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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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国半个月来,已经把数学基础教差不多了。匠户营的孩子从小跟父辈学手艺,算帐本来就都有些基础。只要认清了阿拉伯数字,很快千以内的加减法就都熟悉了。现在已经开始背乘法口诀。在休息的时候,武安国抽空还教了年轻人们军体拳,在庙门口的空地上,三十几个年青人把架势拉开,还真有些虎虎生风的气势。

李善平则教孩子们四书,现在朝廷开了科举,假如这些孩子中有人能考取功名,整个匠户营都会感到荣耀。其实以武安国的身手,考个武科肯定在三甲以内,李善平这些天没少劝过他。但武安国总是一笑了之。他不答,李善平也无法勉强他。偶尔想想武安国说的西方故事,早在千余年前,亚瑟王就把议事的长桌改为圆桌,为的是让部下们没有距离感,可以畅所欲言;而本朝开国后,所有文武有事都得跪奏,这官当得也实在是窝囊,还不如在山野间图个自在。但想想武安国的能力,李善平又为他觉得心里不甘。

“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日讲《孟子》,李善平见年青人们听得认真,停下来解释到:“这几句说的是勇,不是和人当街打架的勇,而是人间大智大勇。关键是在自反上,无愧于心,则勇气顿生。如果心里有愧还要仗势欺人,那不是勇,那是恶。勇其实是一种胸怀,是一种人格。检定人格的第一标准,是看一个人有没有特立独行的、大无畏的、“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人格”,而不是看他有没有匹夫匹妇的“小人格”。你们将来要无论做什么,都要记住,做大丈夫,无愧于天地之间,不要做庸庸碌碌随波逐流的俗人。”

“就像武先生那样,不知道水边是什么东西,依然敢单刀赴会。你们学了武先生的武艺,也要学他的胸怀”。经过这些天接触,李善平也渐渐知道武安国不是什么转世玄武,知道他那天实际上是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村民把命豁了出去。所以更加佩服他。

“知道了”,学生们异口同声,在他们眼里,武安国早就是人生偶像。

武安国在旁边见话题转向了自己,赶紧插言,“别听李先生胡说,我那天不过是不忍让大家失望,心里还不是慌慌的。你们遇上这些东西,首先是不能怕。不能力敌,就想办法智取,如果智取也不行,就先退会来再想别的办法。反正不可惩一时之勇。须知留住性命才能继续战斗。勇不在表面,像李先生所说,问心无愧则已,敌我之势悬殊,一时退缩也不算懦弱”。

这番宏论李善平闻所未闻,有心反驳,又隐约觉得有些道理,若说赞成,和圣人之言又相悖。看来今天下午对学生的教育,又被武安国给搅了。武安国没事总是教孩子们些言论,听着似是而非和礼教相悖的东西。好在他还没把人人平等之类的道理讲出来,否则非得把李善平吓死。

“兄弟,你真的想终老于此吗”?学生们散去后,李善平轻声问武安国。

武安国正在自得其乐的做俯卧撑,听到问话,头也不抬的说“有什么不好,这里民风质朴,风景秀丽。忘情于山水间,天不收,地不管。唉,看你,一打叉我都忘了做了多少了,还得从头来。一、二、三……”

“可兄弟的才华不就此埋没了吗”。

“能让这里的父老多收点谷子,多挣点银子,不是很好吗”。武安国见李善平问得认真,不忍置他的热心于不顾,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认真的说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个济天下未必非要出将入相才行。况且弊履繁华,浮云生死,何必拘泥其中呢”。

“好一个‘弊履繁华,浮云生死’,也只有如此之人,才有如此气魄,为此当浮一大白”。说话间门外转出一个青衣小帽的读书人,鼓掌喝彩。

武安国和李善平两人光顾说话,竟然没有看见有客来访。回头看去此人高七尺,白脸庞,修眉下一双眼睛如涂漆一般,甚是有神,颏下绪着一缕短须,收拾得十分整齐。身后跟着两个随从,牵着三批马,看样子已经在门外听了多时。

武李二人正要招呼,那人已赶到前来,长揖到地,“怀柔县令郭璞,谢武先生为民除害”。

武安国平时听村民们说,县令是个清官,此时见他如此客气,也不愿怠慢,赶紧回礼,口称“不敢不敢”。那边李善平在轮椅上拱手道:“不知父母官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那县令摆摆手,说,“今日便装,为的就是不拘俗礼,先生不必客气”。转身从随从手中接过两封白银,双手呈上,对武安国说:“这是敝县先前立下的除怪的悬红,共200两,请先生笑纳。”

武安国推脱不过,只好接了。见两个随从还站在门外,赶紧和县令一块让进屋内,请坐了喝茶。那两人如何肯坐,拉扯了半天,直到县令发话,才欠了半个身子坐下。

武安国让李善平陪客人说话,自己出去烧水泡茶。那县令看李善平坐在轮椅之上,轻声问到,“先生莫非就是那个敢捋蒙古人虎须的铁胆书生李善平”。原来随着匠户营的木器四处流传,武安国和李善平的故事也不胫而走。“铁胆书生”就是街头巷尾的百姓送给李善平的诨号。

“在下就是李善平,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铁胆二字,大人说笑了”。李善平见平生最痛苦也是最得意之事被人提起,脸上一红,赶紧自谦。

“先生不必自谦,先生虽为书生,这份胆色,却世间少见。郭某第一次听说二位的之事,便想登门拜访,只是一直忙于公务。今日终于可以一见。我县有如此人物,我也脸上有光啊”。

二人客气了几句,便谈杀虎斩蛟之事。街头巷尾的传闻,郭璞早听过多遍,此时再听详情,仍觉惊险。听到武安国乃是海外归来,仗义拔刀,更是增加了几分佩服。再听武安国造水车、风磨等事迹,不由赞叹到“怪不得这遭灾的村子,庄稼长势如此之好。武先生真大贤也!古人说行万里路如读万卷书,此言果真不虚”!

