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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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昊天一笑,说道:“两位都是我爹爹的朋友,今日却大打出手,依我浅见,这根本是场误会。两位既已罢手,不如听我小三一言。”李乘风双眉扬起,说道:“你倒说说看,此事有何误会?”

凌昊天道:“丐帮和武当来此评理问罪,王道长和木瓜长老的遗体想必已带上山来了。李道长,我想看一下王道长的遗体。”李乘风此时对他已有几分心服,便挥手道:“抬了上来!”几个弟子便将王御风的棺木抬了上来。凌昊天又道:“木瓜长老的遗体我曾见过,为取信于两位,也请吴老帮主抬了上来。”吴三石便要丐帮弟子将木瓜长老的棺木抬到场中。

凌昊天低头观看王御风的尸体,仔细检查他身上伤口,看了一阵,抬头说道:“李道长,王道长并非死于丐帮之手,而是有人故意栽赃。”

李乘风道:“何以得知?”凌昊天道:“你瞧王道长身上的伤痕,虽有许多棍伤,但真正的致命伤却是背后这一掌。这掌掌力阳刚凝聚,一掌震断心脉,王道长定是当场毙命,他身上这些棍伤都是他死后才打的。你看他腿上这一棍,虽打断了骨头却未淤血,显然是在王道长断气一阵后才打的。王道长若已死去,为何还要加上这些棍伤?对头自然是想造成假像,让武当以为王道长是死于丐帮的棍阵了。”

李乘风听他说得有理,不禁点了点头。凌昊天又道:“其实在我见到王道长的尸体之前,便猜想此事有诈。凭王道长的武功,丐帮的打狗阵并不能致他于死地,唯有莲花大阵可能将他困住。这莲花大阵需有三十六人才能成阵,而贵派弟子在武当山脚遇上的丐帮弟子只有二十人不到,并不能结成莲花大阵。再说,如果丐帮真要对付王道长,也定会派出两个以上的高手围攻,而当时丐帮其他长老都在洛阳聚会,在场的只有木瓜老头一位。木瓜长老的武功最多和王道长在伯仲之间,决不能这般一掌从背后将王道掌震死。杀死王道长的人武功显然比他高上许多。”

李乘风渐渐相信,说道:“那你瞧他是谁杀的?”凌昊天沉吟道:“这人多半和王道长没有甚么仇恨,只是想嫁祸于丐帮,很可能是丐帮的仇人。”

吴三石开口问道:“那么木瓜又是死在谁的手上?”

凌昊天来到木瓜老头的尸身旁,说道:“木瓜长老身上这许多剑伤也是假造的,致命伤是在胸口那一剑。瞧这伤口,应当是被武当佩剑所伤,能正面刺伤木瓜的,多半便是王道长了。二人决斗,一方受伤落败,这也是寻常事。不寻常的是木瓜身上还多了七八个不必要的剑伤,你瞧这几剑切口的方向,都是木瓜躺在地上后才刺的,他若站着,剑决不会从这方位刺入。这人毁尸的目的,也是想造成假像,让丐帮以为木瓜是受围攻而死。”

吴三石和丐帮众长老凝望着木瓜的尸体,都沉吟不语。

凌昊天又道:“依我推想,事情经过应是如此。王道长和木瓜老头相约决斗,木瓜老头胸口中剑落败,王道长并无心取他性命,反而去替他包扎。你们看他伤口边上曾有包扎和止血的痕迹,可见他当时并未立即毙命。很可能便在此时,王道长背后受到偷袭,中掌而死,木瓜老头也被来人刺死。凶手多半原本便知道王道长和木瓜长老相约决斗,埋伏在旁窥伺,趁机出手杀人,毁尸嫁祸,想让丐帮和武当生起误会,互相仇视,拚个你死我活。两位刚才一架打下来,若是其中一个死了伤了,这冤仇就结得更大啦。丐帮和武当此后你杀我,我杀你,腥风血雨,再也没完没了。”

李乘风和吴三石心中都是一凛,互相望望,又各自查看两个尸体,过了一阵,李乘风才缓缓点头,说道:“若非凌三侠代为剖白,指出疑点,我等都教贼人欺耍了,还被蒙在鼓里。”吴三石也道:“正是。木瓜之死,终归怪不到武当头上。即使他确是死于王道长剑下,也是公平决斗结果,我帮无话可说。但是蓄意毁尸栽赃的贼人,我丐帮绝不会放过了他!”李乘风道:“我这就回山详查,当时有甚么可疑人物在我武当山附近。吴老帮主,事情若有任何线索,我定当立时告知。”吴三石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多谢了。”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九十二章 清召大师

忽听竹林边上传来一声佛号,一个中年僧人快步奔入竹林,方脸黑须,神态惶急,远远便连声叫道:“李道长,吴帮主,有话好说,切莫动手!”他奔入竹林寺内,但见双方各自站开,并未大动干戈,嘘了一口长气。通宝跑到僧人身边,将凌昊天出面调解的前后说了。中年僧人不断点头,听完之后,呵呵笑道:“原来李道长和吴老帮主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了,好极,好极。贫僧听闻两位生隙,好生担忧,忙从山下赶回,生怕迟了一步。多亏凌三公子观察细微,推想合情入理,发人所为见,真不愧是医侠之子,贫僧衷心佩服。我少林愧为主人,还须多谢凌三公子代为出面调解,贫僧感激不尽。”说着上前向凌昊天一个问讯。

凌昊天见这僧人面貌忠厚,神态诚恳,还礼道:“不敢当。请问大师法号?”那僧人拍拍头道:“啊,我竟忘了说。贫僧清召。”凌昊天笑道:“原来你便是清召大师。”清召笑道:“大师二字是不敢当的。”转向吴三石和李乘风道:“吴老帮主,李道长,两位别来无恙?”

