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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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只有一节课,已经错过了,于是直接回了宿舍。

宿舍里兄弟们都在议论周文昌的死,现在大家愈发认为练功镜的诅咒是真实的,其实连我也开始有些相信。大家都问我周文昌的死状,甚至其他班级的人也跑过来问,这让我不胜其烦。虽然在带他们到舞蹈室许愿时我也想过后果,但那时只是想借此吓吓他们,没想过真的会死人。

而更让我心烦的是,如果周文昌并非自杀,那我和许世强都会被列为嫌疑人,因此失去学生会主席的竞选资格实在让人郁闷。现在我的最后悔的事是在吴明天离开时问他的那句话,纯粹多余,希望警方快点宣布周文昌的死是自杀。

下午时我还在宿舍复习,躺在床上翻专业课的书。上铺的刘高突然从外面回来,拉起我就走。

“干嘛?我还有两道题没做完……”

“还做什么题啊,快跟我走,警察已经从现场撒了,现在那一个人也没有,咱们正好去研究研究。”

“你研究完汇报一下就可以了,拉上我干嘛?”

我口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也迫不及待的想上楼顶看看。刘高笑着不回答我的问题,一脸的神秘莫测。不知为何,今天的刘高有些反常,但也说不清哪里不对,就是与平常的刘常有些不同。

教学楼顶的警察果然撒了,现场什么都没留下。刘高走到楼顶边缘向下俯瞰,身体大半探了出去。如果此时我上前推一下,甚至大喊一声,他都会和周文昌一样摔死。这个念头挥之不去,如被魔鬼附体。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一阵战栗,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的背后,回身看去,天台上空空如野。水塔上的白色油漆脱落大半,露出红褐色的罐体,生锈的部分水渍形成的斑痕像一只只眼睛,无声无息的看过来。我正要移开目光,突然在水塔支架处看到飘动的裙角,一个女人的背影凭空出现在那里。她慢慢对我转过身体,胸前赫然插着一把刀。我惊恐万状的连退七八步,顿时想到舞蹈室练功镜里的女人,想到周文昌跳楼后在半空中看到的,也是这个凭空出现的女人吧?

“你……你是谁?”

她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向我走来。我尖叫着转身,却发现刘高不见了,楼顶的边缘只剩下一只鞋,那曾属于刘高。

刘高跳楼了?我难以置信。

“你也跳下去吧,他们在等你。”

身后的女人突然开口说话,我回过身时发现她已经站在我面前,几乎与我鼻尖相贴,惊恐无以复加。一股血腥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把我包裹其中。

“你们这些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死吧,不要活着了。”

我突然一愣,这句话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正要仔细回忆时,突然被眼前的女人一推,身体顿时向外跌倒,不停向下坠落。风声在耳边呼啸,而我在拼命尖叫,生命就要结束了,可我不想就这么死掉。

“于天吉?醒醒,做什么梦呢叫的这么大声?”

我猛的坐起,大口喘息,原来只是一场梦。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大概已经七点多了,我竟然一觉睡到傍晚。我刚要笑,突然想起那句话是谁曾说过的了,顿时陷入惶恐不安中。再仔细回忆,才发现,舞蹈室练功镜里的和楼顶水塔旁的女人,还有许世强和周文昌身边的女人,她们都很像一个人——戴晓芳!

冷汗不停的涌出,我坐在床边发抖。刘高一脸不知所谓的看着我,然后摇摇头叹息着走开了,边走还边嘀咕:文昌挂了,世强疯了,天吉傻了,这届学生会主席我来当得了。我脑海中闪过一道光,立即清醒过来。

“等等,你说许世强疯了?怎么回事?”

“哈哈,我还真当你傻了呢!”

已经走到门口的刘高嬉笑着转回身来,一脸莫名兴奋的表情。

刘高是那种好打听事的人,天南大学里秘闻没他不知道的,特别是谁跟谁好上了,谁把谁踢了,谁和谁到校外的酒吧坐台了,甚至学校里有多少真正的贫困生,有多少有钱不交学费的人,他都能打听清楚。要在战争时期,他肯定是个出色的间谍。我能进入学生会当上生活部部长,除了戴晓芳暗中出力外,刘高的功劳算是最大了。

“快说快说,别吊我胃口了。”

“嗯,是这么回事。今天一早你就给带保安科了,所以有些事你不知道。警察来后调查情况,首先找周文昌的竞选伙伴问话,张锋供出许世强的名字,并一口咬定这事跟他有关系。张锋够义气,听说周文昌死了哭了一整天了。警察找许世强问话,你猜怎么样,许世强说昨晚和他的竞选伙伴王占春在一起,结果当警察问王占春时,他说昨晚自己和女友在一起。许世强这回栽了,给当嫌疑人看起来了。”

我安静的听,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只是不明白许世强为什么要说谎,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好戏还在后头!我听说下午的时候许世强招了,他昨天晚上在教学楼里,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在一起,而且就在楼顶的安全通道。听那些大舌头保安讲,周文昌的死亡时间大概有七八小时,也就是说他自杀时许世强应该能看到或阻止,但他没有,有间接责任。”

我心中一动,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有没有可能,周文昌是看到自己所爱的女人和许世强在一起而自杀的?”

