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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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劝大伙留下来,别回中原趟混水。你们喜欢探险,我可以要船给船,要人给人,我这边的造船能力不比中原差,缺的就是天津海院那些精细的设计而已。你们回去了,一旦被朝廷扣住,或卷入纷争当中,航海的事会毁于一旦。邵兄,你再想想,不着急,你的船修好还得等几天。这些天你们在我的港口转转,想好了再给我答复。如果咱们联起手来,甭说孟加拉湾,就是整个阿拉伯海也得匍匐在咱们这些炎黄子孙面前”说道联手后的前景,叶风随眼神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在非洲西岸的土地。

邵云飞点点头,起身抱拳施礼,以少有的郑重对叶风随回应:“谢谢叶公子美意,这次无论如何我得回去,瘸子帖木儿要对大明动手,我得将这个消息传回去,无论朝廷对云飞等人如何,云飞等人却始终没忘记自己是中国人。你今晚说的事的确让云飞心动,但无论如何都得先缓一缓,等我传递了消息给大明,再拜会一个绝世智者之后,肯定回到婆罗国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你去拜会哪家英雄,可否安排叶某一会?”叶风随奇怪的问。邵云飞的话已经透露出被自己说动,准备合作的迹象,临合作之前,他要去拜会的人一定至关重要。是哪个中原豪杰在邵云飞心中占据了这么大份量?

“这个人叶公子并不陌生,放眼大明,没几个人不认识他。云飞一直猜他不透彻,前几天在海上,生生死死走了一遭,才知道他的心胸和眼界,远非我等能及。”

叶风随更加感兴趣,喝到这个份上,酒席已经可以结束。虽然没如愿让客人醉倒,却达成了一个初步协议。所以他兴致极高,拉着邵云飞不停的问。

“咱们出去走走,到海滩上我告诉你”,邵云飞一手拖了郭枫,铁钩上照例挂了酒葫芦走出大堂。

叶风随吩咐弟兄们随意吃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高兴的跟着邵云飞走上海滩。

南巫里港夹在两片水域交界,位置靠近赤道,一年四季都是夏天。白天看样子下过雨,是以夜晚的海滩极其清凉。此刻海水轻拍海岸,发出宛如母亲哄婴儿入睡的节拍。宁静的海面上。波澜不兴,站在沙滩上可以看见整个星空的倒影。

北极星就在繁星之间闪耀,指点着水手回家的方向。

“这个家伙你应该知道,你这战舰,大炮。还不都是他主持设计的杰作么?怎么手持利器,却忘了欧冶子”。邵云飞抱着酒坛,边喝边说。

“你是说武安国,他。他也算智者?”叶风随嘴巴张得老大,侧身看看,郭枫的嘴巴张得不比自己小。显然和他一样,事先猜了无数个风流人物,惟独将武安国排除在外。“武公可是沉吟有一段时间了。邵兄不提。估计天下英雄没几个人会记得他”

“是啊,大伙都快把他给忘了。他却依然埋头做着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邵云飞又举起酒葫芦大口的灌酒。仿佛提起武安国的名字就当浮一大白。“中原大地,素来不缺那些口头上高喊为国为民的贪官,也不缺以为掌握了千秋正学,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的鸿儒,缺的就是他这种埋头做事,并能放眼未来的人。邵某先前也觉得他有些迂腐,在海上经历生死,才开始明白他和他所做的一切。我现在总觉得他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人。好像比大家多活了几百年,多了几百年的经验”。

“就凭他,邵叔,您喝多了吧。”郭枫有些满口不屑,“武叔叔人品的确不错,做事也认真,要权谋没权谋,要勇气没勇气,先是被洪武爷吃得死死的,后又被安泰帝治得服服帖帖。要说让人失望,武叔叔的本事倒不小。这么多年了,北方六省多少人盼着他回去。他就是不肯点头!”

邵云飞转过身来,瞪着牛一样的大眼紧紧盯着郭枫,看得郭枫心里直发毛。自从上了船,邵云飞从来没有这么严厉的看过一个人。方欲为自己的不敬之言辩解,邵云飞突然笑了笑,用铁钩拍拍他的肩膀,大踏步走开了。边走。边笑道:“好小子,有种,你武叔叔最喜欢的就是用自己脑子思考的人。我要替他鸣不平骂你,反而拂了他的意。”

在今晚邵云飞的眼里,武安国就是这么一个人,随便一个后生小辈就可以置疑他,指摘他的错误,无人理解,他亦不气恼。这种人根本不需要人去佩服。不需要人去膜拜,无论他做了多么出风头的事情,或当了多大的官,你随时可以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叫了一声兄弟。或者当你疲倦时,可以拉他出来喝上几杯,在他家的客房安安静静的睡一觉。决不用担心他从背后出卖你,或捅你一刀。