吴三石和李乘风识得他便是威名素着的少林降龙堂主,上前和他行礼相见。清召也向两人问讯,说道:“吴老帮主,李道长,此刻方丈大师不在,我少林未能秉公调解贵帮派间的误会,贫僧真是万分歉疚惭愧。看来此事背后另有主谋,此人蓄意挑起贵帮派间的争端,其心可诛。我少林定当尽力协助找出此人,以还武林公道。”

武当和丐帮众人听清召说话平正公允,甚有担当,心中都想:“这才是少林风范。”

清召当下请李乘风和吴三石入竹林院奉茶详谈,讨论如何着手探查此事,各方有何线索可循。少林派承诺将尽力协助找出真凶,将奸人绳之以法。清召又期许武当丐帮与正派武林互通声气?互相协助,勿忘六十四派联盟时立下的誓言,以维护武林正义为首要之务。他并非伶牙俐齿之人,但每句话说出来却都十分清楚郑重,极有诚意,吴三石和李乘风心中都想:“降龙堂主在少林寺中地位仅次于方丈清圣,果然甚有才干,修养风度也如一代高僧。”

凌昊天并未跟入竹林院,却叫了通宝带他到寺后去游山玩水。通宝带他来到少林寺后的顿悟崖上,两人在崖边的巨石上坐下,眺望对山。凌昊天见对面望去便是太室山麓,山势崎岖,古松耸立;云雾缭绕之中,一道白练般的瀑布顺着山壁直泻而下,煞是奇景。往崖下望去,则见脚下千丘万壑层迭起伏,景观雄丽奇奥,望去令人心胸大畅。

通宝对凌昊天万分钦佩,绕着他前后观看?上下打量,笑道:“凌施主,你年纪不比我大几岁,武功却这么好!你是跟谁学的?”

凌昊天笑道:“我的武功是跟我爹妈学的。我武功也不算很好,只因我小时候调皮不肯用功,我今日才知后悔啦。”通宝道:“是么?那你若用多一点功,岂不是更加厉害?”凌昊天一笑,说道:“少林寺中卧虎藏龙,你若认真学着,将来必是一代高手。”

通宝侧过头,似乎在凝思凌昊天说的话。凌昊天忽然伸手在他头上打了个爆栗,通宝吓了一跳,跳将起来。凌昊天笑道:“发甚么呆?你看这儿的山水多美,你住在山上,该要好好欣赏才是。”

通宝笑道:“山就是山,水就是水,有甚么稀奇?看久了来,也习惯啦。凌施主,你住在大城市里,很少看见山么?”凌昊天摇头道:“不,我是在山里长大的。”

通宝睁大眼道:“是么?你不觉得山上很无趣么?”凌昊天道:“山上有趣得很,怎会无趣?我们虎山没有少室山这么多景观可瞧,但深山里有猿猴老虎,还有山猫山豹等很多野兽,我小时候常和它们玩在一块儿。虎山里还有古木参天的密林,碧绿清澈的小湖。每到秋天,山上的枫叶都会转成红色,你跑到山巅上往下看去,一整片都是红色黄色的树海,在阳光下映出一个个光圈儿,像是真能跳下叶海里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似的。”他想起虎山上的景物,不禁怀念,又说起他童年时在山上调皮胡闹的种种往事。通宝听得极有兴味,不断追问。

将近傍晚,凌昊天和通宝才回到竹林院。竹林院的管事僧过来道:“凌三公子回来啦。堂主不断询问凌三公子去了哪里,正等您回来呢。”

凌昊天问起武当和丐帮众人,管事僧道:“武当派的道爷已下山去了,丐帮众位去了寺旁客房休息。通宝,你快带凌施主去后院,堂主等着他一起吃晚饭呢。”

通宝便领凌昊天来到后院,果见清召独自坐在临院的禅室里等候。通宝跑上前道:“师叔祖,您终于忙完啦。这位凌施主是专程上山来看您的,他还挑了一担礼物给您呢。”凑近清召的耳朵,悄声道:“是酒哩。”

清召一笑,说道:“通宝,烦劳你去跟厨房说,将晚饭开来此地。”又吩咐道:“多拿两只碗来,一把大茶壶。要空的。”通宝笑着跑去了。

凌昊天上前向清召行礼,说道:“晚辈听闻大师素来爱酒,特地挑了八坛五粮液上山,想跟大师交个朋友。可惜刚才打碎了五坛,我自己喝了一坛,只剩两坛可以给大师品尝了。”

清召笑道:“凌施主知我甚深,这样的朋友我怎能不交?”当下与凌昊天共进晚餐,举碗对饮,品评酒类,谈古论今,好不畅快。凌昊天见清召平实中带着几分豪迈,虽是少林高僧,喝起酒来却爽快得很,酒量惊人。一老一少惺惺相惜,都觉能结交为友乃是世间一大快事。二人直喝到三更,才各醺醺入睡。通宝取出铺垫棉被,让二人在禅室里睡了。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九十三章 打狗棒法

次日早晨,凌昊天被通宝叫了起来,他道:“凌施主,太阳都晒到屁股啦,快起床罢。有人找你呢。”

凌昊天揉揉眼睛,坐起身来,见清召早已起身出房去了。他伸个懒腰,洗了脸,出得门去,却见一个小乞丐等在门口,说道:“凌三公子,老帮主想请你过去一谈。”

凌昊天点了点头,便跟着小丐来到寺门口,吴三石已等在当地,见他过来,招手说道:“小三儿,你陪我上山走走可好?”凌昊天点头说好,便跟着吴三石向寺后走去,来到昨日去过的顿悟崖上。

吴三石仰望天际浮云,沉思一阵,才道:“小三兄,你昨日见我使打狗棒法,觉得这棒法如何?”凌昊天道:“高明如神,妙不可言。”

吴三石回过头来望向他,说道:“我想将这打狗棒法传了给你。”凌昊天一呆,摇头道:“我听闻这棒法向来只传给帮主继承人,我当不起,你也别传给我。”吴三石道:“我传你棒法,并不是想立你为丐帮继承人,而是想托你一件事。”凌昊天听他语气郑重,便问道:“甚么事?”