刘高一脸惊愕的看着我,然后一拍桌子,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没错啊,我听说警察当时也这么问的!许世强说他也不知道,他不认识那个女生,像是外校的,穿得挺土,但人很漂亮,他是在晚自习后准备回宿舍时遇到的,然后就一起到楼顶幽会。许世强说楼顶的门锁上了,所以才在楼道里过了一夜。你说,周文昌在跳楼自杀,能不通过楼顶的安全通道吗?所以许世强的嫌疑越来越大。”

“那他是怎么疯的?”

“别急,听我慢慢说。警察带着许世强去现场,结果在暖气片后意外找到一把带血的刀,许世强这回算说不清了。警察当时就怒了,问他是怎么回事。许世强就在这时疯了,问警察旁边穿白裙子的女人是谁?还拼命的喊不是他干的,不要推他下去。你说他要喊点别的还好,喊不要推他下去,你说警察这还能算完吗?当场就给他铐上了,再疯也没用,带局子里去了。”

刘高还在涛涛不绝的说,而我则被恐惧笼罩住了。许世强也看到了那个女人,难道那不是幻觉?

“还有一个绝对大新闻,经我艰苦卓绝的调查,查出跳楼自杀的前保卫科长和二十年前舞蹈室的奸杀案有关,而且跳楼自杀的女研究生和周文昌,他们的父亲也都是此案的嫌疑人。还有一个嫌疑人,你猜是谁的父亲?”

刘高一脸的神秘,笑容阴森。

“待会再说,我去趟厕所。”

我突然间感觉尿急,因为想起我的父亲也是天南大学毕业的,我害怕刘高说第四名嫌疑人就是我的父亲。我起身正准备去厕所,但眼角却瞥见窗外的夜色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回头去看,刹时吓得魂飞魄散,那个白裙子女人正在窗外向我招手,冰冷的面孔露出阴森的笑容。

我真的见鬼了!

那个女鬼很像戴晓芳,但不是戴晓芳,虽然和她有几份相似。

我正要逃出宿舍时,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重重的跌倒在地。等到我缓过神来才发现,和我一样倒在地上的人竟然是许世强!才短短一天时间没见,他已经憔悴的不成人样,原本英俊的面孔多了几份沧桑和惊惶。

“你怎么出来的?”

我不解的问,随后又想到许世强怎么会在我宿舍门前?难道是来找我的吗?

“刚回来,我想找你谈点事。”

许世强揉搓着被我撞痛的脸颊站起,还伸手把我也拉了起来。他突然间的转变让我有些不适应,何况我还在担心宿舍窗外的女鬼。可是当我转头看时,宿舍的窗外只有无边的夜色,还有蝉鸣起伏。女鬼不见了,我正犹豫该不该回宿舍睡觉时,许世强再次邀请我出去。

“走吧,就你我两个人,谈点事,不会耽搁你很长时间。”

我没再犹豫,立即跟许世强出去了。

由于一个月内连死三人,都是跳楼,而且都曾在舞蹈室的练功镜前许过心愿,仿佛真的受到了诅咒,所以不祥的恐怖在校园里蔓延开,晚上还不到十点就已经有很多宿舍熄灯休息了。我们走在宿舍区的小树林里,路灯透过绿色的树叶照下来,在干净的石板路面印上交错的影子,那些影像真实存在的东西横亘在那,让人不敢下脚踩上去,仿佛会如枯叶般被踩碎,发出哗哗的声响。

我正在走神时,许世强开口了。

“我希望你退出竞选,条件随便开,要钱的话说个数,五万内我立即给你现金。”

许世强停下脚步,目光炯炯的盯着过来。我有些发愣,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于是许世强又重复了一遍,这回我算懂他的意思了,花钱买官。

“你有病啊,就算周文昌死,我也竞争不过……”

刚说到这,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周文昌死了,而许世强有作案嫌疑,那周文昌的支持者肯定会对许世强不满甚至怨恨,那他们绝对不会去支持许世强,而转过来支持我。

“不过现在,我貌似比你的人气足,你拿什么和我争学生会主席的位子?”

