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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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凝神号脉,就听她说:“前天韩妃姐姐也请了太医给我号脉,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开了两剂疏通气血的药……”

我的手一抖,“谁?谁给你号脉?”

舞秀看到我的神色,自己也是一愣,结结巴巴的说:“太医院的李太医……”

一股怒火瞬间窜上了心头,我一拳捶在圆桌上,“我非杀了这个李太医不可。”

桌面发出刺耳的一声裂响,盘盘杯杯的都被震落到了地上。舞秀和清蓉都被我这意外的怒火吓了一跳,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外面的丫鬟听到动静,轻手轻脚的上来要收拾,被舞秀挥手撵了出去。

“他开的药你吃了没有?”我忽然想到了最重要的问题,一把拉住舞秀的手,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拧到一块去了,急切的问她:“快说!”

舞秀被我吓愣了,只是摇了摇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一转眼又看到了床头的矮几上摆着一盘鲜红色的水果,一把抓起盘子推开窗户就扔了出去。

“这是谁送来的?”我厉声追问迎夏,这个从小就服侍舞秀的丫鬟大概从没有看过我发这么大的火,吓的直哆嗦。还是舞秀拦住了我,说:“这是韩妃刚派人送来的。”

韩妃,韩妃,我突然有点明白了她为什么想要挑我去护送她妹妹了。

“舞潮,你到底怎么了?发什么火呀?”清蓉回过神来,一脸的不解。

我手里还抓着迎夏,瞪着眼睛一字一顿的交代她:“从今天开始,姐姐每一口吃下去的东西,你都要亲自动手做。不知道的东西千万不能拿给她吃,任何人送来的也不行,你记住了没有?”

迎夏慌乱的点了点头。

舞秀不安的上来拉我:“潮儿,你……”

我把她抱进怀里,心里的愤怒不知不觉就已经变成了恐惧,我曾经说过要保护她,但是我怎么才能做到?我真的能做到吗?

“到底……”她想从我怀里挣扎出来,我按住她,叹了口气说:“傻瓜,你要当娘了。”

舞秀真的就傻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使再怎么不甘心,我也得去见见太子了。

书房里弥漫着绿茶般淡淡的清香,从我跪伏的角度,只能看到方圆几米之内的油砖地面,青幽幽的地面光滑冰冷,影影绰绰的反射着大殿里的帐幔和云柱。寂静无声之中,仿佛每一寸空间都充满了无形的压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支在地板上的手指都绷得有些发白了,才听到书案后面传来明德太子冷淡的问话:“要接侧妃回娘家?你怎么想起提这样的要求?”

我说:“侧妃身体虚弱,恐怕……”

一双浅色的朝靴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这双脚围着我缓缓的转了两圈,然后说:“西夏,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你姐姐在宫里过得不好?”

我说:“堂堂太医院的太医,竟然连喜脉都摸不出来,还开了危险的药品。万一……”

我没有再说下去,舞秀在宫里过得好不好这个男人应该比我更清楚,他自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自然明白我的题外之意。

明德沉默无声的在大殿里来回转悠,我不敢抬头,只能看到他的两只脚一会儿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一会儿又绕到了我的身后。他不出声的时候,那种压迫人的感觉似乎格外的强烈。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他缓缓的说,“不过,接回娘家也是不成的。我自己心里有数。你,放心。”

放心?我怎么放心?如果舞秀真吃了李太医开的药,这会儿是死是活还都不知道呢。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都要哆嗦起来了。

“西夏,”他的两只脚又出现在了我面前的油砖地面上,语气却是出乎我意料的柔和:“这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你想想看,我会不在意么?”

我的心一沉,对于他来说,重要的难道只是子嗣?我下意识的抬起头,他正俯身看我,幽幽沉沉的眸子里,什么也看不出来。

母凭子贵,我现在是不是只能寄希望于这皇族里最古老的规律呢?可是,就算孩子平安的生了下来,真的就没事了么?以后呢?

