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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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绕过他的话反问他:“那你告诉我,我怎样才可以当上捕快?”

罗进很认真地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说:“首先,你爹要同意。其次,你的夫家要同意。最重要的——皇帝陛下要同意。如果你真要当焰天国的第一个女捕快,最好还是请陛下赏赐给你那么一点点特权……”

我的眼睛顿时一亮。

第15章 第十五章

 我神魂颠倒地盘算了一路:到底怎样做,才能取得这些大领导的同意呢?

老爹,问题不大,只要我喜欢,而且保证自己不会出危险;夫家?静王府?他们用不着同意,只要我当上了捕快,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爬过来退亲……

最难的就是皇帝那一关。怎么能让他同意呢?

首先要让他知道我有这个意向。至于是找个中间人传话,还是托人递上一份求职简历,我暂时还没有想好。然后呢,应该就是等着他来考核我,或者我主动找个大目标挑战,一战成名,让皇帝陛下双眼一亮,发现我是个在六扇门里当差的好材料……

问题是,我找谁挑战呢?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停了下来。福嫂掀起车帘,探头往外一看,略带惊讶地说:“好像又是那位清蓉公主的马车。”

我顿时精神一振,清蓉公主?她不就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吗?虽然我一时间还想不出来她能在这件事里起到什么作用,但是,跟这位天之骄女搞好关系应该是错不了的。

我立刻跳下马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我的院子跑了过去。

清蓉果然正在我的卧房里等着我,几年过去了,她也出落得落落大方,言谈举止之间多了几分稳重的皇家风范。只有那双大眼睛还时不时透露出些许顽皮的味道。

“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一手扶着门框,探头探脑地往身后瞟了两眼,“没有外人在,我就不用跪下行礼了吧?”

清蓉抿着嘴笑了,“大捕快,我知道你这两天忙着呢,怎么样?”

“大捕快”三个字叫得我心里咯噔一声响,立刻就有点喘不过气来——不会是我的用意太明显,连神经一向比别人都粗的清蓉也看出来了吧?我支吾了两声,“还好,还好,你有什么事?”

清蓉带着顽皮的表情在我面前踱了几步,然后侧过头,冲着我诡异地一笑。

这一笑顿时让我心底发毛。我明明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利用她的皇家身份啊,可是她一看我,我立刻就开始心虚……

清蓉嬉笑着说:“我特意跑来给你带来一个口信,不过,看到你卧室里有个那么奇怪的东西,你先告诉我,那叫什么?”

她伸出小葱一样白嫩嫩的手指指向了我床头矮几上的古筝。

我长出了一口气,原来她是问这个,“筝,也叫古筝。是一种乐器。”

“乐器?”清蓉的大眼睛叽里咕噜地转了两圈,“你能不能给我演奏演奏?作为交换,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该不会是皇上特批我到刑部上班了吧?不能这么快吧?我的求职信都还没有递上去呢……

“好舞潮,就弹一支曲子让我见识一下,好不好?”她八成以为我是想偷懒吧,我赶紧点头答应,“好,好,你乖乖坐在边上,别捣乱。我弹给你听。”

她立刻乖乖地坐到旁边去了。

我像模像样地洗净了手,然后让迎雪点了一炉香,一边往指头上套假甲,一边盘算着:弹什么好呢?眼前有这么个青春俏丽的小丫头,就弹《茉莉花》吧。

谱子是我住在山里的时候,按照记忆谱出来的。但是,弹出来的调子听起来,还是和记忆里的略微有些出入。经过了这么些年的磨合,我对这架古筝也越来越熟悉。虽然弹奏一些简单的曲子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距离我的理想还有着一段很长的距离……

而我的理想,就是有那么一天,我可以完完整整地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送给听不见的老爸和能听见的记老爹……

我在心底里默默地哼唱着这一曲茉莉花。那是开在另一个世界的花……开在家乡的花。只可惜我也许永远都看不到了……

如今才发现,原来这轻松优美的旋律里,竟然也融合了缠绵入骨的思乡之情。难怪当年周总理带着前线歌舞团去印尼演出,听到演唱这曲《茉莉花》时,感慨说:这首歌让我想起了苏北老家……

我也想家了。而我的家,此生恐怕再也难回去了。

一曲终了,我抬起头,清蓉还在痴痴地凝望着我。

“茉莉花。这曲子名叫茉莉花。”

清蓉的目光还有点痴呆,喃喃自语道:“没想到……这么好听。”

原本想要谦虚一番的,可是微笑才刚浮上唇角,心头却涌起了浓烈的惆怅。我不喜欢这样无端的伤感,于是改变了话题,“你不是要告诉我好消息的吗?”

