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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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手臂。

紫初便笑道:“依奴婢看,主子倒不必忧心那么多,来到了咱们这里,就算是为了打听消息,那便代表着,她从外边已得不到什么消息了。”

瓜尔佳启月听了这话,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夺目的微笑来,“没错,她还能怎么办?这一次,咱们一石二鸟,除了赫舍里氏的臂膀之一,还要让这卫珏也深陷其中!”

紫初道:“依奴婢看,却是一石三鸟呢,听说那赫舍里氏现如今病了,自听到安佳怡死讯之后,便两日没有用过膳了。”

瓜尔佳启月便也笑了,脸上现了丝嫣红,眼底却流露出阴冷之色,“没错,如果真的一病不起,倒免得咱们再多做计较!”

紫初道:“这卫珏么,上窜下跳的,咱们且坐定位子等着,看她还能求到谁的头上!”

瓜尔佳启月脸上笑意加深,“上次她那义弟么,不是养在了纳兰府上,指不定,她会去求纳兰府之人呢,听说纳兰容若这几日,被皇上召见,在乾清宫议政?”

紫初道:“没错儿,老爷传进来的消息,便是这样的。”

瓜尔佳启月便瞧了她一眼,紫初心领神会,“奴婢知道怎么做。”

瓜尔佳启月轻声道:“皇家的眼底,是容不得沙子的。”

她的眼角有微微的笑意,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眼眸之中,如冰般的凉。

皇帝瞧了一眼索额图捧在手心里的玉虎,道:“雕功倒是极好,布局结构合理,细微之处纤豪必现,索额图,你什么时侯学得了这手功夫?”

索额图笑道:“臣哪会这等细致活儿,这个,是纳兰容若雕的,您也知道,他这个人一向小气,臣求了他许久,这求得这一样作品,臣属虎的,便让他给臣雕了只虎出来,也好贴身带着,驱邪避凶。”

皇帝眉头微微皱了皱,伸了手去,从索额图的手里拿了那只玉虎来,仔细察看,看了半晌,才又还给了索额图。

索额图笑道:“皇上,您若想要,便叫纳兰再雕一个?他为人虽小气,但您开了口了,他岂能推脱?”

皇帝眉头却依旧皱着,轻声道:“倒没听说过他会这一手?”

索额图好事,笑道:“正好,他今日不是入宫,陪着皇上练骑射吗,且让臣问问他,看他还有什么新玩艺儿没拿出来。”

皇帝便道:“也好。”

索额图见皇帝提起笔来,便向皇帝告辞,走出了大殿,迎面便遇见孙辅全从那边走了来,正欲避过,孙辅全却急走几步,拦住了他,“索大人,先别忙着走,奴才才帮了你的忙,也没有一句多谢,便想着离开么?”

索额图道:“我倒是不知,你什么时侯帮过我?”

孙辅全笑道:“索大人怎么能翻转脸便不认人了呢?奴才可是听说,您今儿拿了个物件在皇上面前显摆来着?”他脸上露了一丝讽意,“听闻那物件儿,是索大人从纳兰大人那儿讨来的?”

索额图和善的脸露了一丝郁冷,“孙公公既知道了,便应该知道怎么做。”

孙辅全似是全没见到他的不耐,“珏主子上次和皇帝拉扯,跌出了脖子上的玩艺儿…若不是奴才眼尖,却是不知道,那玩艺儿和这个,那般的相象,您说呢,索大人?”

索额图知道,他这算是在把他拉往同一条线上,只慢吞吞地道:“孙公公,您打算怎么做,我却是管不着的,只是别做得太过。”

他说完,便背着手往前走。

孙辅全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却是笑了,呸了一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既想做biao子,又想立牌坊!”

正在此时,殿内传来了击掌声,代表着皇帝要出门了,孙辅全忙弯腰在门前侯着,皇帝换了一身轻便装扮走出殿门,后面跟着个小太监捧了箭盒,这便是要去练箭了。

孙辅全忙跟上。

夜深人静,卫珏睡不着觉,于是披衣起来,素钗在外边惊醒,便低声问道:“主子,要不要奴婢给您盛碗安神汤来?”

卫珏道:“不用了,你且歇着吧。”

素钗道:“主子,这几日晚上,您都是半夜里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这可怎么成?怡主子既已是这样,丽儿主子也病了,你若再病了,可怎么得了?”