吴三石道:“我昨日见你出面调解武当和我帮之间的误会,深深佩服你年纪虽轻,武功见识已远胜许多武林前辈。我在江湖上混了这许多年,如你这般头脑清醒?有胆有识的人物,我只见过一位,那便是你的母亲。我想托你的这事关乎我帮兴衰,我实在找不出更好的人选助我,因此想请小兄弟勉为其难,高义相助,老夫终身感激不尽。”

凌昊天摇头道:“你越说我越胡涂啦。你和我爹妈是老相识了,我和贵帮几位长老也颇有交情,丐帮有何需要帮忙之处,我自当尽力相助。却有甚么事是非得要我学会了打狗棒法才能做的?”

吴三石神色严肃,说道:“我想请你做的事,正是与我帮继承权有关,因此你必得会使打狗棒法。我丐帮素来有六位长老,分为山东和山西两派。你此时定已知晓,犬马和明眼三个是山东派的,赖孤九?木瓜老头和王弥陀是山西派的。这五人都有资格继任帮主,我此刻已将棒法传给了其中一位,为免引起争议,尚未宣告全帮。我这几年最担心的事,就是我一命呜呼以后,帮内会因立帮主之事而发生争执,终告分裂。我今日传你打狗棒法,便是希望在我选定的帮主继位之时,若另一派不服,或帮中有人不服,你能助他一臂之力,从中调解。新任帮主继位之后,若出手残害其他长老,多行不义,你可替我收拾了他,另立帮主。小三儿,你聪明正直,年纪虽轻,世上只怕再找不出更能胜任的人选。我知道你不是会贪图帮主之位的人,因此才起念将这件大事托付给你。”

凌昊天没想到吴三石想托付的事情竟如此重大,他望向吴三石衰老的脸庞,见到他眼中殷切的期盼之色,心中忽然生起一股悲哀凄凉之感,知道眼前这老人在世的时日已不多了,或许再三两个月,或许再一年半载,他便将永归黄土,自己若不能应承他的请托,他必要遗憾以终。凌昊天转过头去,放眼望向远处的青山绿水,昨日自己称赏赞叹的山水明媚依旧,看上去却似乎不大一样了。他静了一阵,才开口问道:“你将打狗棒传了给谁?”

吴三石反问道:“你以为呢?”

凌昊天道:“定是赖孤九。”吴三石笑了,说道:“不错。你怎知道?”凌昊天道:“五位长老中,这人最有才干,你对他也最信任。”吴三石点了点头,说道:“你答应助我此事么?”

凌昊天沉思一阵,才吸了口长气,说道:“我答应你。我会尽力维护丐帮团结,但我会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吴三石凝望着他,点头道:“好!小三儿,我相信你。”从腰间抽出一枝黄斑竹棒,交给凌昊天,说道:“这是丐帮信物杀贼棒。除打狗棒外,以此棒为尊。”凌昊天恭敬接过,那竹棒不过数两轻重,他拿在手中却觉得分外沉重。

吴三石当下念出打狗棒的秘诀,让凌昊天默记,又演练招式。凌昊天看了一遍,已学会了七八分,吴三石又详细讲解其中精奥处。学毕,凌昊天在他面前演练了三遍,吴三石微笑道:“你跟你娘一般聪明。我这几十年来,再未遇见天资这般聪颖的人物。”叹了口气,又道:“我丐帮若有福气得到这样的人才,那才是大幸了。凌兄弟,你可愿加入我丐帮么?”

凌昊天笑道:“你先教我打狗棒法,再问我入不入帮,倒是大方得很。吴帮主,小三儿我行我素,无心加入甚么帮派,只有拂逆你的好意了。”吴三石一笑,说道:“你既不愿,我也不能勉强。我只想让你知道,你随时想入我丐帮,我们自是全心欢迎。”顿了顿,又问道:“我听说你二哥将要娶龙帮云帮主的独生女儿为妻,转眼便是龙帮的继承人。可是如此么?”

凌昊天点头道:“是的。”吴三石问道:“你大哥呢?”凌昊天道:“我大哥这阵子都留在虎山家里。”

吴三石点了点头,说道:“我没见过你两个哥哥,但听说都是难得的人才。”凌昊天脸上露出微笑,说道:“我哥哥们的武功才智,样样比我高得多了。大哥豪爽任侠,我一向最敬爱他。二哥沈稳多智,有领袖之风,令人尊重信服。吴帮主,你不巧遇上了我,你若将事情托付给我哥哥,才能放一百个心。托付给我么,你至多放七八十个心。”

吴三石一笑,说道:“小三儿,为人切不可妄自菲薄。你比你两个哥哥都强。你大哥行侠仗义,是为了家誉;你二哥行侠仗义,是为了名声。你做的事情却是发自内心,自然而行,不为甚么,这是他们比不上的。”

不知为何,凌昊天脑中忽然浮起了宝安的面容,他心口一阵酸痛,忙转过了头去。

吴三石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手向山下行去。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九十四章 伤心喜事

却说当日丐帮便拜别少林,下山而去,凌昊天和清召站在山门口目送丐帮众人离去。凌昊天心头郁郁,觉得在寺院中待不下去,当日下午便也向清召告辞。清召道:“小三兄,再两个月便是正派大会,老哥哥忙得焦头烂额,不能多陪你了。到时山上热闹得紧,你若想来看看,我们自是再欢迎不过。”凌昊天道:“我也不知自己两个月后会身在何处。不如等大会过后,你清闲下来,我再来找你喝酒罢。”清召点头称好,凌昊天便向他告别,下山而去。