等到武安国倒茶上来,宾主间交谈已到高兴之处,再无半点拘泥。郭璞是个好学之人,并非科举出身,是明朝立国初,让各地推举官吏,从绍兴被选拔上来的。因此也没那么多迂腐之气。武安国刮着肚子里的历史知识,杜撰些海外奇闻。郭璞听了,竟觉非常有趣。听到精彩之处,竟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间或和本朝比较一下,言谈间对武安国所讲的剑桥大学(建立于1209年)、模范国会(1295年,英国)等,居然十分赞赏。直让武安国大跌眼镜。两个随从渐渐熟了,话也渐多,二人都是县里的差役,一个叫王浩,一个叫李陵,平素郭璞对他们不错,他们对郭璞也敬多于畏。

谈谈说说天色已晚,武安国从村口新开的饭馆叫了几个菜,一坛酒。安排客人吃饭。那饭馆是杨老汉的儿子所开,主要为招呼前来买木器的行商,掌勺的师傅是听说是县太老爷来访,有心卖弄手艺,几个时鲜居然也弄得似模似样。宾主间你来我往,喝得不亦乐乎。匠户营离县城骑马也有半日的路程,郭璞吃过饭,打发王浩、李陵去村民家借宿。自己在关帝庙里搭个地铺,也不嫌简陋。和武安国、李善平三人又聊了半夜。

第二天用过早饭,郭璞拉了武安国手说:“自从上任典史打虎而捐躯后,这边塞上的弹丸小县到现在还没有典史。望武兄弟看在本县薄面,屈就几天。知道武兄弟不在意功名,但一县的治安不能无人”。武安国本欲推辞,耐不住县令一个劲相请,李善平拼命劝说,王浩、李陵二人也在一旁不住煽动。只好应下了。

郭璞见武安国答应了,转身向李善平问道:“李兄可否任师爷一职,和武兄弟好早晚相聚”。李善平本来就决定跟着武安国,县令相请,正中下怀,非常爽快答应。

村中人听说二位先生要走,都十分不舍。但匠户营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大的“官”,还是为二人高兴。当下套了马车,将武安国的虎皮、蛟皮连同大刀长弓等物装到车上。托杨老汉赶车送两人进城。

众人送到村口,依依不舍。武安国叮嘱众弟子好好读书练武,待农闲时到城里找他,他继续教大家。众弟子红着眼睛应了。

刚刚上了马车,走出半里多远,忽听后面有人在喊“师父,等等,师父,等等”,是个未脱稚气的童音。停下来一看,远远的一个少年背着行囊飞奔而来,不是张家老三正心又是哪个。

张正心赶到近前,躬身施礼,“弟子愿意侍奉师父身边,时刻听师父教诲”。几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非常诚恳。

“你父亲就不管了吗,师父平时如何教你”。李善平不悦的问到。

“已经和父亲说过了,他也愿意,家里的事大哥、二哥答应照应”。小家伙早就料到李善平会有此一问,从容不迫的答到。

武安国平素里几个得意弟子,张正心是最为喜欢的一个。见他执意要跟着,伸手接过他的包裹,说:“那就赶快上车,到城里想家了,可不许哭鼻子”。

“唉”!小家伙见师父答应了,飞身跳上了马车,做到车头,接过杨老汉手中的鞭子,叫声“驾”,马车飞奔而去。

一路上并不好走,几处要下来由人把车抬着前行。等到了县城,已经是入夜。当下在县衙后分东西花厅住了。明朝县分三等,以20万人中县。30万为上县。怀柔经蒙古人百年压榨,人口不过10万。因此是个下县。县令是个九品官,从南方推举出的。按大明的规矩,须异地为官,不得带家眷。县令住县衙正堂,东花厅住师爷,西花厅住县丞。小县不派县丞,一般由典史(县尉)兼任,是县里六扇门之首。典史一般都由当地士绅推荐的习武之人担任,一旦地方有了什么乱事,典史要冲在最前。所以这边塞之地的典史,也是个没有人愿意抢的差使。

怀柔地处边塞,郭璞为官清廉,俸禄低微。好在家中有些产业,可以不时托人给他带些银两。他本人不愿上下打点,因此居然在此地任满三年之后,继续连任,不得升迁。他是洒脱之人,也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在二堂办了几件民事纠纷。无非是家常里短之事,郭璞好言调节了,也就了事。却听见大堂之外热闹非凡,仔细一问,原来是百姓听说来了打虎的英雄,赶到衙前要看热闹。

郭璞微微一笑,拉着武安国的手,从侧门走出,来到衙前和百姓见礼。一众百姓看了武安国的身材,心里先是喝了一声彩。武安国少不了又抓起衙前的石头狮子,走上了几圈。整个衙门口登时比过节还热闹。几个镖局的镖师混在人群之中,本来是听说武安国来了,想前来以武会友的,见此状自覆没有这般力气,只好收了这番心思。一些地痞心中也惧了三分,从此不敢轻易在街上生事。

有道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也该武安国露脸,上任没几天天,正在花厅指导张正心功课,捕头王浩急忙忙闯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大叫“大事不好了,有、有强盗在当街杀人、拒、拒捕。”