明德迎着我的视线,唇边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我自有安排。”

我带着曾平到郊外的野地里采了不少山鱼草,用大铁桶煮成水分发到了各个牢房里,这些药水虽然不能治病,但是喷洒在地上墙面上,也可以起到一定程度的消毒杀菌作用。在药品缺乏的时候,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当我挽着袖子第N次提着木捅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了煮药水的铁捅旁边除了曾平,还围着两三个穿便服的人。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似乎是个半大孩子。

我正在猜测他们的身份,就看到那矮小的身影朝我这边转过身来,果然是个半大的孩子,浅麦色的皮肤仿佛吸足了阳光,散发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光彩。一双黑湛湛的眼瞳,带着三分傲气,三分顽皮不羁,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

他的年龄似乎比敏言还要小一两岁,但是个子要比敏言略微高一些,这个五官精致的孩子我应该是没见过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有几分眼熟。莫非……

这孩子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然后不屑的撇了撇嘴,“你就是西夏?”

我把捅递给了曾平,也学着他的样子上上下下把他也打量了一番,回答说:“不错,我就是西夏。这里是刑部衙门,是闲人免进的地方,你们快走吧。”

曾平用水舀子把药水灌进了木捅里,我提着木捅转身要走,那半大孩子已经拦住了我的去路,仰起漂亮的小脸,很不高兴的问我:“你怎么不问问我是谁?”

我忍不住笑了:“那你说说看,你是谁?”

男孩子又撇了撇嘴,“你连这都猜不出来?也没有我哥哥说的那么聪明嘛。”

我放下手里的木捅,弯下腰仔细端详他的五官,好象真的有几分明瑞的影子。男孩子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白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笨女人。”

这小鬼真的就是明华?

我朝他伸开一只手掌,说:“拿来。”

明华把手伸进了衣襟里,掏了一半才回过神来,愣愣的问我:“你怎么知道哥哥有信给你?”

我学着他的样子白了他一眼,说:“笨小孩。”

明华被我的话气愣了,赌气似的想把信塞回去,我一把抢了过来,展开一看,果然是明瑞的笔迹。厚厚的几张纸,说的几乎都是他这个小弟弟生活上的诸多习惯,看样子,也确实是要把我当保姆了。我这封信看得十分费劲,一边看,一边脚底下还躲闪着小鬼明华的短剑,这孩子大概跟侍卫学了几招拳脚,正神气活现的跟我比划,也许是不服气被哥哥托付给一个女人,连私房钱都要受人控制,所以一心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吧。

我看完了信,觉得他这样闹下去也终究不象个样子,伸手抓住了他的腰带,将他提了起来和我平视,明华的小脸立刻涨得通红,粗声粗气的喊了起来:“你这女人,放我下来!”

说着,又拿他的短剑朝我比划。我夺过了他手里的短剑,用剑柄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两下:“你哥哥就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明华看了看远处屋檐下站着看热闹的几个牢头,小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看样子,明瑞说的没错,的确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我用剑柄托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很认真的说:“你听好了,小王爷,如果你在我面前就是为了找茬,为了跟我摆你的王爷架子,那你以后就不用来了。我答应过你哥哥要照顾你,我说话算话,你以后有什么差遣,可以派个下人来通知我,你自己就不必到这里来找不痛快了。”

说完,我就放他下地,提着水捅继续去给牢房消毒。再出来的时候,明华还倔强的站在院子里,但是神色已经没有那么嚣张了。看上去反倒有些无措,好象不知道该怎么下台似的。我也不理他,自顾自的舀水返回了牢房里。

再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昏暗下来,明华的身影还站在院子里没有动。不过,倔强的小脸上已经换上了一种很委屈的表情,好象被人遗弃的小猫似的——尖尖的爪子已经都收了起来。

我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他眼巴巴的看着我,很微弱的喊了一声:“喂!”

我停住脚步,故意不回头看他,“喂什么喂?你要是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就叫我西大人好了。”

身后半天没有动静,然后一个压低了的声音赌气似的嘟囔了一句:“真麻烦。”

我拍了拍手说:“小王爷请自便。”

刚抬脚要走,就听明华很不情愿的说了一句:“好了好了,就算我错了。”

我回过身,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别扭的孩子,他嘟着脸磨磨蹭蹭的走到我身边,十分自然的拉起了我的手,可怜兮兮的甩了两下,抬头看着我说:“我饿了。”

这样漂亮的孩子还真是让人没法对他狠心,我叹了口气:“哪天到中京的?”

