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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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国家,什么是朝廷。但在风浪之间,他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那一晚的歌声中没有王,没有国,只有“我的房子,我的地。我的老婆,我地孩子”。哪个大写的“我”。第一次超越了国王,顶天立地。

“那就是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水手们哼着小调,愉快地将船舷呗海水打烂的地方修补完整,米粥的香味从伙房中传出来。苏绕于甲板之上,诱惑得人直抽鼻子。

主帆又升起来,次帆又升起来。横帆,纵帆,调节帆片。日及舰重新乘风破浪。主柜干上,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展开双翼,迎着朝阳翩翩起舞。

此后这艘战舰就呗水手们成为“凤凰号”。一直到它退役斗劲海员学校的大明舰船博物馆,烈焰凤凰旗一直飞舞。

“老大。海鸥,海鸥”,二十余日后,有水手兴冲冲地跑进船长室,将正在血航海日志地绍云飞喊出来,指着凤凰号的主桂杆给他看。

高耸入云的桧杆,机制白鸥欢快地鸣叫,和舰旗上地凤凰一同展翅高飞。绍云飞纵身跃起,拉着缆绳寻去爬向了望台,没等到达目的地,塔台上已经传来了一阵阵欢呼。

在船只的东北方出现了一个小黑点,绍云飞用望远镜将黑点拉近,一个郁郁葱葱地小岛映入眼帘。再近,可看见几艘舰船静静地停泊在小岛旁的港湾里,港湾最高点,一个简陋的灯塔高高竖立,大明日月旗在塔尖迎风飘荡。

“是子铭他们”。绍云飞高兴地将这个消息通报给所有伙伴。

望眼欲穿地冯子铭也看到了老伙计的舰船,礼炮声从货船上接二连三地响起,欢迎勇士凯旋。

这里是溜山岛,传说中两片水域连接点,古里的渔民曾到达这里,海图上标记了它的位置,却没表明它与最近一个海港的大概距离。在当地人的传说中。这里星星点点的岛屿本来就是浮动的,随着讥讽往来不定。

今天,这个岛屿却清晰的画到了冯氏海图上,此后,往来非洲与大明之间的上传可以不绕行孟加拉湾各港和阿拉伯沿海,直接从马六甲航行至此停泊补给,然后横穿大洋。这篇水域,从此以后永远踏在中活人的脚下。

冯子铭和郭枫赶在飓风的前边走出了死亡水域,他们比绍云飞早到达溜山七天。七天来,修理船只,测量水文,整理港口,大伙不停地忙碌,没有事情的人也尽量在找事情做。所有人都抱着一线希望,绍云飞能活着回来。为了这个希望,他们愿意等。

“老伙计,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大伙失望”,晚饭后,喝醉了的冯子铭搂着少飞云的肩膀说道。

“我们不称不离砣么”,绍云飞笑这答了一句,冯子铭有心事,直觉告诉他这个判断正确。

自从白天绍云飞告诉大家阿拉伯人可能是熟了瘸狼帖木儿的委托才拦截舰队一事,冯子铭就一直心事重重。赵云飞和他结伴航行了这么多年,冯子铭可以瞒过别人,瞒不过这个看着他长大的老哥。

“对。咱们称不离砣,生死与共,老伙计,我,我一位你回不来了,没想到有看到你。我,我真的很珍惜和你在一起喝酒的日子,走,咱们到海滩,海滩上再喝一杯”。冯子铭的脚步跌跌撞撞,伏在绍云飞的肩膀上,边向岛上搭建的简易木屋里走,边含糊不清地表达。

“不喝了,你怎么吧我的毛病学全了。睡吧,明天咱们还得起锚呢,前路上不会太顺利,孟加拉湾那些效果一样是臣服于帖木儿,这么多年来,大明自己给自己培养出来一个劲敌”。绍云飞笑着拒绝。

“老哥,你,你一位朝廷会相信咱们这些航海者的话吗,”冯子铭搬过绍云飞的箭头,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道“总参的情司那么多人,难道都是吃闲饭的。共怕大明早知道了帖木儿有图谋不轨,为什么不管,皇上,皇上还不是忙着先安内么”。

“不管他们信不信,咱们都必须将这个消息带回去,这事咱们的责任。子铭,朝廷和国家没关系,朝廷可以换,可以灭亡。弹国家永在”。绍云飞拍打着冯子铭的后背。低声安慰。他理解冯子铭的心情,航海者在朝廷上没有地位,他们用声明换来的情报没有人会相信。这就是今天冯子铭闷闷不乐地主因。