卫珏道:“你且放心,我不会生病的,你去睡着吧。”

素钗轻轻地叹了口气,自去外间歇着。

此时,却听到了外间传来嘈杂之声,素钗在外道:“有什么事儿?”

“禀主子,御前大总管孙公公来了,说领了圣旨,让主子前去见驾。”那宫婢道。

卫珏心底一突,正觉惊异,便见素钗喜滋滋地走进,道:“恭喜主子,恭喜主子,您这可是头一份儿的被皇上下旨见驾。”

她忙唤了外间的侍婢们进来,给卫珏梳洗打扮,不一会儿功夫,便给她装扮好了,扶她来到屋外,早有轿子等着。

夜色当中,孙辅全垂头站着,脸孔隐在夜色当中,见了卫珏,微微垂头行礼,“恭喜主子,皇上请您既刻见驾。”

轿子被抬了过来,卫珏坐进了轿子里,一晃眼间,便看清了孙辅全眼角略略的笑意,不由皱了皱眉。

轿子极平稳地向前行驶,轿帘子随风吹动,一开一合,卫珏看得清抬轿子的人靴子浅浅地印在了青石板方砖之上,蜿蜒而行。

四周围静籁无声,只有轿子在寂寂空空的广场之上行进。

也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停了下来,孙辅全的声音响起:“珏主子,请您下轿。”

轿子倾斜,卫珏下了轿,孙辅全伸出了手去,笑道:“珏主子,请扶着些奴才。”

第二百五十章 急变

卫珏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臂之上,一路走去,却只见两边灯火重重,宫婢们静静而立,不闻一丝儿人声。

来到门前,孙辅全便道:“珏主子,到了,您自己进去吧。”

在重重灯影之中,他脸上的笑意如蒙上了层灰霪,朦胧不清。

卫珏走进了那高高的门槛,如许多的宫殿一样,这里也是金碧辉煌,美不盛收,门前一方极大的白玉屏风挡着,她转过屏风,便听见有滴滴嗒嗒的脚步声从屏风处极快地过来,正怔神间,便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直撞进了她的怀里,“家姐。”

她垂首一看,却是李鼎,绷住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伸手揽住了他,“你怎么来了?”

他叽叽瓜瓜地道:“是皇上叫人接我过来的,说上一次来得匆忙,没仔细聊聊,姐姐,皇上真是个极好的人,如果我有这样的哥哥便好了。”

他脸上满是灿烂之极的微笑,如旭日初升一般。

卫珏心底一跳,问道:“他问了你些什么?”

李鼎道:“也没问什么,就问咱们在纳兰家过得好不好?纳兰哥哥对我们好不好…我都照实说了。”

卫珏的心忽地狂跳了起来,道:“是么?”

李鼎是个机灵的孩子,看清了卫珏脸上的担心,问道:“怎么了,姐姐?”

忽地,大殿门全都打开了,大殿之内灯火忽然间亮了起来,那隔断的重重帘子被一层层的卷了起来,有人扬声唱诺,“皇上驾到。”

卫珏抬起头来,便见身着明黄织锦黄袍的皇帝从殿门口走进,她只来得及看清他五爪金龙的衣袍一角,便跪了下去行了大礼。

孙辅全站在他的身边,微微弯着腰,嘴角却挂着一丝晦暗不清的笑意。

左手边,是索额图,却是一脸端严,圆圆的脸不见一丝笑意。

卫珏心底更是一沉,如冰雪浸入骨髓,凉冻辙骨。

皇帝直直地走到了宝椅上坐定,孙辅全垂了眼眸道:“珏小主,皇上有话问你,你入宫之前,是不是居于纳兰府?”

卫珏眼前出现了纳兰府诸人那或鄙视或嘲笑的目光,点头道:“是,臣妾是居于纳兰府,有两三年时间,只因臣妾阿玛与纳兰老夫人是远房亲戚,臣妾便投奔于纳兰府。”

孙辅全笑了,“珏主子,奴才并没有问你这么多,其余的,你不用回答。”

皇帝垂了眼眸,年青俊美的脸颊如一板平面。

“是么?”孙辅全拉长了声音,“传证人上堂。”

证人,什么证人,卫珏心底忽起了一阵战栗。

她悄悄抬起头来,却只见了皇帝微垂着脸,脸上一片沉寂。

两位待婢模样的女子被人带了上前,捻福为礼:“奴婢月娥,奴婢青娥,见过皇上。”

孙辅全拉长了声音道:“卫主子,你可认识这两人?”