我一脸毫无保留的笑容,如果许世强不说,我还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从早上发现周文昌的尸体开始,我的大脑就一直处在恐惧和混乱之中,几乎无法思考。现在这个好消息让我感到一点安慰,看周围暗影摇曳也不那么可怕了。

许世强怒目圆睁,此刻他一定觉得倍受挫折。不过,我对他能这么快就从警察局出来还是感到有些意外,他还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王占春劝我来和你谈,你以为你有机会站在这和我说话吗?你也溘然脑子想想,警察都拿我没办法,你个小人物拿什么跟我争?活腻了啊?”

许世强家里有钱,有钱可以办很多事情,但也些事不是有钱就能办得了的。比如我的竞选资格,我不同意退出,他也拿我没办法。我就是看不惯许世强纨绔子弟的模样,特别是他还盛气凌人的和我说话。

“现场发现的刀,上面没你的指纹吧?如果有你不可能这么快就放出来。再说你跟我瞪什么眼哪,有本事把周文昌的支持者都拉到你那边去啊。好了,我和你也没什么话说,天晚了,我回去睡觉了。”

许世强突然上前扯住我的衣领,目露凶兆。

“你今天不答应的话,你信不信我让你毕不了业?”

我不紧不慢的掏出手机,在许世强诧异的目光中,寻找到那晚的录音,然后播放。当手机里的许世强大声说要找人杀掉我和周文昌时,许世强像泄了气的皮球,目光呆滞的放开手,站在那里发呆。我满意的弹弹被弄皱的衣领,收起手机。

“我存了好几份,要是我有什么意外,这段录音会发得到处都是。别逼我这么做,毕竟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做的那么绝。”

我说完后把许世强一个人留在小树林里,独自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时,刘高正准备关灯睡觉,其他几个人都已经睡了。今晚不开自习课,教学楼已经锁门,还有专人把守。在校外租房住的学生们没在宿舍里睡,而住宿舍的学生们今晚也都按时睡觉,十点半刚过,差不多所有灯便都熄了。我洗漱完后也准备早点睡时,戴晓芳打来电话,我上床钻进毛毯下接听。

从上个周开始,舞蹈队的人就都不敢去练舞了。身为文艺部部长,戴晓芳的压力很大,特别是今天,几个曾在练功镜前许过愿的女生都吓坏了,她得一个一个得安慰,虽然她也害怕得很。

戴晓芳也就这时候和自己的形象相符,像个柔弱的女人,在电话里向我诉苦撒娇。说了会话后,戴晓芳突然问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我一愣,根本不记得她今天打来过电话。戴晓芳说十分钟前曾给我打过电话,但是没人接听。

挂了电话后,我翻看未接电话,果然有一个未接听的电话,算算时间是在我和许世强说话那会。就算我和许世强谈判忘了时间,也不该没听到电话铃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半夜醒来,发现宿舍里的人都没睡,正各自坐在床上吸烟夜谈。他们在聊周文昌的死,还有许世强的事。见我醒来也没回避,继续在说。

刘高从上铺下来,坐在我对面床上,正在讲他的最新八卦新闻。

原来周文昌的父亲并不是什么教育局局长,而只不过是教育局里后勤科的科长,而许世强的父亲则是货真价实的大企业家,每年给教育局的无偿捐赠就达数百万。许世强有如此强的背景,难怪从小学一路到大学都当班干部。

今天的事情,据说在现场发现的刀上有指纹,经确认是周文昌自己的,刘高分析他是先自残,然后才跳得楼。至于许世强,他肯定说谎了,昨晚他没在教学楼里和一个陌生女人幽会。但为什么要编造这么一个谎言,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过,我刚在厕所里偷听到一个消息,这个月跳楼自杀的那个女研究生,挺惨,母亲难产死了,父亲在她十六岁时病逝,好容易大学要毕业了,结果让许世强勾引上了。好像就是为了他而选择留校考研,但许世强又看上校花戴晓芳,这个女的想不开才跳了楼。昨天刚好是她的生日,我猜许世强是不是心里有愧疚,所以昨晚在教学楼附近烧纸守灵。没想到周文昌会选择这个时候跳楼,一切都是意外啊!”

“那到底有没有许愿镜复仇的女鬼?”

有人问,刘高深吸一口烟,吐出一串烟圈,在斜照进来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困惑。

“也许有,也许没有,这事难说啊。如果人心里没有鬼,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鬼?”

我猛然打了个冷战,想到什么。是啊,如果自己不干坏事,还怕这世界有鬼吗?而我这几年来一直处在恐惧不安中,都是因为那件事。我越想越怕,甚至想起曾在恶梦中见到的那个无头男人,他的肩胛骨上似乎有一块斑,而我的后背也有一块斑,那就是我潜意识里应得的下场吧!