这个问题让请蓉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明韶要回来了。”

“谁?”我没听清楚,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感觉好像不是什么熟人……

“明韶小王爷……我的堂兄……你的未婚夫君!”这小丫头得意洋洋地自以为抛出来的是一枚炮弹呢。

我愣愣地瞪着她,有点摸不着头脑。明韶小王爷……他不在王府?他干什么去了?

清蓉对我的反应十分失望,“你……好像并不在意?”

我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心里想:这个明韶,应该是一个不会和我有交集的人,我为什么要在意?

清蓉无奈地摇了摇头,“明韶六岁的时候就被她的舅舅,也就是当今的兵马统帅楚德带到歧州去了,每年只能回来一次。我今天听到父皇他们在商议,说楚德要回京述职。楚德回来,明韶肯定也回来……”

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可一转眼看到清蓉一脸的薄怒,赶紧又用手把嘴巴捂上,不大自在地干笑了两声。看样子我不得不装出配合的姿态了——为了我的远大前程着想,这姑奶奶可是不能得罪的,“这个……小王爷……,他……他什么样啊?”

清蓉果然又乐了,“他啊,他长得比我几个兄弟都要好。父皇曾经夸奖他文武双全——除了一点不好,就是不爱说话,沉闷得像个老头子。”

接下来再说点什么好呢?我煞费苦心地找话题,一抬头,清蓉心照不宣地正在打量我。

“好了,好了,不逼着你了。”清蓉撇了撇嘴,“等你见到了明韶就会喜欢他啦。”

我一边点头配合,一边在心里暗暗叫苦。清蓉大概也看出我不想再围着这个话题转悠了,于是故作大方地放了我一马,“那我就回宫去了。明天再来找你。”

“明天啊,”我有点为难了,“明天我要去刑部听审。”

“那就后天吧。”她的小脸又要垮下来了。我赶紧点头。

不过第二天的听审我到底还是没能参,。因为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容琴师傅派人送来的口信,让我第二天回清水庵。

后来我才知道,云府出事的那天夜里,当喜画从云谨的书房里跑出去以后,书房里又出现了一个人,这人就是云辽的正妻曹氏,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那天偷偷跟在丈夫的身后,来到了云谨的书房外面,当然也就目睹了自己丈夫行凶的整个过程。这个女人帮助云辽把尸体搬到了云谨自己的卧房,然后擦拭血迹,把凶器扔进了佛堂前面的海子里。

而最后一个招供的也是曹氏。

还要补充的一个小插曲是:云辽的小妾胡氏当晚在厨房炖好补汤的时候,曾经派了一个丫鬟去请曹氏和云辽的另外一个小妾孙氏,丫鬟去了曹氏的住处,但是屋里没有人。因为事关人命,胡氏一直没敢说出来。

按照焰天国的律法,云辽判绞刑。帮凶曹氏判千里流徙,遇赦不赦。

我也没有再见过喜画。听罗进说,喜画本来是要回自己老家的,但是被云老太太死活给留下了。云谨未婚,云辽只有小妾孙氏生有两个女儿。所以,喜画后来生下的儿子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云家的继承人。

我倒是希望这个孩子长大后,喜画能告诉他父亲名叫——云谨。不过这毕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别人的生活我又怎么能左右呢。

我只希望活着的人都好。

上山的路上,我一直在猜测容琴师傅派人叫我回来的原因。跟着她四年多了,她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但没有多余的话,也从不过问我的事。有时候我在家多耽误了一两天回来,她也从不多问。

这一次……

还没有到清水庵呢,远远就看见山门外规规矩矩地立着七八个劲装的大汉,一个个眼神机敏,一看就是江湖人氏。这情景让我立刻紧张了起来,难道是师傅的仇家寻来了?

不像不像,要是仇家早杀进去了。不过,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好奇怪——我有漂亮到被人当街围观的程度吗?