他很委屈的说:“刚刚到。”

我一愣,看着他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心忽然就软了。我看看他身后的那几个风尘仆仆的侍从:“就带了这么几个人?”

明华摇了摇头:“他们带着马车去驿馆了。”

我松了一口气,明华仰着脸还在看我,一边握紧了我的手:“走吧,请我吃饭。”

我把他抱上大黑马的时候,明华整张小脸都瞬间亮起来了:“好漂亮的马儿,比哥哥说的还要棒!”

“你哥哥,他好吗?”我本来不想跟一个孩子问这样的问题,他能知道什么叫好和不好呢?但是没有忍住,还是问了这个傻问题。

明华立刻就摇了摇头,身体向后一仰,懒洋洋的靠在了我的身上:“我来的时候,带来了并洲的护城侍卫,他们会把皇帝指给他的那个女人带回去。”说到这里感觉到了我往外推他,不禁很委屈的喊了起来:“我都累坏了,你就让我靠一靠啊。”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又软了。只好由着他赖在我怀里。忽然又想起敏言比他还大一些,尚且时不时的跑到小娘亲的怀里去撒娇,明华如果留在并洲,也是一样吧。这样一想,就觉得这孩子的处境比敏言可怜多了。

这小鬼看到福烟楼的时候,很神气的伸手一指:“就在这里请我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这里的东西好贵的。”

明华撇了撇嘴,又露出很委屈的表情:“可是我头一次到中京,你总得选个象样的地方给我接风啊。再说我只有吃饱了,才能想起来哥哥带给你的礼物放在哪个包里哦……”一边说,一边大眼睛还叽里咕噜的看我。

真拿他没办法。

我带着他进了福烟楼,点了第一次碰到明韶和明瑞的那间包厢,明华听说哥哥也曾在这间包厢里喝过酒,小脸上顿时浮现出十分好奇的表情。

只是,物是人非,当日的情形已没有丝毫的痕迹可寻了。

第44章 四十四

明华拿起手巾抹了抹嘴,一边斜着眼睛瞟了我一眼:“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我差点被他的话噎着:“你……喝酒?你才多大?”

明华又撇了撇嘴,似乎懒得回答我。

他的表情让我有点不放心,我说,“你哥哥交代过,你不许喝酒。”

明华撇了撇嘴,不服气的问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继续板着脸,“十八岁之前不许喝酒。”

明华的眼珠子转了两转,又流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来:“你真是少见多怪。喝酒算什么,花酒我都喝过呢。”

我又一次险些被他的话噎死。明华看到我的表情,哈的一声笑了起来:“不喝就不喝,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好酒。”说着把小脸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你别再板着脸了,这副样子活象我的奶妈,那个老婆子就一天到晚跟我罗嗦——好不容易躲开她了,你就别再吓我了。”

我摇摇头,“你以后……”话还没说完,这张小脸又粘了过来,笑嘻嘻的说:“我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哥哥说了,你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

“说吧,什么消息会让我高兴得不得了?”我没好气的拍掉他的小手。

明华的小手又爬了上来,挽住了我的胳膊,象一只猫咪似的把脑袋懒洋洋的靠了过来,说:“仗恐怕快要打完了。”

我的手一抖,筷子“当”的一声掉在桌面上,“你说什么?”

明华的脑袋在我胳膊上蹭了两下,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我哥哥说,你要等的人快回来了——西夏,你在等什么人啊?”

一时间心潮澎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脑子虽然都还是半信半疑的,心里却已经被难以置信的狂喜涨满了。他说的……是真的么?

“你哥哥还说什么了?”我赶紧摇了摇他的肩膀,“他怎么知道快要打完了?”