还未到山脚,便见迎面走来两个青年,面貌英俊出奇,身穿青布长衫,见到凌昊天,一起叫了起来:“小三儿,你怎么在这儿?”凌昊天一呆,仔细看去,笑道:“原来是江家两位哥哥,我看惯你们穿粗布衣衫,穿起这身华山道服,倒像哪家的富贵少爷,人模人样的,我竟认不出了。”

那二人果然便是江晋和江明夷兄弟。江明夷笑斥:“小子嘴巴不学好。我们看惯了你做小猴子小乞丐打扮,怎么却认得出你?”三人相见之下,好生欢喜,便在山边的茶棚坐下聚谈。凌昊天问起二人怎会离开泰山来此,江晋道:“还不是为了正派大会?师父说这是七年一度的大事,我们华山派不能在天下英雄前失了面子,让我们去问掌门人需要帮忙不要。掌门人便派我们先上嵩山跟少林寺通个消息,尽点礼数,我们便来了。”

凌昊天笑道:“恭喜恭喜!两位剑术定然已有大成,常老爷爷才放你们下山来。我上次见到一个自称大剑客的家伙,叫做程无垠的,我说你们剑术比他高,可没说错。”

江晋摇头道:“我听说过此人。程无垠号称‘断魂剑’,听说剑术着实高明。我二人连手应可胜他,单打独斗么,就难讲了。”凌昊天眨眼笑道:“多年不见,你们俩竟然学会了‘谦虚’二字,常老爷爷当真花了不少心血啊。”

江明夷笑?道:“多年不见,你却还是老样子,就会跟我们贫嘴贫舌!怎不向你大哥多学着点?”江晋道:“说起你大哥,我们最近倒是见到了你的准大嫂。她比丫头时好看多了,难怪凌大哥会对她如此钟情。”江明夷道:“可不是?她长高了许多,身材苗条下来,确实俏丽得很。”

凌昊天心中一震,脱口问道:“你们…你们怎会见到宝安?”

江氏兄弟便说起郑宝安带赵观和李画眉上泰山求医的前后,又说起赵观便是青帮江贺等情。江明夷道:“宝安正准备做新娘子,害羞得紧,明明心中很欢喜,却不敢露出很欢喜的样子。”

江晋叹道:“能嫁给凌大哥那样的人,谁会不欢喜?”江明夷道:“凌二哥也快要娶云家的姑娘了,我听说两件喜事本要一起办的,但云家比较心急,已经订下了日期,你大哥的婚期倒还没定。”江晋道:“小三儿,你们家里双喜临门,可是大事啊。你怎么还不快回家帮忙?”

凌昊天嗯了一声,脑中已是一片混乱。他心底不知有多么想回去再见她一面,像以往那般陪她说话,逗她开心。她此时一定很兴奋很紧张,一定有很多话要对他说,但他怎有勇气回去?见到她以后,他又怎舍得离开?

江氏兄弟并未注意他神态有异,又谈笑了一阵,见天色已晚,说得在傍晚前到达少林寺,才告辞离去。凌昊天恍惚下山,脑中怎也甩不去宝安的音容笑貌,胸中抑郁难受,再也忍耐不住,跑到山间无人处大哭了一场。

哭过以后,心中略觉舒畅,便在荒野中睡了一夜。次日醒来时,感到头晕目眩,身子沉重,知道自己昨夜露天而眠,未曾以内力抵御,因而受了风寒。他甚是懊恼,心想:“我练了这么多年武功,竟会受这点风寒所侵,真是无用。”

他盘膝运了一阵无无功,觉得好些了,才慢慢走下嵩山,来到山脚的市镇。他想去买些风寒药吃,来到一家药铺前,才发现身上的银子都拿去买了那八坛美酒,剩下只不到几文。那伙计看他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模样,又看他掏不出钱来,白眼一翻,将他轰了出去。

凌昊天无可奈何,信步走进巷内一间小酒铺子,叫了一壶薄酒。他独饮一阵,感到头上发热,背上发凉,病况显然更加重了。他伏在桌上,只想就此大睡一觉,迷迷糊糊中听得隔壁传来许多人的说话声,原来酒铺后别有隔间,一群人似乎在内聚会。他听得一人道:“近日在黑道之上,谁不闻百花而变色?上面既然下令对付百花门,咱们必得让那些贱人尝尝我修罗会的手段!”另一人道:“她们行踪隐秘,下手狠毒,不是容易对付的。”

凌昊天听他们说起百花门,想起百花门主正是童年旧识赵观,登时提起精神,侧头从板缝间张望去,但见隔间坐了一伙二十多人,都穿黑色氅篷,正是修罗会中人。又听先前那人道:“幸而大哥已探出她们在此地的巢穴,就在下条巷子里的闻香阁。我们得到密报,说上官千卉去了关中,不在此地,张老大已派人去追了。闻香阁中应没有甚么高手,待会我们将四面围住了,一起闯入,看到女的就杀,下手切不可心软。都听清楚了么?”众人齐声答应。

凌昊天听到此处,热血上涌,一拍桌子,大声道:“谁敢找百花门的麻烦,我踢烂他的屁股!”

砰的一声,板门打开,一个黄眼老者冲了出来,大声道:“刚才是谁在放屁?”酒铺中坐的都是些泼皮粗汉,听他吼叫,都静了下来,互相张望。过了一阵,那老者又喝道:“有胆说话,没胆承认么?”凌昊天笑道:“好臭,好臭!”众酒客哄然大笑,门内修罗会众一拥而出,围在凌昊天身旁,向他怒目瞪视。当先那老者走上前来,喝道:“小子,你和百花门是何关系?”