小心翼翼地从他们当中穿过去,我提着一口气,暗暗戒备。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走到我和师傅居住的跨院门口时,我又看到几个同样打扮的年轻人正守在门外,恭恭敬敬的样子,活像在尽忠职守地看大门——谁也没有斜眼看我。

探头往院子里一看,容琴师傅正围着园圃慢悠悠地走来走去,四个相同装束的男女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跪在院子当中。虽然夏天快要过去了,但是这时候快到中午了,太阳还是很毒辣……

师傅转眼看到了我,嘴角微微上翘,眼里也随之透出一丝欣慰的神情。我心里不禁一跳,她很少有这样感情外露的时刻,又是在这么奇怪的场景当中——这多少就透着一点诡异。

“过来,”她挥手让我走到她的身边,然后冲那几个跪着的人说,“这个就是我的徒弟记舞潮。再过两个月就满十三岁了。年纪虽然小了点,但是这孩子天资聪敏,至少已经学到了我六七成的功夫。只要日后勤加练习,武功造诣绝不在我之下。”

四个人抬起头打量我,我也好奇地打量他们。还没看清,他们又低下头,齐声说:“见过小师妹。”

小师妹?我愣愣地看看他们,再扭头看师傅。

容琴垂下眼睑,淡淡的说:“你不是很好奇我们这门派叫什么名字吗?现在我告诉你,我们叫做冥宗。掌门人是我的师姐。二十年前,她为了当上掌门而设计陷害我,将我赶出冥宗。现在她快要死了,想求个良心平安。所以派人来接我回去,要将掌门之位传给我。”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被人冤枉了二十年,难怪她总是那么不高兴了。换谁能高兴啊?

师傅远远地眺望着后山翠绿的山峰,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良久之后,她收回了视线,将头摇了两摇,喃喃说道:“这情景我整整盼了二十年——几乎以为这辈子再也盼不到了。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了,我却丝毫也打不起精神来。潮儿,你来说说看,我这是怎么了?”

我得承认,她笑的样子让人感觉很轻松。于是,我也笑了,“这是因为师傅已经把往日的恩怨,还有江湖上的名利之争都放下了。”

容琴师傅看了看我,唇边浮起轻浅的笑容,“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看看地上跪着的人,再看看师傅,她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点狡黠的神色,好像抛个难题给我,逗着我玩似的。我忽然觉得,这一件让她苦恼了二十年的事,今天应该算是个了结吧。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心情舒畅了。

“就让他们回去告诉那个掌门,就说师傅你已经把冥宗忘记了。她爱选谁当掌门都跟咱们没有关系。”我说,然后附上一个讨好的笑容,“我也大了,可以陪着你去周游世界。”

容琴师傅放声大笑。她其实不老,长得也不丑,这么一笑,还真是很好看。

但是听到她的笑声,地上跪着的四个人却把头伏得更低了,其中一个姑娘哽咽着说:“您若不肯回去,我们……我们……”

容琴师傅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依然无限神往地眺望着远处。她的眼睛里那若有若无的阴霾已经消失了,就好像乌云散开,露出了晴朗的天空一样,让我的心情也随之轻快起来。

“我怎么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并不是真的在意被人冤枉呢?”她喃喃自语,“我怎么直到今天才发现,其实……那些事情根本就不值得计较呢?”她转头看着我,“我好像浪费了很多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啊。”

我撇了撇嘴,“谁让你从来也不肯说自己的事,要不我早就把你开导好了。”

容琴师傅又笑了。她看看地上跪着的人,淡淡地说:“你们回去吧。”

四个人没有一个肯动。

容琴师傅有点为难地看看他们,再看看我,“要不,你去给他们当掌门吧?”

我一口气没上来。

“你是我徒弟,武功又好,人又聪明。”她歪着头看我,“冥宗在江湖上是个名声不错的大门派,当他们的掌门不丢人。”

“那怎么行?”我顺过来一口气,连忙摇头。这师傅,别是从自己的心结里解脱出来,有点得意忘形了吧?

“有什么不行?”她很认真的看着我,这回不像是在说笑话了,“你不是要除暴安良吗?当上冥宗的掌门,你的理想不就可以实现了?”

除暴安良,说起来是没错,可是,打着除暴安良的名义就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吗?

我摇摇头,“我要除暴安良,但是我不能违反律法。我的理想是——当捕快。”

这句话的效果大概可以媲美手榴弹了,因为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好像我是从天而降的怪物史莱克。

容琴师傅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结结巴巴地说:“你……不当掌门……要当……捕快?”

