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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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枪准备!”郑子明在高速狂奔中,猛喊了一嗓子,同时单手从身后抽出一根三尺长的短矛。

“投枪准备!”“投枪准备!”“投枪准备!”“投枪……!”

重复声不绝于耳,沧州勇士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执行了郑子明的指令,将兵器交于左手,右手马鞍后抽出投枪,紧紧握在掌心。

“挡箭——!”郑子明猛地一低头,喊声宛若虎啸。

“嗖”“嗖”“嗖”“嗖”……漫天箭雨如约而至,打起一片片猩红色的血花。

射向人体的箭矢,大多数都被弟兄们用盾牌挡住了。偶尔一两支漏网之鱼,也没伤到要害上,不至于令伤者立刻失去战斗力。但弟兄们胯下的战马,情况就有些惨不忍睹。很多战马身上都插了至少四五支雕翎,血如同喷泉伴沿着伤口向外喷射。

“唏嘘嘘嘘,稀嘘嘘嘘……”受伤的坐骑,嘴里发出低沉的悲鸣。放慢速度,宁可献血流干而死,也不肯拖累背上的主人。

他们的主人,则红着眼睛,跳向身侧伤势稍轻的备用马匹,动作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整个三角形阵列迅速缩小的一半,马和马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开,人和人之间,彼此也无法互相掩护。

第二波羽箭,再度从天而降。更多的战马悲鸣着摔倒,红雾蒸腾。马背上的骑兵或者战马跌倒前跳下,徒步前冲。或者跳上临近的备用坐骑,速度丝毫没有羽箭的狙击而变慢。

“吱呀呀,吱呀呀……”冰冷的角弓拉开声,再度响起。契丹弓箭手们,熟练地将弓箭搭上弓臂,准备发起第三轮覆盖涉及。

“掷!”郑子明绝对不给对方第三次射箭的机会,挥舞手臂,将投枪奋力抛出。

“嗖——”二十多支投枪几乎同时升空,掠过十五步的距离,掉头向下。锐利的枪锋,从空中绕过盾牌,将盾牌手和长枪手砸得东倒西歪。临时组成的盾墙上瞬间被砸出了几道巨大的裂缝,郑子明一马当先撞进去,钢鞭挥动,在周围砸起一团腥风血雨。

“砰砰,呯呯,咚咚!”敌阵快速从中央朝内塌陷,盾牌和矛兵们毫无还手之力,要么被打得筋断骨折,要么惨叫着向后退避。陶大春、周信等人趁虚而入,宛若尖刀一般,将契丹的阵型直接破开。随即冲进契丹弓箭手之间,疯狂的砍杀,如同两个地狱里出来的恶魔般,在战马身后留下一地尸骸。

弓箭手在近距离上,没有任何战斗力。立刻调转身形,疯狂向树林内逃窜。更多的沧州勇士冲入敌阵,追着弓箭手、长矛手和盾牌手,宛若饿虎扑向了羊群。前后短短两三个呼吸,契丹将领精心构建的杀阵,就已经彻底崩溃。

盾牌手跟着长枪兵,长枪兵追着弓箭手,不怕自己跑不过沧州军战马,只怕跑不过自家袍泽。上百名残兵,像炸了圈的羊羔一般,你追我赶,全力向树林深处逃窜。任同伴的哀鸣,在身后不断响起,谁都没有勇气再度回头。

“哇啊啊——”树林深处,一名身披猩红色斗篷的骑兵都指挥使,带着十名亲卫,逆着人流而上。

奇耻大辱,这是东路耶律家从未遇到过的奇耻大辱。如果不将罪魁祸首斩杀,他耶律杜虎海今后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

他是耶律杜虎海,耶律底烈的三儿子,契丹老汗王耶律阿保机,契丹……

“噗!”一支投枪,结束了所有屈辱。

“啊呃!”耶律杜虎海的声音被卡在了嗓子眼儿,圆睁着双目坠马。陶大春和周信两个带着沧州弟兄冲上去,将他的亲信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戮殆尽。

“大人——”先前试图迂回到郑子明等人时候,断其归路的契丹骑兵们,几乎亲眼目睹了从自家军阵崩溃到主帅被杀的整个过程,裂开嘴巴,大声哭嚎。

“杀,别让他们回去报信儿!”石重贵恰巧被李顺和另外两名骑兵保护着赶到,见到此景,立刻扯开嗓子大声提醒。

郑子明愣了愣,猛地拨转马头,踩着敌军的尸体,从侧后方扑向右侧的一支敌军骑兵,“跟我来,杀光他们!”。

陶大春、周信等沧州勇士迅速调整阵型,紧随其后,“杀,杀光他们!”