凌昊天道:“我和百花门是何关系,干你何事?老子就是看你修罗会不顺眼。有种的来跟爷爷打架,谁敢去动百花门,我一把扭断他的脖子!”

那老者听他说得狂妄,但看他年轻落拓,不信他真有甚么惊人艺业,问道:“你是何人?”凌昊天道:“我就是鼎鼎大名的小三儿,你没听说过么?”

修罗会众人哪里听过他的名头,那老者怒喝:“小子大胆,竟敢出言戏弄你爷爷!”五指成爪,向凌昊天肩头抓去。凌昊天侧身避开,这爪便抓上了桌子,啪擦一声截下一块桌角。凌昊天笑道:“好硬的爪子!便乌鸦爪也没有这么硬的。”

那老者练的正是鹰爪功,听他唤自己的绝技为乌鸦爪,心下大怒,又伸手向他抓来。凌昊天想站起身躲避,却觉头重脚轻,全身酸疼,勉力向旁让开几寸,却没能避开那老者的一抓,肩头登时鲜血淋漓。那老者冷笑道:“嘴巴硬,手上软!”凌昊天笑道:“你是鸟爪硬,别处软。”老者暴喝一声,双手成爪,向他抓去。

凌昊天提了口气,向后跃出,抓起一张凳子,便和修罗会众厮打起来。修罗会在场的总有二十来人,那老者的鹰爪功也非泛泛,若在平时,凌昊天自是不惧他们,但他此时病得甚重,功力大退,只能仗着一身狠劲和众敌周旋。总算他武功根柢极好,虽在病中,仍能使动无无神功内劲,一场混战之下,他打倒了八个人,踢飞了七个,自己身上却也又受了三处爪伤刀伤。

那老者见他身手说厉害也不厉害,说平凡也不平凡,心中又怒又急,加紧攻势,招招凌厉,往凌昊天身上抓去。凌昊天渐感招架不住,啪的一声,老者将他手中凳子抓裂,猛然向他脸上抓去。凌昊天手中只剩一根凳脚,危急间持凳脚用力点出,正中那老者肩井穴,竟是打狗棒法中的招术。那老者大惊失色,退出一步,随即又挥爪攻来。

凌昊天心中暗骂:“我真是病得胡涂了,连刚学的打狗棒都忘了。”当下又使出“屠狗真英雄”?“棒打癞皮狗”两招,一招刺向老者后颈穴道,一招打向老者的臀部,两招都是从意料不到的方位打去,那老者哪里躲得开,后颈穴道被点,又被一棍打得飞出门去。他吓得魂飞天外,不知对手竟用了甚么手法点中自己的穴道,半身酸麻,挣扎着爬起身。凌昊天更不停手,凳脚挥处,将剩下七八个修罗会众也打出了门外。众人见他棍法诡异莫测,哪里还敢回进酒店来,扶起那黄眼老者匆匆奔去了。

凌昊天眼望众人落慌而逃,哈哈大笑,摇摇摆摆地走回座旁,斟满一碗薄酒,对空举杯,喃喃道:“赵观老兄,小三敬你一杯!”酒铺中其他酒客见他身上伤痕累累,神态若狂,都侧目而视。

凌昊天仰头喝干了酒,只觉头痛欲裂,全身上下无处不痛,几个伤口更是有如火烧,他俯身趴在桌上,喃喃道:“赵观,听说你去了关中,也不知是不是?不管你现在何处,想来境况总比我好些。来,我再敬你一杯!”手一侧,一碗酒都洒在了地上。

却不知赵观此时人确是在关中,境况却只有比他更糟。他身受重伤,倒在一间黑暗的囚室里,饿痛交集,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九十五章 青帮总坛

却说赵观在泰山告别常清风?江氏兄弟和郑宝安后,便匆匆赶回武汉总坛。不一日到了总坛,才知一场叛乱已然平息,李四标已率众回去杭州,田忠也回转山东,便径去参见赵帮主。总坛那管事并不识他,待听他自称江贺,登时睁大了眼,一躬到地,连声说道:“原来是江坛主!小人有眼无珠,竟当面不识,真正失敬!小人这就去通报帮主,他老人家已经等您很久了。”说着匆匆奔入。

不多时便有数十名帮众群聚而来,人人抢着和他攀谈厮见,称赞恭维之声不绝于口,当他是个大英雄一般。赵观从未受过这等尊重礼遇,不由得有些窘,心想:“我不过帮他们打了个仗,何须这般大惊小怪?”却不知青帮中人最重英雄,他那日在武丈原上和林伯超斗刀,胆识武功过人,替青帮平息一场内乱,帮中兄弟自都对他敬佩已极,推崇万分。

不多时,赵帮主亲自出迎,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道:“江小兄弟,武丈原一役全靠了你,才得降服叛乱,老夫衷心感激。大战后不见了你的人,老夫心下好生焦急,生怕你和李姑娘失手于混乱之中,立即通令全帮全力寻找二位。这会见到你平安无事,老夫当真好生安慰。李大小姐可没事么?”

赵观道:“李大小姐此刻已平安无恙。”便说起逃脱追兵?李画眉被少林僧人打伤?送她上泰山治伤等情,赵帮主忙派人传话给李四爷,告知爱女无恙,请他让人去泰山相接;又派人上少林寺,向少林方丈清圣禅师质问少林弟子失手打伤李画眉之责。

当夜赵帮主设下大宴,推赵观坐了上座,着实热闹了一番。饭后他请赵观入内厅小酌,遣开了身边的两个姨娘。赵观见他神色凝重,似乎有话要说,便问道:“林伯超叛乱已平,不知帮主还有甚么忧心之事?”