我用力地点点头。

一旦确定了这一点,我的心情也豁然开朗。

我望着面前这些被我震晕了头、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几张面孔,宛如宣誓入党一般,以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一字一顿的说:“我要捍卫法律的尊严,我要通过正当的法律程序来除暴安良,保护国家安全,保护每一位老百姓的人身和财产安全。因为……”我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因为没有律法观念的社会,是没有希望和前途的社会。”

我看看他们,他们还在昏头昏脑地望着我。我怀疑他们究竟有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

我再看看容琴师傅,她的表情也愣愣的。这感觉真让我抓狂。我的话很难懂吗?

为了表达我的决心,我振臂高呼,“我坚决不当——黑帮老大!”

第16章 第十六章

“冥宗是名门正派,不是黑帮!”这个忍无可忍的声音发自庭院当中那个怒目圆睁的姑娘。

我凑到她的面前,郑重其事地说:“所谓名门正派的说法好像是你们自己封的哦。冥宗成立的最初,你们跟国家有关部门申请过了吗?得到国家的批准了吗?有正式的执照吗?定期上税吗?”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我,我只好遗憾地摇头,“都没有?那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都属于非法组织,跟黑帮的性质是一样的……”

容琴师傅轻轻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我的普法教育。

她倒没有责备我将冥宗称为黑帮,估计在她心里,跟他们早就没有什么感情了。她只是很冷静地对他们说:“回去告诉你们掌门,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也许去看望几个朋友,还要去一趟关外。要回来至少是两年之后了。她如果能活到那个时候,我一定去看看她。”

“关外?”这两个字让我的眼前一亮,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我赶紧拉拉师傅的袖子问她:“是不是临西草原?”

容琴师傅瞟了我一眼,“你又打什么主意?”

我笑嘻嘻地说:“倒是没打什么主意,就是觉得师傅你一个人上路多寂寞,多没意思啊!要是路上有个人陪你说话,陪你逛街,还给你弹琴解闷,还给你端茶倒水,你说那不是更有趣吗?而且,我还会……做饭!会做炒鸡蛋,还有……”

容琴师傅好像没有被我的广告所迷惑,她只是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我最先要去见的人是毒仙子风秀秀,这个人可是使毒解毒的老祖宗。你如果真要当捕快,这个人倒是不可不见。”

我立刻跳了起来,“这么说,你是同意啦?”

看到她笑笑着点了点头,我撒腿就往外跑。师傅在我背后叮嘱我说:“不准带珠宝首饰,不准带丫鬟,不准惹是生非……”

我当然是统统答应啦。

我兴高采烈地跑回家的时候,记老爹刚好下朝回来。我赶紧告诉他我想跟师傅出门的事,没想到老爹听了只是低着头往院子里走,一句话也不说。

我心里有些忐忑。虽然已经想好了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趁着黑夜偷偷溜走。以我现在的身手,福嫂已经抓不住我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同意,只有他们同意了,我上路的时候心里才不会有负担。

光顾着想心事了,一抬头已经跟着老爹跟到了后院张夫人的住处。我停住脚,不知道还该不该跟着进去。

老爹头也不回地说:“进来。”

我们走进张夫人房间的时候,没想到我的小娘亲也在,满屋子的人全都围着舞秀忙活。舞秀梳着正式的盘发,发髻上戴了好些首饰,打扮得好像一个漂亮的大洋娃娃,平举着双臂,一动不敢动地站在屋子的中央,除了两个娘,还有特意请来的两个绣娘在检查裙子哪里需要改动。

看到我们进来,张夫人连忙说:“舞秀你别动!”然后才回过脸跟老爹解释:“丞相府上的大小姐跟舞秀是手帕交,下个月要过生日,人家已经送来了请柬,舞秀是一定要去的。我们正给她试衣服呢。”说着转脸看看我,“你也得去,一会儿让绣娘给你量量身,不知道你现在整天在忙些什么,总也不在家。要是再不做,到时候就赶不及穿了……”

我看着舞秀一动不动的姿势,心里没来由地感到惶恐。我还没有嫁入豪门,这样的生活就要开始了么?一抬头,正触到了老爹深沉的目光,他只是扫了我一眼,目光又转向了舞秀,一时间他的表情也有些茫然。我看到他的两只手在背后握了起来,变成了两个拳头。

一个绣娘朝我们走过来,先给老爹行了个礼,然后掏出软尺要给我量身。虽然她只是个没有武功的寻常妇人,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向后躲了一步。

