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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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昊天甚是高兴,跑回大石洞将那盒蜡烛揣入怀中,便向石门后走去。那门后是一间小室,只有四尺见方,但头上却黑漆漆的高不见顶。三面墙上写了字,第四面凹凸不平,尖石嶙峋。门边的铁板写道:“练成轻功,上此峭壁,可通往下室。中等资质者若下苦功,五月可有小成。”凌昊天心道:“五个月太长,五只蜡烛还差不多。”当下去看那墙上的轻功秘诀,看到一半,心中一动:“这些轻功心法,似乎和风中四奇?空飞?飞天的轻功同出一源。”当下专心钻研其中秘诀。

他自幼跟着母亲练习轻功,根柢原本甚好,还没用上五只蜡烛,便已将墙上的轻功心法全数体悟。他提气攀上石壁,直上了五十余丈,才来到一个平台。平台上系了一条铁索,连接到十丈外的另一个平台之上。凌昊天望着那铁索,不由得哑然失笑,想起幼年时的往事:“娘以前逼我练轻功,要我在山崖间走绳索。我总说这有甚么用处,又不是变戏法的,谁会没事卖命走绳索?那时娘说,她的轻功就是这么练成的,你别说走绳索没有用处,这本事还能够救命呢。她说有一次爹受了伤,她得背着爹走过山崖间的一段铁索,才逃过敌人的追杀。我总怀疑这是不是娘编出来哄我的。嘿,谁知道今日我也得靠走绳索救命?娘说的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当下静心运气,伸脚踏上那铁索,应用刚才练成的轻功心法,一步步走去,感觉身体轻盈,落足平稳,不由得暗暗惊奇:“那轻功心法果然不同凡响,似乎比娘教的还要高明。”

他走完铁索,来到对面的平台。平台墙上又是一扇洞门,里面是一间长方形的石室。那石室极为窄小,倒像是一个窑洞,四壁都是黑漆漆的砖块,对面有个半人高的小洞。门旁又是一块铁板,上面写道:“打狗棒法,天下至奇。练成通过甬道,可通往下一室。中等资质者若下苦功,七月可有小成。”

凌昊天看到“打狗棒法”四字,不由得一怔,转头去看黑砖上书写的秘诀,竟然便是打狗棒法。他心中大奇:“打狗棒法向来不传外人,怎会写在此处?”一时想不出究竟,当下拾起地上一枝竹棒,弯腰走进对面的小洞。洞后是一条甬道,但听机括声响,两边闪出四五条棍棒,力道甚猛,从不同方位向他打去。凌昊天的打狗棒法已练得甚是纯熟,挥棒招架,将那些棍棒都拨开了。他踏上一步,又有四五条棍棒当头打来。凌昊天一一架开,那甬道并不长,走出十步后,便已到了尽头。

第四部 傲视天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练功闯关

尽头又有一室,地面做正圆形,屋顶则是半球状,门旁的铁板写道:“天枢快剑,圆转如意。力胜虎踪,柔过四象。练成连刺四十九孔,可通往下一室。中等资质者若下苦功,九月可有小成。”凌昊天心中不信:“爹爹的虎踪剑法独步江湖,武当四象剑号称天下第一。这剑法难道真比虎踪四象还要高明么?”便去读墙上的剑诀。这一读便入了迷,他虽跟着父母学习剑法,但对剑术一直不十分热中,反而较喜欢拳掌之类,因此他的剑法始终没有进入高手之流。但他耳濡目染,对剑法的眼光自是甚高,才能够跟程无垠这等剑客周旋。这时他细读室中的剑谱,不由得衷心赞叹其招术的精湛,构思的巧妙,随手拿起墙边一柄长剑依样习练,直到十只蜡烛燃尽,才将四十九招练过一遍。他心中惊叹无已,暗想:“这天枢剑法如此高明,怎地江湖上从未听过?难道发明这剑法的人从未传给弟子?世间有这等神妙武功,怎能就此被埋没了?”