左右两翼的契丹骑兵立刻停止哀哭,催动坐骑迎战。其中靠右一边的骑兵,因为距离近,率先跟郑子明等人发生接触,随即,一个接一个从马背上掉了下去,短短几个弹指间,便尽数被斩于马下。

“呀——”左翼的二十五名契丹勇郑赶在半路上,忽然如梦方醒。迅速拉动缰绳,落荒而逃。

“一个不要放过!”郑子明大声强调,收起钢鞭,再度抄起武侯弩。

“一个不放,一个不放!”还能找到战马代步的沧州弟兄,迅速追上来,用弩箭、角弓或者投枪,从背后瞄准逃命者。

“嗖嗖嗖,嗖嗖,嗖嗖……”

箭如飞蝗,枪锋闪烁,如茵的草地上,瞬间溅满了耀眼的红!

第四章 归来(六)

战场上,最快,最窝囊的死法,就是将脊背对向敌人。这个道理,对中原和塞外同样适用。

二十多名不战而逃的契丹骑兵,一个都没跑掉,很快就被沧州勇士挨个射下了马背。他们的坐骑和兵器,也成了沧州勇士的战利品,被拉到火堆附近以供挑挑捡捡。

辽东马高大健壮,是一等一的良驹。辽国骑兵身上的铠甲、和兵器,对此刻的沧州勇士来说,是难得物资补充。特别是在一名辽国都头的马背后,居然还驮着六把崭新的飞斧,虽然比郑子明常用的份量轻了些,却也堪称雪中送炭。

然而,此时此刻,郑子明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悦之色。刚才的战斗时间持续很短,激烈程度也很一般。但是,却让沧州军遭受了五天以来最惨重的损失。两名弟兄当场战死,三名弟兄掉下马背后被自家战马踩成了重伤,在这极度缺乏药材且潮湿高温的环境里,他即便有扁鹊妙手,也无法保证让三人还有机会平安返回中原。

至于被羽箭所造成的轻伤号,已经无需统计。认真数起来,如今整个队伍中身上没有半点伤痕的,恐怕只有郑子明的父亲石重贵一个。好在此番临北上前,大伙儿带足了精盐、烈酒和金创药。而被选中一道前往辽东的精锐们,多少也都学过一些紧急战场护理。基本上每次战斗之后,不需要郑子明亲自动手,大伙互相帮忙,就能将伤口处理得七七八八。

“歼敌过百,自己损失才五个,你已经做得非常不错了。没必要对自己太苛刻!”石重贵轻手轻脚走上前,按着自家儿子的肩膀低声开解。“想当年,为父如果有你现在的三分本事,也不至于让契丹人一口气打到汴梁。”

“爹,我没事,您也不要老是埋汰自己。”郑子明一边努力用清水,为一名重伤号压制断骨附近的体温,一边低声回应。“我刚才是在想,这支契丹东路军是奉命而来堵截我。还是跟前几天遇到的另外几支兵马一样,都是接到了韩匡嗣的口信,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情过来捡便宜!东路军主帅耶律底烈会不会也来了?要那样的话,咱们回去的路线恐怕还得变!”