明华抱着我的胳膊已经开始打瞌睡了,被我粗暴的摇醒颇有些不乐意,哼唧了两声才迷迷糊糊的说:“他说,大楚国朝廷里发生了不好的事,仗打不下去了……”话音越来越低微,到最后几个字,已经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究竟是什么不好的事,导致他们的仗打不下去了?为什么我们没有听到丁点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么……明韶真的要回来了……

还想再追问,但是一低头,看到明华已经靠在我怀里睡着了。

明华的睡容象天使。恬静的仿佛不带丝毫烟火气。

这样一个天使般甜美的孩子,我该拿他怎么办呢?是送回驿馆?还是直接带回家?他孤零零的跑到中京来,把他自己留在驿馆,也有些太可怜了。他毕竟不同于回京述职的朝廷官员,进宫面圣之前不住在驿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我左思右想,决定先带他回家。

上马车的时候,他的脚在车门上磕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睁了一下眼,看到是我似乎很放心的样子,抬起手臂挂住我的脖子,闭上双眼又睡着了。

就这样一个无意识的小动作,让我的心里忽然间就温柔了起来。

我在明华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只有孩子才会有的清新味道,象阳光、露水、青草等等没有被污染过的东西,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想要给予爱护的冲动。我甚至对敏言也从未产生过这样母性的心理,也许是潜意识里知道敏言的成长自有父母来规划,而此时此刻,怀里的这个孩子所能信赖的——只有我。

我解下斗篷,小心翼翼的裹好了他。

马车到了记府的门口,小黑去牵马。我抱着他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迎雪帮着我铺好被褥,轻手轻脚的脱掉了他的外袍和靴子。

刚把他安置好,敏之就来了。

敏之的视线从明华身上移到我的脸上,很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你总是给自己揽麻烦。”

我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嘴边,示意他小声说话。

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帐,又在屋角留下一枝蜡烛,拉着敏之退到了外面的厅里。迎雪正在给我们准备热茶,目光瞄向里间的时候,也是一脸好奇的神色。

敏之的目光若有所思的从卧房里收了回来,反问我:“这人应该是显亲王的弟弟吧?你什么时候和他们兄弟这么好?”

我心里翻来覆去想的还是明华抖给我的爆炸性新闻,顾不上理会他的提问,我直截了当的问他:“咱们和大楚国是要休战了吗?”

敏之一愣,目光瞟向卧房里:“听他说的?”

我赶紧点了点头:“你跟七爷关系交好,有没有听到什么传闻?”

敏之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目前为止,都还是传言。听说是他们的国王病了。但是会不会停战,还在两可之间……”

至少不是空穴来风了。我松了一口气,从歧州到中京快马也至少得需要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时间,这样算下来,明韶要回来,至少……

“西夏,”敏之的话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我从明仪那里还听到一些事,关于你的,你想不想听?”

我最不耐烦他这样装神弄鬼的说话,没好气的说:“我听不听无所谓,只要你憋得住。”

敏之叹了口气,脸上竟然少见的没有了玩笑的表情:“太子殿下是不是想调你去做内廷侍卫?”

我抬起眼睛看他,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竟然全天下都知道了?

“有这事吧?”敏之的两条眉毛微微皱了起来:“他也是隐约听太傅说起过一些,你是不是拒绝了?”

我没有出声,只是不解的看着敏之。这件事太子既然是私下问我的意见,应该是没有要硬性决定的意思。况且,低品阶武职人员之间的岗位调动,也不是什么大事呀。

敏之别有深意的看着我。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在猜,这里面有男女私情吧?”

敏之想笑,但是又忍住了:“一开始是那么猜的。后来又觉得如果真是殿下看中了我的妹子,大可不必这般费周折——这人心思慎密,我猜不出他的用意。但是听明仪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器重你的,但是因为冥宗的关系,又对你有些信不过。”

他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想了想,抬头问他:“太子赏赐我玉佩的事,你知道吗?”

敏之点了点头:“我只知道玉佩是当年端淑皇后的遗物,至于还有什么内幕,明仪也许是不知道,也许知道但是不方便说。总之,你自己小心吧。”

我没有说话。这件事也许师傅来了可以问问她。跟冥宗有关是错不了的了,问题就是到底里面有些什么关联呢?

“老三,”敏之叹了口气,换上了一副慈爱大哥的嘴脸,语重心长的说:“等明韶回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嫁人,相夫教子去吧。官场这个是非圈,不适合女人家混。”

我白了他一眼:“唠唠叨叨,象个老婆子似的。我问你,璎珞是谁?”