宿舍里越来越冷,我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包裹在毛毯里了。

刘高对我的反应感到不解,一直坐在对面床上看着我。

我缩在毛毯里没敢合眼,也不敢伸出头向外张望。大家也许觉得话题变得有些枯涩,都决定睡觉了。我却无法入睡,最后终于鼓足勇气下床找出安眠药,吃了一片才感觉好些了。但是异变却发生在我神经刚刚放松的刹那,穿白裙的女鬼突然出现在床前,毫无征兆。

“你害怕了吗?”

女鬼弯腰隔着毛毯对我说,然后轻声笑了。那笑声直直的刺入我的大脑,不停的回荡。

宿舍里的空气都似乎变冷了,我把自己裹在毛毯里,对自己说真见鬼了。她为什么盯上我一直不肯离去?难道第四个嫌疑人真是我的父亲?

“你心里为什么有鬼?”

女鬼再次问,我抖得像秋天里最后一片叶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仿佛没有声音了,但我每次掀开毛毯的一角都看到白色长裙。

宿舍里的兄弟们都已经睡下了,刘高睡前还说今天怎么这么冷,根秋天似的。秋天并没有到,只不过到了一个女鬼在床前,而他很不幸运的在我上铺。

我发短信给戴晓芳,说我见鬼了,她回短信说活该,坏事干多了见鬼很正常。我又发短信说不开玩笑,真的见鬼了,还是个女的,可能是舞蹈室的镜子复仇鬼。戴晓芳这回回短信说:“那你可以强奸她,征服她,怕什么?上,我支持你。”我又气又怕,在毛毯里瑟瑟发抖。最后我直接给戴晓芳打电话,她生气的说我不关心她,不爱她了。

“我床前有一只女鬼,真的,没开玩笑。我很害怕……”

“你也有怕的时候,活该!”

戴晓芳无情的挂断了电话,把我一人抛在无边的恐惧之中。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不然为什么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

我对自己说,可却没有勇气向外看一眼。她为什么要跟着我?周文昌死了,这个时候她应该跟随在许世强左右,难道许世强也死了?我是下一个?但是我并没有在许愿镜前许过心愿啊!还是像我曾对许世强说过的那样,因为心里有鬼。

夜漫长无边,宿舍里的任何声响都折磨着我的心灵。

许世强也死了,死在教学楼后的海池。据警察分析,许世强是从教学楼顶跳下去的,和周文昌的死一样,是自杀身亡。

现场有两名目击证人,是在楼顶守夜的校保安,庄耶和那个年长的保安。据他们说,当时有一个女人和许世强一起上的楼顶,两个人都脸色灰暗,像死去已久的尸体。许世强找了块砖压住遗书后,就跳了楼。庄耶和年长的保安想上前阻止,但身体却动弹不得,于是眼睁睁的看着许世强跳了下去。惨叫声在夜空中划过后,他们俩才恢复了活动能力。而此刻,那个女人突然浑身发光,只一刹那就消失不见了。

许世强留下的遗书里说,他失败了,学生会主席的竞选已无获胜的可能,他不能容忍自己输给一个小丑,更不能容忍自己所爱的女人居然是小丑的女朋友,还有爱自己的女人为自己而跳楼自杀。他感到世界一片灰暗,看不到希望了。

两个学生会主席的竞争对手都死了,我毫无疑问的当选。但公布竞选结果时,校长给予许世强学生会主席的名誉头衔,以表彰他对学校做出的贡献。当然,那是指许世强的父亲给学校的捐款。

我想过很多种结局可能性,但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第四名嫌疑人,竟是许世强的父亲!

警察吴明天再次到学校取证,一桩沉冤二十多年的惨案终于大白天下,舞蹈室奸杀案的四名嫌疑人,除一人跳楼自杀,一人病逝外,其他两人都已落入法网。而落网的两名案犯的儿子,周文昌和许世强,却都死在了校园里。

许愿镜满足了许愿者的欲望,但却也照出了他们人性中的丑恶。是他们释放了复仇女鬼,他们死于自己的贪婪。

戴晓芳同意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再偷偷摸摸,现在我们光明正大的双出双入。看着戴晓芳每一刻幸福的目光,我突然对自己感到羞愧。

我一直在疑心她会对我暗中下手,因为高三的那个夏天,郊游的时候我强暴了她。虽然她没有报案,但是我一直生活在惶恐中,害怕她会报复我,甚至刚知道将在同一所大学就读时,我还出现过严重的幻视,有一个女人总在我周围游荡,目光空洞表情狰狞。现在想来,那都是因为我心中有鬼,而戴晓芳是真的爱我,毫无保留。

至于周文昌和许世强的死,警方感到困惑不解。这两个人都没有必死的理由,可是他们却都死了,死的那样离奇古怪。

事后我问戴晓芳听说过周文昌的遗书没有,她说听说了,但她很奇怪,周文昌并没有和她发生过关系,也许他的女神另有其人。又或者,和他发生关系的并非人类,而是许愿镜里的复仇女鬼。