“应该是后者,耶律底烈被安置带幽州附近,可不光是为了让他就近震慑韩家父子。实际上,耶律阮玩的是一石二鸟之计,同时也让韩匡嗣在牵制耶律底裂。所以,如果没有耶律阮的圣旨,耶律底烈绝对不敢带兵开拔!”石重贵立刻笑逐颜开,接过话头,认认真真地给出答案。

“嘶——”郑子明眉头轻皱,低声吸气。

虽然先前他和周信两个已经确定过一次敌军的身份。但那只是匆匆推测,并没有充足的依据。而现在,答案好像已经摆在桌面上。

他来辽东的消息,已经正式传到了辽国皇帝耳朵里,并且从各种渠道获得了证实。所以,契丹东路军得到了辽国皇帝的正式命令,离开驻地,对他展开搜索追杀。契丹人驻扎在辽东附近的各路兵马,恐怕此刻也跟东路军一样,正在满世界撒网寻找他的身影,发誓要让他们父子两个插翅难飞!

“其实,情况和原来差不多!一万人追杀你,和十万人追杀你,根本没啥区别!”石重贵的想法,却比郑子明乐观许多,晃晃脑袋,故意说得非常大声。

自从五天前,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编故事,都不能让儿子放弃救自己脱离苦海的决心,他的性格就忽然变得极度开朗了起来。非但不再哭天跄地,整天抱怨自己是个灾星。反而抖擞精神,主动给自家儿子当起了军师。虽然谋划出来的策略,通常都没任何可实施性。但偶尔脑子里灵光闪现,却的确能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这回,石重贵的话,恰恰又蒙到了点子上。

遇到一百名敌军,沧州勇士们通常可以将其全灭。遇到两百敌军,沧州勇士们有一半把握将其击溃。若是敌军数量超过了五百,除非领军主帅再犯下刚才那样的错误,否则,沧州勇士们连两成获胜机会都没有。如果敌军数量超过了两千,数量变化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大伙除了逃命之外,别无选择。

“是啊,管他是谁派了的呢,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便是!反正辽东到处都是荒山野岭,契丹人想找到咱们也不容易!”受石重贵的乐观情绪感染,陶大春也走上前,笑呵呵地说道。

“可不是么,将军,咱们从营州一路杀到这,来来回回,把辽东搅了个底朝天。值了,即便战死,这辈子也足够风光!”李顺儿向来口无遮拦,肚子里有话便直接往外冒。

“可不是么,大不了咱们再掉头往北。去和女直人搭伙捉熊瞎子玩,就不信契丹人能一直把全国兵马都堵在这儿!”

“值了,以前都是契丹人到中原一路烧杀抢掠,拿咱们当两脚羊。这回,咱们也好歹威风了一回,让契丹人知道,我中原也有男儿!”

……

被石重贵的乐观情绪所感染,众勇士们也都纷纷开口,主动给自家主帅吃起了定心丸。

“我,我,我发誓,一定带大伙活着回去!”郑子明心中猛地涌起一股滚烫,红着眼睛抬起头,向着周围所有人拱手。

值了,这辈子,有这么样一群生死与共的同伴,自己即便此番死在辽东,的确也值了。但是,他不想死,他也不想同伴们再死。他要和大伙一道努力活下去,活得更精彩,让那些一心想置他与死地的人,让辽国的狗屁皇帝耶律阮,永远不能得偿所愿。永远在心中堵着一块解不开的疙瘩,直到在郁闷中变成一具尸体。

“我继续去头前探路!”李顺笑了笑,主动请缨。

“这有现成的火堆,还有刚刚烧好的马奶。肉干好像也刚刚考热了!”陶大春揉了下眼睛,迅速接过话头。“咱们都吃点儿,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厮杀!”

“步兵跑的慢,那伙钻了林子的胆小鬼,一时半会儿无法把咱们的行踪,消息泄露出去!”

“先吃,人是铁,饭是钢!”

乐观的情绪,在整个队伍中迅速蔓延。大家伙以奶做酒,以地为席,左手肉干右手干肉,大快朵颐。

“要是咱们当中,真的有人会说契丹话就好了!”吃着吃着,李顺忽然叹了口气,大声感慨,“这么多兵马来找咱们,谁都不认识谁。如果咱们当中有人契丹话说得很溜,只要把东路军的铠甲往身上一穿……”

“你说什么?”话音未落,石重贵已经一个箭步窜上前,死死拉住了李顺的衣领,身手敏捷得丝毫不像个被囚禁多年的老人。“你,你,再,再说一遍?”