他虽在先前三室中练成掌法?轻功及见到打狗棒法,但他从小生长在武学世家,各种高妙的武功俯拾皆是,并不以为奇。直到见到这天枢快剑,才开始对这地洞中的武功感到由衷的钦佩。他原先只想找路出去,这时却沉浸在武学的妙境之中,更没想到余事。他将天枢剑法练了数十遍,才停下休息,抬头望去,见圆屋的墙上高高低低的有四十来个小孔,环屋而列,想来要出室去,便得以快剑刺中这些小孔。他站在室中央,将天枢快剑四十九招从头至尾练了一遍,心想:“还不够快。”又练了七八遍,才觉得够快了,当下站近墙边,长剑连出,四十九招过后,已刺中了墙上四十九个小孔。这四十九剑恍如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他自己也不由得吃惊:“这剑法使动起来,竟能快若闪电,奇准无比。爹的剑法刚猛,四象剑阴阳并济,却都没有这剑法这般快法。这剑法即使不比虎踪四象高明,也足以与其并驾齐驱。”

正想时,头上忽有一阵声响,抬头见室顶一块圆形石板向旁移开,露出一个孔穴。凌昊天一跃而起,钻入那孔穴,却见那是另一间石室,也是圆形,墙上却没有写字。他四处环望,发现刚才跃进的洞旁地上有块铁板,写道:“剑招掌招,全由心造。剑随意转,招随性成。天资高者,立地可成;天资不足者,十年不成。”

凌昊天低头望去,这室的文字却是写在地板上,寥寥百余字,写得竟是开创新招的秘诀。他从未想过要自创新招,这时读到此处的文字,好似突然跨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一切过去熟悉的武学道理顿时全然改观。他回想从小到大学过的各种招术,一招招细细想去,又依照文字将这些招术混在一起,再创造出新的招术。一时之间,他脑中涌上千百个招术,个个都新奇无比,巧妙无方。他坐下地来,双手捧头,闭目将每一招在脑中想过一遍,修补其中缺失,增进其中威力,越想越兴奋,想了十多招后,再也忍耐不住,跳起身来将每招都使了一遍,果真别有创见,十分精妙。

凌昊天正欣喜若狂,手舞足蹈时,忽听一阵咕噜声响,却是自己的肚子在叫饿。他摇头叹道:“夫子可以三月不知肉味,颜回可以乐以忘贫,我却不能学武而忘饿。”低头将地上的文字又读了一遍,牢牢记在心里,抬头见旁边有扇铁门,便推门出室。

下一室极为空旷,可立足之地却只有三尺见方,面前是一大坑,深不见底。门旁的铁板写道:“暗器及远,御敌于百尺之外。练成击中七星,可通往下一室。中等资质者若下苦功,半月可有小成。”凌昊天忍着肚饿,心想:“我已通过了五室,这应是第六室了。看来这儿的武功越练越简单,最好能快快出去,找点东西吃。”当下去读墙上的小字,都是些发射暗器运劲?取准头的秘诀。他并没认真练过暗器,只跟父亲学过投射金针的手法。这时他读到种种发射暗器的秘诀,甚觉新奇,从地上拿起数枚小石头照着练习。练了一阵,实在忍不住肚饿,心想:“那七星在何处,我还是赶快出去为妙。”

抬头四顾,却见远处闪着七点磷光,排成北斗七星之形。凌昊天拿起七枚石粒,挥手打出,打中了四枚,其余三枚却因距离较远,偏了准头。他又试了几次,仍是无法全部打中。他不耐烦起来,想起母亲教过的满天花雨的手法,当下拿起一把石粒,挥手打出,连掷五次,都无法同时击中。掷到第六次,才听啪啪连响,七星竟都被击中了。凌昊天吐了吐舌头,笑道:“幸好这里没人看着,若见到我如此作弊,定然不放我出去了。”

