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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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詹与他的女友们一同坐在黑暗中。

甚至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样很怪,但这的确有抚慰般的效用。他与其他新警员离开人数真他妈壮观的丹斯摩农场后,便直接回到警察局。一脸疲惫、身上还穿着制服的斯泰西·莫金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再加四小时班。至少有段时间,警方很需要愿意加班的人手,同时,镇公所方面也会照样支薪。斯泰西说,她确定加班还有额外奖金…而那笔钱可能是政府的特别奖励。

卡特、马文、乔琪亚·路克斯与弗兰克·迪勒塞全都同意加班,目的并不是真的为了钱,而是乐在这份工作。小詹也是,无奈另一波头痛却在此时发作。在度过像是在云端上的一整天以后,这实在是件令人感到沮丧的事。

他告诉斯泰西,如果可以的话,他就不加班了。

斯泰西向他表示没有问题,但也提醒他,明天早上七点轮到他值班。“到时有很多事得做。”她说。

在阶梯上,弗兰克系上枪带,并说:“我应该会绕去安琪家。她很可能跟小桃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我只要一想到她在冲澡时滑倒的可能性就觉得烦——搞不好会全身瘫痪地躺在那里。”

小詹觉得头部一阵抽痛,有个小白点在他左眼前方飞舞着,像是随着心跳不停上下跳动,而且速度还越来越快。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跑一趟就行了。”他告诉弗兰克,“我无所谓。”

“真的?你没问题?”

小詹摇摇头。当他这么做时,眼前的小白点疯狂乱窜,让人心烦无比,一会儿过后,才又恢复了稳定。

弗兰克降低音量:“在农场的时候,珊米·布歇对我吼。”

“那个臭婊子。”小詹说。

“说得没错。她冲我吼:‘你要怎样?抓我吗?’。”弗兰克提高音调,装出暴躁的女性假声,让小詹的神经一阵作痛,跳动的白点几乎变成红色。那一刻,他想用手勒住老朋友的脖子,使劲勒死对方,好让他,小詹,可以永远不必再听到那种假声。

“我在想,”弗兰克继续说,“我下班后或许会过去一趟,给她好好上个一课。你知道的,让她懂得怎么尊敬本地警员。”

“她是个恐龙,而且还是个骚货。”

“骚货这点可能会让事情比较好玩。”弗兰克停了下来,望向诡异的夕阳。“这个叫穹顶的玩意儿也有它的优点。我们可以想干吗就干吗。

至少目前是这样。考虑一下吧,老兄。”弗兰克捏了捏裤裆。

“好啊,小詹回答,”“不过我没那么想打炮。”

可是他现在想了。嗯,有点想。不过这不代表他要过去干那女人,或是做什么其他事情——“不过你们还是我的女朋友,”小詹在一片漆黑的食物储藏室里这么说。刚开始他还开着手电筒,但后来就关了。黑暗的感觉好多了。“对不对?”

她们没回答。要是她们回答的话,小詹想着,那我一定得向老爸和科金斯牧师报告这个了不起的奇迹。

他靠着墙壁,身旁是一排堆有罐头食品的架子。安琪就靠在他身体右边,而小桃则在左边。

三人行,就跟《阁楼》杂志的读者园地里写的一样。在手电筒开着的情况下,他的女友们看起来状况不佳,不仅脸部浮肿,就连垂落的头发也仅能遮住部分她们凸起的双眼。但当他把手电筒关掉后…嘿!她们两个变得就跟活人一样了!

只是气味除外。干掉的屎味与腐烂的气味开始融合在一起了。但这还不算太糟,因为这里有更多迷人的香气:咖啡、巧克力、糖蜜、果干,还有——应该是——红糖的香味。

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小桃的?还是安琪的?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头痛又再度缓解下来,就连让人心烦的白点也消失了。他的手向下滑去,握住安琪的乳房。

“你不介意我这么做吧?对不对,安琪?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是弗兰克的女友,不过毕竟你们都分手了。嘿,我们得跟着感觉走。再说——我实在不想告诉你这件事,不过我想他今晚应该准备要偷吃。”

他用空着的手摸索着,接着握住小桃的手。

摸起来很冰,但他仍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裤档上。

“喔,我的小小桃,”他说,“你真敢。不过想做就做吧,女孩,你就尽情使坏吧。”

当然,不久之后,他还是得把她们埋了。穹顶可能会像肥皂泡一样破掉,不然就是有科学家成功找到方法来溶解它。一旦这种情况发生,镇里就会涌入许多调查员。就算穹顶还在,镇上也可能会组成什么食物搜查委员会,挨家挨户地来找吃的。

不久之后。但不是现在。因为他还需要抚慰。

甚至也需要这种兴奋感。当然,人们无法理解这种感觉,但也不需要理解。因为——“这是我们的秘密。”小詹在黑暗中轻声说,“不是吗?女孩们?”