李顺儿被吓了一大跳,去不敢用力将他推开,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补充,“哎,哎,我,我不是说真的要当契丹人。我,我是说,咱们,咱们假扮契丹人浑水摸鱼。我,我,我说可惜咱们中间没人能说一口流利的契丹……”

“我,我会,我会!”石重贵兴奋得两眼放光,整个人瞬间变得又年青的十岁。一嘴流利的契丹话,喷涌而出,“他撒尼诺,他拉哈拉,阿木日无,哈那系的勒!你库!”

他不再是拖累了,他能帮上儿子的忙了!他石重贵,卧薪尝胆,日思夜盼,总算盼到了今天!

第四章 归来(七)

乐观的人,据说老天也要对其多看顾几分。

吃了早饭之后整整一个上午,他们都没再遭遇到任何拦截。下午虽然遭遇到了一支规模庞大骑兵,但对方只顾着去抓大辽皇帝的圣旨里必须生擒的石重贵和郑子明,对擦肩而过的“东路军答凛部左营飞鹿队”没有半点儿盘问的兴趣,并且巴不得这群该死的少爷兵们走得越远越好,别留下跟自己抢功劳。

化作契丹东路军打扮的郑子明等人心中偷笑,故意慢吞吞的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然后一头扎进了附近的树林。直到对方的踪影完全消失,才再度从林子里钻出来,先吃了一顿烤肉压惊,然后先撒出两名斥候头前探路,其余人再度打起契丹东路军的旗号,继续大摇大摆向南而行。

“多亏了世伯的契丹话说得流畅,对方居然一点都不怀疑!”

“可不是么,刚才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唯恐被对方发现破绽!”

“世伯刚才那说话时的语气,神态,啧啧,简直跟我以前见过的部落长老一模一样。对方如果能发觉破绽,除非他是神仙!”

“亏了有世伯……”

彼此之间相处的时间久了,陶大春等人跟郑子明的父亲石重贵也熟络了起来。心中再也不把此人当作前朝皇帝,而是努力尝试着将其当作一个普通人,当作自家朋友的长辈尊敬。

石重贵最近几年尝尽世态炎凉,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陶大春等人话语的亲近之意。也连忙露出一幅谦和的笑脸,摇着头道:“哪是老夫一个人的功劳啊?是你们几个刚才撑得住场面。外人一看,我这个答凛部大长老麾下个个都是虎狼之士,当然就对我也高看一眼了!”

“还是亏了世伯您,对契丹人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可不是么?世伯刚才那一吹胡子一瞪眼……”

“老夫不过是被他们欺负久了,记住了他们每一张面孔罢了。呵呵,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活学活用!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

有时候,废话的最大作用,就是拉近说话者彼此之间的距离。在谈谈说说中,石重贵就变成了真正的邻家大伯。这种人间温暖,让他感觉很惬意。对南归后的普通人生活,也越来越期待。扭过头,正想跟自家儿子说一说对父子两个将来的谋划,却发现郑子明猛地把手臂举了起来。

“怎么回事?”正在陪着石重贵说笑解闷儿的陶大春和周信,也迅速发现了情况有异,拉住坐骑,低声追问。

“整队!备弩!”郑子明根本不做过多解释,直接以命令相回应。

话音刚落,前方拐角处就传来一阵杀喊声。担任斥候的李顺和李彪两兄弟,杀得浑身是血,边战边退。而其身后不远处,有六十多名一模一样打扮的契丹骑兵紧追不舍。

“奶奶的,遇到正主了!”沧州勇士们恍然大悟,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迎面杀过来的正是契丹东路军旗下的某部,难怪李顺儿和李彪两个机灵鬼当场露馅儿。很显然,对方也奇怪李顺和李彪两兄弟身上铠甲的来历,所以一直试图将二人生擒活捉,在追杀时并未直接下死手。

“阿巴夜绪嗨,阿巴也绪海,亚述,亚述!”对面的契丹兵,忽然发出了一连串叫嚷,愤怒当中带着几分期待。

“他们让咱们拦住顺子!”石重贵本能地翻译,随即果断从腰间抽出了弯刀,“好机会,他们还把咱们当成了……”

