成的痛苦不可原谅。是时候继续上路,但我还是做不到。我不能忍受离开你和金斯布里奇。

等最后上路的时候,我走得很仓促。我把东西丢进行李箱。我没有收进舞鞋,也没有收进舞裙。棕色的羊毛套装呢?对,我把那套衣服也丢下了。留声机。没地方放。整个过程就像在蜕皮。除了衣服,我只容许自己带了几本心爱的书、绿色茶杯和茶碟。我把它们裹在我的短袜和连裤袜里。黎明升起时,我搭乘第一班车去埃克赛特。我一直在扫视马路,在寻找你,但那时尚早。你甚至都还没到厂里。

我在埃克赛特圣大卫火车站对面的咖啡馆里等着,遇到了那个寂寞的绅士,他其实根本不寂寞。之后我逃去买了一张火车票。于是我上路了。在去纽卡斯尔的路上。

我真希望自己走到火车站台时,一头栽下去。那也是一种形式的逃避。但实情是,我摇摇晃晃地跌倒在地,磕青了膝盖,引起了一小阵无谓的注意。那天下午晚些时候,我在一个廉价旅馆里要了一个房间。是环岛旁边的一处新址,那里的墙壁那么单薄,说是睡在巴士站的一张床上也无妨。一个清洁工正推着一车干净床单、毛巾和小件浴室用品。她见我独自一人,就给我演示怎样开门,这里面有个小窍门,她说。我承认我没在看。我只想知道走进房间后要如何自处。房间内部似乎没有噪声,只有下面大街上的车声和喊叫声。

外面仍然相当暖和,但我的房间很冷。我都记得。即使站在门口,我也能感觉到冷冻的气流。我盯着白色的单人床,空荡荡的橱柜,光秃秃的墙壁,没法再往里走。我告诉清洁工,我需要走一走。没等她回答。我把行李箱留在大门口,就跑掉了。

我快步疾走,很饿,但感觉自己永远不会放慢脚步,不会坐在桌边,不会再吃东西。一度,我只能看到母亲和婴儿。现在是母亲和成年的儿子。到处都是他们。不同版本的你的妻儿。为了停止回忆,我愿意交出一切,但莫琳的话语在我耳边新鲜如初,甚至在纽卡斯尔,在我沿着泰恩河踱步时仍听得到,不管我走得多快多远,都摆脱不了它们。等回到旅馆时,天色已晚,我因为缺乏食物而感觉体虚。前台的灯是亮的,但没有人。

直到站在房门外,才想起我没拿钥匙。行李箱无影无踪,我试着推门,但门是锁上的。我一直对回到那个房间发怵,而既然我站在了门口,既然决定上床睡觉了,别的什么我都不想要了。我极度渴望那个空荡荡房间的冷白色,极度渴望睡下。

“没人在这儿上班吗?”我再三把手压在前台的按铃上。没人钻出来。最后,我爬到桌子后面,自行取回了钥匙。

你以为开门这件事,应该再简单不过。它本来就应该很简单。是那些你不过脑子就能做的一件事,同时你可以想些其他更有趣的事情。不管我转动多少次钥匙,也感觉到锁簧打开,门就是岿然不动。我又推又拉。咣当咣当地晃它。甚至踢了它。没用。在一波波的绝望间,我尝试镇定下来,仔细思考,但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差别。这一道蠢门就是打不开。最后我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尝试在走廊上打瞌睡。

是清洁工发现了我。“但我演示给你看了,亲,”她边说边扶我起来,“我解释过怎么开门。”她从我手里拿过钥匙,轻轻地在锁眼里拧转。她握住门把手,用最小的力气把门移向左边。当然。这是一道滑动门。“你现在可以吗?”她问。我真希望能告诉你,那一晚我睡着了,因为我已经几个星期没有合眼,但生活不是那样的,我还是没睡着。

次日早晨,我搭乘早班车去安尼克。换了一辆车。我在脑子里想好了,我必须一直北上。巴士一直开到一个名叫恩布尔顿的村庄,在特威德河畔贝里克以南三十英里,然后它抛锚了。再换一辆车?行,但它明天才开来。全部人请换车。似乎,每一件事,都在逼近终结。我试图移动,却处处受阻。