但听头上一阵声响,一条绳索垂了下来。他攀住绳索,向上爬去。那绳索甚长,他爬了好一阵,才来到一块平台上。他跳上平台,沿着一条甬道走去,来到一个石洞。

才跨入洞口,他忽然想起一事,忙伸手到怀中摸索,发现手中的蜡烛果然已是最后一枝了,并已烧了一半,心下暗叫不好:“这石室里的武功若不容易学,蜡烛烧尽之后,却该如何?”忙举烛去看入口旁的铁板,见上面写道:“外功有成,须以内功为辅,方能步入高手境界。练成举起屋顶石板,大功告成。中等资质者若下苦功,五年可有小成。”凌昊天摇头苦笑,说道:“五年,我若还有五只蜡烛,也就高兴了。”当下持着蜡烛在石壁上寻找内功秘诀,走了一圈,却没看到半个字。他心中大奇:“难道这儿的内功秘诀也是无字天书么?”又细细找了一圈,却怎也找不到半点书写的痕迹。

他无奈之下,只好在室中央坐下,望着那蜡烛缓缓燃烧,心中的希望也如烛光一般渐渐黯淡下来。他抬头望去,见一处角落的顶部较低,伸手可及处有块七尺宽的圆形石板。凌昊天心想:“无无功力道甚猛,我便试试也无妨。”当下走去角落,双手托着石板,向上运劲。那石板微微一震,便不动摇了。凌昊天又使了两次劲,更无法抬动半毫。他感到全身疲惫,加上肚饿,索性枕着双臂躺下休息。忽觉眼前一黑,却是蜡烛燃尽了。

凌昊天闭上眼睛,安慰自己道:“我先睡一觉,待精神足了再试一次便是。”但他被困在地底,只隔一关便可出去,又如何睡得着?他睁开眼来,忽见眼前点点晶光闪烁,竟似满天星辰。他不由得一呆,心想:“我甚么时候出得洞了?”凝神望去,才发现那些星辰都是磷光一类,再仔细一看,才见顶上竟以磷光写满了斗大的字,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乍看之下真似天上星辰。他精神一振,逐字读去,念出声来:“中宫之气,存于玉堂;任升督降,逆行不妨;下阴上阳,头热足凉。”他一边念,体内内息便在气脉间游走,甚是舒畅。如此练了一遍,他盘膝坐起,又练了一遍。这功夫似乎越练越厚实沈稳,他感到身体越来越沉重,却是异常的舒服,真想躺在地上再也不要起身了。他练到第七遍上,才勉强停下,站起身来,试着去抬那石板。

他在第一室中击打石门,也曾运用强大的内劲;这番运劲抬起重物,用力乃是向上,其难易却是不可同日而语。凌昊天试了两次,石板都毫无动静。他便又盘膝坐下,将无无神功练了一遍,又抬头去看石室顶上的大字,忽然若有所悟:“无无功让人的内息散入全身经脉,要用时才忽然集中,因而力道劲猛;这里的秘诀却能让人出力强大而持久,和无无功的一发即收截然不同。”当下静心运气,将屋顶上的字诀重新念了一遍,依样运气,感到全身气脉充沛,精力洋溢,身体不再感到沉重,反而轻飘飘地好似能够飞起来一般。此后他的内息每运一次,身体就轮番感到沉重或轻盈,每次的感受都少一些,到最后身体已全无沉重或轻盈之感,心念所至,似乎便能控制身体的一切感受。

凌昊天嘘出一口气,起身来到屋角,举掌过顶,抵住石板,缓缓运劲,那石板发出轧轧声响,终于向上抬起。他慢慢站直身子,将那石板向旁移开,缝口射入明亮的光线。凌昊天闭上眼,将石板移到旁边放下了,才缓缓睁眼,向洞外望去。却见外面似乎便是熟悉的天地,心中一阵喜慰,轻轻一纵,出了地洞。

第四部 傲视天下 第一百二十五章 知音之曲

凌昊天出得地洞,但见头上便是蓝天白日,云淡风轻,身旁都是树木花草,鸟声萦耳,只觉身心大畅,吸了满腔的新鲜空气,舒展四肢。他屈指估计,自己在洞中约莫过了一日半,外面天色大明,日正当中,应已是第三日将近午时了。他心中一阵恍惚,不知洞中经历是真是幻,暗运内息,只觉气脉充沛,与前一日已大不相同。他游目四望,见自己身处一座花园之中,身旁有座石砌的八角凉亭,这才知道自己刚才运劲抬起的便是那座凉亭,回想起来连自己也不大敢相信。他来到池水边洗脸饮水,望着水中游鱼,想起在第五室中自创的招式,脑中不自由主地又开始研拟新招,源源不绝都是妙着。他跳起身比画了一阵,感到筋骨舒爽,经脉顺畅,嘘出一口长气。转头见池边生着许多枣树,便去摘了满襟的枣子,坐在池边吃了个饱。