话音未落,身边的骑兵已经纷纷开始加速,在跑动中,迅速调整队形,手中武侯弩稳稳地端在了胸口。

“阿巴也苏,舒拉,也他一帖……”反应慢了整整两拍的石重贵灵机一个,干脆把手搭在了自家嘴巴上,用熟练的契丹话质问对方为何要同室操戈。

他做过中原的皇帝,被俘后又接触过许多契丹大贵族。因此部族长老架子摆出来,惟妙惟肖。对面的契丹兵见了,立刻急得连连摆手,扯着嗓子大声解释,“必弃,比齐!黑啊,也苏黑,也苏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契丹兵卒还忙着替自家辩解的时候,郑子明已经带人冲到了他们二十步内,“顺子,低头!”先大声向李顺提了个醒儿,随即果断扣动扳机。

“顺子,彪子,低头!”陶大春、周信、王宝等紧跟其后的齐声吼道。

二十几把武侯弩同时扣动机关,弩箭刹那间离弦而去,“嘣!”,伴随着弩弦低沉的声响,如同一群愤怒的黄蜂般,高速袭向对面。

李顺和李彪两个,早有默契。听到郑子明的命令,立刻不顾一切地将脑袋伏在了马脖颈后。高速飞行的弩箭,贴着二人的头皮掠过,“噗噗噗噗”,将猝不及防的契丹骑兵,射翻了整整一排。

“嘣!”“嘣!”“嘣!”……弩弦声继续响起,在契丹将士胸口,射出一团团妖异的血花。两军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到十步之内,沧州勇士们松手,任拴着皮绳的弩弓自由下落,顺势抄起弯刀大剑,风一般闯入对面乱做一团的人群。

东路契丹军乃是辽国几大主力部队之一,虽然装备不如皮室军精良,但每个人身上,也都穿着厚牛皮铠甲,皮盔的正面,还都暗藏着一层精铁打造的护额。然而,无论是厚厚的牛皮铠,还是精铁打造了护额,在二十步内遇到弩箭,都脆若纸糊。

凡是被两轮弩箭射中者,皆惨叫着坠马。侥幸未成为弩箭瞄准目标的契丹兵卒,则个个惊慌失措。他们不明白,为何对面冲过来那群自己人,连情况都不问清楚,就突然痛下杀手。他们慌乱地挥舞兵器,催动坐骑,试图殊死反抗,却无法在最短时间结成有效的战斗阵形。

战场上,每一次慌乱,都足以致命。

郑子明和他身边的弟兄们,都是百战精锐,岂能把握不住眼前的天赐良机?刀砍锏砸鞭扫,弹指间,就将乱成一锅粥契丹骑兵队伍,冲出了一道又宽又长的血肉豁口。随即,猛地拨转马头,再度咆哮而上,“杀!”

“一个别留,逃兵交给我们!”李顺和李彪两兄弟反应迅速,果断策马离开战团,兜向来时的方向。两名机灵的契丹骑兵正打断策马去给自家大部队报信儿,被李顺和李彪兄弟俩从背后追上,一弩一个,相继了结了性命。

“杀,别留活口!”郑子明的目光,迅速从李顺所在位置收回。两支铁鞭不停下砸,横扫,斜挥,竖抽,高效收割着自身五尺范围内所有生命。

“一个不留,别让他们去给萧底烈报信!”陶大春离郑子明不到一匹马的距离,一边左右搏杀,一边关注着郑子明,随时准备救援和挡刀。来辽东前,他可是答应过自家妹子,一定会将妹夫毫发无损的带回大周。

“杀,杀光了他们!”周信不甘其后,手中舞着长刀,带领五名沧州勇士护住郑子明的另外一侧。与陶大春差不多,他在临出发前,也曾向亲口向柴荣许下诺言。保护好郑子明,无论此行成败,都将其完整地带回。

他不清楚自己走后,大周内部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郑子明潜往辽东的消息,会如此快的传遍塞外。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除了柴荣,大周皇帝已经没有第二个儿子了。而一旦柴荣登基,那些暗中坑害郑子明的家伙们,保证个个都落不到好下场!