“王捕头,不要急,慢慢说”。武安国放下手中的笔,边安慰王捕头,边抓起大弓,背在身上,张正心在一边把大刀递过。

原来省城里的赵捕头带人追一个江洋大盗,追到了这里。发现大盗正在酒楼喝酒,欲上前拿人,谁料大盗早有警觉,一刀砍翻了一个靠近的捕快,顺手抓过了酒店掌柜的,当做人质,双方在酒楼僵持不下。王捕头听说后赶紧来报信,让武安国想办法。如果赵捕头硬冲上去,恐怕酒店掌柜就此丧命,地方上不好看。如果走了大盗,出了边境就是蒙古人地界,对上面怀柔县难免有失职之罪。

一行人匆匆来到街头,看热闹的人在稍远处将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几个小混混见武安国来了,赶忙拍马屁给他挤出一条道来。

听那大盗在楼梯上喊道:“赵无极,你个孬种,有本事就上来和我单挑,带那么多帮手算什么好汉,没本事就让路,大爷到了蒙古自然会把这个胖子放回来”。他本是一个军前校尉,醉酒杀了人,准备逃到蒙古去的,不料被赵无极盯上。此刻见围观者众多,十分不快,又冲人群喊道:“看什么看,等老子当了蒙古大官,少不得带兵杀回来,把你们一一灭门”。

武安国见此人豹头环眼,还以为是个英雄。正不知是否该出手将他擒拿。待听得这句投靠蒙古人的话,不觉大怒。叫王捕头上前去,和赵无极见个礼,请他先别着急带人向上冲,想办法先把大盗稳住。又叫过张正心,让他如此这般,然后退出人群,绕到对面楼上。

那大盗叫嚣半天,见赵无极居然不像先前般着急,他身边新来的捕头竟和自己气定神闲的打上了哈哈,心生警觉。用刀押着酒店掌柜慢慢向楼下走。那酒店掌柜比他低了半个头,早就吓尿了裤子,两条腿不住打颤,更显得矮了。

正在僵持时刻,突然,在大盗右前方有人“啊”的大叫了一声,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大盗心里一惊,扭头去看,却是一个少年在尖着嗓子大喊。待发觉上当,已来不及,一箭从左对面楼上飞来,正中他的脖颈,箭头横贯而过,去势未衰,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墙上。

胖掌柜突然没了限制,咕噜鲁滚到了楼下,两眼一翻,吓死过去了。王捕头赶紧找人给他卡人中,喂水。赵无极带了人冲到大盗跟前,大盗早已死透了,一双环眼依然圆睁着,至死都不相信有如此快的一箭。

第二天,郭璞把武安国又当众褒奖了一番,众差役也跟着放假两天。大家拥着武安国到酒楼庆功。武安国虽然来了才几日,但是人很豪爽,没什么架子,所以人缘很好。等大家落了座,掌柜的由人扶着,也从家中赶来,单面致谢,一干酒资,自然是免了。

正喝到尽兴处,张正心来报,省城的赵捕头带了个客人,在县衙等候。于是大家散了席,和王浩、李陵两位一同赶回县衙。进了门,见了礼,赵捕头说明了来意。来的另一个客人是赵捕头一个远房亲戚,姓胡,在一家商号下面当个二掌柜。听赵捕头见了打虎英雄,特地前来拜访。

大家喝了几杯茶,胡掌柜婉转说到想看看白虎之皮。王浩当差多年,何等的精明,当即说道,“看看可以,我家典史大人不缺钱用,肯定是不会卖的”。

待虎皮取出来,饶是胡掌柜见多识广,也惊得把茶水撒了出来。一般老虎,长到这般大小,已经罕见。况且是千年难遇的白虎之皮。更巧的是武安国当时正射中老虎眼睛,所以这虎皮没有半点疤痕。

观赏了一会,赵捕头开言道:“兄弟真是英雄,昨天一箭,如天外飞来,教赵某好生佩服。”见武安国摆手自谦,又接着说道:“以兄弟的身手,不去军中,博个万户侯之位,实在可惜,我这位亲戚的东家是个京城(南京,笔者注)里由头面的人物,他倒可以帮你引荐引荐”。

博取功名的话,武安国早就听多了,他本来就是个随波逐流的性子,对当官不很热衷,所以微微一笑,也不多言。

赵无极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心动,继续说道:“兄弟身体结实,留着这虎皮也无大用,不如给为兄一个面子,卖给我这位亲戚吧,价钱方面,自然不会亏待”。

王浩此时早已大怒,心里大骂,赵无极,你真他妈的不要脸。昨天我们拼了命帮你,过后你自己回去领功。连个谢谢都没有。今天又来打这虎皮的注意。但赵无极是北平府里的上差,得罪了恐怕县太老爷都挡不起,所以直憋得脸红脖子粗。气哼哼说道:“这是无价之宝,没有千两黄金,恐怕是不能卖的”。心想我狮子大开口,你官虽大,也不能抢了我们典史的东西。

“不妨,两千两黄金,不知典史大人意下如何”。一直没有开口的胡掌柜轻声说道。

两千两黄金是多少,武安国也没概念。他来到这世上,带的信用卡全没法用。手中只除了这点赏银,再无余财。当时银贵地贱,一两银子已经可以买一亩农村的好田。金子他从来就没见过。但看看王浩那目瞪口呆的样子,知道两千两黄金肯定是超过了一般人心理承受能力的大数目。当下也不多言,双方成交。

胡掌柜叫随从抬进了两个箱子,打开给李善平验了,的确是成色实足的金子。收了虎皮,和赵无极两人告辞而去。剩下屋内众人,围着金子发呆。

一会儿打发人请来了郭璞,郭璞饶是家中富裕,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数。对买虎皮的客人身份迷惑不已。还是李善平脑子转的快,低声说,“武兄弟没有出人头地的愿望,这白虎皮留着,也未必是好事,卖掉正好”。话语间特地把白虎两字加重了些。郭璞何等聪明,刹那间已经明白原委。当下叫武安国取出些银两,给了王浩、李陵二位,谢他们帮着砍价。顺便让他们四处说虎皮已经卖掉救穷之事,二人推辞了一下,收了银子,兴高采烈的回家去了。