卫珏摇了摇头:“不认识。”

孙辅全道:“她们便是纳兰府的下人,月娥,青娥,你和她们相处日久,却不认识?”

卫珏心底更是凉冻辙骨,只听得那月娥道:“珏主子,你不认识奴婢了么,奴婢是伺侯纳兰大人的,虽只是捧茶奴婢,可也和您常常面对面地撞见。”

青娥也道:“是啊,奴婢只是奉墨的,不比得卫主子,每日陪在纳兰大人身边,也难怪卫主子不记得我们了。”

卫珏心底凉意更深,眼望殿门之外,那朦胧的光线从门内射进,竟如冰雪一般。

却听那月娥怯怯地道:“珏主子,您和纳兰大人每日里朝夕相处之时,眼底哪容得了别人,也难怪连我们这些姐妹都不放在眼底。”

卫珏抬起眼来,望定了圣座之上坐着的皇帝,他垂着头,年青俊美的脸沉沉地合着,眼眸半闭,似是睡着了一般,脸上却全是冰霜之色。

她虽是想离宫而去,想的却是全身而退,无病无灾,可今日,她却明白,只怕是不能善了了。

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孙辅全脸上现了些悲悯之色来,却是转向了李鼎,和颜悦色,“李家小兄弟,奴才问你一些话,期望你能如实回答。”

李鼎仿佛感觉到了大殿之上隐隐而来的沉重气氛,脸上全是张惶之色,抬起头来,望了卫珏一眼,嘴里边喃喃,“姐姐,义姐…”

卫珏垂了头,替他把面颊边发辫上的络子拨到了脑后,道:“义弟,别怕,既是孙公公问你话,你便照实回答就好了。”

李鼎稚嫩的脸现了丝紧张,点了点头。

孙辅全语气依旧和悦,“奴才也不会问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你七岁生日那年,据奴才查知,你是孤孤单单一个人过的,你这位义姐,为何没能给你祝贺?”

李鼎转头看了看卫珏,这才转过身去,规规矩矩行了礼,道:“禀皇上,草民七岁那年,义姐生了病,老夫人叫她去别庄避病,因此,才没能给草民庆祝生日。”

孙辅全道:“你一向视纳兰大人为大哥一般,照道理来讲,你这义姐没能给你祝贺生日,那么,你这纳兰大哥也应当替你庆祝,你可知道,为何那一年,他也没能赶了回来?”

李鼎脸上露出一丝紧张,摇头道:“不,草民不知,听府里的下人们说,纳兰大人外出未归。”

孙辅全却是微微一笑,眨眼之间,将脸上的笑容收了,“看来李家小兄弟年纪小,的确不明白其中关键。”他转身向皇帝微微弯腰,“皇上,奴才便传召下面的证人。”

皇帝微垂了眼眸,没有望向下边,只道:“总要弄个明白才好。”

大殿里边明明是金碧辉煌的,到处都是福字喜气吉祥话儿的摆设,脚底下的金砖光滑平整,透着温暖灿烂的色调,可卫珏却只觉无边的冷寂从四面八方而来,那丝丝缕缕的凉意直渗入骨内,连面皮上都没了一丝温度,她知道,她的脸色现在必定极为冷白,她抬起头来,看清了皇帝面上的冷,那透入骨子里的漠然,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第二百五十一章 胆寒

那种冷,居然让她从心底里觉得胆寒。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弄不明白,她将眼眸转向了孙辅全与索额图,他们一左一右站在皇帝御座旁边,两人却是垂眸低首,不与她的视线相碰。

有脚步声起,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安家嬷嬷带到。”

卫珏微转了脸望过去,却是两张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生面孔,约三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她心里边虽是忐忑,但也没几分害怕,这是她不认识的人,在皇帝面前,总不能将白的说成黑的。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是安家家奴?安佳怡府上之人么?

为何将这些无足轻重的人带到了大殿之上?尚且让皇帝亲自接见?

这是何等重大的事儿,才让皇帝视规矩如无物,破格如此?