她们没回答(但迟早会的)。

小詹就这么抱着被他杀害的女孩,在不知不觉中跌入梦乡。

呦—呦—呦

8

芭比与布兰达在十一点离开镇公所时,会议仍在进行当中。他们两个在主街往莫兰街的路上并未交谈。在主街与玛波街的街角处,仍有一小摞《民主报》的单页号外特刊。芭比从防止纸张飘走的石头下抽起一张,而布兰达则拿出原本放在手提包里的小手电筒,朝头条标题照去。

“看到这件事被实际印出来,原本应该会让人更容易相信些,但结果却一点也没有。”她说。

“是啊。”他表示同意。

“你和茱莉亚合作弄出了这份号外,确保詹姆斯没办法隐瞒消息,”她说,“是这样没错吧?”

芭比摇了摇头:“他不会试图隐瞒,因为这根本就办不到。导弹击中目标时,会发出非常惊人的爆炸声。茱莉亚只是想确保伦尼没办法用他的方式来扭曲这件事,不管他到底拿出什么说辞都一样。”他弹了弹那张号外,“就算没什么用,我还是把这当成一份保险。公共事务行政委员伦尼一定会想:要是他比我先知道这件事,那他究竟还知道哪些我不知道的事?”

“朋友啊,詹姆斯·伦尼可是个非常危险的对手。他们又继续往前。

”布兰达把那份号外折好,用手臂夹着。“我丈夫之前正在调查他。”

“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说多少,”她说,“看来我只有全盘托出,或是什么都不讲两种选项。霍伊还没拿到绝对性的证据——这部分我可以肯定。但也已经很接近了。”

“这与证据无关。”芭比说,“要是明天导弹起不了作用,就会变得跟我有没有办法避过牢狱之灾有关了。要是你知道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事——”

“如果不被关进监狱是你唯一担心的事,那我对你可真是失望。”

这当然不是他唯一担心的事,芭比猜想,帕金斯的遗孀也很清楚这点。他相当仔细地听着会议内容,虽然伦尼费尽心机地装出一副讨人欢心、通情达理的模样,但芭比依旧感到十分惊讶。他认为,在那副装模作样的吃惊表现之下,那个男人还是一只猛禽。他会使出全力控制一切,直至自己拥有优势为止。他会夺取他所需要的一切,直至甘心罢手为止。他对每个人都很危险,不仅是对戴尔·芭芭拉。

“帕金斯太太——”

“叫我布兰达,还记得吗?”

“嗯,布兰达。这么想吧,布兰达,要是穹顶没有消失,这个小镇绝对需要一个比满嘴谎言、做事浮夸的二手车贩卖员更好的领导者。要是我被关在牢房里,可就帮不了任何人了。”

“我丈夫认为老詹贪污。”

“怎么会?为什么?他污了多少钱?”

她说:“让我们看看导弹会带来什么结果吧。

要是没用的话,那我就告诉你所有事。要是奏效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就会去找郡检察官谈谈…

用瑞奇·瑞卡多[1]的话来说,詹姆斯·伦尼可得‘好好解释一下’了。”

“你可不是唯一一个想等到导弹这件事结束后再做决定的人。今天晚上,伦尼一直在说些甜言蜜语。要是巡弋导弹没能成功打穿穹顶,我想我们就会看见他的另外一面了。”

她关掉手电筒,抬起头来。“看看这些星星,”

她说,“真是明亮。那边是北斗七星…仙后座…

还有大熊座,全都是原本的模样,这让我觉得安慰多了。你呢?”

“我也是。”

[1]瑞奇·瑞卡多(RickyRicardo),为美国电视剧《我爱露西》(ILoveLucy)的主角。

他们有好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看着银河散发出的微弱光芒。“不过这些星星总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生命那么…那么短暂。”她笑了出来,接着又——有点不好意思——说,“不介意我挽着你的手吧,芭比?”