中国的票号,最早出现在清道光年间,武侠小说中的四处用银票的方便,武安国也享受不到。守着一堆金子,不知如何处理。最后只好让李善平找个地方妥善收了。好在是在县衙之中,没有贼敢倒这里来偷。

无论如何,一夜之间成了怀柔县首富,其中得意之处,还是让武安国兴奋不已。在二十一世纪时,每过一段时间都幻想着自己能中彩票。如今美梦成真,如何能不高兴。高兴过后,也渐渐发愁,看看来到这里已经两个多月,将来做什么,的确也是个劳神的问题,当个小典史,时常见到赵无极这种嘴脸,也的确让人不快。

我开粥厂吧,武安国想起了马三立老先生讲的笑话。嘲讽了自己一通。想想自己最快乐的莫过于在匠户营当先生教书。当下有了定夺。不如开个免费学校,自己从21世纪学来的知识,如果交给这里的人,不知会有怎样的效应。睡梦中,武安国已梦见自己当了校长,无数学生把自己围在中间,说不定他们将来会建立一个平等、自由、富强的国家呢?武安国兴奋的想,大明朝本身现在不过也是个刚刚学步的孩子罢了。

第五章 经济

第二天向县令郭璞说起欲买县城街尽头那块荒地办学之事,郭璞自然十分赞成。那块荒地本是一个蒙古军的校场,有百余亩大小,荒废了多年,堆满了垃圾。所以很低的做了官价,卖给了武安国。

武安国又让李善平去买校场周围的房屋,那些房屋的主人见有人愿意买垃圾堆旁边的房子,出价还非常合理,乐不得卖出。拿了银子到别处另买新居去了。花了不到十两黄金,已经把周边房屋统统买下。明朝立国之初,国库空虚,官府中人买东西,多用宝钞(纸币),在百姓眼中,和抢劫差不多。现在师爷用黄金交易,那些屋主自然愿意,所以手续也简单了许多。

武安国又让张正心和王捕头骑马回一趟匠户营,向杨老汉买一架大风车,顺便画了图纸让张五哥给铸一批奇型怪状的铁管,一并送过来。通知众弟子等农闲时,便可来免费上学,食宿师父都包了。然后出钱请人清理垃圾,装修房子,忙了个不亦乐乎。

县里士绅听说新来的武典史居然卖了虎皮办义学,十分感动,也纷纷捐资,竟凑了千余两银子。武安国让李善平一一记帐,权当做股份,以便将来分红。李善平不知义学如何挣钱,也不知武兄弟口中的开发公司是怎么回事,只是早已习惯了武安国的惊人之举,当下一一照做。唯一不开心的是武安国让他带着几个聘来的二掌柜,主管一切财务事宜。好像怕把他累坏了似的,十分见外。直到武安国说公司会越做越大,到时难免有用人之处,所以要从头培养,才觉得心里舒坦了。

钱多好办事,月余光景,一切已准备停当。校场中间用青石铺了路,把土地隔成每块半亩大小,除了留做操场和开发用地外,每片土地上都移来了树,种了花草,放了假山、石桌、石凳之类。校场正中打了口井,用风车把水吸上来,吸到藏在风车基座的水箱中,那水箱底部连着管子,一直连到井边的鱼塘里。几柱清水水从藏在鱼塘底部的管口喷出老高,飞花碎玉般落下。一处荒地,竟被武安国转眼间改变成了一个大花园。

学堂就设在花园边上,请了先生,分班教孩子们读书、练武。孩子入学免费,食宿自理,家远的孩子还可以租学校的房子住,价格也是极低。一些年轻的秀才也可以在此读书,以教蒙童代替房租。匠户营赶来的弟子的食宿则由武安国自己掏钱。学校不仅开孔孟之道,而且开了数学、地理,本来武安国还想开其他课程,但居然在整个北平府都找不到合适的老师,只好悻悻作罢。

此后每天早上,朗朗读书声便从学校传出,伴着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恍如人间仙境。

学校没有设围墙,很多有钱的士绅平日里便到这花园里吟诗赏景。渐渐竟有人从外地赶来看风景。学校周围房价早已一日三涨,是武安国收购时的数十倍。武安国把多余的房子统统当店铺租了出去,如果学校规模不扩大,光租金已经够维持。况且还有新盖的房子做学校的基金。那些建在开发用地上的房子正在打地基,一概用麻布围着,学生上课时不准开工,进展缓慢,尽管如此,新房子的定金已经濒临天价。

择日,武安国在酒楼请了捐资的众乡绅,按当时出资比例,把余下未竣工的房子给他们分了。众差役因为没少帮忙张罗,也都分到一点红利。众人没想到捐出的钱竟然能有双倍的回报,对武安国更是刮目相看。机灵的就偷偷塞给差役们红包,烦劳他们发现武安国再有什么花样,提醒一下,以便搭车发财。把众弟兄们乐得眉开眼笑,心想典史大人哪是转世玄武,分明是转世的赵公元帅吗。

县令郭璞没想到武典史还有这点石成金的本事,拉着武安国不住讨教。武安国给他讲了半天,郭璞也没农明白荒地怎么会变得这么值钱。武安国心想,这二十一世纪炒地皮的本事,你们明朝人怎么能明白。也不多言,只是送给郭璞一成股本和几处房产作为礼物,郭璞坚决不要。最后还是李善平调节说,让郭璞收了,为将来打点上司以“和民间争利”为借口,生事之用。