村落里几乎没人。我本可以在本地旅馆或商店里叫一辆出租车,但我不想见任何人。没有求助的意愿,因为帮助隐含着一场对话,一次交换,而我只想独自一人,继续前进。我拖着行李箱,沿着一条标示通往高尔夫球场的道路走下去。这条道路像一个邀请,引人走向大海。我现在知道它的每根树篱,每道大门,每一朵花。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跟着它走,因为像那样一条宽阔笔直的大路,有一种引力。在我和远处的一条蓝线之间,浅色的沙丘和大团的滨草隆起。我不知道自己走路时想的就是戴维,但各种结局的确占据了我的脑海。

我走过高尔夫球场那块修剪的绿地,沿着松软的小径上坡下坡。到达入海口时,我闻到了藻床的咸味,同时风开始拉扯我的衣服和头发。

海湾在我的周围广阔延伸,一道完美的白色弧线。在海湾的另一侧,邓斯坦伯格城堡衰败的轮廓刺向天空。潮退了,沙子亮得像玻璃。远处,海浪接上陆地,又被截断。那是班森姆海滩,我心想。我走了六百英里,又回到开始的地方。下一步去哪儿?还剩下什么?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经过了藻床,经过了黑石,直到海水拍打到我的脚指头。这一次,我会继续走下去。让水漫过我的脚。轻拍我的腰、胸部、下巴。克服一下,这次做个了结吧。海浪层层拍向我的鞋子,海水很冽,刺痛了脚踝,我几乎大喊出声。我继续往前推进。

当海浪下方某些灰白闪烁的小东西吸引我的目光时,海水几乎已经没到我的膝盖了。我头一次往下细看。成串的绿色海藻在脚踝边缠绕。贝壳和石头在沙沟里组成图案。每一波海浪过去,图像就变形一点,散失不见,然后又回来。大海里的一座花园,我轻易就会错过它。

我想起旅馆的门,它不能拉也不能推,却只能从右向左滑动。有时,哈罗德,前路出其不意。你试图把一件事向熟悉的方向硬拗,却发现它需要向不同的维度移动。前方的路不在前方,却在掉头一侧,在一处你以前没有留意的地方。

我离开大海,把行李箱拖向沙丘。

“真是戏水的好日子啊。”我对一家裹着外套的年轻人说。他们瞠目结舌。

我回到滨海小路。

朝圣者们

凯瑟琳修女把我推进娱乐室时,芬缇没在她的躺椅里。我的胃一沉。别是芬缇。求你了,别是她。我无法自控。感觉被掏空了。

“你怎么样啊?”我不知道她的声音从哪儿传来。或许她已经化成鬼来纠缠我了。这种事芬缇能干得出来。

我环视房间。其他所有座位都被占了,连以前芭芭拉的那张也是。膝上放着一个包裹的珠母纽王在打盹。亨德森先生盯着报纸,却没有翻页。露西修女坐在桌边,俯身对着她的拼图,一块也没捏。新的病人和家人朋友们拉着手,没有人说话,只是在等。窗边还有一个戴黄色防水帽的渔民,举着一副双筒望远镜瞄准北海。但没有芬缇的身影。没有她的踪迹。芬缇没了。

“在这儿,小妞儿!”

渔民转过身来,摘下防水帽。他是光头。他是——

“芬缇?”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怪叫就脱口而出。

“我在等哈罗德·弗莱!”她举起双筒望远镜,再次把它对准地平线。

没人说话。每个人都继续无所事事,就好像那顶黄帽子不存在。我打开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但铅笔刮划纸面的声音在寂静里太响,足以让我再次停笔。

“你在哪儿,哈罗德·弗莱?”芬缇喃喃自语。

亨德森先生放下报纸:“你看的是北海,女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哈罗德·弗莱不是坐船来的。而且就算是,我也不信他会取道奥克尼群岛27。”

芬缇觉得这很好笑,但没有打消她的想法。(“取道?哈哈哈。”)亨德森先生和我交换了一个无望的表情。

芬缇说:“我一直在想啊,自从小芭走后,这个地方就一点都不好玩了。现在我或许是个要死的人没错,但我他妈的还没死啊。如果哈罗德·弗莱走路是认真的,他或许也可以为我做这件事。我要做的只是等待。那很简单。”

我的嗓子眼堵上了,就好像要哭出来,尽管我不知道伴随而来的那种感情是一种喜悦还是悲伤。

“你在等他吗,芬缇?”凯瑟琳修女慢慢地说,“在等哈罗德·弗莱?”

