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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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一个一个重新提审这府里的人?”我抬头看着罗进,满怀希望地补充了一句:“让我旁听。”

罗进笑了笑,“你不打算先去看看喜画吗?”

虽然还是夏天,但是一走进刑部大牢,立刻有一股森凉的风扑面而来,风里还夹杂着很奇怪的味道,酸溜溜的,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女牢里显得很安静。

我跟在一个女牢头的后面慢慢往里走,喜画的牢房就在通道尽头最安静的角落里。从过道里拐进去,我一眼就看到,铁栏的后面,有一个单薄的身影正抬着头呆呆注视着头顶上方的小窗户。

这个人应该就是喜画了吧。她比我想像中的样子还要单薄。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和牢头打开铁锁的声音,她的肩膀似乎瑟缩一下,但是并没有转过身。

 “喜画。”我轻声喊她的名字。

她迟疑地回过身,看到我似乎一怔。我也趁机打量她:个子比我略矮些,身材纤瘦,像几乎还没有发育成熟似的,眉目倒是温婉秀丽。应该正是男人喜欢的类型吧?看她的体型,倒是还没有流露出怀孕的迹象。听罗进说她今年也不过刚满十四岁。按照焰天国的风俗,女子十六岁及笄,她……还是太小了。

我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情不自禁地开始痛恨这个让她怀孕的男人。这个兔崽子,也就是赶上了个好年代,要搁到我们那时代……

“你……”她似乎对于我的身份有点拿不准了,迟疑地说:“你是……”

我忽然灵机一动,说了句:“是……他让我来看看你。”

她的目光霍然一跳,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刹那间变得更苍白了,似乎连手指都开始轻轻颤抖,“你……说什么?”

看到她的反应,我笑了笑,说:“我说,是他让我来看看你。”

她愣愣地看着我把手里的食盒打开,把里面的点心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桌子上。这是从云府的佣人们那里打听到的,这几样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我抬起头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她一接触到我的视线,立刻就躲闪开去。

我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正面的提问罗进已经试过了。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这个孩子,一定就是云谨的吗?

如果不是呢?

“吃点吧。”我说,“就算不为了你,也为了孩子。”

她只是凄然一笑,“他……不是不要这孩子么?”

不要这孩子?我不禁一愣,随即又笑了,“他怎么会真的不要?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让我告诉你,让你保重身体,等你出来,要光明正大地娶你。”

她很不屑地斜了我一眼,“光明正大?”

我一愣,这话有问题吗?

“光明正大?”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神情恍惚地冲着我一笑,“光明正大地做小老婆?!她们又岂能容得下我?”说完回过身,再也不肯看我一眼。

她的话里有些内容超出了我的预料,一时间我不能够完全理出头绪来。正想再套套她的话,她却冷冰冰地开口了,“你回去吧。”

还真看不出来,这个只比我大两岁的丫头拒绝起人来竟然这么有气势,堵得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一走到阳光下,我立刻无比舒展地做了个深呼吸。

然后,就看到了罗进。他正在外面转来转去做了个等着我。看到我出来,三步两步赶了上来,小心做了个问:“问出来了?”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罗进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问他:“喜画能接触到的男人,有几个是有妻妾的?”

罗进想了想,“除了云府的大少爷云辽,商铺里的几个管事也经常出入二少爷的书房。具体的人选,我还得再理一理。”

我看看女牢阴森森的入口,转头盯着罗进的眼睛说:“我对这案子有感觉了。我觉得……有把握可以撬开喜画的嘴。”

那天晚上我就留在刑部衙门,罗进专门给我准备了一间简单的睡房。因为老爹不放心,所以让福嫂过来陪着我一起住。

桌子上蜡烛还燃着,厚厚的一叠供词都堆在桌面上。我已经看完了一遍,正在脑子里反复地整理这一团麻。虽然有点乱,但是,又觉得里面有一个什么漏洞……,只是一时间让我有些把握不住……

我不禁有些烦躁起来,于是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又拿湿毛巾擦了把脸。

福嫂已经睡着了,她的睡容十分安详,看她熟睡的样子,我也不知不觉平静了下来,走过去替她把蚊帐掖紧,继续坐回到书桌旁边去看供词:

云府的老太太:当天因为身体不舒服,很早就睡了。同一间房里有四五个丫鬟做伴,也就是说有四五个丫鬟作证。同时,这四五个丫鬟也可以互相作证。:

云辽和曹氏:云辽当晚宿在曹氏的住处,据说很早就睡了。没有丫鬟在一旁伺候,也就是说,除了他们彼此,没有人可以给他们作证。

云辽的妾孙氏:和两个丫鬟在自己房里绣花,三个人可以互相作证。

云辽的妾胡氏:在小厨房和厨娘一起学着炖补汤;她房中的两个丫鬟也在旁边,可以相互作证。

管家:巡夜之后,和两三个守夜的家丁在大门旁边的耳房里,三个人可以互相作证;入夜后没有人出入云府,也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

……

……

我放下手里的这一叠供词,脑海里又闪过喜画哀怨的眼睛,还有那句用十分不屑和不相信的语气反问我的话:“光明正大地做小老婆?!她们又岂能容得下我?”

难怪说人不可貌相,看她的外表绝对不像是这么烈性的人。那么,他究竟是谁?怎么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说出来呢?

窗外繁星满天,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的缘故,牢房里污浊的气息显得越发浓重。

火把的光闪烁不定,把我和牢头的身影都拉得很长,可以看到过道两侧的栏杆后面,横七竖八倒卧的身体和凌乱的被褥、头发。在这样诡异的光线里看去,她们简直不像是有生命的身体。

这样的想法让我感到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开始后悔自己这个冒失的决定。

喜画果然还没有睡,桌子上的点心原封未动地摆着。看到我们,似乎也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牢头把火把固定在墙上,叮嘱了我两句,自己就转身出去了。

我隔着栏杆,坐在一张破凳子上。这破凳子要比牢里的凳子高一些,加上我的身高要比一般同龄的女孩子更高一些,因此坐在这里,感觉气势上要压过她了……

“这个时候能让你进来,”她忽然开口了,“他想必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我笑了笑,“你的话说得不明白,我回去就这么回复他,他当然不满意了。”

喜画像木偶一样坐在白天的那个位子上,好像连姿势都没有变似的,只有眼神里透着疲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他不是都说了么?还想怎样?”

“他说……让你保重身体,你这样不吃不睡,孩子……”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当初若是说这样的话,二爷又怎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现在说,还有什么用?二爷也回不来了……”

我的心跳猛然加速,声音也不自觉地有些颤抖,“难道二爷真的对你有情?”

“你胡说!”她抬起满面泪痕的脸,怒视着我,“二爷一直把我当妹子一般看待,怎么会像他?”

我掐住自己的掌心,竭力地压住纷乱的思绪,继续顺着她的话往下走,“可是他说……二爷发火就是因为不想让别人抢走你……”

喜画忿忿然站了起来,“他这么跟你说的?他撒谎,他又撒谎!他一向嫉妒二爷,这我早就知道……”她似乎陷进了某种难以控制的情绪里,不住地喃喃自语,“骗子!骗子!他骗了我,骗了二爷,又骗了老太太,整个云家都被他骗了……”

整个云家都被“他”骗了?

我好像一口气没上来——这震撼来得太过突然。

因为一夜没有睡好,早上出门的时候,罗进很抱歉地说:“如果子渝看到你这副样子,一定会拿棒子打我。舞潮,等案子结束之后,拜托你好好睡一觉再回家吧。”

我实在没有精力理他了,在马车到达云府之前,抓紧时间打了个盹。

云府。菡香居的门外。

一个老妈子走了出来跟我们说:“老太太几天都没有休息好,这会子身上发热,实在不能见大人。”

罗进看了我一眼,眼中的惊讶难以掩饰。早在回城的路上,我就听他说了,自从案发之后,老太太几乎每天都要派人催促罗进,没想到罗进自己送上门来,她又不理会了。老妈子神色略微有些不安地跟我们行了个礼,就退了回去。

跨院的门又轻轻掩上了。

罗进和我无可奈何地沿着小路往回走。我们身后,是云府的管家顺伯,他一声不响地跟在我们后面,快要走出花园的时候,他忽然说:“罗大人,二少爷的书房里原来有把铁锤,但是昨天我去看过,没有了。不知道……”