“是啊,武侯爷未必是将相之才,却是可以当一个好朋友”,叶风随嘻嘻哈哈的插话调节气氛。他不赞同邵云飞的观点,论文韬,武安国除了组织人翻译过几本书外,根本没有什么立言之作。论武功,除了打过辽东一役,也没见他取得更多建树。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要维护他,甚至像邵云飞这样视其为智者。

“小子,你把武侯这些年做的事情穿成一条线来看,就知道自己看错武侯了。”邵云飞大笑着对郭枫说,“你不但看错了武侯,而且看错了你爹郭璞。他们是这片土地上不多,却能支撑起一个民族的人。邵某今天在这里敢说,你爹和武侯,这么多年所作所为都为着一个目标,无论表面上是辉煌还是失落,他们从来没放弃过。”

“你是说我爹和武侯这么多年做的是同一件事?”郭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问。头脑里依邵云飞所言将武安国的所做之事串连在一起,一个模糊的印象渐渐清晰。这可能么,随便一个权臣就可以把他玩得团团转的武安国,他会是这样的侠者?

“你是说,我爹和武叔叔都在为了这个国家的将来在打基础?”想了半天,郭枫试探着问。

“我不知道,但我认为有可能,我现在只想早日见到他,拉他出来喝一杯,以解我心头之惑。他从来没要求大伙做什么,但他的确给了大伙与以往不同的选择。包括这个国家,经过他们的修修补补,现在都有不同的路可以走。我想哪一天理解他的人多了,哪一天新政就真的大行天下了。”

“如邵兄所言,我倒是想再去拜会他一次,想不到叶某有眼无珠,当面错过英雄!”叶风随抢过邵云飞的酒葫芦,狂灌数口,笑呵呵的说。

“你若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套来看他,他的所作做为自然是再愚蠢不过,非但他,连当年的岳武穆、文天祥都是傻子。可若换个角度,就像看这片星空倒影来看他的所作所为,就会发现他所谋非一家一姓之福址,而是为国家和民族的复兴竭尽全力。无论你认为他的方式对也好,错也罢,他的确在默默的做。把自己当作这个国家的一份子来做。就凭这一条,那些自以为掌握着世间唯一正确的道学家,那些俯视着天下众生的大儒,那些将天下百姓踏在脚下的大英雄大豪杰就没法比,在武侯面前,他们都不过是跳梁小丑!”

酒徒注:历史上方孝儒是个很有气节的儒者,但亦是个理学大家,建文帝改革,恢复周礼,尝试井田制度,都出自他的建议。酒徒佩服他的气节,但不欣赏他的理论。

第四章 故园(三)

以前个人眼里,有一千个武安国,每个人因为自己的人生阅历不同,对武安国的评价也不同。

郭枫与叶风随并不能完全认同绍云飞对武安国的评价。但有一点他们都承认,就是大明朝的一切变化,一切希望,俱出现于武安国到来之后。在此之前,大部分人安于天命,安于自己的状态;在此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变化,开始抗争。并且这些抗争渐渐远离武安国,渐渐与武安国无关。甚至及时武安国不幸亡故,大明朝和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们都再没可能回到过去,回到当时混沌懵懂的幸福里。

也许绍云飞说的有道理,哪一天人们都理解武安国和他做的事情了,新政也就大型天下了。但是又有谁能预料到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在这个漫长且黑暗的过程中,这个国家和弥足究竟还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也许这就是生活。每天你都能看到希望,每天都有一些事情让你预料不到,让你深深失望。就在失望与希望纠缠里,慢慢地领悟。

三天后,南巫里又迎来了一支大明舰队,规模不大,重要性却不容忽视,因为这支舰队来自大明京城。据领航的婆罗水手说,船上载的是大明使节,本来计划到婆罗国国都宣读大明皇帝旨意,听说叶家舰队开往南巫里,特地转道赶了过来。

“大明皇帝的使节,圣旨”?叶风随被前来高高的水手弄得一头雾水,沉思了片刻,吩咐大伙在自己的水师衙门摆香案迎接明使。

大明是婆罗国的宗主。虽然它从来没理会过婆罗国地事。冷不防宗主国圣旨来了,仆从国就算是摆样子也得接一接。叶随风强压住心头的不快,派人将绍云飞和冯子铭等人从船坞找来一同迎接钦差。绍冯二人都有洪武年的封爵在身,虽然没什么权利,一旦圣旨中有对婆罗国不利之处。有二人在,也多份力量从中周旋。

鞭炮齐鸣,鼓乐喧天的码头上,两艘新式混帆块舰缓缓靠岸。南洋好汉们在叶随风的张落下。七手八脚地将几块脏不啦及地小块红地毯拼起来铺在桥上。那地毯一看就知道是从饭馆临时借来的,上面残存着尚未来得及擦去的油迹。