“完全不介意。”

她钩住芭比的手臂,而他则把手放在她手上,陪她走路回家。

呦—呦—呦

9

老詹在十一点二十分结束会议。彼得·兰道夫向所有人道过晚安后,便先行离开了。他计划要在早上七点开始疏散镇子的西边,希望能于中午前净空小婊路附近的区域。安德莉娅跟在他后头缓缓走着,双手背在身后,展露出他们全都无比熟悉的身体语言。

虽然老詹还清楚记得自己与莱斯特·科金斯有约(而且还得睡一下;他可不介意来场该死的小睡),但他还是问她是否能留下来一会儿。

她满脸困惑地看着他。安迪·桑德斯就在老詹身后粗手粗脚地整理文件,把文件放回灰色铁柜中。

“把门关上。”老詹和蔼地说。

现在,她看起来有些不安了。虽说安迪正在处理会议结束后的整理琐事,但他仍低垂着肩,仿佛受了伤似的。不管老詹究竟想对她说什么,安迪早就知道了。从他的姿势来看,绝非什么好事。

“你想讲什么,吉姆?”她问。

“不是什么正事,”这就代表了是,“不过对我来说很重要。安德莉娅,在会议前,你跟那个姓芭芭拉的家伙聊得还挺开心的,跟布兰达也是。”

“布兰达?这真是太…”她本来想说“可笑”,但这用词似乎太强烈了些,“太傻了。你也知道我跟布兰达已经认识三十年——”

“如果说吃过一个人做的松饼与培根就算是认识对方,那么你跟芭芭拉先生也认识了三个月。”

“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叫他芭芭拉上校才对。”

老詹露出微笑:“看他那副穿着蓝色牛仔裤与T恤的模样,还真是很难让人认真看待这个称谓。”

“你也看见总统的信了。”

“我只看见一封茱莉亚轻轻松松就能用她那台破电脑做出来的东西。不是吗,安迪?”

“嗯。安迪头也不回地说,”仍忙着文件归档,接着又把他放好的文件拿起来重读一遍。

“不过,万一那封信真的是总统写的呢?”

老詹微笑着问。她最讨厌看见他那张肥厚的脸孔露出这种笑容了。安德莉娅有些出神地看着他脸颊上的胡楂,或许这是第一次,她总算理解为什么老詹总是会不丝一苟地把胡子给剃干净了。因为那些胡楂,会使他看起来就像是奸诈的尼克松[1]一样。

[1]尼克松(RichardNixon,1913-1994),美国第三十七任总统,因水门案一事辞职下台。

“呃…”不安已即将成为恐惧。她想告诉老詹,那只是出自礼貌,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她猜老詹也看得出来,毕竟他在一旁观察了很久。

“呃,毕竟他是最高领导者,你知道的。”

老詹轻蔑地哼了一声:“你知道指挥者该是什么模样吗,安德莉娅?让我告诉你吧,那个人得提供资源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付出忠诚,完全服从他的命令。两者之间应该是公平交易才对。”

“对,”她心急地说,“就像巡弋导弹之类的资源!”

“如果奏效的话,可就再好不过了。”

“怎么可能没效?他说那可能是颗一千磅重的弹头!”

“考虑到我们对穹顶几乎一无所知,你,或者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又怎么能那么确定?

我们怎么知道穹顶会不会被原地炸飞,接着又掉下来盖住切斯特磨坊镇,最后只在地上留下一英里深的爆炸坑洞?”

她一脸沮丧地看着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揉捏着疼痛的伤处。

“所以,这还是只能交给上帝决定。”他说,“你说得没错,安德莉娅——那或许的确有用。

但要是没能成功,我们就只能靠自己了。对我来说,要是一个最高领导者连人民都没办法保护,那他就连一个随便谁都能在上头撒尿的马桶都还不如。

要是计划没成功,要是他们没办法为我们彰显上帝的荣光,那就得有人出面接管这个小镇才行。

你会选择只会吹牛的没用总统选出的流浪汉,还是当地居民投票选出的行政官员?你现在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了吧?”

“我觉得芭芭拉上校看起来很能干。”她嗫嚅着说。

“别再这么叫他了!”老詹大吼。安迪手上的档案掉落在地,安德莉娅则向后退去一步,同时吓得惊叫一声。

接着,她挺直身子,暂时恢复了当时让她第一次站出来,勇敢竞选公共事务行政委员的美国佬硬脾气。“别对我大吼大叫,詹姆斯·伦尼。

我从你一年级,在瑟尔斯目录上剪照片贴到图画纸上头的时候就认识你了,所以别对我大吼大叫。”

“喔,天啊,她被冒犯了!”此刻他咧开嘴,露出凶狠的微笑,换上一副让人不安的开心模样。

“这真是他麻的糟糕。不过现在很晚,我也累了,已经把一整天甜言蜜语的额度都用完了。所以你给我听着,别让我重复一遍。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十一点三十五,我想在十二点前赶回家里。”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干吗!”