待到一切忙完,已经过了中秋。衙门里开始忙碌着购买准备过冬的木炭。李善平也来请示武安国学校里用木炭还是泥炭(煤)取暖,买火盆等事宜。木炭较贵,泥炭便宜,但是烟大,一般只有贫苦人家才用。

武安国略一沉吟,告诉李善平多备泥炭。让张正心再回家一趟,把五哥和手艺好的铁匠找来,说是要在城里开铁匠铺。张五哥早就盼着这天,收拾了家伙,连夜带了一伙人赶路。

等五哥人到了,武安国的图纸也准备好了,五哥拿出一包银子,却是木匠铺给武、李二位的分红。听五哥说,木匠铺分外红火,匠户营现在已经成了大集,每天都有不少客商光顾。杨宏毅这孩子有出息,按武安国的指点把水车等物品的好处都编成了民谣,现在很多客商都会哼几句,所以铺子越做越大,已经开始雇帮工。杨铁柱现在自己做了设计了,很多雕花木器都出自他的脑袋,非常受欢迎。

铁匠铺择日开张。这次照旧是每人都有股份,武安国出了资金,占了股份的4成,给李善平、郭璞各留了半成,张五哥等人均分了其余股份。第一件产品是取暖用的炉子,武安国在山西参观乔家大院时,曾见过乔家从德国买回来的炉子。虽然是19世纪的产品,但学过机械设计的他一看就造型就知道比国内21世纪一些小镇上的产品还强上几分。这次照猫画虎做了图纸,让五哥他们做上一批。

炉子很是简单,自然难不住五哥这些巧匠,只是烟囱非常难做,那时代没有白铁皮,烟筒要用铁块一点点敲出来,好在武安国做得是半壁炉式设计,只要很短的烟囱就连到了墙上,烟道主要在墙内。

几天光景,铁匠铺做了就做了一批炉子出来,却全被学校给收购了,供教室和宿舍使用。天还未冷到取暖季节,学生们已经按耐不住好奇,纷纷学着把炉子点上了,结果教室里热得几乎待不住人,弄得好几个学生都得了伤风(感冒)。

第二批炉子出来,这回全部被县衙给买了去,六房各安一个(明代县里设兵、刑、户、礼、吏(学?)、工等六房,对应国家六部,归县丞统管,没有县丞的小县则由典史管辖,六扇门这个词就出自此典故)。大堂(明代刑事用)和二堂(明代民事用)都安了特制大号的。县中士绅有想尝鲜的,只好等第三批了。把差役们热得在屋中穿不住厚衣服,不住的叫打杂的少添煤。

待到第三批出来,铁匠铺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精明的商人一次就买走十几个,加了一倍的价钱脱手,居然也被一抢而空。毕竟用泥炭一冬省下的钱够买三四个炉子的。害的张五哥不断给铁匠铺招帮工不说,还得雇人维持秩序,每个排队的人限买一个。武安国不管铁匠铺具体操作,但规定每天只能让帮工工作四个时辰(8小时),超过则必须领给加钱。心疼的股东们直冒汗,但拗不过他,只得依了。帮工们感谢他体贴,上班时更加卖力气,每天出得活反比平时多了。

那年冬天是铁匠们最开心的时刻,每天随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就有白花花的银子进来。除了炉子,武安国设计的其他东西也倍受青睐。每样东西,武安国都让铁匠们在醒目处,打上个名字,武安国叫这东西为商标,但铁匠们私下都叫这东西为牌子。据行商们说,这里出的张五哥牌剪子,还有中间加了水层的炭熨斗,已经销到泉州去了。那边也有人做此类东西,但是客人们还是只认这怀柔县的张五的牌子,乐得五哥只咧嘴。等到快过年的时候,每个铁匠的口袋赚得都鼓鼓的。一辈子都没赚过这么多钱啊,五哥一个人总是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手指头隔几天就自己咬一下,看看疼不疼。

中原人最在乎过年,铁匠们告了几天假,带着赚来的银子兴高采烈的回家去了。不到半个月就转了回来,支起火炉继续叮叮当当的赚银子。五哥等人趁过年的时候把家里的地都租给了附近不会手艺的人家,自己决定一心做手艺了。很快,怀柔地区的生铁便出现了短缺,虽然铁价涨了,铁匠铺仍然有的赚,只是让众铁匠有些不开心。

所以过完春节,张五哥就央武安国想办法向县令大人申请一个开炼铁炉的文凭。明朝盐铁属国家专利,铁炉只有官府批准才能开。武安国自己是学冶金的,正有此意,便应了下来。郭璞自从武安国来了后,因为县上的税收几乎翻倍,跟上面非常好交差,已经被上司表扬了几次,心情正好,很快答批复了,并自己掏了五百两银子入股。

这次怀柔县附近本来就产铁矿,武安国心想既然做,就做个大的。索性做了预算,开了铁厂,以每股十两银子为限,招众乡绅和差役们入股。这怀柔县被辽,金,蒙古统治多年,乡绅们脑子里从来就不觉得铜臭。加上众人自从上次炒地皮事件后,早就把武安国看成了赵公元帅,这些日子正感叹没机会跟着铁匠铺发财,见武安国招人入股,十分踊跃。张五哥、杨老汉等人几乎是倾家入股,带头作用非常明显,很快就筹得了4万多两现银。

这回操作起来颇费周折,光是选地址就选了十来天。最后找了城外河边,在平时水流湍急处做了炉址。炉砖要找砖窑定做的,中间加入用煤石等物,用煤做炭烧制。武安国叫这砖为耐火砖,众人也不懂。只是凭着对他的信任,盲目去做了。