年少时出海,不到四十而名满天下,大海见证了他的光荣和梦想。同时。冯子铭也辜负了家族寄予在他身上的齐家厚望。几千年来,在人们眼中,仕途是唯一正道,学而优则仕。或任何方面优了,都应该走入仕途,得到国家的支持。而这个世代的支持冯子铭地。共怕只有的狂热和商人们的发财梦了。国家可以分享他航海带回来的新发现,分享那些珍禽异兽,却不会为他地梦想多提供一点点。哪怕是口头上的支持和承认。洪武皇帝做得少,安泰皇帝压根不会。

“绍兄,莫。莫说浙大,大逆不道之言。隔,隔墙有耳”,冯子铭将手指放到了嘴边上,做了个嘘的样子。头一歪昏沉沉地躺在自己第床铺上睡着了。

绍云飞叹了口气,脱下外套盖在好朋友身上,转身走向海港。每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看问题的江都也不一样。冯子铭出身于书香世家,风防守搏击大海已经不易。不能要求他和自己这海盗出身地人一样,说将朝廷放在一边就放在一边。

朝廷不同于国家,好像武侯和伯问渊都这样讲过。真正理解这句话时,绍云飞才明白这个话题内涵之沉重。星空下,绍云飞发局自己开始理解武安国,理解了那沉吟至今的背影,理解了那份先行者的无奈与孤独。

武安国一直在修路,造桥。沟通大明朝南北地那条官道,耗资千万,与大江大河相连。巧妙地利用了各朝各代原有的官道与河流渡口。沟通东西那条路也如此,他在准备这什么,为什么而忙碌?

如果放在一个月前,绍云飞地答案是,他埋头为民,不问收获。今夜看来,答案却不这么简单。这两条路将盛产稻米的江南,生产机械的北方六省联成一体,各地彼此相连,运送军队和补给的滚男程度大大降低。个一说,除了没有桥梁跨越大奖外,凭借河港和道路,整个大明已经背连接成一个整体。

武安国在做准备,绍云飞突然明白了一些东西。有了这两条尚未完工的主干道,大明就目前控制的所有地区将成为一个真正的整体。诸侯凭险要格局的难度大大增加,国家应付外敌入侵的能力却大大提高。帖木儿点倾国之兵来犯,及时大明朝初始阶段背大一个措手不及,也可以迅速集中全国力量到西北,在哪里和敌人展开决战。

此后,任何外界势力向进攻大明,将要面对的是举国反击,而不是一偶一欧逐步的抵抗。中国自古怕蚕食而无惧鲸吞,当蚕食成为不可能,外敌有何惧哉!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外力之外那个踌躇前行的身影在绍云飞面前猛然清晰,让他感到一种从来没有国的亲近。

五天后,舰队趁着***夜色*(禁书请删除)*(禁书请删除)*(禁书请删除)绕过锡兰山,进入波澜不惊的孟加拉湾。

孟加拉湾,原名榜葛刺湾,安泰十五年,帝恶其名,改期为孟加拉,这个庞大的海湾沿岸势力错综复杂,足股以来就是生产海盗的地方。大明朝舰队对次地缕缕整治,弹海盗屡禁不止。

商人们非常怕凑此地,大海中星罗棋布的小岛后,随时会杀出一伙驾着海盗船的还到来,不顾生死地将小艇划向商船,跳帮劫掠。沿海各国也暗中支持海盗,经常发生商船在一个海港中补给出港,立刻背成群海盗围追堵截的险情。

绍云飞和冯子铭的舰队沿锡兰山走东南转,先择翠屿嘴,南巫理这条远离海港的航线。由于接近海湾边缘,沿途遇到的船只不多。偶尔有几伙小毛贼路过,看到杭对上飘扬的大明日月旗,如躲瘟疫班,飞快地逃走了,惹得水手们发出阵阵哄笑。

旅途越安宁,绍云飞的眉头皱的越紧。阿拉伯各国部队就此放弃,孟加拉湾诸国遵从帖木儿的旗号,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探险船队在他们眼皮地下溜走。拦截船队来得越晚,也许危险程度越高。

“如果再遇上危险,还是我断后。你和郭枫带着大伙分散突围,一定要将消息送回大明”,从溜山港起锚之前的哪个清晨,绍云飞叫过冯子铭和郭枫,低头叮嘱。

冯郭二人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想着这些,绍云飞心理就直发虚。朝廷可抛弃他们于不顾,可他们不能抛弃自己的祖国。每个中国人的肩上,都担负着自己地家园。他可以不喜欢那个家园的管理者。弹他不会忘记自己的生长之地。

“老大,船,传。各国的战舰”,距离巫里还有一天的海程时,一个水手慌慌张张地跑船长室。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