敏之的脸色忽然一红,支吾了两声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其实,我只知道璎珞是个青楼女子的名字,听说他和明仪经常去临水阁听这个女子弹琴。仅此而已,我提出她的名字,本来是想岔开话题的,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我忽然就开始有点替他担心了。他,别是真的动心了吧?

如果是真的,那他前面的路可是不好走……

一大早起来,赶紧伺候小少爷明华起床沐浴。又拿了敏言的衣服来给他换上,然后送他回驿馆等候宫里来人。

我赶到刑部的时候,罗光和一个身穿白色盔甲的内廷侍卫正在院子里说话,罗光看见我似乎松了口气,喊了一句:“西夏,有任务。”

穿白色盔甲的侍卫自打我进了刑部衙门的大院就一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我,这人大概三十来岁的年纪,一脸的精明强干。看他粗大的骨节,似乎也是个练家子——我刚想到这里,他的手微微一抖,长剑已经出鞘了,漫天的剑光顿时朝我兜头罩了下来。

我举起银刀挡住了他这一击,闪身甩掉了刀鞘。这人的剑法虽然没有杀气,但是十分凌厉。他似乎也并没有使出全力来对付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只是一种试探。

而我最反感的就是这样的试探,好象自己是菜摊上的一棵白菜,被人捏来捏去的检查是否符合标准……

“当”的一声脆响,刀剑相击,震得我虎口微微发麻。这侍卫后退了两步,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了。他看着我的目光里也微微有了些变化,似乎突然就慎重了起来。略一喘息,长剑又挽出一朵剑花,直朝我的门面刺来。我的弯刀顺着他的剑身斜切上去,用力一挑,就听“当啷”一声,长剑脱手飞开,直直的插进了罗光脚旁边的砖缝里。我后退一步,抬眼看他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平静了,只有一缕血丝顺着虎口缓缓的流了下来。

这人也不说话,我瞟一眼罗光,罗光看似平静的表情里微微有些不安。

我面前的侍卫双手握拳,大吼一声又冲了上来。他没有了兵器我也只好把刀扔给罗光。拳脚上的功夫,我练得最好的就是拿人的本事了。当他的拳头再一次击向我的肩头时,我在拳头落上来的前一秒钟扭住了他,迅速的闪到他的身侧,将他庞大的身躯从我头顶用力摔了出去。他使力太猛,力道反噬回自己的身上,这一下想必摔得极重。

他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下但是没有起来,罗光把刀扔还给我,赶紧跑过去将他扶了起来。嘴里一边就开始埋怨我:“西夏,你真是……,你看你……”

这侍卫扶着罗光起来,唇边浮起一丝浅笑:“不怪西大人,是我先动手的。在下内廷侍卫统领沈沛。”

沈沛这名字我好象在哪里听过……,他还没等我想起来,就一本正经的说:“奉太子殿下令,暂调刑部罗光、西夏两人充任内廷侍卫。即日起,到内廷报到。”

我一愣,转眼去看罗光,他倒是一派随遇而安的自如。

仿佛看出了我心里的疑惑,沈沛微微一笑,说:“西大人请放心,等差使完了,仍旧各回各部。”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还是好奇了,是什么样差使要把我和罗光也网罗进去呢?

新成立的小队一共有十二人,据说都是禁军里挑选出来的好手。聚在一起除了讲解禁宫的布局,就是讲解禁宫各处的防守,以及如何快速与内廷侍卫汇合。这样的训练基本上都围绕着仁泰殿进行。几天下来,仁泰殿里一共有几个燕子窝都被我们摸熟悉了。这时候,消息也都传开了,果然是大楚国派来了议和的使臣。

“使臣是大楚国的名将蒙安。”沈沛一摇一晃的在我们的面前来回踱步,一边慢悠悠的说:“他们会在新年前到达中京,至于随从,据我们所知,有六十人左右。他们到达中京之后,太子殿下会在仁泰殿设宴。你们的任务就是预防突发事故,防卫禁宫的安全。”说白了,我们的作用就是保护皇室成员的安全——大概是害怕使臣中混有刺客的意思。

这些天因为不能离开禁宫,所以一直不知道明华怎么样了。听说他因为年幼,在中京又没有府邸,所以被太子收留在身边了。

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飞快。距离新年还有七天的时候,大楚国的使臣终于到达了中京。