这铁炉也是武安国自己设计,竖炉有六人多高,椭圆型,十围之粗,用耐火砖砌成。烟囱更是高耸入云。旁边的炉子稍小,是躺着的,武安国叫它平炉,这个和竖炉不同,是铁匠们从来没见过的结构,中间用耐火砖砌了砖格,武安国叫它的蓄热室。两个炉子都设计用一对水车鼓风。烟囱处还用生铁做了抽烟机(引风机,村民们不知道,都叫它抽烟机),也是用水车带动。平炉的铸槽边还设了水塔,用机关控制水的快慢,用来冷却铁水,这两个炉子,几乎雇了全县的闲人来帮忙。武安国工钱给的多,大家也愿意干。尽管如此,也到了盛夏,才能完工。

这段时间武安国交给了五哥烧泥炭为焦炭的办法,让他们带人去做,铁匠铺的活基本上都交给张家正文打理,配了个李善平培养的帐房先生辅佐,小伙子手巧心细,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终于等到高炉完工,择了吉日,拜了各路神仙。一层层的铁矿和焦碳合着石头放了下去,一声点火,登时红光满眼。滚滚浓烟从烟囱直冲蓝天。张五哥等人都知道一份烟囱一份火的道理,看武安国这个竖炉烟囱,里面估计即使是大罗金仙也能炼化。武安国等火稳了,就带着他们绕着炉边的旋梯,到火孔旁观火,那炉子是负压设计,不必担心火烧出来。五哥等人不知,小心奕奕的靠近了,一点点挪过去看,半晌发觉没妨碍,才仔细观察火候。这些人做了半辈子铁匠,一看就知道火候是否到了。

第二天随着五哥一声出炉,伙计们开动机关,铁水滚滚而出,登时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铁匠们纵是打了半辈子铁,也没见过此等壮观景象。这一炉,竟出了5000多斤生铁。

武安国伙计们把铁水引入铸槽中,铸成铁块,一半卖给了铁匠铺。另一半推入了平炉。却不让焦碳直接和生铁混了,而是分为两层。一声起火,风急火猛。这次炼了足足三天三夜,等到第四天,张五等人知道到了关键时刻,围着观火孔不住向里面张望。见里面铁水沸腾。有一层热风从铁水上吹过,竟吹起耀眼的波光。武安国没办法向他们解释什么是珠光体,什么是奥氏体,只是不断叮嘱大家看好的铁水颜色,不同温度颜色不同,出来的钢质量也各异。

第四日正午,开炉放钢,钢水刚流入铸槽中,武安国立即下令放水,两股不同速度水流进入了不同的铸槽,水汽弥漫,让众人如坠云雾。须臾钢水冷了,早有人跳到跟前,把钢锭一块块抬上。众铁匠早已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匠人们世代相传的都是炒铁为钢,或灌铁为钢,得一块好钢,要千锤百炼才行。这直接把生铁炼成钢,还是平生第一次看见。抱着钢锭,有人已经激动得哭出声来。

整个夏天,武安国都是在高炉边度过。郭璞知道他忙,也不用公务来烦他。众差役们第一次知道还有不刮地皮的捞钱方法,恨不得把武安国给供起来天天膜拜。县里的闲人基本上被钢厂吸收光了,四个时辰一班,五班三倒工作,累得没人有时间生事。投资早已收回,各道工序的匠人也都培养出来了,五哥被武安国人命为钢厂大掌柜,主管全部事宜,他家正武天生了铁匠的灵性,已经可以凭借肉眼辨别出钢水的差别,炼出或软或硬的钢来。那学堂又专门开了冶炼短期班,县上青年子弟,愿意以炼钢谋生者,可以免费到短期班中学习各道工序,毕业后统一到钢厂实习,充实到各个岗位上。工厂旁边就近办了学校,请老师教识字、读书,所有工人都可以在不上班时免费去听。很多股东对此都有疑义,但是在有钱赚的时候,也不愿和武安国争论。“反正就当做善事了”,各股东这么想,“这些苦力命好,遇上武大老爷,不但有钱,而且会生钱,让他们烧高香去吧!”。

钢材大多被铁匠铺收去打了农具和耐磨物品,用钢打出的锄头、铁锹,又轻又快,销路极好。打出的马车轴、销之类,不但结实,而且因为体积比木质的小数倍,还轻了许多,很快普及到各地。武安国一日还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设计了一个简易车床,居然被五哥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给雕琢出来。让他喜出望外。敢紧配了水轮,装在河边,给铁匠们表演压箱绝技。

水车带动车床转了,渐渐有了速度。武安国小心的把用最硬钢材做的,足足让张五掉了三斤肉才完成的刀具装好。挂上档位,车刀飞转,顷刻间把一块熟铁车成了圆柱。换上钻刀,在圆柱上打了孔,用镗刀把孔打光了,用丝刀攻了罗纹,把另一跟铁柱套了罗扣,做了个大学时金属工艺实习的最简产品——锤子。正要给铁匠们讲解,却听见身后鸦雀无声,回头看去,所有围观者早已呆若木鸡,手中的家活掉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

那年夏天全怀柔县的水车都换上了钢制齿轮,比木齿轮轻快了许多,也耐用了许多。无数更灵巧的东西都从车床上被做了出来。车床也从一台变成了十余台,分成了车、铣、刨、磨等。怀柔钢,也从此天下闻名。成熟的工人是除读书考取功名外,最时髦的职业。“那李家的孩子能干,在武老爷的工厂里当班头,每月能挣二两银子呢!”职业媒婆给人家姑娘找婆家时首先介绍的就是这些。