该来地终于来了,绍云飞放下海图走上甲板。中午时分,阳光明媚的海面上宛如背冯吹来一团乌云。探险船队西北方。三级舰,四季舰。护卫舰,辅助舰,海鳅船,密密麻麻排满洋面。每一艘战舰都鼓满风帆,飞快地向探险船队迫近。

“满帆,能走多块走多块”,绍云飞大声下令。可能是怕走漏消息,对手拼命来了。参与围追堵截的战船数量不下五十,各色旗号都有。居然是孟加拉湾各国与海盗自古为有的一次统一行动。

看了我们身价挺高地骂了一句。话音未落,了望台上的号声再次传来,警报声敲打这众人的心脏。

“东南方发现敌情”,绍云飞从索那声中听到回报,将望远镜转向另一侧洋面。优势一团乌云呼啸着向探险船队追来。阵型不整,几只分舰队正显控火,估计是戏曲了上一次海战阿拉伯舰队地教训。

“二号舰升帅旗,带头前冲,四号舰押尾。”绍云飞沉着地发出命令,航向一偏,离开主航道。船头缓缓调向西北,准备迎战。

烈焰凤凰旗再次升起,血红色的翅膀在蓝天白云下猎猎挥舞。

二号舰没有升帅旗,紧紧地跟在了绍云飞的旗舰后。冯子铭自二人结伴出海以来,第一次违背了绍云飞的命令。

五号货舰,六号货舰,一直到九号货舰,纷纷调转船头,跟在了冯子铭的二号舰后,整治舰队在水面上划了个漂亮的弧线,摆出临战队形。

四号舰猛然加速,船头和绍云飞地旗舰并列一起组成“T”自战阵的前锋。

“生死与共”,八艘战舰不约而同地打出了一个旗号。

“绍四叔,这次,你甭想吧我抛下”,隔着海面,四号舰见长郭枫将水手专用地铁皮喇叭放在嘴边,冲着绍云飞大喊,声音中不无得意。

“胡闹,快走,你出了事情我怎么对得起你爹”。感动,焦急,无奈,前半滋味浮上心头,绍云飞升起地重郭枫大喊。

“四叔,我把你扔下跑了,才真正对不起我爹。那帮兔崽子上来了,别废话,只会作战吧”、郭枫倔强地顶了一句,不再看绍云飞,只会自己所在战舰上的水手将舰首高炮摇起,填入炮弹。

两只海盗舰队没想到探险船居然会掉头应战,大吃一惊,急冲过来的船只纷纷减速,整队,乱作一团。

“保持队形,集中火力”,凤凰号战舰的主桧杆上挂出一串鲜艳的彩旗,凄厉的唢呐声在海面上响起。

两艘前锋舰率先开炮,炮弹拖着常常的尾迹飞向最靠近的敌船,巨大的水柱在洋面上此起彼落。

一个漂亮的斜切,先锋舰与敌船擦肩而过,跟在后便的战舰侧舷炮接二连三地打向同一搜敌舰,炮弹大部分落在水中,激起层层巨浪。偶尔一枚炮弹落到敌人的甲板上炸裂,碎木乱飞,群盗鬼哭狼嚎。

“左转舵,切外沿,保持队形和速度。好,打他***,瞄准吃水线打”。绍云飞占在旗舰的主炮后,发出一连串号令。已经不可能逃离了,打沉一艘敌舰够本,打沉两艘赚一艘。希望这海面上隆隆的炮声能惊醒千里之外的敌国,让沉睡中的她知道危险已经来临。

一艘敌舰中弹起火,海盗们扑救不及,“普通、普通”跳入大海,最靠近它的的,打着不同旗号的友舰不去救援,反而远远避开,为空战舰爆炸会殃及自己。

纷乱中。两艘战舰撞到了一块,海盗们彼此埋怨,互相叫骂,不同语言的脏话和冷枪声交织在一起。

探险船队再一次掉头,从海盗的侧面游龙般划过,将一艘倒霉的海盗船击伤,看着它冒着浓烟逃离战场。

七号舰中弹起火,水手们一边奋力灭火,一边开炮向敌人还击,滚滚浓烟中,炮声激越如歌。

六号舰桧杆被击短,战舰无法再和舰队协调行动,掉头脱离舰阵,带着火焰冲向最近一艘战船。

“我们生死与共”,凌厉的唢呐声和剧烈的爆炸声在海盗舰队中间回荡。下的胆小的海盗们腿肚子直打哆嗦。

“生死与共”,绍云飞一声怒喝,带着舰队冲向敌阵中央,一切都将结束了,心头没来由一阵轻松,仿佛看到了余佐、李凌、常茂,无数好兄弟在烈焰中向自己招手微笑。

海盗战舰慌张地闪避着,居然忘记了还击,人有绍云飞和他的同伴们疯狂地将炮弹倾斜在己方的占船上。几艘不同国家的旗舰居然同时打出了撤退的旗号。

剧烈的舰炮设计声在战阵外围响起,一支庞大的舰群出现在东方,阳光下,一面面战旗迎风飞舞。

战旗上,愤怒的醒狮张牙舞爪,将但敢冒犯其威严的一切势力撕碎。

叶枫随屹立于船头,指挥舰队向敌人猛扑,四三十多艘清一色的日级战舰,每一次齐射,数百发炮弹同时腾空,场面甚为壮观。

“我们都是炎黄子孙”。一串彩旗映入绍云飞等人的眼帘,事业中,海面上一片模糊。

第四章 故园(一)