卫珏不由心绪如麻一般地繁乱,脚底下的金砖也仿佛变成了冻石一般,凉气从脚底直直地透入。

此时,那两位嬷嬷已上前行礼,趴伏于砖面之上,“皇上万福,珏主子万福,各位大人万福。”

这两妇人显见着没见过什么世面,嘴里边不停地道着万福,身子趴在砖面上索索发抖。

皇帝道:“平身吧。”

那两妇人却是腿脚直发软,怎么也站不起身来,孙辅全便一挥手,两位小太监从侧边上前,扶起了两人。

孙辅全道:“且报上名来,在安府居何值?”

两妇人道:“奴婢阿柯,奴婢阿妙,是安府别院居云山庄管事。”

卫珏注意到,这阿柯,阿妙两人虽是垂了眼眸,却偷偷地向她打量,神色似有异样,一颗心更加地忐忑起来。

孙辅全道:“我且问你们,庚子年戊辰月你们在居云山庄为管事,发生过何事?”

阿柯显见着能言善辨一些,上前道:“禀公公,奴婢记得,那是戊辰月的晚间,因前些日子下了好几场雨,天气难得的晴朗,奴婢们替安家看守别庄,别庄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往的,因此,奴婢偶尔会贪两杯,因怕人看见,和人调了班,只在别院后门外守着…”

阿柯一边说着,一边拿眼角闪闪烁烁地朝卫珏扫了过去,卫珏感觉到那目光,如夏天柳树上跌到衣领子里的毛毛虫,毒毛沾在了肌肤之上,却让人浑身发痒。

只听孙辅全道:“接着往下说。”

阿柯收回了目光,“奴婢独个儿一个人守着后门,就着碟子里的花生把一小瓶酒喝完了,便听见了后门被打开的声音,奴婢吃了一惊,忙把酒藏起,上前招呼,却见是老爷,吓了一跳,心想奴婢满身酒气,怕是少不了一顿责骂了,可老爷却没有顾及奴婢,挥手叫奴婢退下,只转过身去,将另两人人扶了进门来…”阿柯又将视线转向了卫珏,似是极为害怕,收回视线,“奴婢虽是小醉,但依旧看得清楚,那两人全都穿着披风,把头脸皆都蒙住,一个身材清瘦修长,一个却娇小玲珑。”

孙辅全拉长了声音道:“你可看清楚那两人是谁?”

阿柯吞吞吐吐:“当时是夜晚时分,奴婢着实不是看得很清楚…”

孙辅全冷笑,“既已入到宫中,到了皇上面前,便不能有半点隐瞒,如若不然,可是连累家人之罪。”

阿柯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道:“奴婢不敢乱说,奴婢索知那人名声,绝不可能出现在别庄里边,而且,而且…”

孙辅全尖声打断了她的吞吐,道:“要再送进慎刑司打板子才说么?”

阿柯涕泪交加,“不,奴婢不敢妄加惴测,实则因为那人在京师一向名声清贵,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来…”

孙辅全语气森冷,“何等事?”

“那身材娇小之人,进门之时,没能走得稳当,把披风跌开,奴婢便看得清楚,那是名女子,小腹微微凸起,竟象是身怀有孕,原本奴婢也没放在心上,可老爷却将奴婢唤去,严加训戒,让奴婢守口如瓶,奴婢这才注意了起来,老爷可能以为奴婢既已知晓了,索性叫奴婢去伺侯那两人的茶水,奴婢伺侯了他们好几日,才渐渐弄懂他们的身份,更不敢多嘴。”

孙辅全冷冷道:“那女子是谁,可在这堂上?”

阿柯闪烁着抬起眼来,直朝卫珏望了过去,手指颤颤抬起,“就是这位贵人。”

卫珏如遭雷击一般,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不敢置信地望定了她,大脑一片空白。

许是卫珏的眼神太过可怕,那阿柯朝了她一眼,又避开眼去,嘴里边却坚持,“不错,就是这位贵人。”

殿里的灯光照射下来,将皇帝的脸色照得更为清冷,再着可怕的青白,他眼神一眨不眨地望定了卫珏,眼眸如冰石一般,卫珏偶抬眼眸,只觉他眼神冰刀般地射下,竟让她牙关都在发紧。

孙辅全道:“这倒是奇闻了,居然有这等奇事,简直匪夷所思,你当宫里的验身嬷嬷都是吃闲饭的么?连这等事都验不清楚?”

阿柯身子抖得如落叶一般,“奴婢也不清楚,兴许是面容相似,却不是同一个人?”