“铁锤?”罗进和我对视一眼,不禁精神一振。

“你能确定?”罗进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顺伯点点头,“过年的时候,喜画找我要的,说二少爷的朋友送来好多核桃。我记得出事之前的那天我去二少爷的书房还看见过。当时就放在外间的窗台上。”

书房前面的池塘已经掏干了,证明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会不会带走了,或者是扔进了佛堂后面的海子里呢?我不禁摇了摇头。要到海子里捞东西,难度可比掏干一个小水池大得多了。

正在低头闷想,就听顺伯说:“大少奶奶过来了。”

我和罗进对视一眼,一起望了过去。不远处的树丛后面,转出来几个女人的身影。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妇,看见我们,一愣,转身要回避。

罗进连忙吩咐顺伯:“麻烦顺伯请大少奶奶过来,我们有几句话要再问问她。”

顺伯连忙过去,不多时就带着大少奶奶曹氏过来了。曹氏面色阴晴不定地向我们行礼,然后轻声慢气地说:“出事那天,已经有衙门里的老爷来记录口供了。不知道罗大人还有什么要问?”

我抢在罗进开口之前说:“我们只想跟大少奶奶证实一下当日的供词。请问大少奶奶,二少爷出事那天,你在哪里?”

大少奶奶十分惊讶地看看我,然后将透着傲慢的目光很愤怒的转向了罗进。而罗进则带着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很严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曹氏的表情由愤怒变成无可奈何,然后十分不情愿的说:“那天晚饭之后,我和外子一直呆在我的住处。”

这和她上次的供词倒是一致的。不过,看她的态度,好像有点不情愿被我问话啊。看不起我?我还想继续问,罗进却拦住了我,对曹氏很客气地说:“有劳少奶奶了。”

曹氏临走时忿忿不平地瞟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很无礼地冒犯了她。

我眼巴巴看着曹氏就这么走了,忍不住白了罗进一眼,压低了声音说:“我还想多套套她的话呢。”

罗进也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不过,这位少奶奶人很精明,真有什么情况,你这样的问法也只能打草惊蛇。要套话得找……”

我们俩正窃窃私语呢,就听前面的顺伯很客气的喊了一句:“大少爷。”

我和罗进对视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那么一点惊讶。真是说谁谁就来了啊。好巧啊。

迎面走过来的年轻人面色苍白,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瘦高,眉目清秀,一派书生气。

“云公子,”罗进很客气的招呼他,“刚回来?”

云辽连忙上来行礼,他看见我,也是很意外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很为难地冲着我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又回到了罗进的脸上,“刚才去了商铺,罗大人这是……”

罗进若有若无地瞟了我一眼,我赶紧说:“是这样,我们有些情况想见见老太太,没想到老太太身体不舒服。我们正要回去呢。”

他点点头,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样子。我又说:“刚才正巧遇到了大少奶奶。”

云辽的目光立刻回到了我的脸上,他好像很在意自己的老婆呢。我笑了笑,很随意地说:“我们跟少奶奶说,这次来府上也是顺便证实一下各位的供词。对了,大少爷,二少爷出事那天,你在哪里?”

云辽颇为惊异地上下打量我,然后很镇定地说:“那天我在内人的房中,我们很早就休息了。”

“很早就休息了?”我故意睁大了眼睛紧盯着他,“大公子没有记错?”

云辽被我的话吓了一跳,脸色也有些变了,“姑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有的时候,人容易记错。”

云辽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样子要急眼了。我赶紧说:“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说大公子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记错了?因为刚才少奶奶说你们那天一直在下棋,下到很晚才睡。”

云辽的脸色稍微缓和下来,他犹疑不定地看看罗进,罗进则带着淡然的笑容注视着他,温和得像个刚领到薪水的教书先生。

“也许……是我记错了。”云辽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我的心一沉,脸上却装出轻松的样子。“再想想,是在下棋吗?”