他填饱了肚子,在草地上躺下,将双臂枕在头后,闭上眼睛,感到日头洒在脸上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正昏昏欲睡时,忽然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极轻极柔的琴音,悠远而缥缈,清灵而哀凉。凌昊天心神一震,似乎全副身心都随着琴音飞去了,心想:“这琴音动人心魄,超凡绝俗,不知弹者何人?”那琴音随风飘来,又随风逝去,不多时便淡淡的消失了。他睁开眼,感到怅然若失,痴然一阵,才起身向花园深处信步走去。

走出不多久,便见一片枫树林,林中又传来琴声。这琴音博大浩瀚,光明磊落,和先前那幽雅哀戚之音全然不同,想是不同人所弹。凌昊天心想:“这里大约便是银瓶山庄了。不知刚才弹琴者谁?现在弹琴的又是何人?”便顺着琴音走入林中。却见森郁的林中起了一座暖阁,阁外站了二十多人,止客庄门口的管家?小楼上的中年人?叶老师?崖壁上的轻功高手空飞?飞天等都在其中。阁中席地坐着三人,背对而坐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另二人衣冠整齐,正襟危坐,竟是张洁和柳少卿。三人面前各有一几,几上各放着一张琴和一本琴谱。白发老者左捺右拨,正弹奏一首“关雎”。张柳二人凝神倾听,眼望琴谱,似乎甚是紧张。老者一曲弹毕,拱手道:“有请两位公子在琴谱中任挑一首演奏,好让老夫观摩学习。”

张洁微微皱眉,拱手道:“琴艺一道,晚辈不曾涉猎,还是勿要献丑得好。”柳少卿则道:“张兄既如此谦虚,小可只有勉强一试了。”说着伸手抚琴,也是一首关雎,但他指法生疏,音调不准,实是令人不忍卒听。

老者皱起眉头,勉强等他弹完,说道:“小姐雅善音律,最喜以此自娱。两位人才品格?武功见识,都是人间第一等的,只可惜于音韵一道不曾深研。小姐有请两位回山庄里用些茶点,恭送二位出山。”

张洁冷笑道:“令小姐也未免太挑剔了些。琴艺不过是微末小技,何须这等重视?”

老者嘿了一声,说道:“银瓶山庄以音律为本,反以为其余都是枝微末节。阁下出言请当谨慎。”张洁哼了一声,便不再说。

柳少卿仍不愿就此服输,陪笑道:“小可音律虽不精湛,却颇有欣赏之能。再说,小可年纪尚轻,若得小姐调教,几年之内,自能成为个中高手。还请前辈三思。”

老者摇头道:“琴之一艺,纯属天资,勉强不来。两位请便。”张洁冷笑一声,站起身准备离去。柳少卿仍坐在当地,似乎还想再弹一曲。老者叹息道:“当世毕竟无人!小姐定要失望了。”

忽听树丛声响,一个青年走了出来,衣着朴素,神态落拓,拱手道:“晚辈放肆,想以一曲‘知音’,有扰前辈清听。”

那人正是凌昊天。暖阁旁众人见到他,都忍不住惊呼出声。老者回头望向他,脸现惊讶之色,随即起身行礼道:“阁下想必便是凌三公子。在下姓洪名曲,略识琴艺,奉小姐之命来此向各位公子请教。久闻凌三公子家学渊源,文武全才,老朽今日得见尊容,好生欢喜。足下为救朋友奋不顾身,幸喜平安无恙,脱险而出。”凌昊天道:“不敢。请问天龙石珽还好么?”洪曲又道:“令友石公子身受轻伤,并不碍事,已由其师伯护送归家,足下不必挂念。”凌昊天听了才放下心,拱手道:“多谢前辈告知。”忽又想起采丹,问道:“请问跟着晚辈同来的书僮,现在何处?”