舞蹈室的练功镜在许世强死的那晚,突然无故爆裂,碎片散落一地。学校找来工人把镜框给拆了,而那个房间更是改做了仓库,用来存放不用的桌椅。

所有鬼故事的传说都顷刻间灰飞烟灭,谁对谁错也无人记得了。

迷雾第六重 星空社

傍晚,夕阳红得近乎刺眼。

秦关照例带着饭菜,来到月光家。到了门口时,他发现月光的房门虚掩着,并没有关牢。这让秦关有些担忧,急忙跑了进去。

还好一进屋子,看见月光安静地躺在床上,秦关这才放下心来,坐到床边,说道:“月光,起来吃饭了。”

听到秦关的声音,月光急忙把头缩进毛毯,蜷缩的身体不住地瑟瑟发抖。见她如此,秦关马上意识到有事发生,他轻轻地去拽蒙在月光脸上的毯子,轻声说道:“别怕,让我看看。”

月光拼命摇头,把脸埋得更深。秦关只得好言相劝:“都这么多天了,你还不信我?我要是怕看到你的样子,就不会每天送饭来了。”

这句真挚而诚恳的话,似乎打开了月光的心锁,只听她在毯子里低声道:“你答应我,不能逃走,不能丢下我一个人逃走。”

月光的脆弱,在此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自己面前。这甚至让秦关有些感动,他静默了一两秒才开口:“我当然不会走。”

毛毯被慢慢揭了下来,展露在秦关面前的,还是那个清瘦的脸。但他发现月光把衣领翻起,紧紧地包围着脖子,而从她头下隐约裸露的皮肤看,那些骇人的齿痕看来已经长到了颈项下。

“我很丑吗?”看着秦关的眼睛,月光问道。

“怎么会呢?”月光的脸还未被侵蚀,她依然漂亮。秦关没有说违心的话,却仍转过身去。因为,他不想让月光看到他眼底的忧伤。

再过三天,或者更短的时间,眼前的女孩或许就不漂亮了。秦关可以不在乎她的容貌,但却不能不为她的性命担忧。身上齿痕不断的增加,正在消耗着她的精力,月光一天比一天虚弱。秦关几次劝她就医,她却坚持不肯看病。这是因为正是她创造了《白牙》,她知道这种附了诅咒的齿痕,现代医学根本无法治愈。

“你一定是骗我的,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像个怪物。”

月光的不依不挠,让秦关倍感难受,他不想现在就说出小菲的死讯,徒增她的恐惧。突然间,他抓起她的手,说:“走,我带你去外面逛逛。绝对不会有人说你丑。”

害怕月光的伤口吹到风,出门前,秦关让她穿上长长的风衣,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他们一起逛街,一起漫步街头,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时代广场上的钟声敲了一十九下,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红男绿女,月光感叹,好久不曾这样开心地出来玩过了。人群中,她的步调,渐渐跟不上走在前方的秦关了。

秦关回头:“放心吧,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逃走。”说着,他蹲下身,示意由自己背着月光继续走。

那一刻,月光犹豫了一下,接着她舒心一笑,还是把手搭上了秦关的肩。

霓虹灯下,秦关走得很稳,月光的长发垂到他的肩前,秦关轻声说道:“月光,我认识你多久了?”

背上的人低声答道:“三年多了。”

“是四年零七个月。”秦关纠正道,淡笑着说:“当然,一开始是我认识你,你不知道我。有一件事,我瞒了很久,今天想告诉你……”

“什么事?”

月光的声音听来也有些紧张,秦关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其实,那一次我对你说的话都是肺腹之言。我确实喜欢你,在没有见到你之前就喜欢。因为喜欢你的小说,我加入了夜站。我写小说、搞创作,更多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夜站垮了,我想自己该从荒唐的网恋中抽身了,我给了自己三年时间,可是没有用……”

身后无人说话,只能听见轻微的喘息。秦关感到一个微妙的地方,是月光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像是搭得更紧了。于是,秦关继续道:“我知道为《校园怪谈》写背景的作者,全将受到诅咒。你身上有齿痕,我不怕。我早就说过,我喜欢你!月光,为什么你不相信呢?”

一声咳嗽从背后传来,秦关停下脚步,听见月光说道:“能先放我下来吗?”

小心地放下月光,望着她水雾般的眼睛,秦关感觉有些失神。月光轻笑,淡道:“我一开始,就没有不信。你愿意再陪我走下面一段路吗?”

下一瞬,她的身体陷入了秦关的怀抱,两人紧紧相拥。微风轻扬,掠起月光的长发,缠上秦关的肩膀。路人匆匆而过,没有人打扰这对相爱的恋人。

这个拥抱,秦关期待了很久。所以他不肯松手,生怕一放开,月光就会消失。久久,秦关轻抚着那些飞舞的发丝,低声说话,他的声音十分含糊,乍听之下,竟像哭泣。

“为什么要骗我?”