“太对了,我就是在等,修女。”

芬缇提议再来一轮营养饮料,之后是小睡和一些午后祷告。她以前还没参加过教堂活动。从现在开始,她说,她必须保存体力,扩大她的选项范围。“因为那个男人一天没到这里,我就不能死。就这么说定了。”她回到她在窗边的岗位,又全副武装好双筒望远镜和防水帽。

珠母纽王开始发出一阵奇怪的嘎嘎声,让露西修女拿起一杯水就冲过去救他。“托你的福。我是在笑。”他哼着。她问他需不需要什么东西,他说想要加入芬缇,也到窗边去。“我支持她,”他在露西修女身旁缓慢挪动时说,“我也在等,如果你问我,是因为哈罗德·弗莱听起来像是个钻石级的怪老头。”于是,有个戴黄帽子的单薄渔民,还有一个魁梧的有着海盗气息的独臂珠母纽王在守望着你。我往椅子里陷了一点。

“亨尼?”芬缇说,“你等不等?”

每个人都转向亨德森先生。他则瞥了我一眼,仗义地点了一下头。

“如果哈罗德·弗莱是轩尼斯小姐的朋友,那他就是我的朋友。”

“太好啦!”芬缇尖叫一声,“亨尼也加入了。来吧,你们这些人。还有谁在等哈罗德·弗莱的?”

我不敢看。我想,不会有其他人答应的。甚至没有人会回答。我知道他们是对的,因为我这是在干什么?死亡无处不在时(我指的不只是在疗养院里),我却在等着你。

默默地,一个又一个病人举起了手。凹陷的脸。骨瘦如柴的手腕。绷带和导管。阳光从窗外泼洒进来,空气里闪着微尘,像镀银的雪片一般翻扬。病人的亲友们也开始举手,义工和修女们也是。最后,娱乐室里的每个人都举起了一只手。高的、矮的、年轻的、年老的、胖的、瘦的、健康的、垂死的。他们带着领悟的惊叹面面相觑。新的东西在发生。我感觉得到。

“那么,就定了,”芬缇说,“全体一致赞成。从现在开始,不许有人死。我们都等哈罗德·弗莱。”

发生什么事了?

过去几天里起了变化。有那么多人关注我,我很难找到安静的时间给你写信。

周二:亨德森先生拿出他的钢笔,说要试试报纸上的填字游戏。我成功地帮他解决了几条神秘线索。凯瑟琳修女的邮包里装了三张祝福者的贺卡,分别来自圣博斯韦尔斯村、厄姆斯顿和彼得伯勒。露西修女把它们钉在“哈罗德·弗莱之角”上。我把剩下的一天都花在回复康复卡上了。

周三:亨德森先生在空中挥舞着报纸说:“天哪,哈罗德·弗莱今天甚至登上了本地新闻。”他什么意思?一个义工问。露西修女一脸困惑地宣读了一篇短文,关于哈罗德·弗莱以及传奇一代的勇气。之后凯瑟琳修女让我看颐乐花园的一朵芍药。我承认我掉泪了。

周四:一个来看望新病人的女人转向我,我发誓她笑了。一个来看望父亲的文身男人向我竖起大拇指,说:“上帝保佑你,夫人。”我们还收到一份礼品递送,是一篮玛芬蛋糕、布朗尼和纸杯蛋糕。(“天杀的,”芬缇说,“你们就不能把那些东西变成液体吗?”)露西修女问,有没有人愿意帮她拼图,三个病人说愿意。他们拼完了威尔士和英格兰南部,现在正加速往中西部地区迈进。

*****

周五:一个女人试图用她的手机拍凯瑟琳修女给我搅奶昔的照片,菲洛米娜修女大喊着冲进来:“不行,不行,这里不能拍照。拜托。”之后,一个拿着长焦相机的男人不得不被护送出颐乐花园。我又收到六张祝福者寄来的贺卡、威尔士一家癌症单位送来的花、本地妇女协会捐赠的自制果酱,还有橄榄油、身体乳、一个头部按摩器和三个热水瓶。亨德森先生对我说:“接下来就会是梨树上的一只鹧鸪28了。对吧,轩尼斯小姐?”

今天早晨,值班护士给我换敷药之类的东西时,她说:“这世界真疯狂。”

我写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人告诉你吗?”

我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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