孙辅全慢吞吞地道:“这倒也有可能,咱们可不能冤枉了好人,珏主子,你说,是不是?”

卫珏只觉心口一阵阵发紧,心脏仿佛要从心廓里跳了出来,无边的羞辱之感铺天盖地而来,面前金碧辉煌的宫殿,似在摇晃,她想了千万种困局困境,却从没想过,自己会处于这般的境地。

她张惶地抬眼,朝御座之上的皇帝望了去,只觉那披锦穿玉的身影冷得似冻到极点的冰雕。

她苦笑:“孙公公,你也相信她所说之言么?我如果不是清白之身,又怎么会罚入幸者库为奴?早被发配边疆充为军奴了,难道说初为宫女之时,那些验身嬷嬷都瞎了眼不成?”

孙辅全声线悠柔,“珏主子,奴才也觉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是奴才这么多年当差从未遇到过的,因此,不得不辙查清楚,只能得罪珏主子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阴冷

卫珏仰起头来,顾不得御前失仪,直盯盯地望定了皇帝,道:“皇上,您也相信这莫名出现的人胡乱污蔑臣妾?”

皇帝眯着眼朝她望来,细碎的目光中夹着尖利一般的阴冷,“行了,相不相信,总得听完了所有人的证言证词。”

卫珏虽对皇帝从未有过受到恩宠的心思,此时身子却也入了无边之狱,他高高地坐在雕龙御座之上,离她是那边的遥远,却能随口主宰她的生死。

孙辅全拱手道:“皇上,奴才便接着问了下去?”

皇帝只轻轻颔首。

孙辅全道:“安府奴婢阿妙,刚刚阿柯也已说完了,现轮到你了,你且说说,那位住在别宛中的女子,后边发生了什么?”

阿妙是个面相老实的中年妇人,怯怯上前,拂礼道:“阿柯嬷嬷伺侯他们茶水,原是用不着奴婢插手的,可那小女子却时常生病,因此,老爷便写条子,叫奴婢请了位大夫来,那位大夫给那小女子看病之时,奴婢便在一边伺侯,奴婢可不知道那小女子生的什么病,只是那一晚上,奴婢被叫了进去,老爷使奴婢端了一盆子封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去埋掉,并告戒奴婢,绝不能偷看,奴婢管不住自己那双眼,半路上揭开了看,却吓了一跳…”阿妙眼底露出鄙夷之色来,“却是那等污秽之物,那女子模样清清秀秀的,年纪也不大,还梳着未嫁的辫子呢,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后来,奴婢虽不耻于她,可也有些可怜这小女子,心想这人么走上了错路,尤其是妇人,可要背一辈子的污名的,因此,奴婢便用心照顾于她,老爷见奴婢老实,便将照料之事全盘交给了奴婢,奴婢看得出来,那贵人对那小女子极好的,两人情义深厚,因奴婢尽心照料,那小女子也渐渐将事情原委向奴婢透露了一二,原来,他们两人是私奔出来的,那贵人然和别家订婚了,而这小女子却是不能嫁与那贵人的,为妾都不成,至于为什么,奴婢却不知。”

阿妙一边说着,一边朝卫珏望了过去,眼底竟是质朴的惋惜,“想不到却在这里,遇见了您…”她上前去,向卫珏拂了拂礼,“您不认识奴婢了么,您忘了,您那只玉兔串的绳断了,奴婢还替您那只玉兔重搓了绳子呢,是用冰丝线搓的,您还说,那丝线亲肤,贴肉戴着,也不怕。”

卫珏浑身发抖,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的胸窝,这是怎么样的一张巨网,事无巨细,竟是连她身上贴身戴着的这块玉佩都要利用?

阿妙憨厚的脸上露出些了然来,“您还戴在身上么?这玉兔您怎么能不戴着呢,他送给你的,不是么,您说过,无论怎样,都要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卫珏双目逼视着她,不放松她脸上一丝一豪的神色,道:“你难道没有听过,胡乱污蔑人,是要落拔舌地狱的么,你就不怕祸及子孙后代?”

阿妙眼底露出了同情,轻声道:“您如今在宫里边了吧?和那一位贵人再不能一生一世了,可咱们做女人的,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么能嫁给了一个男人,却想着另外一个呢?”