叶风随在五日前得到了孟加拉湾各路舰队大规模集结的消息,以为联合舰队欲与婆罗国不利,亲率舰队出海迎战。半路上又得到线报说联合舰队打劫对象是大明探险船,规模庞大的空前,十分惊讶。他与邵云飞等人俱是多年旧识,不能坐视不理。一边向孟加拉湾前进,一边下令婆罗国沿海各港的护卫舰到南巫里汇齐。昨日刚汇齐了南阳各路好汉出港巡海,今天刚好赶上邵云飞与各国海盗激战。

趁各国联合舰队不卑,叶家舰队从侧面偷袭,打了海盗们一个措手不及。本来各国舰队和海盗就没有统一指挥,邵云飞情急拼命之下,没人愿意冲上前送死,纷纷躲避,队形散乱不堪。再被叶风随率舰队一冲,登时溃不成军。

孟加拉湾沿海各国舰队平日俱是被叶风随打怕了的,见到叶家舰队的狮子旗比老鼠见了猫还恐慌,扔下受伤的舰只四处乱窜。海盗们有心迎战,反而被友军冲散了振兴。南洋诸好汉痛恨对方恃强凌弱,下手绝不留情。逮到落单的船只乒乒乒一通猛揍,打得残墙满海。

联合舰队损兵折将,灰溜溜向西北方向逃离。叶风随率领舰队送了对手一程又一程,这一仗直打到太阳落入海面方才罢休。南阳好汉清点战国,耀武扬威,护着大明探险船队返回南巫里港。

南巫里扼守着马六甲海峡的西口,位置险要,一直是婆罗国和孟加拉湾诸国争夺的焦点。双方曾经在此血战过无数场,互有胜负。直到二十多年前叶家得到了北平官员的暗中支持,南阳好汉们才于此站稳脚跟。叶家老爷子志向远大。存心以此港为基点征服整个孟加拉湾。因此南巫里港内炮台林立,堡垒丛生,整个港口被经营的牢固如金城汤池。通常商船驶到这里,就算进入了叶家势力范围,孟加拉湾的海盗们也不得再寻衅。此港与东北方海峡另一侧沐氏家族经营多年的马六甲港遥遥相望。所以大明西行商船到达南巫里就等于平安看到了家门口。

婆罗国与大明渊源颇深,叶风随初次踏上大明领土就“拜会”过郭璞等北平势力的代表人物,双方不打不相识。叶家舰队中多南宋遗民,当年在郭璞的暗中支持下击败泊泥与苏门答腊两岛土著势力而取得两大岛的实际控制权。建立婆罗国(详见第二卷)。由于岛上风土人情与中原迥异,土著人多而汉人少,所以叶家和南洋众豪杰们与当地土著达成协议。由各部土王轮流担任婆罗国国王,南阳好汉们推举婆罗国宰相。各部长老和水寨统领们则组成了该国的资政院,负责法律及政策的制定。

当年婆罗国立国消息传到大明,冯子铭等人曾取“周召共和”之意,笑称此地为海盗共和国。洪武十六年,邵云飞和叶风随还为了优先获得大明水师的退役战舰而互相争竞。令冯、邵二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探险船队舰队被打劫之时,千里迢迢赶来救援的。不是盘踞在马六甲地大明南阳分舰队,而是婆罗国水师。想想当年故事,看看今日情景,不由得百感交集。在叶风随专门为老朋友设立的洗尘宴上,没饮得几杯,冯子铭已先醉了。邵云飞仗着酒量大,小口抿着,借与诸战舰统领的笑闹强压醉意。

算起来少飞云还是海上前辈,当年他断臂战高丽的故事流传甚广,无论是水师官兵还是南洋好汉,直到今天提起邵云飞的名字都会挑起大拇指称赞一声。他来到婆罗国做客,众豪杰焉有放其偷奸耍滑之理,乱哄哄嬉闹着,轮番上前敬酒。