云辽点了点头,似乎罗进的表情给了他某种无言的安慰。然后他看着我,很认真淡说:“是……在下棋。刚才是我记错了。”

罗进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从他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不禁暗暗地想:可真是一只老狐狸。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这是我第三次见到喜画。

她似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过,还是那样仰着头,呆呆地望着牢房上方的小窗口。牢房里并没有什么可以搬动的东西用来垫脚,所以,以她的身高,是没有可能看到窗外的景色的。其实从这个窗口往外看,无非就是一条窄窄的甬道罢了,连一棵像样的树都没有。

这一点,我没忍心告诉她。

我慢慢地把食盒里的几样新带来的点心摆到桌子上。上次我带来的点心还原样摆着。看样子,她一点也没有动过。不止是这些,听牢头讲,她连牢里的饭也很少吃。

我的心里有点沉甸甸的。这一次我必须要拿到她的证词。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现在需要的就是她的指证。我知道在我进来之前,衙门里的文书已经例行公事地来过了,喜画还是什么也不肯说。

我在考虑是不是要给她下点猛药?

该怎么说才好呢?

喜画大概从摆盘子的声音听出了是我,很勉强地回过头,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

我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用力挤出一个微笑来。“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她扫过一眼,嘴角一撇,又露出来一个淡漠的表情。

“送完这一次,我以后就不能来了。”我说完这句话,故意停顿了一下,喜画的目光果然很认真地落到了我的脸上,我笑了笑,接着说:“他已经答应放我回家了。从这里出去,我的卖身契就还给我。你以后好好保重吧。”

她的神色忽然掠过一丝紧张。

我留意着她的表情,随口问了句:“你怎么了?”

“他有没有给你吃什么东西?”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一愣,一个念头像闪电一般迅速从我脑海里划过,我脱口问她:“二少爷出事的那天夜里,你为什么会昏倒在树林里?”

因为正好面对着喜画,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瞳孔遽然收缩,连带着整个身体都猛然向后一缩。然后,她就低下头,只有肩膀在颤抖。

“还有,你不敢吃他送来的东西……”我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一直弥漫到了心头,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发颤:“你在害怕,对不对?你怕他……”

喜画的肩头越抖越厉害,整个人似乎都要坐不住了,我趁势搂住了她,让她靠在我的怀里,“他派我来看你,你怕他因为这个也把我灭口对不对?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跟衙门的人说呢?”

她没有说话,轻轻抽泣起来。

“反正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就实话给你说了吧,官老爷已经猜到是大少爷了,”我故意加重了语气,“他们昨天又到二少爷的书房去了,大少爷也知道官老爷开始怀疑他,所以……”我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点心,做了个神秘莫测的表情。

她一噤,张大了眼睛看着我,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你……不相信?”我有点拿不准了,别是我的表演过火了吧?

喜画用力抓紧了我的手,这小丫头还挺使劲的。我正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喜画的话震得一时间动弹不得——她哆哆嗦嗦地说:“那天……是他……杀了二爷,回过头又要杀我……我……我跑出来……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让他找不到我……”

她哆嗦地太厉害,连我也不由自主地受了她的影响,似乎身上也开始不停地的抖。

“我要叫官老爷,我们招供吧。”我用力摇着她的手,“喜画,你还有孩子呢,干吗要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他给灭口?这个孩子……你真的不为他着想啊?”

喜画哆嗦个不停,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这个可怜的孩子,爹已经不要他了,你这个当娘的……”这是我进大牢之前就想好的台词,但是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喜画的手温柔地按上了自己的腹部,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但是腰身却慢慢地、有意无意地挺了起来,她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担心地看着她。

喜画慢慢地站了起来。

她神情冷峻地看着桌子上的一盘盘点心,忽然一挥手,把盘盘碗碗都扫到了地上。这个突然的动作吓了我一跳,我情不自禁地往后一躲。再一抬头,喜画已经扑到了牢门上,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罗大人!我要见罗大人!”

喜画招供了。

说起来,也不过就是一桩毫无悬念的豪门恩怨。云家的老爷去世了,家里的生意交给了两个儿子,大少爷云辽比较懒散,慢慢的,几年下来,生意的重心就落到二少爷云谨的身上,老太太和股东们也越来越觉得二少爷云谨是个经商的好手,云谨在家里的地位也越来越重要。到了这个时候,云辽又开始眼红了,觉得云谨独揽大权,霸占了所有家产。这个是主因。

云谨尚未娶妻,身边只有丫鬟喜画。云辽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趁着云谨不在的时候给喜画下了药,霸占了喜画,这件事喜画始终不敢跟别人说,直到云辽又来占她便宜的时候,她告诉云辽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云辽当然不打算要这个孩子。