卫珏浑身都在哆嗦,看着面前这张陌生而憨厚的面孔,再缓缓抬头,望上了御座之上端坐着的年青皇帝,她看清了他眼底如冰诮一般的阴冷,视线再滑到索额图与孙辅全脸上,她忽然间明白,她已成了众矢之敌。

用的却是这般卑鄙到了极点的手段。

孙辅全咳了一声,避开她的视线,直直地向那两妇人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便一次性地说了出来吧。”

阿妙道:“奴婢伺侯得尽心尽力,这小女子便渐渐把所有事情都向奴婢说了,奴婢倒是问过她,既使不能嫁给这贵人为正室,为妾,为通房都好,何必弄得要私奔的田地?一问这个,她便流泪,说她的父亲尚在狱中,老夫人不会让一个罪官之女嫁给他的孙儿免得连累了府邸家族,哎,他们这些大户人家之事,倒真是让人弄不明白,奴婢只觉这小女子可怜,便伺侯得更尽心力,后来,小女子与贵人说话,也不避着奴婢了,原来,小女子的父亲已判斩决,她若是处子之身,那贵人倒有机会将她送进宫里为奴,免受充军边疆之苦,奴婢便奇怪了,这小女子已然这样,还怎么可能…?”她说着,将视线扫向了卫珏,仿佛迷惑不解,“后来那贵人便说,替她堕胎的郎中,姓严的,医术高超,有办法用针灸之术给她调理,让她身形如处子一般,其它的,则放心交给他才是,果然,到了晚间,那郎中便来了,进了屋子里和他们商谈,奴婢便在门外守着…”阿妙一边说着,一边脸上露出害怕之色来,“奴婢原不是故意要听这些话的,那贵人不避着奴婢说了这些,原以为他们已信任了奴婢,却没有想到,他们根本没想着让奴婢活着离开…”

阿妙扯开了领子,便露出脖子上极深的一道伤痕来,还能看得出绳子勒痕,几深入骨中。

她一边说着,忽地望了阿柯一眼,阿柯便如她一般一拉领子,同样露出了颈边深入骨的旧伤,她仰面望定了卫珏,“小女子,奴婢们尽力尽力地伺侯,并没有得罪你,你的秘密,奴婢们原本打死乱在肚子里也不会说的,却哪里知道,你原来那般狠心,奴婢们的命,在您眼中,便如草芥一般么?”

卫珏望定了她们,看着她们两人忠厚诚恳的表情,额角一突一突地跳动,大殿里的燃着暖香,原是香意袭人的,可她吸入鼻端,却如冰凌子一般,她抬起头来,只望定了皇帝,“皇上,你便相信了她们的话么,这两位臣妾从未谋面的妇人的话?”

皇帝沉沉地抬眼望下去,脸上再无青涩稚嫩,有的只是在上位都那睥睨一切的酷冷,卫珏有一时间的恍惚,想起了他们以往的几次相见,他那时的眼底,有微微的暖意,所以,她从没有怕过他,可此时,他的眼底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暗黑。

第一百五十三章 羞辱

他拂了拂身上织金黄袍袖子,道:“朕说过了,听完他们的证词再说。”

他的视线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似是她已变成了一堆秽物,连映入他眼内的资格都没有。

他望了孙辅全一眼,孙辅全道:“珏主子别急,光是这两个妇人,随口雌黄,怎么能定了您的过错?”他道,“来啊,传严世建入殿。”

随着传诺,有两位宫人领着一位长衣布客进殿,那人两鬓斑白,约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一进门,便跪倒在地,向皇上行礼,他战战站起身来,卫珏才发现,他的面容,与严华章竟有三四分相似。

“草民严世建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伏趴在地,行了三拜九磕大礼,身子伏在金砖之上,索索发抖。

“行了,且站起身来…”孙辅全望了皇帝一眼,道,“今日叫你来,是问清楚一些事情,希望你言无不尽,知无不言。”

严世建抖索着站起:“皇上,草民定当竭尽所能,知无不言。”

“我且问你,当年的首席御医严大人,因治病误诊而被处以极刑的那一位,是否是你的兄长?”

严世建垂头道:“是的,草民的兄长,的确是严世风。”

“如此说来,你也初识医术?”