“邵兄,有心事么,这可不是你喝酒的方式。”叶风随打了胜仗心里高兴,端着斗大的酒杯笑着走来凑趣。

“明朝且扶残醉”,冯子铭以为叶风随前来与自己拼酒,摇摇晃晃从座位上站起,端着酒碗迎上前。

郭枫在一旁看了心痛,轻轻地托住冯子铭的胳膊,低声劝道:“冯叔,别喝了,这些天海上太累,喝多了伤身体。”

“小家伙,你别管。来,叶兄,我陪你干了这碗,谢你这次相救之恩。”,冯子铭趔趄着推开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郭枫,举起酒碗与叶风随的酒杯碰了碰,一饮而尽。

一醉解千愁,如果就能化开他心中的死结,他宁愿长醉不醒。马六甲距南巫里不过一天多海程,叶风随能打听到有人对大明探险船队不利,马六甲的沐家继承人黔国公沐冕不可能听不到半点风声,如果见天战场上出现了大明一只帆影,冯子铭也不至于如此难过。

我深深眷恋着自己的故国,却不知其是否在乎我。这就是所有大明游子的悲哀,非但冯子铭一个。

“爽快”,叶风随举起酒杯一干到底,按北平的习惯将杯子反过来,杯口朝向地面。

见没有半点残酒洒落到地上,冯子铭笑着拍了拍邵云飞的肩膀,转身继续找其他人拼酒,郭枫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尽力替他将南阳诸舰长发出的挑战接下。

叶风随是何等精细之人,推杯换盏中,早已发现冯子铭神态中的疏枉。转身坐到邵云飞善变低声询问:“邵兄,怎么了,小冯今儿个好像心情不太好?”

“探险船队折损过半,这是小冯多年的心血,你说,他能高兴起来吗?”邵云飞并不点破冯子铭为何事难过,端起面前的酒杯冲叶风随举了举,“叶公子,这次亏了你。邵某先干为敬“。

“不都是一家人么,怎么也不能看着你们被那些杂种欺负,再说了,当年你们也帮过我,这南阳诸岛的地图还是你和小冯给我的呢。邵兄也不必难过。就当被孟加拉诸国把战舰借去了。等你们的船只修好了,咱们一同到孟加拉湾走一遭,包管连本带利润给你讨回来,说不定还能重建一支新的舰队呢“。叶风随笑呵呵的陪着邵云飞饮了一杯。帮人的感觉就是好,多年来一直是自己有求于故国。如今能为家乡的人尽一次力,心中感到由衷的满足。

“对啊,一家人”。邵云飞叹了口气。自己给自己又倒了一大杯。婆罗人的就用极热地区的野生水果酿造,入口甜中带苦,辛甘驳杂。正和他此时的心境。“船没了好造,人没了上哪找去?这些弟兄们都是跟了我们多年的老水手,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当远洋船老大使的。可惜……“。

“人我有,邵兄,如果你打算向孟加拉诸国复仇。我手下这帮南洋好汉随你挑。”叶风随看了看屋子里嬉闹着喝酒的众人,压低了嗓子向邵云飞保证。

这话已经明显露出了拉拢之意。此番婆罗国以倾国之力出海搭救探险舰队,不可能不要任何回报。如果南洋叶公子是个施恩不望报的侠士,当年也就不会在北平盗卖粮食而结识郭璞。

“喝酒,喝酒,图一醉,君莫语!”冯子铭在屋子角落的桌子边大声嚷嚷,一反平素斯文。几个南洋豪杰脱光了膀子,和郭枫一块边唱歌边行起了酒令。

邵云飞在酒席刚开始的时候就从诸位南洋好汉的劝酒词中听出了招纳之意,探险船队这次虽然损兵折将,可穿上都是纵横四海的好汉子。这些曾经穿越过数片水域的航海者,在任何沿海国家都是一笔庞大的财富。刚才邵云飞一直采用顾左右而言他的方式敷衍众南洋好汉,此时叶风随亲口把话题点了出来,不知如何答复,依然故技巧重施,将话题引到叶风随自己身上。“这恐怕不太好办,如果你亲自出马去帮我寻仇,就是婆罗国与孟加拉诸国公开宣战,不知是海上冲突那么简单了。毕竟你是一国水师主帅。

对了,叶公子,我们是否该改改称呼,叫你一声叶相国了。”

“邵兄以为我们婆罗国在想是那么好当的吗,弹弹丸之地,关起门来充大,论权利还没大明布政使多。钱不多拿,事却不少干,花费气力还捞不到好。那些土著部落仗着在资政院里人多,丢几头牛都会发起一次弹劾,问宰相治政不利之责。自从家父放下宰相之位以来,才十余年光景,婆罗国宰相已经换了六个,最短的连着三个月都没干劲。我没胆子接,还是等着大家折腾够了再说吧。“叶风随顺手灌了自己一杯,自我解嘲。