“恭迎明使”,司礼官伸长脖子。扯着嗓子大喊。

“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叶随风麾下的南洋豪杰们操着各自任务最标准地明朝官话齐声高呼。有人躬身施礼,有人扶手在胸,还有人跪迎于地。安泰元年。大明朝废除了叩拜之理,没见过失眠的南洋豪杰们实现没经操练。根本不知道改用什么样子的礼节接待明使比较合适。这些人里祖籍是中原地还好,作揖,打躬的样子八九不离十。来自天竺和伯尼等地不足的人或跪或伏,乱作一团。港口地渔民不明白就里,纷纷放下手中的吃饭的家伙凑过来看热闹,一时间,码头上闹哄哄比前几天舰队凯旋还热闹。

船只泊稳,左右亲随搭上踏板,大明使团随行人等掀开明黄色地舱帘,两位钦差打扮的使者一前一后急匆匆地从船舱中走出。前行地为一老者,面色苍白,皱纹纵横,半长的白须无力地粘在下颚上,与官帽下从两鬓垂下来的白发浑成一体。神情严肃,步履蹒跚,仿佛大病初愈一般。相随的副使正当壮年,脸色一般的苍白,面上无须,昂首挺胸,神色傲然。

那正使者与欢腾的人群中鄙见绍云飞和冯子铭,微微一愣,积分愧疚自眼神中一闪而没。轻轻向二人点头致意,又以目光向陪同前来宣读圣旨的副使挑了挑,剔透匆匆地踏入叶风随安排的马车中。

随同人员都被好客的主人安排进马车中,随着司礼官一声“启程”,车队分开人群,缓缓驶向叶家舰队设立在南巫里水师衙门。绍云飞和冯子铭四目相望,满眼迷惑。刚才那个人是当年姑苏舌战群寇的姑苏朱二骂,怎么老得如此厉害,完全不复当年羽扇纶巾的风采。最令人难过的是看向绍冯二人的眼神,轻轻一弊中,包含了无限凄凉与无奈,愧疚,彷徨,不甘,种种复杂的情感都包在这个眼神中,让人心里感到格外沉重。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姑苏朱二是被迫来的,哪个面白无须的副手是个太监,名义上是辅佐,实际上监视的意味反而浓些。”郭枫敏锐地判断出了形势不妙,扯扯绍云飞的衣袖,低声提醒。

“叶公子还在等我们,到了婆罗国水师大营再说”,绍云飞点点头,表示赞同。

车队的前进速度并不快,叶风随骑着马跟在车队之后,不断回头,焦急地向绍云飞连连招手。

绍云飞向叶风随挥挥手,示意对方不要着急。与冯子铭和郭枫并驾齐驱。

“老伙计,倘若真出了事,我们帮谁?”,冯子铭提了提马缰绳,贴在绍云飞的耳畔询问。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故国,这个问题着实令人困扰。

“我们见机行事,青光应该没有那么糟”,绍云飞趁着脸回了一句。圣旨不向婆罗国现任国王和宰相宣读,特地改道来找叶风随,姑苏朱二此举已经是明白地在回护叶家。同来的副使是个太监,没有出访各国的经验,估计心思也主要在一路如何发财上,姑苏朱二等人在他眼皮底下使些小动作不会太难。至于大明和婆罗之间有了什么冲突,或新皇帝对叶家提出什么要求,还待听过圣旨后才能知晓。在此之前,一切决断都为时尚早。

各怀心事,众人来到水师大营帅殿。叶风随线安排两位上国使节入内奉茶,休息,待手下的得力干将和朋友都到齐了。大家列队站好,才恭恭敬敬地呛钦差请到正殿,与香案后宣读圣旨。

“有请天朝上差宣读圣旨,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啦”,司礼官摆出从说书显示为那个口中听来的语气,拼命将声音拉长。

“万岁,万岁。万万岁”,叶随风等人再次躬身施礼,此时人少。众人的动作看起来比码头上整齐了些。

姑苏朱二捧着圣旨站到了香案后,验过封帖,缓缓展开卷轴。也许是旅途过于劳累之故。没等读,线发出一阵清咳。

纵横各国之间,舌战群雄。姑苏朱二最擅长的就是处理外交事务。然而今天,这份圣旨是他最不愿意读得一份。

“咳。咳,咳咳,高,高公公,还是您来读吧,朱朱某。。。”,姑苏朱二一边咳嗽着,一边将圣旨交给身边的副使。

身边的太监副使巴不得姑苏朱二说这么一句,侍候人侍候了十几年,终于逮到一个人前耀武扬威机会,当仁不让接过圣旨。胸脯一挺,嗓子里发出比野鸭子叫春还难听的声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由天地以来,既有君臣上下之分。。。”。