小娘亲走过来拉住了我,有些嗔怪地说:“你可是静王府未来的小王妃,整天还像个野孩子一样到处乱跑。都已经是大人了,哪有舞秀半分乖巧?丞相府的宴会可是有很多闺秀出席,你要是再这么不上心,丢的可是静王府的脸面……”

她一面说,那个绣娘的手已经凑了过来,我想往后躲可是又不敢对小娘亲使蛮力,正在推推搡搡的时候,忽然听到老爹说:“放开潮儿,你们还是……先去照料秀儿。”

屋里的人都是一愣。

记老爹好像终于下了决心一样,伸手把我拽到了他的身边。他握得很用力,好像要通过这一握把他的力量传递给我,平息我心头的惶恐一样。

屋子里的女人们都面面相觑,张夫人和小娘亲对视一眼,有些不满地说:“老爷,我们都知道你是宠着潮儿,可是她已经不小了。再不学些礼仪……”

记老爹拉着我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外走。我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张夫人和小娘亲都是一脸无奈担忧的神色,只有舞秀,小心翼翼地瞟着我,目光里说不清是惊讶还是羡慕。

记老爹带着我又坐到了假山上,我望着假山下面种满了睡莲的池塘和大半个后花园,恍惚想起几年前也曾经有过这样一幕……

老爹沉默地望着远处,看到他沉着的目光,突然发现这几年他也变了很多。没有刚到中京时那种神采飞扬的感觉了,好像所有的棱角都悄无声息地收了起来。也没有那么爱笑了。我轻轻地靠在他的身上,心里忽然有点难过起来。

记老爹抚摸着我的辫子,轻声说:“潮儿,你想过以后要过怎么样的生活吗?”

我点点头。

记老爹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那你说说看。”

我觉得现在未尝不是个摊牌的好时机,于是鼓起勇气说:“我变不成舞秀,也不想变成舞秀,我也不想嫁到静王府去当小王妃。我要学好武艺,进刑部当捕快。那样我自己就有俸禄,就再也不用靠别人养活我了。”

记老爹对这个答案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我不禁怀疑是不是罗进跟他说起过什么呢?我抬头看他,他也正低着头看我,“我一直以为宝福和福嫂就是江湖中顶尖的高手了。可是福嫂却说你的功夫已经超过了她。这就是说,你的安全问题,基本上不用老爹来担心了。”

他笑了笑,眼睛里却忽然多了一点点类似于惆怅的东西,“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要做一个纵横江湖的游侠。但是最终还是按照家里长辈的意愿入仕。”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又笑了,“几个孩子里,就数你的性子最像我。不过,作为父亲,我现在真的是很矛盾。我觉得自己是在拿你的未来打赌。如果此时我纵容你,万一真的因此而错过了静王府的因缘……”

我又惊又喜地抱住他的胳膊,“那你就是同意我跟师傅出门了?”

老爹无奈的笑了,“也罢,大不了老爹养你一辈子。”

这句话听得我心花怒放,跳起来在老爹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每到一个新地方,你要赶紧写信回家。”老爹一脸纵容的神情,细细交代我,“还有,你的所见所闻都要详细讲给老爹听……,就当是你替老爹完成心愿吧。”

我和容琴师傅最先去的地方是余阳江。

亲眼看到这焰天国最大的一条江,我真是激动得难以自持。它和扬子江、松花江以及所有我见过的江河都不同。 它宽阔的江面水势浩大,但是在两岸绵延不绝的苇草的衬托之下,偏偏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清秀韵味。

容琴师傅带着我从余阳码头坐船走水路,大概走了半个月,来到了余阳江下游最大的城市蒲林。蒲林是焰天国最大的稻米产地,同时盛产丝绸。四通八达的水运让蒲林的丝绸甚至远销到了遥远的南丸岛国。

而在风景如画的蒲林郊外,靠近原始森林的地方,有个当地人闻之色变的神秘山谷:万毒谷。毒仙子风秀秀就住在那里。

我们进谷的时候还是清晨。在中京虽然已经入秋,但这里却仍然是一派盛夏的风光,漫山遍野都是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在明媚的阳光下,宛如一块铺开的锦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甜的花香。

“这些看似野草的东西不能乱碰,说不定就是天下至毒,或者是毒仙子不知打哪里搜罗来的解毒宝贝。”师傅很认真地叮嘱我。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往前走。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越走越是头晕。我忽然反应过来了,这甜甜的花香是不是也具有类似罂粟或麻沸散的功效呢?