这六个字,如惊雷般在月光心里炸开。她不明就理,还没开口寻问,又听秦关说道:“我确实很爱月光,但我很胆怯,从来没向她表白过爱意。你为什么要假扮月光?”

这一回,身体是被猛然拉离怀抱,月光的眼里一下子盈满了泪水。她看着眼前同样红了眼圈的秦关,惊慌失措。

对峙间,秦关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他打开一看,立即变了脸色,那是一条由夜站发来的超长短信,信件还有名字,叫作《星空社》,那是自己写给《校园怪谈》做背景的小说!

“来了,终于来了……”秦关苦笑,拇指准备按向确定键。

“不要!”千匀一发之际,月光猛地推开秦关的手,阻止他查看短信。她低低泣道:“不要看……要好好活着!”

“你知道连环诅咒背后的秘密吗?”秦关盯着月光问,看她泣而不语,他淡道:“《星空社》的结局,我很清楚,那是个圆满的结局。我不会有事。”轻轻握住月光的手,秦关看向手机,进入消息文档,按下了查看确定……

实验楼的楼顶急速地离我而去,四下无处着力的陌生感觉,使我的心猛然一紧。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的生命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数月前,我怀着对新生活的无限憧憬,走进了这所校园。这里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那样的新鲜。校园很大,所有人都是新面孔,这些使我稍稍有些不安。不过很快我就熟悉了新的环境。慢慢地,跟班上的同学们也都打成一片了。

我是学电子的,虽然女孩子们很少学这个专业,但我们班的情况居然过分到没有一个女生,清一色的傻老爷们,许多同学都因为这个原因而愤愤不平。不过这对于对女生一直不怎么感兴趣的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学校里的很多社团也趁着刚开学的机会吸收新的成员,我也很想在课余找点有意思的事做。在浏览学校网站上众多社团发的广告中我被“星空社”的精美宇宙图片吸引住了,我从小就对天文特别感兴趣,我决定去参加星空社周四晚上8点半在试验楼组织的第一次活动。

周四一大早,天就阴沉沉的。“这对天文社团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天气。”我心里嘀咕着。“只盼着晚上天气能变好。”好不容易到了傍晚,天空好像更阴了。吃过晚饭我便散步边向实验楼走去。看了一眼手机,刚刚八点。时间还早。

初秋的夜晚,暑气仍盛。加上阴沉的天气,更让人觉得胸口发闷。校园里到处都是晚饭后出来纳凉玩耍的学生。校园小湖边的草地上乱糟糟或立或卧,人格外多。路过的时候,一丝凉意扑面而来,怪不得人这么多,这里的确感觉凉快一些。池塘里满是残荷败叶。硕大的莲蓬密密麻麻的竖在那里,微风过处,不停地摇摆着。池塘对面的树林中传来秋蝉烦躁不安的叫声,跟池塘中的蛙鸣连成一片。在烦闷的秋夜中更显嘈杂。声色恼人,我不愿在这里多逗留,不禁加快了脚步。

实验楼是一栋白色的高大建筑,看起来刚刚建成不久。楼顶有一个圆形的天文观测台,我想那里肯定是“星空社”的活动场所。

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八点二十分了。实验楼只有寥寥几个房间亮着灯。抬头看了一下天,感觉乌云快要压到楼顶了。我快步走进大门,刚进门口,一阵冷风从里面吹了出来,走出来的一身汗马上变成鸡皮疙瘩传遍全身,后背上被汗水已经湿透的衬衫这时冰凉地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实验楼的大厅里灯光明亮,一尘不染,非常空旷。这里好像与世隔绝一样,进来后,闷热和嘈杂荡然无存,显得格外阴冷清静。

第一次来实验楼,发现这里好像没有电梯,反正我在一楼大厅里是没找到。没办法只能爬楼梯了。这里的楼梯非常宽大,楼道的照明是声控的。爬了半天感觉好像整栋楼里就只有我一个似的。听不见任何别的声音,只有我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有一层的灯好像坏了,不管怎么跺脚,灯也不亮。走到这一层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了下两边的楼道,黑洞洞的仿佛没有尽头。阴冷的感觉更加强烈。我不敢久留,快步向楼上走去。

终于,到了顶层。渐渐地也听到了人声。循声走去,1015教室前挂着一面小牌子——“星空社”。开门进去,里面30来个同学正有说有笑地闲聊着。

我在最后一排找个座位坐了下来。坐下后,我观察了一下房间的四周。靠窗的一面墙边放着几架单镜头反射式天文望远镜。身后是一个旋转的楼梯,看样子是通到顶层的天文观测室的。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张彩色的星云图片,图片下写着一句老子的话,“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八点三十五。这时从聊天的同学中间站起一个高大的男生。他大步走到讲台前:“大家静一静……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司马文,是电子系三年级的学生。同时也是咱们这个小社团的负责人。估计现在人已经都到齐了,我们今天的活动就开始吧。”