“杀!”“杀光了他们好回家!”陶勇带着十几名弟兄,组成等腰铁三角的底边。如同镰刀般,将郑子明、周信和陶大春等人漏掉的契丹骑兵,挨个割倒。他们这队人,动静最小,气势也最平淡,杀人的效率,却稳居第一。凡是三角形底边所过之处,三丈余宽的横向,就再也找不到一个活着的敌人。所有对手,无论先前已经受伤的还是毫发无损的,全都被砍到马下,身上鲜血狂喷。

唯一没有参战的,只剩下神射手陶勇。只见他,拎着一把角弓,与石重贵并辔而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试图冲战团里冲出靠近自己的契丹兵卒,挨个狙杀在半路上,手下不留一条漏网之鱼。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带着一群弟兄与双倍于己的契丹人激战,石重贵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颤。

不仅仅是因为紧张,更多的是因为兴奋。虽然被俘后的表现极为窝囊,石重贵在年青时,却也算是一等一的勇将,多次披坚执锐,带队冲杀。所以,对这种短兵相接的情况丝毫都不觉得陌生。

然而,无论是在石敬瑭帐下做一名武将之时,还是当了皇帝后带领十万大军讨伐叛乱之时,石重贵都没经历过,像今天这种酣畅淋漓的情景。二十几汉家男儿,直接冲进双倍于己的契丹人中间,如砍瓜切菜伴,将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没有什么棋逢对手,没有什么你来我往,有的只是一下一个,瞬间生死立分。生的是,汉家男儿。死的是,契丹武士。过程简单粗暴,结果毫无悬念!

“啊——”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宣布战斗彻底结束。

“呼哧呼哧”一番冲杀过后的战马喘着粗气,带着满身的血浆,缓缓向石重贵身边靠拢。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道,地下的鲜血如同小溪一般四处流淌。六十多名契丹兵被得一个不剩,全都躺在了血泊中。落日的余晖下,受了伤的战马悲鸣,徘徊。风萧萧而过,齐膝高的野草上下起伏,海水般,用汪洋的绿色,遮住猩红色的杀戮场。

第四章 归来(八)

“杀得好,杀得好!即便当年银枪孝节军在战场上与契丹人相遇,也不过如此!”唯恐年轻人们笑话自己只顾着在旁边打哆嗦,却没胆子挥刀厮杀,石重贵迎向前,用颤抖的声音不住夸赞。

“真叫您老人家说中了,当初咱们在李家寨的时候,所以为楷模的,便是银枪孝节军!”李顺儿和李彪哥俩圈着几匹高头大马赶来,将石重贵的夸奖,毫不客气地笑纳。

“咱们先前就是地盘小,粮草辎重有限。”陶勇同样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咧着猩红色的嘴巴大声补充,“如果朝廷早就封了大人做横海军节度使,让咱们有了充足和钱粮和时间,这次大人就不会只带着咱们几个人了。”

“可不是么,假使当初刘承佑痛快点儿,将军早就带着沧州军直接横扫辽东了。”胜仗打多了,其他弟兄们也个个信心满满,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何轻狂。

唯独脸上不见任何惊喜和傲慢的,只有郑子明本人。只见他心神不宁地回头扫了一眼战场,压低了声音对李顺儿吩咐:“顺子,去将马匹都拉过来,咱们换马赶路。”

“是!”李顺儿听完,毫不犹豫第收起笑容,掉头去抓更多的无主坐骑。始终跟在郑子明身边的陶大春则默默地拉起武侯弩,将三支看似相对完好的弩箭,一根接一根压进了击发槽内。

二人的谨慎态度,迅速让所有同伴从胜利的喜悦中恢复了冷静。陶勇带着几名弟兄去帮李顺抓马,王宝贵带着另外几人去收集尸体上的箭壶。周信则四下看了看,跳下坐骑,将耳朵缓缓贴在了地面上。

只是一瞬间,他的脸色就狂变,果断翻身上马,大声吼道:“郑将军,上马快走,后面有大批骑兵朝咱们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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