他翻了翻白眼,仿佛对她的愚蠢感到难以置信。“简单地说,我想确定,要是那个草率的导弹计划没用,你会站在我——我跟安迪——这边,而不是站在那个只会洗碗的外人那边。”

她挺起胸,双肩后缩,尽力看着他的双眼,只不过嘴唇仍在颤抖。“要是我觉得芭芭拉上校——如果你喜欢的话,叫他芭芭拉先生也行——是个更适合在危机状况下担任领导者的人呢?”

“呃,那我的想法就跟《木偶奇遇记》里那只会说话的小蟋蟀常说的台词一样:‘让你的良心来带领你。’”他的音量降低至接近喃喃自语的地步,但听起来却比大吼大叫还要吓人。“不过别忘记我们这边有小药丸,一些止痛药什么的。”

安德莉娅全身一寒:“什么意思?”

“安迪帮你留了不少库存,不过呢,要是你在这场比赛里选错边,那些药丸可能就这么不见了。对吗,安迪?”

安迪此时正在洗咖啡壶。他看起来不太开心,不敢与泪水盈眶的安德莉娅对视,却也毫不迟疑地作出答复。“对,”他说,“在这种情况下,我可能得把那些药丸丢到马桶里冲掉。在镇上被完全封锁的情况下,留着这类药物实在相当危险。”

“你不能这么做!”她哭了出来,“我有处方签!”

老詹亲切地说:“你现在唯一需要的处方签,就是让自己跟镇民都知道谁才是镇上最好的领导者,安德莉娅。就目前来说,这也是唯一对你有好处的处方签。”

“老詹,我需要那些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中有着哀鸣——与她母亲晚年卧病在床时的那些痛苦时光一样——而且痛恨自己这样。“我真的很需要!”

“我知道,”老詹说,“上帝给你剧烈的痛苦作为考验。”更别说你自己的问题也大得很,他想。

“你只要做出正确的抉择就好,”安迪说,双眼中的黑色瞳孔带着悲伤与诚挚之意。“老詹知道怎么做才对镇上有所帮助,一直以来都是。

我们不需要一个外来者教我们该如何处理自己的事。”

“如果我照做的话,就可以继续拿到止痛药?”

安迪露出微笑:“当然可以!我甚至还可以把我自己的剂量拨一些给你。你一天要吃一百毫克左右对吗?你那边够吗?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我想我应该可以再多吃一点。”安德莉娅无力地说,垂下了头。自从那场令她伤心无比的高中舞会后,她再也没喝过任何烈酒,甚至连一杯红酒也没喝过,就连烟也不抽。除了在电视上,她从未亲眼看过古柯碱长什么样。她是个好人,一个很好的人。她究竟是怎么落入这步田地的?

就因为去信箱拿信时跌了一跤?就因为伤势变成了一个药物成瘾的人?要是真是这样,那就太不公平,也太可怕了。

“不过一天只要四十毫克就好。

我想四十多毫克就够了。”

“你确定?”老詹问。

她并不真的确定,而这正是恶魔的把戏。

“也许八十毫克吧。她说,”抹去眼上的泪水。

接着,又轻声补了一句:“你这是在勒索我。”

音量虽低,但老詹还是听见了。他朝她伸出手。

安德莉娅往后缩了一下,但老詹仅是轻柔地拉起了她的手。

“不,”他说,“勒索是种罪。我们是在帮你,而且我们要求的回报,只不过是要你同样帮助我们罢了。”

呦—呦—呦

10

某处传来砰的一声。

虽然珊米十点时抽了半根大麻,喝了三罐菲尔的啤酒后入睡,但这声音还是让她在床上完全清醒过来。她总是会在冰箱里放两手啤酒,始终觉得那是“菲尔的啤酒”,就算他早在四月时便离开了也一样。她听到传闻,说菲尔还在镇上,不过却不太相信。要是他真的待在镇上,这六个月以来,她一定会遇见他,但她遇到了吗?这只是个小城镇,就跟那首歌唱的一样。

砰!