那叶家众将均是风尖浪底打滚的汉字,几层度过圣贤书,怎晓得这些子曰诗云,呆愣愣地站在大殿中,摸不到头脑。

门口处看热闹地郭枫却将太监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来婆罗国本届国王舰国运掌握在一群外乡人受理,十分不情愿,私下里找人商议,意味叶风随等祖籍俱为大明人,可以由其本国处理。是以写了封国书派遣心腹混在商队中,偷偷送到大明朝廷,请大明皇帝为其主持公道。

“我朝混一之处,威震寰宇。海外诸侯,莫不来降。我圣天子一以仁义待诸侯,诸侯亦以臣礼事天子。叶家以公干国事,持资政乱臣纲,甚违君臣之道。天子即闻,不可不问。。。”,太监副使昂首挺胸,一篇圣旨读的抑扬顿挫。

“什么,大明天子谴责我们夺了婆罗国土人的国家,让我们解散。。。”,终于有人听明白圣旨的内容,愤怒地将其翻译成白话。南洋豪杰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天子功德所加,与天地并。天子圣明所及,与日月明。特遣使节,奉旨调停。望叶家见旨以后,直天子之德,明君臣之义,还政于王,有顺无逆。。。”,太监刺耳地嗓音如针尖般扎着众人的耳膜。

大殿上人生渐稀,所有人都闭上的嘴巴,一条条青筋从叶风随额头上冒出来,在穿窗而郅的目光下,清晰可见。

“住口,你,你***还是不是中国人”,终于有人按奈不住,握着刀柄跳了出来。

埋头宣读圣旨的高太监闻言大怒,立眉瞪眼打算训斥。才抬头便觉得气氛不对,不小心鄙见明晃晃地道人,手不觉一松,未读完的圣旨啪地以下掉到了地上,溜到嘴边的训斥之言也随机咽回肚子里。临来之前,帝师皇子橙信誓旦旦地告诉他南边这些蛮夷小国视大明若父,一路上直观盯好姑苏朱二,别让这个年迈昏庸地家伙误事,所以他才处处抢先出头。此即看到南洋豪杰手中半拉出鞘的钢刀,魂魄都不知飞往何处,头一缩,背一区,哧溜一下钻到了姑苏朱二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颤抖着问:“你,你,要干,干甚,难,难道要,要造反吗”。

“干什么,让你知道之道你是谁养地,持谁家饭长大”南洋豪杰们略胳膊挽袖子冲向前,准备给高太监一个教训。

“退下”!叶随风上前两步,当到了姑苏朱二身前,冲着属下们大声喝道,“明使原来是客,大伙不可无礼”。

转过身,几乎瞪裂的虎目盯住姑苏朱二的眼睛问道:“敢问鬼使,这,这份诏书如何解释”。

“婆罗国新任国王意味你等伙同资政院扰乱朝政,将状子递到了我朝皇帝面前,朝臣庭议后,觉得不可放任自流,助长这种无君无父之风。新皇即为天下共主。自然要出面干涉此时”,姑苏朱二苦笑一下,向叶随风眨眨眼睛,“朱某以为,这也许是贵国宵小趁机调拨贵国君臣关系。并非贵王本意,所以在宣读圣旨之时,还要听听叶将军的申诉”。

“那个国王是忘恩负义之徒,他的话怎么能信”。叶随风的属下生气的嚷嚷。

“没有我们,他们早让天竺海盗给消灭了,还有个屁国家”。一个刀疤脸的汉字怒喝,声音简直震破玻璃。

“对啊。他们十三个国王轮流坐庄,一个国王不代表所有国王”!豪杰们七嘴八舌,陈述者各自地观点。有的替叶家辩解。有的干脆职责大明皇帝多管闲事,帮着外人欺负自己国家的百姓。

听到众人嚷嚷,躲在朱二身后的太监之道危险已经过去。突然来了精神,从朱二身后闪出来。大声对众人训斥道:“住口,分明是你等强迫人家,还振振有辞。赶快奉万岁旨意,向你们国王悔过。倘天子震怒,谴一偏将将十万之师,恭行天罚,易如覆手,二等何不思之甚”!

“你再说一遍”!叶随风“碰”地一下揪住太监地脖领子,将其扯离地面。眼睛对着它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喝问:“你再说一遍,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帮着别人对付你的同胞。”

太监在叶随风手中拼命挣扎,本来就千细的脖子更加千细。“我,我这事帮理不帮亲,天,天子则被万民,不,不能让,让蛮夷之地笑天子护,护短”。这事御书房议政时,即为阁老地公义,情急之下,他原封不动地给背了出来。

“叶兄,放下她。他是天子的近臣,我才是此行的正史”,姑苏朱二轻轻地握住叶风随地手腕,力量不大,却如千钧重担一样将叶风随的手从半空中压了下来。“此地距马六甲甚近,叶兄切莫因一时冲动引起两国误会”。