严世建抬起头来,复又垂了头去,道:“家兄与草民同时学医,家兄天资超绝,因此学得比草民精绝许多,家兄因医术精绝,声名远扬,因此被所居官员举荐,入宫为医,那举荐家兄的,便是则武府知府安顺德,草民则没有这样的幸运,只能游走乡间为医了。”

孙辅全叹了口气,“你的命却比令兄好了许多,最起码的,你如今尚生存于世,而你的兄长却已人魂两隔,只是今日,你会不会落得你兄长一般的下场,便要看你说不说实话了。”

严世建身子一颤,连声道:“草民不敢有半句虚言。”

孙辅全道:“那好,我且问你,庚子年戌辰月甲子日,你是否去一家别庄,替人看病?”

严世建垂了头去,花白的发须在灯影之下颤动,“没错,草民的确去了那家,草民原不想做此等让世人诟病取笑之事,但求着草民之人,是举荐草民大哥的知府,草民在乡间行医,不想惹怒官家,只得去了。”

孙辅全慢吞吞地道:“去到那里,看的是什么病,行的何种医?”

严世建苍老的脸有些羞愧,吞吞吐吐,“草民给先祖蒙羞了,原以为不过是寻常病症,却哪里知道,却让草民行那等不善之事?”

孙辅全声音阴冷,“且说得清楚了,是何等不善之举?”

严世建扑通一声跪下,“草民也是逼不得已,草民兄长受知府大人举荐,才能入宫为御医,得以光宗耀祖,草民一家都欠了他的人情,所以,安知府叫草民做什么,草民只得去做…”他吞了一口口水,“草民所学针灸之法,是祖上传下来的,原是用来治病救人,可安知府求到了草民头上,草民不得不从。”

皇帝语调冷冷,“不必多做狡辩,到底是何医术,还不从实招来?”

严世建花白的头颅抖索,“是那用针灸流胎之术,事后,知府大人受人所托,又要求小人用针灸替那女子恢复形体,导阳气入体,回复以往体态…”

皇帝怒到了极点,却笑了起来,“这世间,真有此等神奇医术?”

严世建道:“这一些,是家祖不传之密,由家祖上几代一代代传了下来,到了我朝,因宫中禁针灸,家父便封了针盒,再没有帮人用此术诊过病症,但却担心此术失传,因此,传给了草民与兄长…”他磕头如葱一般,“草民知罪,草民知罪,请皇上处罚。”

皇帝幽冷眼眸扫向了卫珏,从牙缝里发出声音来,“你所诊治的女子,如今可认得出来?”

严世建抬起头来,花白的头颅缓缓回转,转向了卫珏,直扫了她一眼,颤颤抬手,又似不敢看她,“就是她。”

卫珏被他指着,浑身冰雪般的凉冻,竟象是被毒蛇咬着,一寸一寸的,獠牙已陷入了肌肤,浑身都感觉到了那股痛楚,心却如落入无底深渊,血液却从脚底涌起,直达面颊,心底充满了无边的羞辱。

她有一时间的恍惚,只觉面前的金碧辉煌摇晃了起来,让她大脑一阵空白。

孙辅全却问道:“那严华章严公公,便是你的侄儿了?”

严世建满脸羞愧,“没错,家兄因误诊出了事,收入狱中,侄儿便由草民看管教养,草民实不该将那针灸绝术又传授于他,让他犯下如此大错,竟在后宫里头再次施术。”

孙辅全便向皇帝道:“禀皇上,安常在之死,奴才已带了这严世建前去查看过,其尸身各处都有针刺痕迹…”他道,“严世建,你且说说,这些针刺之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世建惶恐地抬起头来,又瞬既垂下,“禀皇上,这种针灸之术,的确是草民家传之术,先祖原来也就职于宫庭,专研子宫脱垂,胎位不正的的针灸之术,但先祖发扬光大,将针灸之术用于产后体形恢复,能使女子形体恢复于处子一般…”

卫珏心底冰凉,严世建竟是要将严华章也要推下水来?严华章今日也不能善了了吗?

皇帝眼眸冰冷,“朕也初涉医术,却从来没听过这等针灸之术,你真将这殿上之人当成了傻子么?”

严世建惶惶伏地,磕头不止,“皇上,草民没有说谎,草民先祖针灸之术是源于汉祖年间的《岐黄针略》”

皇帝眉头皱得更紧,索额图在于一旁,长久没有出声,此时便道:“皇上,是真是假,传几个御医询问一番,便也就知道了,臣倒是不信,偌大的御医院竟没有一个识得这等医术的。”

皇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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