这声音让她坐起身子,倾听小华特是否哭泣。

没有哭泣声,使她开始想:喔,天啊,那张该死的婴儿床一定垮了!要是他连哭都哭不出声——她把棉被甩到一旁,朝房门跑去,没想到却一头撞在门口左侧的墙壁上,差点跌倒在地。该死的一片漆黑!该死的电力公司!该死的菲尔,竟然就这么走了,把她一个人丢在这种处境里,以至于像弗兰克·迪勒塞那种人对她毛手毛脚时,竟然没半个人可以依靠,让她吓得半死——砰!

她沿着梳妆台桌面摸索,在找到手电筒后打开开关,匆匆跑出门外。她才正要左转,朝小华特睡觉的房间奔去,却又再度听见了“砰”的一声。

声音并非来自左边,而是从她正面那凌乱的客厅里传来。有人在拖车的前门。现在,还传来了一阵模糊的笑声,听起来那些人已经喝醉了。

她大步穿过客厅,身上那件睡觉时穿的T恤下摆,在丰满的大腿处飘动着(自从菲尔离开后,她胖了一些,约莫五十磅左右,但就在那狗屁穹顶出现前,她原本打算订购减肥用的代餐,好让自己恢复到高中时的体重),用力甩开前门。

手电筒的光芒——总共有四支,而且还是高亮度的——照在她的脸上。手电筒后方传来更多笑声,其中一个人的笑声比较像是呦—呦—呦,就像喜剧团体“三个臭皮匠”[1]里的科里一样。她认出了那笑声,在高中的三年时光里,她曾听过许多次了。是马文·瑟尔斯。

[1]三个臭皮匠(TheThreeStooges),为二十世纪的三人喜剧团体,其团员曾多次更动。

“看看你!”马文说,“都穿成这样了,竟然还没人吹口哨。”

更多笑声传来。珊米举起一只手臂遮在眼前,但没什么用,只能看见手电筒后头的人影形状。

不过,其中一个笑声是女人的声音。这或许算是件好事吧。

“在我瞎掉前,快把手电筒关了!闭嘴,你们会把孩子吵醒的!”

更多笑声响起,而且比先前还大声;不过,四支手电筒里有三支关上了。她举起自己的手电筒朝门外照去,但眼前见到的人却一点也没使她感到宽心:弗兰克·迪勒塞、乔琪亚·路克斯,以及用手勾着卡特·席柏杜肩膀的马文·瑟尔斯。

那个叫乔琪亚的女孩,今天下午曾踢了她的胸部一脚,而且还叫她男人婆。她是个女人,但却并不安全。

他们全都挂着警徽,而且也的确喝醉了。

“你们想干吗?现在已经很晚了。”

“想弄点大麻来抽,”乔琪亚说,“你在卖,所以卖给我们一些吧。”

“我想让自己爽上青天。”马文说,接着又发出那个笑声:呦—呦—呦。

“我这边没货了。”珊米说。

“胡扯,这里到处都是大麻味。卡特说,”“卖我们一点,别像个婊子。”

“对啊,”乔琪亚说。在珊米手电筒光芒的照射下,她的双眼里闪烁着银色光芒,“别管我们是不是警察。”

他们全都在大声嚷嚷,肯定会把孩子吵醒。

“不要!”珊米试图把门关上,但席柏杜却把门给推开。他只是平平地伸出手——没出多大力气——便让珊米跌坐在地。在喂完小华特奶以后,她抽得太多了些,导致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摔着屁股了。她的T恤翻了起来。

“哇喔,是粉红色的内裤,你是在等女朋友吗?”乔琪亚问,使他们又开始大笑。他们再度全都打开手电筒,把光线聚集在她身上。

珊曼莎把T恤往下一拉,力道大到差点就扯下了自己的脖子。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手电筒的光芒则跟着她的身体移动。

“做个好主人,邀请我们进去。弗兰克说着,”

就这么闯进门来。“实在非常感谢。”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客厅四周,“真是个猪窝。”

“猪就该住在猪窝!”乔琪亚大喊,于是他们又全都爆出大笑。“要是我是菲尔,我可能会特地从树林里跑回来,就为了要踹你他妈的臭屁股一脚!”她举起拳头,而卡特·席柏杜则和她轻轻击了个拳。

“他还躲在电台附近?”马文问,“还在那边搞药?还在那边说要为了耶稣奉献?”

“我不知道你在…”她并不觉得生气,只是害怕。那些话听起来就像是抽了大麻、嗑了点迷幻药后,最后在做噩梦的同时,会说出的那些毫无关联的梦话一般。“菲尔已经走了!”