此地距马六甲甚近,这句话别后包含了无数玄机。叶风随松开太监的脖领子,躬身赔了个不是,“叶某鲁莽,忘记了天子圣明,怎会听信宵小之言。公共恕罪,恕罪”。借俯身捡起圣旨地功夫,将腰间一块血色珊瑚坠解下来,连同圣旨一块赛回来姓高的太监手中:“还请高公公回国后替叶某等人分辨几句,说明大伙是遭了本国奸臣陷害,那封国书是奸臣盗取我王印信所写,某等将不胜感激。”

“这个”,高公公惊魂稍定,偷偷摸着手里的珊瑚坠子,品位着叶风随言下之意思。

“来人,准备茶点,请公共到后堂休息。咱们原来准备奉给大明皇帝地登基贺礼,也请高公公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疏漏之处。化外之民,不通礼节之处,还请公公指点”。叶随风当机立断,派人将高公公和一干随从引向后殿。

这么爽快的话,高公公岂能听不出来其中意思,登时眉开眼笑,将刚才茶点丢掉姓名地井下统统忘到脑后,笑嘻嘻的说道:“哪里,哪里,咱们都是天子臣民,为天子效力乃份内之事,还分什么彼此,分什么彼此。。。”。看了看老态龙钟的姑苏朱二,觉得刚才自己的作为实在丢脸,连这个老糊涂都不如,媚笑着对朱江岩说道:“朱大人,难道你不来帮万岁检点,检点么”?

姑苏朱二脸孔发烧,真为自己有这样一个伙伴觉得惭愧,摇摇头,苦笑着说道:“高公公自便,朱某非识货之人,一切请公共拿注意”!

这个老糊涂还挺识趣,高公公笑得心都快炸开来了,边向后殿走边想:“也不能让朱大人吃亏,他是正史,抹不开面子收人贿赂,待会我多那一份,替他捡几件值钱的东西,海盗崽子们的孝敬不拿白不拿”。

“大伙散去吧,我陪着钦差大人检查一下咱们这个港口,叶刚,你带勤查大人的随从去驿馆休息,好好招待。每人先送二十块金币算见面礼”!叶随风仿佛顷刻之间忘却了种种不快,笑着吩咐。

“谢叶将军”,钦差随从们惊魂稍定,刚才双方剑拔弩张的情形还印在大伙的脑海里,冲突起来,这几个人根本不够给南洋群盗塞牙缝。看了看姑苏朱二,见上司没表示反对,高兴地跟着叫叶刚的年轻人走出大殿。

见朱二的不下走远,叶风随再次吩咐:“程思远,你去港口通知守卫,今天的船只许进不许出,告诉渔民说孟加拉海盗要前来复仇,让他们今天不要出海”。

被唤作程思远的小将从叶随风手中接过令箭。临行之际,轻咳几声,将一口浓痰吐到姑苏朱二脚下,“呸,赞中国人为什么老挨欺负,就是有这么一帮自以为公正的家伙,帮着贼人陷害自己的同胞,汉奸”!

朱江岩笑了笑,任由那口痰摆在自己脚边,任其自干。

“朱兄,为什么是你”。安排好了一切事务,南洋叶公子转过身,缓缓走到老朋友姑苏朱二身前,带着积分伤心积分不甘,积分失落责问。

“是啊,为什么是我”。姑苏朱二看着对方的眼睛,笑容是那样苍凉。

第四章 故园(四)

邵云飞静静的看着大殿中的好友,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这些天终日围着叶风随左右试探。原打算说服叶家舰队坚守南巫里。充当捍卫大明海疆的第一条防线。瘸子帖木儿入侵大明的最可能路线大多数在北方,其中丝绸之路南线最适合大规模行军。林撒麻尔罕沿火站河向东南至热海,翻越天山南麓,沿塔里木河至昌蒲海,然后穿越赤斤蒙古,从蓝玉手中夺取居延海修整,夺取凉州,以甘凉地区为进攻中原的立足点。这条路线上有两条大河堤供人与牲畜的饮用水源,以帖木儿在大漠作战多年的经验,必然视为首选。但沿途要经过亦力把里,叶尔羌和吐鲁番三家蒙古汗国,难免会经历一番苦战。当大军到达居延海时,蓝玉麾下的定西军将士以逸待劳,瘸子纵使获胜,也要付出极大代价。若瘸子选择从海上进攻大明,以眼下其刚刚征服土尔其帝国,阿拉伯海各诸侯国舰队均归调遣的强横实力,首战必夺南巫里。取得这里,就可以进攻马六甲,控制了整个马六甲海峡后,帖木儿的军队及仆从就可以从达卡登舰,如蝗虫一般飞向大明。

前些日子帖木儿下这么大本钱对付一支小小的探险船队,十有八九就是打从水路进攻大明的主意。南巫里在大洋中位置突兀,已经成了实现海上进攻计划的关键一环。危机时刻,若沐家和南洋好汉联起手来,可将帖木儿的海上计划全盘卡死在马六甲海峡上。可现在大明和南洋众豪杰已经成仇敌。大明朝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捅起了自己的同胞一刀,邵云飞怎还有脸面说服叶风随等人念在同是汉人的身份上全力捍卫大明呢?