洪曲微微一呆,随即道:“当时我们只道阁下遭遇凶险,遣人告知令书僮,他闻讯极为伤恸,痛哭昏厥。我等已送他去止客庄里歇息。”凌昊天点了点头。

洪曲让席道:“凌三公子请坐。老夫此琴虽旧,音色尚全,委曲凌三公子将就赏玩一二。”凌昊天向他躬身行礼,便在席上坐下,伸手在琴弦上拨弄三两下,听得音已调准,便闭上了眼睛。

阁中三人和阁外水廊上一众葛衣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凌昊天身上,众人亲眼见他跌入岩穴,忽然又好端端地出现,似乎全无损伤,心下都是惊疑不定,但当此情境,众人心中虽有无数疑问,却都不敢出声打扰。

凌昊天吸了一口气,终于睁开眼睛,直视几上瑶琴,彷佛身边所有人都不复存在,他手指轻拨,弹起一曲“知音”。那是一首古曲,讲述古时弹琴名家俞伯牙和钟子期相遇相交的故事。俞伯牙和钟子期在山中邂逅相遇,论起琴艺,甚是投机,俞伯牙便抚弹一曲请钟子期评赏。俞伯牙弹琴时心中想着高山,钟子期便听出曲中有高山之意;俞伯牙弹时想着流水,钟子期便听出曲中有流水之情。俞伯牙惊为知音,二人遂成至交,相约再见。约期至时,钟子期却已不幸逝世,俞伯牙大哭,说道:“世间已无知音,此琴何用?”遂断琴而去。

银瓶山庄众人都听得心神俱醉,绝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竟真的会弹琴,并弹得如此动听。凌昊天一曲既毕,推几站起,向洪曲行礼,说道:“请前辈指教。”

洪曲竟自听得痴了,过了一阵,才咳嗽一声,问道:“请问师承何处?”凌昊天道:“我自己胡乱学的,实在不能说有师父。”他的琴艺自是从九老之一的康筝处学得。康筝当年教他弹琴时,因他不肯认真练习,甚是恼怒,曾令他不可自称是琴仙康老的徒弟。洪曲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说道:“老夫佩服。凌三公子请跟我来。”

凌昊天向张洁一拱手,对柳少卿更不理睬。张洁向他回礼,回身走去。柳少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知道凌昊天不曾忘记自己在桥上暗施偷袭,眼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愤恨,过了良久,才转身离去。

第四部 傲视天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拔得头筹

洪曲领着凌昊天离开枫叶林,来到一间极为精致的小阁,阁中已备有筵席。凌昊天肚子正饿,也顾不得礼貌,坐下便大啖起来。洪曲在旁望着他,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凌三公子才气过人,食量却也过人。”凌昊天一笑,问道:“洪老师,我还要过多少关,才能见到令小姐的尊面?”

洪曲道:“原本还有两关,阁下既能出得地洞,那最后一关也不用过了。本庄有位段老师,曾教小姐下棋。不知凌三公子可雅善奕道么?”

凌昊天笑道:“便请段老师来,我一边吃一边下棋助兴好了。”洪曲一愕,随即让旁边的小童去传话。过了一阵,一个灰发老头走了过来,手中拎着一张木制棋盘,两盒棋子。凌昊天也不起身,只拱手道:“段老师请坐。”

段老师瞪了他一眼,并不答话,径自走到一旁,在茶几上搭起了棋盘,安置了两盒棋子,盘膝坐好,静了一阵,才沈声道:“有请凌三公子。”

凌昊天笑道:“何必这么严肃拘谨?琴棋书画,原是为了怡情悦性,博君一粲。我今日见到阁下尊容举止,真为令小姐抱憾。”

段老师神色微变,淡淡地道:“倒要请教。”