她的四名访客面面相觑,接着大笑起来。瑟尔斯那白痴般的呦—呦—呦笑声还压过了其他人的音量。

“走了!落跑了!”弗兰克笑个不停。

“说得跟操他妈真的一样!”卡特回答,然后两个人也击了个拳。

乔琪亚从珊米书架顶端上抓起几本平装书,“诺拉·罗伯茨[1]?桑德拉·布朗[2]?斯看了一下。

蒂芬妮·梅尔[3]?你都看这些狗屁?你不知道他妈的《哈利·波特》才最屌吗?”她把书往前一伸,接着放开双手,让那些书全掉在了地板上。

孩子竟然没被吵醒,简直是个奇迹。“要是我卖你们一些大麻的话,你们愿意走人吗?”珊米问。

“没问题。”弗兰克说。

“快一点。卡特说,我们明天还要很早上工,”“搞些疏散工作什么的。所以你这肥屁股快给我动起来。”

[1]诺拉·罗伯茨(NoraRoberts,1950—),美国知名罗曼史小说家。

[2]桑德拉·布朗(SandraBrown,1948—),美国知名罗曼史及惊悚悬疑小说家。

[3]斯蒂芬妮·梅尔(StephenieMeyer,1973—),《暮光之城》系列小说作者。

“在这里等一下。”

她走进厨房,打开冷冻库——现在里头温暖得很,所有的东西全解了冻,出于某种原因,这景象让她就快哭出来了——从她放在里头的几袋大麻里抽出一包,这样里头就只剩三包了。

她才正要转身,便被某个人抓住,甚至还把她手中的夹链袋一把扯走。“我得再检查一次你那条粉红色内裤,”马文在她耳边说,“看看是不是俏皮风的。”他把她的T恤拉至腰间,“不是,猜错了。”

“住手!放开我!”

马文又笑了:呦—呦—呦。

手电筒的光芒刺痛了她的双眼,但她仍认得出那个拿着手电筒的扁头头形。那个人是弗兰克·迪勒塞。“你今天对我吼,”他说,“而且你还打了我一下,打伤了我的小手手。我只不过是摸你一把而已。”他把手伸向前,再次揉捏她的胸部。

她用力一撞,手电筒的光芒从她脸上瞬间斜至天花板,接着又快速下移。她的头一阵剧痛。

他用手电筒打了她。

“噢!噢,很痛!快住手!”

“狗屁,这才算不上痛。你该庆幸我没有因为你卖大麻而逮捕你。要是不想再挨一下,就给我乖乖别动。”

“这大麻闻起来真臭。”马文以一种就事论事的口吻说。他仍站在她身后,没放下拉起她T恤下摆的手。

“她也一样臭。”乔琪亚说。

“我们得没收这些大麻,臭婊子。”卡特说,“抱歉啰。”

弗兰克又伸手去抓她的乳房。“别乱动。”

他捏着她的乳头,“就这么别动。”他的声音沙哑,呼吸变得急促。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是闭上双眼。只要别吵醒孩子就好,她想,只要他们别再做其他事就好,别让事情变得比这更糟。

“上啊,”乔琪亚说,“让她知道自从菲尔离开后,她到底都错过些了什么。”

弗兰克用手电筒指着客厅方向:“上沙发去,给我躺好。”

“你不想先宣读一下她的权力吗?”马文问,然后大笑起来:呦—呦—呦。珊米觉得,要是自己再听见任何一次这个笑声,头肯定会裂成两半。

然而,她还是低垂着头,垮着肩朝沙发走去。

在她走到一半时,卡特抓住了她,把她整个人转过来,用手电筒从下方照着自己的脸,一副要吓人的恶鬼模样。“你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吗?

珊米?”

“不、不、不会。”

恶鬼点了点头:“最好记住你的话。因为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你。当然,除了我们以外。不过到时候呢,我们会再回来找你,真的把你给搞死。”

弗兰克把她推到沙发上。

“上她,”乔琪亚兴奋地说,用手电筒照着珊米。“上这个婊子!”

那三个年轻男人全上了她。弗兰克是第一个,当他进入她身体时,还低声说:“你得学着把嘴闭紧,除非跪下来帮人口交的时候才准开口。”

卡特是下一个。当他骑在她身上时,小华特醒了过来,开始大声哭喊。

“闭嘴,小鬼,不然我就得好好教训你一顿啰!”马文·瑟尔斯大吼,接着又狂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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