赵帮主一笑,说道:“我只忧心一件事。你替本帮立功太大,我不知该如何奖赏你才是。”赵观笑道:“这个容易。我也不要甚么奖赏,只要回南昌去带领我辛武坛兄弟,便心满意足了。”

赵帮主摇头道:“那怎么成?江兄弟,我心中已有打算。林伯超叛乱伏诛,乙武此刻人心浮动,局势不定,我想让江兄弟兼任乙武坛坛主,替我稳定人心。”赵观一呆,摇头道:“这个晚辈当不得。”赵帮主道:“你不须跟我客气推辞。”赵观只是不肯。

赵帮主望着他,问道:“小兄弟,你心中莫非有所顾忌?跟我直说不妨。”

赵观道:“晚辈在青帮任职,已是太过招摇。若再做乙武坛主,人人见我年轻识浅,绝不称职,晚辈于心不安。”

赵帮主向他凝视一阵,缓缓地道:“江小兄弟,四爷跟我说过,你入帮时曾要求帮内不要过问你的背景底细。老夫猜想你多半身负血海深仇,才如此隐姓埋名。你不愿太过招摇,我也不便勉强。我并非对你起疑,也不想探问别人的隐私。但用人之际,老夫不能不留心。江小兄弟,老夫前几日见到了一个人,这人叫做张靖,是本帮属下长靖帮的帮主。他提起好几年前曾见过你。”

赵观心中一震,缓缓放下茶碗,心中霎时转过许多念头:“我竟忘了张靖这人,真是该死。如今帮主知道我出身苏州,是云龙英的儿子,对我必已起疑。好在张靖并不知道我是百花门人,他们便发现了我和龙帮的关系,也不至危害到门中众姊妹。我却该如何?”

却听赵帮主续道:“我听说令堂死于火灾,情况有些可疑。江小兄弟,你若是为了报母仇而隐藏身份,我青帮一定倾全力助你报仇,义不容辞。至于你不愿告知的往事,我的意思和四爷一样,绝不过问。”

赵观沉吟半晌。这阵子他曾静心思索,自情风馆出事后,多年来敌人再未显露任何形踪,他感到自己在杭州隐姓埋名,再等下去也不会等出个结果。他此时武功已成,百花门羽翼已丰,实力远胜当年;如今之计,他应得慢慢泄漏身分,引诱敌人找上门来;敌人一旦出手,他便有机会探得敌踪并下手报仇。他那时向李画眉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其实也怀藏着逐渐透露身分的意图。此时赵帮主既开口相询,他心想:“帮主意思甚诚,我不如就此将话说清楚了,请他助我报仇。”

当下说道:“帮主既已知晓兄弟的来历,兄弟也不再隐瞒。我姓赵名观,出身于苏州情风馆。我母亲确是为仇家所杀,我至今不知仇家是谁,只猜想是火教的余孽。”当下说出情风馆遭难的前后,他不愿透露百花门的隐秘,只说自己在杭州定居乃是靠了母亲留下的一大笔遗产云云。

赵帮主凝神静听,待他说完,问道:“你在武丈原使出的,可是披风快刀么?”赵观道:“正是。张靖定曾向帮主提起,浪子成达大叔曾和我相处数月,这套刀法便是他老人家传授的。”

赵帮主点头道:“果然是成少爷所传。张靖说他曾送你和成少爷一道上龙宫,你确是云帮主的公子么?又为何离开龙宫,反来加入青帮?”

赵观叹了口气,说道:“帮主,这事说来可笑,但我确然不知自己的生父是谁。”

赵帮主听了一怔,随即心想:“他的母亲昔年是苏州名妓,想来云帮主曾和她有过一段。成少爷对他如此眷顾,多半也是看在和他母亲的交情份上。”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赵小兄弟,我问得失礼了,请勿见怪。所谓英雄不怕出身低,赵小兄弟今日在江湖上扬眉吐气,实不用在意出身这等小事。”

赵观不由得苦笑,他知道母亲乃是百花门中的奇女子,从未以母亲是妓女为耻,但听赵帮主出言相慰,心下也不由得感慨:自己从一个妓院小厮成为百花门主,继而成为青帮中的重要人物,全靠了母亲自幼的严厉训练和成达传授的披风刀法。在他心中,谁是他的生身父亲都已不重要,他早已将成达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赵帮主又道:“火教余孽的事情,我略有听闻,却不知有几分可信。我将传令各坛,若有任何关于火教的蛛丝马迹,立时通知你。你出手报仇时,帮中所有人力物力,全数供你驱使。”

赵观站起身,向赵帮主长拜,说道:“帮主愿意大力相助兄弟报母仇,兄弟永感大德,不敢忘怀。”

赵帮主连忙扶他起来,说道:“不用谢我。你既是我帮中兄弟,你的事便是大家的事。江小兄弟,你的身世老夫只会告知李四爷,对余人定当极力隐瞒,绝不外泄。我已严令张靖不可向任何人提起见过你之事。在报仇成功之前,你可继续化名江贺,在青帮中任职,一切如前。”

他顿了顿,又道:“你既不愿接掌乙武坛,老夫想请你接收林小超的庚武坛。庚武在岳阳,辛武在南昌,相距不远,正是总坛的东西护卫,地位重要,实须大才之人方能兼任。”

赵观见推辞不得,便应允拜谢了。赵帮主当即传令命赵观接掌庚武坛,即日赴岳阳上任。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九十六章 西厂喇嘛

赵观辞别帮主,回到客房,却听一声欢呼,一个少女冲上前来,喜叫:“少爷,你可回来啦。”正是丁香。原来丁香和辛武坛兄弟数月来都在总坛左近寻找赵观,听总坛传话说他无恙归来,都欢喜之极,连忙赶回总坛相见。赵观见丁香容色憔悴,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想是这些日子为自己担足了心,心下感动,拉住了她的手,说道:“我好端端的没事,可让你担心啦。”