“我看着办法挺好,治政除了偏差,引起百姓的不满。宰相一下野,老百姓的火也就消了,不会闹出太大的事端。”邵云飞笑着打趣。看情形婆罗国的高层争端不比中原来得差。北平和辽东那边一个爵士会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婆罗国资政院组成比北平的爵士会还乱,长老和统领们谁家没一亩三分地儿?开起会来肯定打得更为热闹。

“那帮家伙权力越来越大,手也伸的越来越长。除了海事方面碍着叶家面子不太过问之外,其余大事小情都要议上半天,各地统领和长老自成一派,彼此间互不买账,决策效率极低,通常一个政令没十天半个月不会议完,耽误了很多事情。眼下信任国王也不太老实,总背地里勾结资政院里的长老们鼓捣些小动作,婆罗国土著多,汉人少,任由资政院折腾,早晚得生出事端。“叶风随悻悻的说,”当初也不是家父不知怎么想出了这个主意,还真不如你和小冯当年所言,直接将那帮土王废掉痛快。”

邵云飞闻言一愣,将一些准备好了的说辞吞回了肚子里,说出的话有些言不由衷。“谨慎点也好,至少犯了错有改正的机会。当年我和小冯的看法未必正确,此一时彼一时,很多变化都是我们预料不到的。”

“对啊,世事难料”,叶风随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和邵云飞倒上了一杯酒,一边浅酌,一边用请求的口吻低声上来那个:“我说邵爷,中原的局势更看不清楚,这次你不如让小冯自己带舰队回国,你留下来帮我得了,咱们将海图上那些港口一个个全多过来。省的大明商船在海外受气,顺便也给你手下的兄弟报仇。“***

“让我帮你叶家开疆拓土吧,怎么,婆罗洲待着不痛快。想换一个地方另起炉灶了?”邵云飞笑着点破叶风随的图谋,“兄弟,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探险船队出了这么多事情,我不帮小冯把一切安排好了,也是在抽不开身。你也知道,我和他这么多年一向是秤不离砣的。”

“我也知道我这小破庙容不下你这大和尚,当年大明水师的高管厚禄都没留住你。我许给你什么好处都比不上当年安泰爷。”叶风随老脸微红,不知是被酒熏的还是被邵云飞说破了心事有些恼怒。“邵爷,咱们兄弟一场,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但中原那是非之地你还是小心点儿,安泰帝驾崩了,你知道吗?”

“什么,怎么会,他年纪不比我大?”邵云飞大吃一惊,一阵凄凉涌上心头。安泰帝朱标当年统领水师,和众兄弟们关系及其融洽。虽然他顾及太子身份不像燕王朱隶那样平易近人,但虚怀若谷,从谏如流。邵云飞等人对“安泰盛世”那些繁荣的假象颇多微辞,对当年的太子却念着几分旧情。此时乍闻安泰归西的消息,着实有些难过。

“我也不清楚,报纸上说是操心过是,疲惫而死。民间有一种说法是去年腊月皇宫失火,染了风寒。还有一种说法是冤杀了北平伯文渊,被冤魂给缠上了。最耸人听闻的说法是燕王派了此刻,入宫将他哥哥剁了“。叶风随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你也知道那些小道消息当不得真,反正现在中原的朝廷乱七八糟的。新皇即位,头一把火先反贪,杀了不少官员。第二把火是复古,说是要恢复周礼,达成圣人之世,由着黄子澄那帮人瞎折腾。现在各级官员的名字都改了,每一个职位都能在周代中找到相应的位置,找不到的就硬向下裁剪。”

邵云飞边听边苦笑,安泰帝一生机关算尽,却没算到自己生了这么“圣明”的一个儿子。“改改官名恢复周礼了,周朝有那么多事可干嘛,那些礼,还不是和非洲土著那样一伙不穿衣服的酋长杜撰的玩意儿。再说了,改个名字,官还是那个官,吏还是那个吏,不是糊弄瞎子么!”