“也好,叶某早就应该料到今天”。叶风随突然展颜一笑,目光微寒,屋子里的气温仿佛一下子就降了数度,连同帘外南洋特有的明媚日光也随之暗了暗。

“是啊,即已开始,何惧结束”,姑苏朱二淡淡一笑,如吐禅机。

侍奉于帅殿内的南洋武士俱将手按到剑柄之上,方才不是叶风随拦着。两个传旨的明朝使节已经被大伙撕碎,什么狗屁皇帝,什么狗屁圣旨,南洋兄弟们建立这个国家时,他出一分力气没有?现在反而帮助外人收拾起自己来,想让弟兄们奉旨,没门!

冯子铭担心故友安全,上前几步。拦在了朱、叶二人中间。尽量说好话缓和气氛:“叶兄息怒,若没他在其中一力斡旋,眼下形势可能更糟,此事非不可挽回,朱兄已经尽力。”

郭枫轻轻摇了摇头,朝廷出面对付叶家舰队是迟早的事情,冯子铭毕竟还是倾力治学之人,不清楚其中关翘。叶风随刚才一句“早应料到今天”。已经说得十分明白,朝廷为何在不早不晚,偏偏在泊罗国内危机四伏的时候扯叶家后腿?还不是因为其与北方六省走得太近之故。而姑苏朱二作为朝廷大员,说出上面的话。已经表明他对建文朝廷彻底绝望,支持着他为皇家奔走的动力,无非是安泰帝当年的知遇之恩而已。黄子澄等人迫姑苏朱二前来南洋。未必不包含借力杀人之意,此刻叶风随如果扯诏斩使,对姑苏朱二来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叶家舰队本为一个盘踞南洋的海盗集团,其在短时间内击败两大岛数十个土著小国,扫平蒙古人在泊泥,苏禄等地的残余势力,与北平的支持亦密不可分。从这几天在叶风随口中了解到的中原情况来看,黄子澄等人排挤新政人物,鼎力复古,种种策略目标皆指向北方六省,此刻削番恐怕已经是建文内阁的主要议题。黄子澄等人精通权谋,做事却畏首畏尾,若要对付新政,肯定会采用迂回的方式,先剪除燕王羽翼,再逐渐收紧套向北方的绞索。而解除叶家舰队在海上对北方的支援,是实行日削月割策略的关键一步。

这是一条连环计,如果不必考虑帖木儿帝国近在咫尺的威胁,黄子澄不愧为安泰皇帝手下第一“能”臣。

不能让其阴谋得逞,郭枫向前走了两步,准备说出自己的看法。就在此时,叶风随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冯子铭的肩膀,仿佛瞬间了悟了一般笑道:“子铭莫急,朱兄远来是客,我南洋蛮子再不懂礼节,也不会慢待客人让你们中原人笑话。”

闻此言,冯子铭等人更觉心惊,不到半天功夫,叶风随已经把对他自己的称呼从“炎黄子孙”变成了“南洋蛮子”。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鸿沟从地面上裂开,冒着地狱来的冷气,将朱江岩、冯子铭、邵云飞和诸位南洋朋友隔于两侧。两侧的人抱着各自的肩膀,在春日赤道附近的阳光中寒毛竖立。只有摆在墙角的大自鸣钟不知人间冷暖,依然故我的前行,钟摆有节奏的发出一声声催命般的“滴答,滴答”。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会儿,邵云飞阅历最广,率先打破沉默,“叶兄,如此朝廷纵然令人齿冷,可我们一直把你当成兄弟”。

“对,我们昨日曾是兄弟”。叶风随以一声冷笑作为回应,眼睛又盯向姑苏朱二:“朱兄,叶某与你相识一场,关键时刻你还冒险为我斡旋,叶某不胜感激。此刻我们已是敌国,叶某不敢再高攀于你。只想凭借先前的友情问朱兄一句,前来南洋协助土王平叛的,到底是哪路豪杰?”

“前来平叛?”几个拖延着没肯离去的南洋首领大惊失色,强稳住心神,狐疑的看向朱江岩,心道:“难道大明舰队已经杀到眼前,此人前来,不过是先礼后兵?”