我一直在心里暗暗揣测,他霸占喜画是不是为了在感情上打击云谨呢?因为云谨对喜画十分照顾,他没有妹妹,始终把喜画当妹妹来看待。

出事的那天晚上,原本被股东请去开会的云谨提早回来了。正好撞到云辽正在逼着喜画喝堕胎药。云辽做的龌龊事就这么暴光了,于是发生了争吵。云谨坚持要把这事告诉老太太,让老太太给喜画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云辽知道自己在老太太心目中的地位原本就比不上云谨,所以死活也不同意。

两个人越吵越凶,云谨转身要去找老太太,气急败坏的云辽就在背后抓起了铁锤……当他目露凶光地望向喜画时,喜画终于从惊骇当中后知后觉地警醒过来,慌不择路地逃进了树林,最终昏倒在了墙边。

真应该感谢那天的夜晚没有月亮,大地一片黑暗,让云辽没有发现昏倒在树丛里的喜画。

当喜画靠在我的身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供状上按上自己的手印时,罗进和我对视了一眼,我看到了他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赞赏。

但是喜画没有看到,她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累极了。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她暂时还住在女牢里,但是作为证人而不是疑犯,她的待遇会有所不同。罗进还从自己家里拨过来一个老妈子专门照顾她。

我和罗进走出女牢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老妈子,是个慈眉善目的人。她正在和牢头办理一些例行手续。罗进叮嘱了她一些注意事项,她都一一答应了。

“她一开始为什么不肯说呢?”我疑惑地反问罗进,“是对云辽还存有幻想吗?”

罗进摇了摇头,“大概是因为……她长时间处于受人威胁的状态中,所以,已经没有了要反抗他的念头。”

如果是这样,那么真的要感谢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如果不是这个孩子的存在受到了威胁,而且让她躲无可躲,她能够勇敢地站起来保护自己吗?

难怪有句话说:女人是弱小的,但是母亲是强大的。

一轮沉甸甸的大太阳慢慢向西边滑落,我默默地跟在罗进的身边走了一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画的缘故,我心里忽然之间就感慨了起来。

“不知道女人除了做妻子和做母亲,还有没有其他的职位可以胜任呢?”我扬起脸认真地问身边的罗进。

我的问题似乎让他有点发笑,但是看到我认真的表情,他又忍了回去,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说:“宫里有一些世家的女子充任女官。另外,好像还有一些聪明的女人懂得做生意。”

这些我都不会。我有点泄气地低下头。

我会什么呢?我只懂得自己业务范围内的事情,如果按照这个时空的标准来说,我只适合……做捕快!

我被这个念头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在骨子里我一直把自己当警察,但是这么明白地确定了自己的努力方向,毕竟还是第一次。

罗进奇怪地看着我。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罗伯伯,刑部衙门最小的捕快是多大?”

罗进想了想,“十八岁。”

我又结结巴巴地问:“如果条件特别出色,是不是可以放宽年龄要求?”

罗进想也不想地说:“当然可以。”

我心头一阵狂喜,两只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抓住了他的衣袖,“那么我是不是够条件呢?”

罗进的表情好像被打了一棒子似的,张大了嘴半天没有出声。他这个样子让我的好心情顿时打了个折扣,“你刚才不是自己说的吗?条件出色的可以降低年龄要求。”

罗进终于回过魂来,这回轮到他变成了结巴,“三小姐……舞潮小姐……舞潮,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而且你确实很聪明,所以我也总是找你帮忙……,但是……”

“但是什么?”他的话让我刚刚燃起的希望开始一点点破灭。

“但是你毕竟是个女子,而且是官家的小姐,你怎么能做捕快?”他好像回魂了,话也越说越流利,“你不知道做捕快有多危险,还有,经常会把自己弄得很脏,很难看……”

他以为他在吓唬小孩子呢?我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这些我早就知道。”

他很苦恼地看着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觉得自己惹上了一个大麻烦。这样的表情让我很生气,“我不是比你的捕快要能干吗?我还会武功。你那些寻常的捕快根本打不过我。”

他摇摇头,“没用的。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女子可以做捕快的。焰天国的历史上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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