“锐意复古么,反正就爱那个难那些报纸现在都在替新皇帝歌功颂德,吹得漫天飞的都是活牛。”叶风随摇摇头,彷佛不敢相信这种蠢事会发生在人间。“目前几个番王的治地还在观望,燕王不动,他们也不采取行动。伯辰不在了,北平那边也有一些腐儒跳了出来,向新政身上泼脏水,叫嚣着要迎合朝廷,复兴周礼。好在哪个白疯子有良心,居然又出头替新政辩解。将那些墙头草一棒子打了回去。”

真乱了套了!一下子发生这么多变化,邵云飞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了。伯辰死了,简介死于黄子澄和北平书院毕业的周崇文之手。没人集成他的衣钵,死对头白正居然抗起了为新政呐喊的大旗。这世界变化太快了,快得让人无法相信哪里是梦幻,哪里是现实。

叶风随又扫了酒席上的伙伴们一眼,示意几个部下将醉倒于桌子边上的冯子铭搀扶到客房休息。他也没指望邵云飞能痛快的答应入伙,独臂战群狼的小邵要能被人三言两语说动,亦不能成为海上传奇。今天酒桌上将大明形式介绍清楚,邵云飞自然会再领他一份人情。待到将来情况发生变化,双方多的是合作机会。

“伯文渊,白得馨,周礼……”邵云飞嘬着牙床冥思苦想,叶风随肯定从这些变化中看到了什么玄机,只是不肯说明,难道朝廷中也有人看探险船队不顺眼么?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阴云,难道……?想到这里,酒醒了一半,邵云飞点收叫过郭枫,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低声向叶风随问道:“叶兄,你到底还听到了什么消息,不妨直说。

这位郭公子不是外人,他父亲就是六省布政郭璞,有他在,多一个人帮我出主意。”

叶风随点点头,他早就从郭枫身上看到了郭璞当年的样子,奈于理解,一直没有刻意询问。邵云飞将郭枫拉出来,明显是借郭璞的招牌说事,自己欠郭璞的人情,再遮掩反而显得不够朋友。端起酒杯向郭枫喝了个见面礼,低声说道:“邵兄,我听说海关也正在改名字,准备和周朝的吏治对应,但我在周制中没找到一个关于海关的词”

第四章 故园(二)

“你是说进行要禁海?”邵云飞与郭枫同时喊出声音。安泰十年后,国库日渐空虚,为了增加收入,进行在商船出海文凭上大动脑筋,每次船队回港都要重新申请出海凭证。但禁海一事,稍微有头脑的人绝不会提。谁都知道没有了海关收入,国库更无力支撑。

四目相对,二人仿佛都从目光中看到了对方的想法。以方孝儒的迂阔和黄子澄的权谋,叶风随的推断极有可能是正确的。

六省布政使郭璞曾这样评价崇昌理学的江南儒者,‘好言上古久远之事,高谈无实,剽窃仁义,谓之王道,才涉富强,便云霸术’。安泰皇帝也一直认为方孝儒是个“直臣,而非能臣”。所以安泰在位时,方孝儒仅仅是个挂名学士,协助黄子澄教授太子允文经学,并不得重用。如今允文登了基,这个深宫长大的皇帝喜好结交文人,像方孝儒这样幼时就以聪敏机警著称,诗文被世人称道的理学大家肯定会成为其身边重要智囊。而方孝儒毕生追求并宣扬的,又一直是行《周礼》以复古制。恢复三代之治是理学家们的最高理想。甚至井田制这种不可考证其是否存在的制度都被其搬了出来,认为是治世良方。

“井田之行,则四海无间民,而又有政令以申之、德礼以化之,乡胥里师之教不绝乎耳!”郭枫顺口念了一句方孝儒所著作的名篇,觉得自己的心不住的向下沉。向下沉。他读过方孝儒的一些著作,知道这个迂阔书生的见解有多浅陋。方孝儒认为,‘不行井田,不足以行仁义,欲行仁义者,必自井田始。’有这个理学先生提供恢复周礼的迂阔主张。一心想致新政于死地的黄子澄之流岂能不好好利用。恐怕目前进行上动作已经不止叶风随所说这些。

打着恢复周礼名义对付北方六省。第一步要动的应该就是海关。安泰在位这些年不杀大臣,高薪养贪,民间被刮得十分凋敝。纵使是州县治所的街头破败不堪,只有地方省城还勉强粉饰出一些盛世气象。如此一来。北方各地生产出来的物品自己国民买不起,用不完,只能出口到南洋和西域各国。通过这些地方的商人再转手卖到阿拉伯世界或更远的西方。海上贸易被禁止了。北方六省的新政就会受到致命的打击,燕王朱棣的势力也会随之大损。

“糊涂”。邵云飞大声骂了一句,惹得大堂内的豪杰们纷纷回头观望,以为他和叶风随起了冲突。郭枫向大家点头致意。示意大伙继续喝酒,压低声音问叶风随:“难道黄子澄不知道海关是只会下金蛋的鸡。一定要除之而后快。撤了海关,非但车库支撑不住,恐怕那些大佬们的养廉银都没有着落吧。”

叶风随摇摇头,叹息着数落:“黄大人才不糊涂呢,这次实行周礼,整顿官制,所有保留的官职都升了一级,官员们的薪俸又上涨了一大截,那些升官发财的人,谁不念他的好。目前各部尚书都由正二品改成正一品,独留海部不动。兵部裁革曲牧所,工部合并制造局,叫着删减冗员,偏生与各部之外又增加出很多额外得官职来,供书生们瓜分。新增加的官员薪俸国库拿不出来,所以才要将海关全部改成市泊司,今后所有出海货物统一由市泊司买卖!”