想不到社团主席还是我们师兄啊,我不禁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学长,他是个眉清目秀的男生,气质优雅,举止间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接下来司马文对新会员表示了欢迎,并让大家逐一做了自我介绍。

司马文接着说:“因为共同的兴趣,今天我们聚到了一起。宇宙太神奇了,从远古时代起,我们的祖先就已开始凝视夜空,关注宇宙。虽然创世之初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已经模糊不清、难以捉摸,但是我们人类凭借着不懈的努力和创造性的智慧,正在逐渐揭开宇宙的奥秘。我们作为业余的天文爱好者……”

正在他大发议论的时候,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位身穿黑色连衣裙的女孩子。看到这女孩子的瞬间,我被惊呆了。我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她气质娴雅,长发披肩,飘飘欲仙。司马文的发言也被突然出现的女生打断。那女孩子见到满屋子的人都在注视着她,便对司马文歉意地一笑,低头快步走到最后一排,在我的旁边轻轻坐下。

我感觉身旁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不禁心旌荡漾。自从女孩进来,我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直到她被我看得低下头去,并轻轻咳嗽一声,我这才如梦初醒般把视线移开。深悔刚才太失礼了。我不知为何对她如此着迷。总之这女孩身上有一种迷人的气息在强烈地吸引着我。之后司马文讲的话我全没有听进去,只是忐忑不安地感觉着我身边的女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司马文说:“真是不巧,我们这个社团是靠天吃饭的,今天刚好赶上阴天,我们的计划也泡汤了。只好以后再安排活动了。如果有哪位同学想借器材和资料,到我班直接找我就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回去好好休息。”

喧闹声中大家纷纷离去,只有我旁边的那个女孩子依旧坐在座位上不动,我也傻傻地坐在那里。司马文微笑着走了过来,走到女生的旁边:“这位同学,你也是来参加星空社的吗……”

这时,我忽然发现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急忙起身匆匆离开。本来,我很想知道那个女孩的来历,正在苦想怎么开始跟她搭讪呢。可是司马文却已经开始跟她聊上了。人家两人说话我在旁边实在不妥。反正我已经加入星空社,来日方长,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魂不守舍地,我走到一层大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外面已经大雨滂沱了。我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雨水在路灯的中一片一片地落下来,地上已经很多积水,雨水落在水面上更显得密密麻麻。

一口气跑回去?以前也这样干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我站在门口没有动。为雨所阻,多好的理由啊,正好等她下来,还能再见她一面。

大厅里静悄悄的,仿佛与门外是两个世界。我无聊地站在实验楼的门口,看着门外的大雨倾盆而下。操场上远远看去一片朦胧。我正在面对夜雨发呆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紧跟着耳边巨声响起。声震耳鼓,感觉整个人都被声音穿透了。实验楼的玻璃窗也跟着哗哗乱响。真是迅雷不及掩耳啊,“带劲!”我不禁喝彩。

惊雷的余音还未消失,楼道深处忽然又传来几声电弧的噼啪声,同时,门厅里的灯光也随着电弧声闪烁不定。一阵狂闪之后,楼内变得漆黑一片。大厅里只有外面的路灯照进来,在地面上投射出我长长的影子。黑暗中的实验楼仿佛更加安静了。我感觉刚进来时的那种风又开始阵阵地从黑暗处吹过来,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我进退失据。

那个女孩还没有出来,要不要继续等下去?我开始犹豫了。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外面的雨没有一点变小的迹像。我开始感觉有点冷了,决定冒雨跑回寝室。这么大的雨,的确需要鼓足勇气。我关上手机电源,准备冲入大雨中。

“同学,你没带伞吗?”我刚要跑,一个女孩的声音忽然从我身后传来。我毫无会有人出现的心理准备,心里一紧。连忙回头看时,一张白皙的脸出现在我身后,黑色连衣裙,披肩长发,一双略带忧伤的眼睛注视着我。

是她,一直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而我此时却开始紧张起来:“我……是的,雨太大了。”

一开口说话,我发现口中呼出的气体居然已经凝成团团白雾。怪不得感觉这么冷,原来温度已经降到这么低了。

她还在凝视着我,眉宇间那忧伤的神色令我着迷。这种感觉是有距离的,冷冷的、不易接近的。她宽松单薄的黑色长裙被风吹动,朦胧中显现出动人的曲线,这简直就是曹带当风的画中仙子啊!我不禁问道:“你冷吗?”