武安国的从关帝庙借的大刀,早就被五哥丢还了回去。五哥给武安国从新做了一个,重量一样,但用了五哥自创的旋焊法,匠户营的众铁匠将软钢和高硬钢经千百次锻打,打成一体,打出刀身形状。刀锋处打磨过后,竟呈鸟羽花纹。随手劈去,寻常刀剑应声而断。有好武之人听说了,出重金请中众铁匠给他也这样做一把剑,众铁匠现在在城里都有了千两以上身家,婉言拒绝了。给武安国做,是出于感激,别人吗,在众铁匠心里可能即使皇帝也没有这个资格。

刀柄是用弹性极好的钢管做的,旋在刀身上,不用时按动机关,可以把螺纹拧开。这钢管是武安国在学校旁边开发的新房的副产品。那些新开发的房子都盖成了三层,主梁用的就是钢管。本来想盖得更高,只是找不到可以盖得更高的巧匠。楼里面通了简易自来水。水塔是独立的佛塔状,里面用人力机井把水一层层抽上来,由两个工人负责定时上水。人力机井是武安国小时候在农村见过的洋井的翻版,压动活塞即可抽水。

“你家装了自来水了吗”。整个北平府的富人们现在攀比的就是这些稀罕物,毕竟这些东西的方便是有目共睹的。

“哼,瞧王老爷那个德行,不就是昨天请人给家里装了个水炉子吗,这才数伏,离天冷还早着呢!”

(注:水炉子,土暖气,是21世纪在北方城镇住平房人家常见之物,每家一个微型锅炉,火炉大小,热效率比炉子高,因为烟囱不在屋里,也比较干净,武安国在北方农村长大,有了铁,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些)。

“你还别不服,王老爷那是他侄子王浩在县衙当差,和武老爷交好,有门路才先安的。等冬天,等冬天还轮得上你,去年冬天郭老四家就没买到火炉子,生了火盆,怕人家到家里笑话,脸没地方放,过年请客钱都省了。喝完这壶茶,我得回去问问下人,水炉子给我排到了没有,这帮废物点心,这点活都干不了,我白养了他们”。

“算了吧,孙大掌柜,你给那点钱还算养着人家,我那个远房表侄原来穷得揭不开锅,老上我这打秋风,自从年初跑到武老爷那做帮工,现在,抖起来了。还认了字,见了我人五人六的。有一阵子没来,我去看他,嘿,还做了工头,叫什么班长。现在每月拿这个数,你那几个下人如果你不对他们好点,改天都不干了,跑到怀柔去当什么工人,嗨,工人,这词怎么这么别扭。”

“他们还想当工人儿,有那个命吗,这可不是年初,谁去都要,现在想当工人得在县衙领号排队,家里有田产多的不要,县大老爷说不能误了农时。前两天后边巷子里的汪小个子不是走了路子想去上工,被挡了回来。管事的说了,‘我这辈子没这么顺当的挣过钱,你整这歪的别断我财路。武老爷虽然体贴大家,但规矩也严,都在墙上写着,什么可以干,什么不可以,清清楚楚。我要从这被赶出去了,将来谁敢用我,再说了,哪里给工钱这么高’”。

“那个武老爷不知什么来路,手段厉害着呢,据说空手打死过老虎,入水斩过蛟龙。教出来的弟子也不容易,说出那些词来,你都没听说过。匠户营老杨家那小子,叫鸿逵的,去年还在我们边上那院里逃难呢,今年当了什么设计员,你看外边那个烧水的快壶没有,就是这小子设计的。火在壶肚子里走,烧水快着呢。他们叫它锅炉。”

“可不是吗,今年咱北平新玩意可不少,前两天府衙里都安上自来水了,据说是郭县令送的。那郭县令上任好几年了,一直不知道孝敬上司,这回也学乖了。唉,光顾和您聊了,我家今天装自来水,我得回去看看,别让我那几个儿子们瞎折腾,把祖屋给折腾倒了,小二,结帐,结帐!”。

笔者目前时间比较紧,有愿意和我合写的吗。我明年4月得考雅思。希望哪位喜欢这个故事的和我一起写。

另外架空小说会有很多破绽,希望大家多多指正,我们一起把他改好。

第六章简介:第六章笔者写得非常辛苦。明朝大规模的强制移民政策,让怀柔一下子增加了很多移民。弹丸小县承受得了这样的压力吗?是任移民们自生自灭,还是吸收他们,郭璞和武安国等人选择了自己的良心。

武安国为了让移民能吃上饭,玩了一次“空手道”。小姜烨第一次出场,手里唯一的财产就是一枝槐树枝。

笔者自述:酒徒,原来有个笔名叫am36,qq也是am36。喜欢读历史,每到遗憾处,掩卷长叹。因此自己杜撰了另一时空中的一段历史。希望大家喜欢。也欢迎转载。酒徒和女友相恋两年,下月女友从国外回来,尽管别人说所有的爱情不会悲剧的结尾,但酒徒不知这段爱情的最终结果到底会如何,没有把握。喜欢我作品的读者,下个月21号请为我祝福。我将在那天寻找人生一段经历的答案。

第六章 槐树下

清晨,怀柔县令郭璞泡一杯茶,在二堂里一个人享受这难得的片刻轻闲。自从武兄弟来了县城以后,就像在一个春天结满脆弱薄冰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打碎了所有宁静,也带来了勃勃生机。

怀柔县今年秋上缴的钱粮是北平府诸县之首,被知府大人着实褒奖了一番,知府已经上文吏部举荐郭璞。武安国的代理典史,也由吏部发文,去掉了前面的代字。儒林间对兴办实业的看法,也有了很大转变。而在年初,还有一些儒生联名上书知府,弹劾怀柔县令:“修义学乱儒教圣言,兴金铁与民争利,设工厂贻误农时”,着实让郭璞忙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听了李善平的意见,带了厚礼拜访了知府大人。然后把府、县的儒林首领人物全部请到怀柔来小住几日,带他们参观了义学,工厂。看了工人学校里面老师教的《论语》、《孟子》。又答应让工厂每年拿出银两若干,赞助儒林聚会。临走时再派车把怀柔特产,匠户营的雕花木器送到各人家中,风波才渐渐平息。