丁香低下头,抹去眼泪,说道:“你没事就好了。”服侍他洗脸换衣。

赵观问起别后诸事,丁香简单说了,忽然一笑,说道:“少爷一去这么久都没有音讯,我猜想你定是拐了李大小姐私奔去啦。”

赵观回身搂住她,吻上她的脸颊,笑道:“不错,我正是私奔去了。后来李大小姐不要我了,我只好回来找我的亲亲丁香。”

丁香脸上通红,啐道:“李大小姐不要你,我也不要你。”

次日赵观便带了丁香和辛武坛手下南下岳阳,接收整顿林小超的旧部。一个月后,接收庚武的事宜尽皆就绪。这日百花门传来消息,说有人在武当山上见到两个使弯刀的人。赵观心中一动,暗想:“武林中使弯刀的人不多,莫非便是那年攻入幽微谷的人?”他心想线索难得,决意亲自去武当一探。他交代了辛武?庚武中事,便带着丁香向湖北赶去。到了武当山脚,才知武当倾巢而出,上少林和丐帮对质去了。他在武当山附近搜寻数日,全无线索,不由得甚是懊恼。正打算回转杭州时,百花门人又传来消息,说见到几个使弯刀的人数日前曾在湖北一间道观出现,之后匆匆上路,似乎往陕西去了,赵观便与丁香向北追去。行出数日,越过秦岭,进入陕西境内,二人在一个市镇歇脚。

次日清晨,赵观与丁香出门吃早点,见街上有许多红衣喇嘛来往,心中奇怪,便问小二道:“这附近有喇嘛庙么?怎地这么多喇嘛在街上逛?”

那小二悄声道:“这些喇嘛爷是京城来的,凶悍得紧。前日他们在凤阳酒楼大闹,砸坏了好些桌椅杯盘。”赵观奇道:“他们老远从北京来陕西闹事,做甚么了?”小二更加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位爷快别多问啦。我听说他们是来追捕朝廷要犯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说他们是西厂的手下。哎,这可不是我说的,若有人问起,客官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便匆匆走开了。

赵观哼了一声。须知当年明成祖多疑忌刻,为监视探查朝野叛乱,于永乐年间设立了东厂。其后东厂为朝中奸臣宦官所掌握,成为罗织罪名?对付异己的利器,恶名昭彰。宪宗成化年间又增设了西厂,两厂更是变本加厉,摧残朝中正直之士,鱼肉平民百姓。赵观听说这些喇嘛是西厂的走狗,心中憎恶,暗想:“不知这群爪牙来抓甚么人?既被我遇上了,可不能坐视。”

早饭之后,众喇嘛便聚集在客店门口,总有一百多人,准备上路。赵观瞥眼见街角站了两个黑衣汉子,帽檐低垂,看不清面目,快步走开,身手甚是敏捷,他暗暗留上了心。不多久众喇嘛便分批上路,十人一组,骑马往西去。赵观和丁香结了帐,骑马在后跟上。

出城不久,便听身后蹄声响动,赵观回头看去,但见两骑急速奔来,马上乘客似乎便是在城中见过的两个黑衣人,脸上蒙了黑布,两人的坐骑都是通体漆黑,极为神骏,八蹄翻飞,从赵观和丁香身边掠过,掀起一阵尘沙。

丁香道:“这两匹马跑得真快。”赵观道:“这两个乘客多半身负武功。不知他们是不是冲着那些喇嘛来的?”

又行出十余里,忽闻血腥扑鼻,二人策马上前,但见地上血迹殷然,十个喇嘛倒在草堆之中,竟已全数毙命。

丁香道:“是那两个黑衣人干的。”赵观下马检视众人的伤痕,说道:“这两人转瞬间便杀了十个大喇嘛,武功甚是厉害,不知是甚么来头?咱们快跟上去瞧瞧。”当下策马快奔,想追上前看个究竟。

前面道路转了个大弯,赵观和丁香策马转过弯后,便见两骑黑马奔在前面道上,另一帮喇嘛更在前头。赵观和丁香对望一眼,却见那两匹黑马忽然同时快奔起来,追上那帮喇嘛,银光闪处,两个黑衣人长剑出鞘,向众喇嘛杀去。那十名喇嘛连忙取出兵刃抵挡,黑衣人长剑飘忽,招式凌厉,转眼杀死了五个喇嘛。便在此时,草丛中忽然传出?喊声,一群喇嘛钻了出来,总有八十多人,将那两名黑衣人团团围住,显是预先设下的埋伏。一个高大喇嘛喝道:“两位不断杀我师兄弟,究竟和我等有何冤仇?快快报上名来!”

两个黑衣人不答,将马靠在一起,忽然娇斥一声,纵马向来路闯去。众喇嘛挥起长刀木棍挡住,但那两匹马奔跑神速,一眨眼便冲出了重围,正向着赵观和丁香奔来。众喇嘛纷纷上马,随后追上。

赵观和丁香见数十个喇嘛纵马向这边冲来,声势惊人,连忙掉转马头,让在道旁。但见那两匹黑马快捷无伦地从身前掠过,不多时便奔得不见影踪。众喇嘛急驰追去,也消失在尘沙中。

丁香道:“是两个姑娘。”赵观点点头,说道:“看来是侠客一流,出手惩杀这些无法无天的喇嘛。啧啧,那两匹马当真不得了,搞不好是龙变的,那就是所谓的龙马了。龙马可是百年难得一见,我们该追上去看个清楚。”

丁香抿嘴笑道:“少爷想看人,又何必借口说要看马?”