“还好,我也是今天刚加入社团的,因为有点事来晚了,我叫孟菲,中文系新生。你怎么称呼?看来咱们得在这儿多呆会了,我也没带雨伞。”

“秦关,学电子的。”

互相介绍以后,便开始在实验楼门口相对默立。我痛恨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好的机会却哑口无言了。

良久,“你听到了吗?”她忽然莫名其妙地说。

我痛心疾首的同时正在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心花怒放。但见她却面带惊恐。“听到什么?只有下雨声啊!”

“里面好像有人在哭。”说完,她向漆黑的楼道内看去。

“半夜三更的,你可别吓唬人啊。我什么也没听到。”我不禁害怕起来。

她依旧向走廊内张望,忽然向我靠近了一步。“啊,又来了,真的有人在哭啊!”

她突然双手抓住我的胳膊,我只觉得她的手刺骨冰凉,并微微发抖。本能地我想要挣脱,但终觉不妥,强行忍住了,看来她是吓得不轻啊。

我强作镇静在她冰凉的手上拍了拍:“没事的,我怎么没听见,也许是猫叫吧?别怕。”

“我真的好害怕。你真没听说过咱们学校的事吗?”

“不知道啊,什么事?”

“听说实验楼原来是一栋住宅楼,前年毁于一场火灾。由于深夜失火,所以烧死了好多人。后来这里就建了这栋实验楼。我听高年级的同学说,这里自从建了实验楼,晚上总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东西。我刚才真的听到有人的哭声,好恐怖!你真没听到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禁毛骨悚然,这半夜三更还下着大雨,我忍不住屏气凝神侧耳倾听,越是听不到我越是害怕。可这时候逃跑也太没面子了,在弱小的女孩面前怎么着也得充充硬汉啊:“真没听到,等雨小了我送你回去吧。既然知道这栋楼古怪,你为什么还加入星空社啊?活动都在晚上啊。”

“因为我喜欢看星星啊。再说人多就不害怕了。没想到今天落单了,今天多亏有你,不然我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渐渐地我感觉牙齿在打颤。刚刚入秋,想不到一下雨,竟然这么冷。而且她的手实在是太凉了,看她的意思并没有松手的打算。我假装系鞋带,趁机摆脱她抓我胳膊的冰凉双手。与心仪的女孩子第一次肌肤相亲,感觉竟然这么不好。

“你快听,有东西过来了!”刚刚站起来的我不幸又被孟菲抓住。

这次我也听到了,是脚步声,在黑暗的楼道里由远及近。我也开始紧张起来,这时也顾不得充硬汉了,不自觉地我也抓住了孟菲的小手。

黑暗中一个人影朦朦胧胧地慢慢接近了。我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只想拉着孟菲冒雨而逃。

“秦关、孟菲,是你们吗?”黑暗中传来司马文的声音。

我长出一口气:“是我们,我们在避雨。”同时松开了抓着孟菲的手。

昏暗的灯光下,司马文手里拿着雨伞走了过来:“可能刚才的闪电把楼里的电线击坏了,你们都没带伞吗?”

孟菲松开了抓着我的手:“是啊,司马大哥,都快急死我了。”

刚才极力想摆脱的手忽然松开,我心里一阵莫名的空虚。只想重新再被她抓住。

司马文笑了笑,对我说:“那就我先送孟菲回去,再回来接你。”

我心里很不痛快,隐隐觉得司马文不该这时出现,可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讪讪地说:“不用了,我是怕她害怕,在这儿陪她呆会。不然我早就跑回去了,这点小雨不算什么。”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向雨中跑去。“秦关,你等等……”身后传来孟菲的呼喊声,我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一口气跑回了寝室。

寝室早已熄灯,我下铺的金敏吉睡眼惺松地醒过来。看到我的样子笑着说:“伙计,你怎么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怎么也不发个信息让我接你啊?”

这家伙是我到学校后第一个认识的同学,粗枝大叶,十分豪爽,典型的东北汉子。寝室里就我俩的关系最好。

“太晚了,怕影响你休息。”他哪知道我是在故意避雨啊。

“那擦干头发快睡吧,别冻着了。”

躺在被窝里我怎么也睡不着,只想着孟菲靠在司马文的怀里,打着一把伞浪漫地在无人的校园中雨中漫步。司马文这家伙真是坏事母子,好几次了……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才昏昏沉沉睡去。

早上我被金敏吉推醒:“哥们儿,一起吃早饭吧。”

我感到头痛欲裂,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疼,答应一声,发现说话也很吃力,嗓子肿了。金敏吉把手伸到我的头上一摸,吓了一跳:“哇,这么烫。伙计,你发烧了,今天别去上课了,我给你带饭。”说完,他倒了杯开水让我喝下,找了把雨伞匆匆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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