烂漫的花海里,慢慢地出现了几个晃动的人影。

我们还没有走到跟前,就听到一个女人怒冲冲地说:“有什么好怕?难道我救不了你?这般胆小怎么能做我毒仙子的徒弟?”

我从师傅身后探头往前看,原来是一个身穿浅色衣衫的中年女子正在逼着一个半大的男孩子吃什么东西。那个孩子脸色惨白,好像已经吓得不能动了。

容琴师傅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似乎对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

“这个绿芙蓉……师傅不是说吃下去穿肠烂肚,最多三刻就会死吗?”这孩子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又往后退了一步。

毒仙子皱着眉毛,一脸不屑地说:“你不亲自尝尝,怎么会知道毒发的时候到底会有什么症状?”

我心里一动,在我们的古代传说里,不是也有神农尝百草吗?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我转头去看容琴师傅,她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她送我来这里,本来也是让跟着毒仙子学习药学的……

这样一想,我索性一咬牙站了出来,“让我来试试好了。”

毒仙子好像一点都不奇怪山谷里又多出来两个人,神色自如地拿着一株绿油油的草递到我面前说:“丫头,看仔细了,绿芙蓉的叶子上有一层绒毛,太阳下山以后绒毛就会收拢。还有一种叫黑芙蓉的,叶片颜色更浓一些,但是没有表面绒毛。黑芙蓉春天开花,黄色的碎花,香味有点像茶叶,无毒。明白了?”

我点点头,表示看明白了。毒仙子撕下一片叶子递到我嘴边,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吞了下去。

毒仙子紧紧盯着我,“记住剂量,我给你吃的是一整片的叶子。有什么反应?”

“滑腻腻的,味道有点甜,吞下去以后嘴里凉丝丝的……”刚说到这里,我的肚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只好捂着肚子说:“从胃里到小肚子都在疼……”

容琴师傅从后面把我打横抱了起来,我看到她脸上关切的神情,忽然觉得这么疼一下好像也值得,因为她还从来没有抱过我呢……

毒仙子从怀里摸出一个药丸塞进了我的嘴里,“绿芙蓉毒发作的时候,从咽喉到胃部都没有异常,但是从胃部到小腹却会烧烂。这就是它和其他□□最明显的区别。”

这可真是异常生动的一节课啊。不知道她是不是每天都这么上课?如果是,恐怕我也受不了了。但是不可否认,这样上的课会叫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的肚子好像不那么痛了,但是却有种全身乏力的感觉。迷迷糊糊地靠在容琴师傅的怀里就睡着了。隐约听见毒仙子的声音说:“她初次闻到白荫的香味,刚才是自己在运内力克制。现在被绿芙蓉折腾了一阵,白荫的药效就泛上来了。无碍的,睡一觉就好了。不过,你这徒弟还真是让我中意,不如让给了我吧……”

我在万毒谷求学生涯的第一天,就这样在昏睡中过去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慢慢发现,毒仙子风秀秀不仅是一位擅长使毒的江湖人,更是一位了不起的医生和学者。这个时代的医生普遍停留在望闻问切的水平上,而风秀秀为了观察□□对身体的破坏程度,曾经有过无数次的解剖经历。所以她对人体的了解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是绝无仅有的。

我对她医学态度的认同以及我所掌握的为数不多的现代医学知识也使得我很受她的青睐。就这样,我又多了个师傅。新师傅的轻功跟容琴师傅不相上下,尤其擅长暗器。我早年曾经让老爹给我打造了一套飞刀,但是因为容琴师傅不用暗器,所以一直属于我的收藏品。跟着新师傅,这一套锋利的飞刀终于也有了用武之地。

容琴师傅最初估计我会在这里停留半年。没想到一呆就是一年多。

她送我来的时候是天芒十六年的初秋。来接我的时候,已是天芒十八年的初夏。到这一年的秋天,我就要满十五岁了。

离开万毒谷那天,我骑在马背上远远地回望繁花似锦的山谷,心里竟然也有些恋恋不舍。

容琴师傅满意地看着我说:“听说风秀秀的徒弟没有三五年是不能出师的,你也算是个异数了。”她刚刚去了一趟东海,看上去人虽然比原来清瘦,但是精神却很好。

我不满地说:“当初哄我说去临西草原,结果你把我扔在这里,自己逍遥去了。”

容琴师傅笑道:“为了补偿你,我们这就出发吧。”

我大喜过望,“你可要说话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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