姑苏朱二摇摇头,叹息着答到:“朱某只是负责前来宣读圣旨,到泊罗国本土没找到你,才赶来此港。水师的事。朱某向来无权过问。靖海公曹振大人极力反对朝廷出兵,朝中局势不稳,万岁想是不会派大明本土水师。”

叶风随点点头,尽力压住激荡的心神。自己所料不差,大明本土水师未必敢抽出力量大举南下。自己要面对的可能是云南沐家。但沐氏家族在马六甲经营了十余年,实力亦不可忽视。马六甲港正卡在南洋舰队归国途中,凭借家门口的有利地形,沐家只要将叶氏舰队拖住。便可取得最后胜利。这次为营救邵云飞,叶风随几乎调动了全部人马到南巫里,泊泥本岛几乎没力量驻守。

“如此看业,事情尚未致最坏,眼下邵某倒有一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邵云飞上前插言。

话没等说完,叶风随便苦笑打断了他:“不知要到何种情形才算最坏。只要这份圣旨内容传出去,无论大明舰队是否前来,岛内已经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朱大人确实已经尽力,可诸位兄台口中的海盗共和国,怕是万劫不复了!”

此话从何说起,冯子铭等面面相觑。事已至此,叶风随也不和大伙打哑谜,苦笑着说出原委。

这泊罗国诸部族肯让人数不及该国十分之一的汉人把持朝政,对汉人为首的宰相体系和资政院百般容让,南洋好汉势力强大固然是其中一个主因。更主要原因却是岛上各部族畏惧这些汉人背后那个强大的故国。二十余年来,土著们貌似柔顺。内心深处对岛上汉人几十年积累的财富早已垂涎三尺,恨不得全部瓜分了据为己有。如今南洋好汉们和故国交恶,各方势力岂有不混水摸鱼之理?

“不妨。叶兄尽管照我说的去做,未必不可擎泰山于即倒”邵云飞听完叶风随解释,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如谈交易般轻松说道:“不过邵某为南洋化解此干戈后,南洋诸位兄弟算欠了邵某一个人情,日后若邵某有所求,还请叶兄鼎立相助。”

先收定金,后出货,邵云飞将北平商人的口气学了个实足实。帅殿内紧张的气氛猛然一松。几个老朋友相视微笑。不愧为海上的汉子,风尖浪口还能保持这份乐观。

叶风随听邵云飞说得如此轻松,死灰般冰冷的内心又燃起一线希望,冲着邵云飞躬身施礼,大声说道:“若邵兄能助我南洋摆脱此劫,日后众家儿郎皆任邵兄调遣,刀山火海,绝不退缩!”

“爽快”,邵云飞再向前踏一步,拉起叶风随的左手来,用独臂轻轻一击。“邵某受你救命之恩,自然不会坐视你遇到困难而不顾。你明日自率领舰队回国,以强势弹压各部族叛乱。并且强迫国王修书悔过,收回先前求救信函,剩下的事情,我中原豪杰替你解决。”

“沐家舰队怎么办,难道邵兄也能寸舌退却百万兵吗?”变化太快,叶风随有些不能适应。隐隐觉得邵云飞说得可靠,但严峻的事实又让人不敢相信化解危机的办法如此简单。

“你尽管收兵回国,处理内政,求救信函一撤,朝廷没有了出兵理由,自然有人出面替你消弭战火,”邵云飞环视众人,宛如成竹在胸,“至于马六甲的沐家,邵某请北六省布政使郭璞郭大人写封信给他们,说明白大明朝已经面临强敌入侵危险,他们自然知道其中厉害。本来他们沐家就一直在朝廷和北方六省之间左右逢源,见了郭大人表态,想必不会盲目服从朝廷乱命。再不济,也能将海战时间向后拖上它一两个月。两个月内,邵某一定赶回来,帮你守这南巫里港!”

“郭大人修书?”叶风随的眼睛瞪得比炮口还圆,沐家军火多购自北平,六省布政使郭璞的面子他们自然会给几分。但其中距离……,恐怕书信到了沐小公爷手,双方早打得不可开交了。“此地距离金州三千余里,不算路上耽搁,海上来回至少得一个多月,邵兄,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邵云飞裂了裂嘴。滑稽的露出一口白牙。“谁说要到了辽阳去讨郭大人的亲笔信。咱就不会带一封救命信在身上吗?”伸手拉住郭枫,将其推到众人面前。“这位郭大人的公子大家见过吧,但沐家有谁知道他躲在邵某人的舰队中。一会儿由郭公子出面,代替他父亲去会见沐公爷,应该能让人信服。”

好主意,大伙同时赞了一声,旋即又担忧起来。“郭公子颇有乃父之风,沐小公子应该相信他货真价实。但郭大人的亲笔信如何仿造?再说,咱们也没有他的印信啊?”