盔甲是闪亮的银白色,这是为了便于在夜里被同伴识别。盔甲的内层用柔韧的皮革制成,重要的部位都缀有精钢打造的防护片。头盔上有猛兽的纹饰,配着鲜红的璎珞,看上去很威武。我身上的这一套盔甲经过了司衣处的特别修改,显得合身多了。

我在左右靴子里各藏了一枚飞刀,剩下的小心翼翼的藏进了宽腰带里。对着镜子扎好束发带,带好头盔。左右端详一下,觉得自己此刻的样子,真的很象武士。

今天因为是太子设宴,所以两位妃子都会出席。不知道舞秀看到我的样子会不会吓一跳呢?至于韩妃,这是我头一次见她。

我还真是很好奇,她会是怎样一个女人。

站在仁泰殿宽宽的飞檐下,可以看到远处层层的宫墙。金色的琉璃瓦在夕阳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华美中透露出帝王的尊贵与威严。我们身后的宫殿里,宫女和内侍们流水一样穿梭往来,为即将举行的宴会进行最后的修改和补充。

沈沛带着侍卫进入仁泰殿进行最后一次的例行检查。

我和罗光站在殿门的右侧,不论是针对殿内,还是针对殿外,这个角度都可以把来宾一一收入眼里。

开始有官员陆陆续续的到达,他们都穿着正式的朝服,似乎努力要在使臣面前展示出□□官员的风采。当晚霞慢慢的消失了最后一道光彩的时候,几辆金黄色垂着璎珞的马车停在了仁泰殿的台阶下。从第一辆马车里下来的是太子明德,他穿着黑色绣有五彩雷兽图案的长袍,发顶戴着金冠,气度沉稳,很有几分皇族的威严。

他站在马车下面,微微仰起头,目光扫过我和罗光,似乎有那么一刹那,他象是陷入了某种迷离的思绪里——也只是刹那而已,他又恢复了惯有的平静,负着双手慢慢的拾级而上。韩妃和舞秀一左一右的跟在他的身后。

韩妃看上去是个十分沉静的女人,相貌并不十分出色,但是一双眼睛却流露出十分精明的神色。舞秀中规中矩的垂着脑袋,珠光宝气的打扮让她看上去精致的象一个布偶娃娃。我一直想着怎样让舞秀吓一跳的,没想到这两个人都没有看到我。

身后的大殿里静了一静,然后就是大臣们向太子请安的声音。这一阵嘈杂还没有平息下来,台阶下的灯影里又出现了一个我认识的人。

这人穿着一袭华贵的银色长袍,走路的样子优雅而有力,仿佛一只猛豹悠闲的走过自己的领地,松弛中蕴涵着隐而不发的力量。精美如石刻般的脸上一对幽深的绿色眼瞳宝光流转,他的头发上束着一颗祖母绿宝石,颜色象他的眼睛一样,在暗夜里散发着湛湛的幽光。

他的银色袍子在灯影里散发出朦胧的晕光,象流连在暗夜里的一个神秘的妖精。冷冽的目光专注的打量着我,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好奇,就象小孩子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我和罗光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明白风瞳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我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回到了台阶下新出现的几个人影上。

几个宦官正以十分正式的礼仪引导着几个衣着奇特的男女走上大殿宽阔的台阶。这应该就是大楚国的使臣了。

看到他们,我的心跳也情不自禁的加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道个歉,这两天更新比较慢,因为要把头绪捋一捋。

从目录里也分卷了,觉得这样可以让自己的思路更清晰一些。

第45章 四十五

走在最前面须发灰白的老人大概就是大楚国的蒙安将军了。他是一个面相十分威武的老人,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四十岁上下的官员,都是一脸郑重其事的表情,最后面是两位年轻的男女,表情活泼,目光好奇的来回扫视。

我和罗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把目光对准了那一双男女。说不出为什么,也许只是一种直觉,就好象在黑暗里两只野兽凭着本能分辨出了自己的同类一般。他们的目光里除了好奇,还有一丝丝很警觉的东西,那是跟我、跟罗光、沈沛身上的某一部分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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