又是一颗重磅炸弹,炸得邵云飞瞠目结舌。他虽然是武将出身,不通权谋,也看出了其中关键。靖海公曹振以超品显爵理海部事,这次官制调整,惟独海部尚书以不见于《周礼》故而保留在正二品,容庭义定其去留,地位十分尴尬,显然黄子澄等人想逼迫曹振告老。兵部裁撤典牧所的动作是针对方明谦等先帝帐下的武将而发,仅仅算一个警告,让他们不要干涉“秀才朝廷”。而针对工部的动作显然是冲着周无忧而去,谁都知道工部制造局和京城制造所是周无忧起家的根本。

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这位黄大人不把大明折腾个底朝天绝不罢休!

“燕王殿下呢,他不会乖乖的把永明海关也交给新皇吧。那可是震北军将士用命换来的港口”,郭枫沉思半晌,幽幽的问。

据刚才从南洋好汉门口中了解得到的消息,伯文渊之死背后很可能隐藏着一笔南北方的政治交易,妥协的基础就是永明海关。如果安泰帝刚刚亡故,建文帝就理次打永明城的主意,估计即使朱棣和父亲郭璞肯,北军将士也不会答应。

“这个我不大清楚,安泰帝驾崩,燕王殿下悲痛万分。千里迢迢赶往京城拜祭,半路上被新皇帝的使者给赶了回去,传旨让诸王回家拜祭,明显就是对燕王殿下不信任。我联系了一些老朋友,眼下包括松江府的余家都打算将产业迁到北方去。放弃横浦江这条四季不断流的大江而到北方那些只能给提供水车八个月动力的小河钩上去,可见中原形势之恶劣!”叶风随略一沉吟,含含糊糊的给了郭枫半个答案。

你不知道才怪,郭枫笑了笑,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不再追问。叶家那庞大的船队出自哪里。以他和邵云飞的眼力岂能看不出来。记忆中朝廷从来没有出口这么多日级舰给南海,更甭说为每艘舰船上安装百门火炮了。那些火炮绝对是正宗的北六省产品,燕王朱棣和他老丈人陈星偷偷摸摸将火炮走私给了南海舰队,一方面是为了给北方六省募集发展资金,另一方面,就是欲引叶家势力为外援,弥补震北军无水师的缺憾。

叶风随被他笑得尴尬,端起酒杯来和邵、郭二人碰了碰,借饮酒的机会笑着解释:“来,咱们干了这杯,郭公子,叶某和令尊相交以久,算是老朋友呢。”

“我知道,家父当年经常提起你,提起你发放粮食赈济灾民的义举”,郭枫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父亲郭璞一直是郭枫的人生偶像。以一介书生主持六省政务。为造福北方民众而数度放弃进入安泰内阁机会。北六省官员百姓对郭璞的能力和操守都极其佩服。做布政使这么多年,不满于新政的江南儒生敢写文章漫骂武安国,敢写诗讥讽朱棣,却无人敢动点墨对郭璞进行人身攻击。想必这些书呆子也知道郭璞在民间和儒林的声望。不愿意自讨没趣。但在郭枫眼中,却看到了新政的很多不足。看到了郭璞一力所推行的新政的阴暗面。老张五那批早期的工厂主和商人大多出身于工匠和贫民。受过一些苦,知道体谅穷苦人的不易。新政发展之初始,从业的工人少。工厂主支付的薪水高。各地夜校也在武安国和郭璞的亲自过问下办得如火如荼。随着时局发展,进入北方各省的流民渐渐增多,工人的薪水就一路走低。教授工人识文断字的各地夜校也从免费逐渐转向收费。最近这十年,特别是南北方关系濒临决裂后。新兴工厂主们更不体恤工人。被贪官逼迫得举家迁移的流民大举进入北六省。他们除了体力之外一无所有,所以没有资格与当地的工厂主讲价钱,每天要干十几个小时才能赚到三餐,倒闭在机器旁的工人屡见不鲜。白正等人痛骂一些工厂主是吸血鬼,骂得不无道理。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辽蒙联号,这个北六省最大也是最古老的商团,虽然给每个工人提供了较高工资,并买了保险,但这个商团目前主要经济来源却是对大洋洲土著的掠夺和从西域往中原贩卖女子。新政这些缺憾郭璞知道,却以大局为重不尽全力去弥补,至少郭枫这个做儿子的没觉得父亲已经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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