“这种私下的信函来往,谁还用印信。没听说过背主行事,不可留证么?”邵云飞笑着说道,断臂上的铁钩几乎摇成羽扇,就差有人给搭一个四轮车来凑趣。

“邵兄,此事……”冯子铭有些犹豫,看看南洋众人热切的眼睛,想想叶风随千里相救之义。勉强将话吞回肚子。转过头,默默的走到一边。

“救人要紧,是非曲直,且放一边!”邵云飞盯着冯子铭的背影,愉快的心情又转失落。“郭大人从政多年,公私分明,朋友之间。自然用个私印什么的。他的信邵某手中刚好有几封,至于模仿其笔迹,郭大人乃其族中翘楚,笔迹道劲。郭氏晚辈哪个没模仿过。有他公子在,模仿封信应该不难,你等自去准备吧。片刻辽阳来信就好。咱们今天事急从权,日后见了郭大人,邵某会当面向他请罪。”

“此计甚佳,邵兄,郭公子,叶某代南洋十万汉人先行谢过二位高义。”叶风随抢步到郭枫面前,不管对方是否答应同意伪造书信,先一个长揖到地。

郭枫本不欲答应,见叶风随打蛇随棍子上,将南洋十万汉家百姓的身家性命搬了出来,不得不勉强应承。稍顷自邵云飞的藏宝箱中取来父亲的书信,带到客房中展开。

六省布政使郭璞那道劲的笔体映入郭枫的眼帘。十余封信,没说及新政,没论及官场,只是探听海上情况,口口声声的拜托邵云飞,请他照顾自己这个任性的儿子。

“父亲……”,一股暖流涌上郭枫心头,泪眼朦胧中,郭璞那花白的头发,瘦弱却结实的身躯又出现于眼前,顶天立地。

“父亲,土耳其派使节以八百里快马来信”撒马尔罕,帖木儿的四子沙哈鲁气喘吁吁的冲进瘸狼帖木儿的大殿。

正在替帖木儿写赞美诗的拜占庭使节罗恩吓了一跳,啪的一下,将墨水瓶子碰翻在桌子上,黑漆漆的墨水四处流淌,将已经写好的大段文字润成一片模糊。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使节罗恩带着哭腔匍匐在地上,仿佛看到了末日的到来。他是继西班牙王国使节克拉维约之后第二个到达撒马尔罕的使者,带来了一百名女奴和两驮黄金作为见面礼。拜占庭帝国数十年来一直受到土耳其帝国的威胁。特别是最近一次在多瑙河附近尼哥堡的战役,土耳其帝国军队一举击溃了匈牙利、法兰西等国的联军,俘虏了将近万名十字军战士。最后除了三百名贵族骑士被巨款赎回外,其余的全部被杀,其实欧洲各地几乎家家都能听见哭声。就在大家以为亡国在即时,上帝给土耳其帝国降下了惩罚,比土耳其人还疯狂的蒙古战士打败了土耳其帝国,俘虏了土耳其人的国王,杀光了他们的武士。对于即是救世主,又是魔王化身的帖木儿,欧洲诸国又爱又怕,争先恐后派遣使节前来表示友好。西班牙王国使节克拉维约带着征兵令离开,没有了他那善祷善讼的赞美,帖木儿觉得生活索然无味。同样有教养的罗恩伯爵的到来解决了这个难题。帖木儿爽快的接受了拜占庭帝国的效忠信,并许诺为他提供保护。派遣使节回访拜占庭。却将使节罗恩扣下来,为其一生的传奇立传。

不但要写得生动,并且要写得向赞美诗一样生动。帖木儿的近臣私下叮嘱罗恩,顺便带他看了一次屠杀表演。刑场归来后,罗恩伯爵就变成了这幅样子,一有风吹草动就像哈巴狗一样趴在地上,摇尾乞怜。

“起来吧。本爱弥尔又没说要罚你,写到哪里了,念羔我听听”帖木儿慈祥的对罗恩吩咐了一声,吓得几个亲兵哆哆嗦嗦。悄悄的将鞋跟向后移动。

群星照耀之主向来是笑着杀人的。这回他是为了给沉不住气的儿子一个教训,才放过罗恩,让他念诗。他要给儿子与大臣们示范一个大英雄该如何从容,东方那个国家向来讲究谈笑破敌,帖木儿学了一辈子,自觉已经领悟其中精髓。

“群星照耀下的万王之王,他曾三次征服花刺子模、五次征服察合台、两次征服东波斯、三次征服西波斯,此外,他还让金帐汗国俯首称臣,让土耳其帝国为其驱使……”罗恩伯爵从地上滚起来,躬着身子大声朗诵,脸上的血色慢慢恢复,腰杆渐渐挺直,神情仿佛陶醉于对传说中的英雄崇拜中。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被帖木儿冷落在一旁的四殿下沙哈鲁,凭着对诗歌体裁的娴熟又临时加上了数句:“他的武士从天边排到天边,敌人看到了就心生畏惧,他的儿子们英勇善战,砍下对手的脑袋作为献给父亲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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