赵观笑道:“人若好看,便也看人。”

赵观与丁香便策马回头,过不多时又回到镇上。那群喇嘛显然未能追上两个黑衣人,在镇上大呼小叫,四下搜索。到得午后,一群喇嘛重新整装,再度上路,这回二十人一伙,又向西行去。

赵观道:“那两个黑衣人定会再去找喇嘛的麻烦,我们跟上去便是。”便和丁香在后缓缓跟上。一直到了下个宿头,两个黑衣人却没有再出现。众喇嘛在酒店中大吃大喝,喧哗嚣张,自称是京城出来公干的朝廷差人,饭后也不给钱,店东只吓得唯唯诺诺,哪敢多说一句?一众喇嘛吃饱喝醉了,便结伙到街上横行,有的去赌博,有的上娼家,还有的看到路上姑娘长得好看,便一把抓过来,逼她们服侍佛爷。

赵观心想:“这些喇嘛从京城出来,在地方上这般无法无天,真不是东西。”向丁香道:“那几个强抓民女的,去替我解决了。”丁香点点头,走到街上几个喇嘛身旁,笑道:“几位佛爷,这两位姑娘哪有我们飘春阁的姑娘标致?你跟我来,让我们姊妹招待各位佛爷。”

那四个喇嘛醉得眼睛乜斜,其中一个笑道:“小姑娘,佛爷不要别人陪,就要你陪。”丁香笑道:“啊哟,我一个人,怎么陪得了你们四个?”众喇嘛见丁香伶俐可爱,便放过了那两个民女。二女早已吓得脸色苍白,见佛爷放过自己,如获大赦,忙不迭地奔去了。

四个喇嘛围住丁香,纷纷出口调笑,伸手乱摸。丁香格格娇笑,说道:“大街上这么不好看,我们去巷子里。”便和四人拉拉扯扯地走入一条暗巷。

不多时,丁香走回酒楼,向赵观道:“少爷,都解决啦。”赵观微微点头,说道:“很好。”

第三部 各领风骚 第九十七章 陈氏姊妹

当夜二人找了间客店住下。饭后赵观出去溜达溜达,喝了几杯酒,注意路上行人。他只道那两个黑衣人定会跟上,却始终没有见到她们的影踪。夜色深后,他回到客店,心中一动,信步来到客店后的马厩,果见两匹黑马系在厩中。赵观心想:“原来她们也在这客店下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客店中走了一圈,听得角落一间木屋传来水声,便蹑手蹑足地走上前,从壁缝中看去。

却见木屋中蒸气弥漫,一个女子正坐在浴池中洗澡。赵观望见她的背面,只见她体态丰腴,肤光如雪,一头浓密乌亮的黑发垂在白玉般的背上,年岁显然甚轻。赵观不禁吸了一口长气,目不转睛地痴望,口中喃喃祝祷,盼那女子转过身来,让自己看看她的脸容。正偷看得高兴,忽觉背心一凉,一人低喝道:“看甚么?”

屋中那女子也已惊觉,急忙抓起衣服披在身上,高声叫道:“真儿,是谁?”

赵观偷看女人洗澡被人抓个正着,不由得满脸通红,缓缓回过身来,却见面前站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手中长剑指着自己的胸口。灯光下但见那少女持剑的手纤白如玉,赵观顺着她的手抬头望去,不由得呆了:但见她一张瓜子脸,双目晶亮,艳美无方,年纪虽幼,已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那少女望向他,似乎也是一怔,手中长剑却未放松半毫,仍旧定定地指着他的胸口。

屋中那女子又叫道:“真儿,有人偷看么?”

那少女微一迟疑,说道:“没有。是我看错了。”

赵观一怔,不知她为何替自己遮掩,但见她目光严厉,便不敢轻举妄动。那少女长剑一指,示意他走到旁边。赵观走出十多步,心想:“她要杀了我么?”

却见她收起长剑,向自己又埋怨又责备地望了一眼,低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看我姊姊洗澡。她若发现了,定要挖出你的眼珠子来。快走开罢。”

赵观微笑道:“你姊姊这么凶,你却这么善良。”那少女瞪了他一眼,回身走开。赵观在昏暗中看到她的眼神,忽觉十分熟悉,想起洗澡女子出声叫过她名字,脱口叫道:“真儿?”那少女回过头,愠道:“我的名字,岂是你能乱叫的?”赵观跨上一步,问道:“请问姑娘是姓陈么?”那少女一愕,奇道:“你怎知道?”

赵观笑道:“真儿,真儿,你长得这么大了!你小时候跟你爹娘去过苏州,是么?”

陈真儿一双妙目凝望着他,静了一阵,才问道:“你究竟是谁?”赵观道:“太湖边的红土窑,观音庙的钟楼,楼上都是香灰,你记得么?”

那少女果然便是陈真儿。她当年被人口贩子拐去时只有六七岁,但情况惊险,脑海中印象极为深刻。她骤然听赵观提起钟楼香灰等,惊讶已极,终于想起眼前这人便是当年曾救过自己的那个男孩儿,嘴角露出微笑,正要开口说话,屋角陡然转出一个人影,寒光一闪,长剑直刺向赵观面门。

陈真儿惊道:“姊,住手!”当的一声,挥剑挡开。赵观回过头,却见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长眉入鬓,杏眼含威,头发犹湿,便是刚才在洗澡的女子,暗想:“没想到真儿的姊姊也这般美貌。可惜她洗澡时没转过身来。”

那女子瞪着赵观,喝道:“刚才在墙外偷看的,就是你么?真儿,你跟他说些甚么?这种人口中还有甚么好话!”

陈真儿忙道:“姊姊,他没有…没有偷看你洗澡。我只是在这儿撞见他,跟他说起话来。”真儿的姊姊哼了一声,问道:“这人叫甚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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