武安国知道此事后,不怒反喜。叮嘱李善平,凡是开发出的新鲜民用产品,都给府衙里免费优先安装。新鲜器物,定期给送给各位儒林人物送上几件,以示尊重。郭璞十分对此不齿,反而武安国劝他说:“不妨,这些都是广告投入,早晚会大把的赚回来”。广告是什么,郭璞没有听说过,但是不久就真切的见到了广告的威力。知府衙门里从此对怀柔县一片赞誉之声不说,儒林中也对怀柔钢铁厂转变了态度,偶尔还作诗传诵此盛事。一些物品就这样流行开去,成为大户人家争逐的对象,怀柔县财源滚滚。这一切,都是郭璞始料未及的。

立于俗世而不随波逐流,能因势利导改变人的观念。遇大事不失冷静,见宏利而不忘根本。这不是一般人啊,翻着武安国写的工厂、学校管理规则,于平淡处现雄奇,于粗疏处见其慎密,纵千百人,协调统一如一人,此法如果使之用兵,必是万人敌,如果武老弟早出生三十年,这天下英雄…。郭璞不敢再往下想,胸怀沟壑,是他和李善平对武安国的一致评价。

平日郭璞不愿意打扰武安国,如今县上治安好到几乎夜不闭户的地步。遇到大事,才会派人把他从工厂里找回来,而这次,是所有事情最挠头的。

来了,听到一片嘈杂的吵闹声夹杂着哭声,郭璞站起身来,快步向大堂外走去。大堂外的空场上此时已经黑压压挤满了人,迤逦到长街上。无论男女老幼都用绳子栓了右臂,如糖葫芦般穿在一起,中间有无数如狼似虎的兵士拿着皮鞭,呵斥鞭打,整理队伍。队伍中所有人都面有菜色,灰尘满头,不知受了多少苦才来到这里。那带兵的头领见知县迎了出来,大模大样的走上前,大声说到:“大将军魏国公徐达麾下,山西右卫所总旗谢元良奉皇命,解洪桐县乡民3000户添怀柔。离境一万五千人,路上损失三千七百零五人,实到一万一千二百九十五人,现来交割。”

他奶奶的,纵使郭璞修养好,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起来。你们难道不是爹娘生的吗,这百姓又不是货物,居然要交割。接过谢元良递过来的名册粗粗一翻,几乎每页上都有红笔画的勾。这一勾,就是一条生命死在了移民的路上。几乎每一户,都不再完整。

郭璞心中暗自难过,强压住心中悲愤,叫王浩带谢将军及众位军爷去驿馆,好好招待。那谢总旗比百户还小了一级,听郭璞称他为将军,不由得十分高兴,招呼手下去了,留下那一堆百姓茫然的站在秋风中,衣服少的已经开始发抖。

郭璞环视了一下,这万余百姓啊。马上冬天就来了,无衣无粮,无片瓦盖顶。朝廷上那些老爷们一句移“山西之民以充边塞”,就全给拔拉了过来,却不知这千余里山路,两条腿要走上多久,到了这里,又如何安身。一路上饥一顿,饱一顿,能活着到这里,已经是万幸了。收起悲天悯人的心绪,郭璞命令众衙役们马上给百姓们松绑。另一边武安国已经带着义学的学生们把教室收拾好了,招呼乡亲们按原来的村落为分组到教室先安顿下。

数间教室,哪里容的下这么多人,勉强每个人有个地方席地而坐罢了,总也好过了在风中挨冻。李善平拿了名册,带人逐个教室对了过去,看到底还有多少人口。乱了半天,好容易有了个条理,一个穿着脏得看不出颜色来好像原来质料还不错的老人哆哆嗦嗦的从行囊中掏出几页纸来,递给衙役,说“官爷,能不能行行好,先给买点吃的,孩子们都两天没粘水米了”。差役看是宝钞,为难的把它交给了武安国。

宝钞是官府强制移民时,官价收买乡民带不走的不动产的。每个乡民手里都有一些,但是,民间交易,宝钞一日一价。特别在这边塞地区民间,宝钞根本就没人要。那老汉见武安国半晌不做声,以为嫌少,哆哆嗦嗦又拿出几张,塞到武安国手上,说“大老爷行行好,我这黄土快埋了的老头子没关系,但孩子们不行啊”。言语已经有些哽咽。

武安国看着这一屋子村民那茫然的几乎没有生命的眼神,心里十分不落忍,把宝钞交到张正心手里,说:“找你大师父开了我的柜子,如数兑换成现银,先买米给大家熬口粥喝”。

张正心接过宝钞,嘴巴动了动,终于没说什么,转身去了。

其他人见宝钞在官老爷面前能用,也从衣服、袖子、行囊里纷纷掏出宝钞来,要衙役们帮着买吃食。武安国让李班头接了,一并交给张正心,然后带衙役们到米铺买米做饭。每个房间无论有没有钱,先让乡民们吃饱了再说。李陵答应一声,带人去了。

转回衙门,郭璞早已等候多时。一万多人如何安排,着实让人头疼。已经是深秋,纵使怀柔县荒地多,给这些百姓分了土地,收粮食也是明年的事。今年冬天这些百姓要可怎么过。郭璞了想了又想也没个主意。见武安国回来了,连忙拉着他坐下,和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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