凌昊天道:“令小姐小小年纪,便得跟着你们这些正经八百?严肃不堪的老学究学习琴棋书画,岂不闷煞了她?我跟你说,这些玩意儿的本质,是一个‘雅’字,一个‘趣’字。你们拿这些玩意儿来试探上山的人,大落俗套,还有甚么雅味可言?你们对这些玩意儿认真执着,一丝不苟,还有甚么乐趣可言?令小姐有如此的师父,就算是块上好的璞玉,也要被雕琢坏了。”

段老师和洪曲听他直斥其非,大言不惭,都不由得脸上变色。凌昊天也不理会,自顾又吃了两碗饭,才拍拍肚皮,摇摇摆摆地走到棋盘旁坐下,说道:“咱们平下罢。”

段老师道:“棋之一道,以定力高者胜。阁下心浮气躁,不战已败。老夫还是让你五子罢。”

凌昊天道:“不用。高手过招,岂能相让?依我说,棋之一道,以功力高者胜。我功力在你之上,便嘻皮笑脸,也能胜你。”

段老师嘿了一声,伸手捻起一粒白子,下在棋盘上。凌昊天更不多想,顺手拿起一枚黑子,也下了一子。起初三十多子下得甚快,段老师早已看出凌昊天不是庸手,下手渐慢;凌昊天看他的布局形势,却越看越放心,心想:“他所知道的变化,不出遥遥老道的七十二招。”他既将对方的落子掌握住了,更是下得得心应手,每子都似想也不用想便落下,反是段老师每落一子都要沉吟半晌,迟疑再三,才缓缓落下。

如此下到日将偏西,才终于收局。凌昊天赢了三子,胜负分明。段老师凝望着棋盘,缓缓摇头,又缓缓点头,说道:“很好,很好!”

凌昊天转头向洪曲道:“洪老师,天色不早了,这就请你领我去见小姐罢。”

洪曲和段老师对望一眼,忽然两老一起满脸堆欢,四手互握,相对大笑道:“大喜,大喜!”

凌昊天一呆,心想:“这两个老头是失心疯了么?”

洪曲笑了一阵,才转过头来,行礼道:“公子要见小姐,请跟我来。”当下领着他来到一间临水而筑的小楼,请他在客厅中稍坐。那厅十分素雅,果然有大家小姐的气度。凌昊天负手在厅中走了一圈,玩赏种种书画摆设,古董珍奇,心想:“这厅的布置甚有品味,可见其主人气度高洁,清灵绝俗。我刚才说他们落了俗套,失了趣味,却是说左了。此间的小姐定非寻常人物。”

但见左首有张石桌,桌面上刻着一幅棋盘。他走上前去,伸手轻抚,想起刚才和段老师对局的经过,眼前忽然浮起一张俊俏的脸庞:她漆黑的双眼凝视着棋盘,秀眉微蹙,轻咬嘴唇,手中拿着一枚棋子在棋盘角上轻轻敲击,那幅全神贯注的模样,竟是如此的可喜可爱,让人萦念不已。他在虎山家里时,每日早晚随父母练武学医,原本没有很多空闲;但他自从幼年向九老学得一些琴棋诗画的玩意儿后,便常在夜深人静时自己温习揣摩,有时兴致来了,三更半夜拉着宝安去后山陪他对奕。宝安虽没有他的才气纵横,却也十分聪慧,棋艺不差,两人往往平分秋色。凌昊天醉心于这些杂学,家中却只有宝安一人能与他分享。她常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听他抚琴吹箫;或陪他吟诗论文,下棋品茗,谈天说地,有时还会帮他偷一壶酒出来,两人在山崖上的老松旁畅怀对饮。

凌昊天心中正想着宝安的一言一笑,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小三公子,大小姐有请。”凌昊天转过头去,却见厅口站了一个青衣少女,脸上满是顽皮的神色,正是李韵。凌昊天一呆,脱口道:“阿韵?你怎么在这里?”李韵一笑,说道:“你跟我来就知道啦。”

凌昊天忍不住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容情没事了么?”李韵道:“她自然好端端的。你快来罢,小姐等着见你呢。”凌昊天一时想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定是上了一个大当,随口道:“小姐?”李韵道:“就是萧大小姐啊。你这么多关都过了,终于可以见到大小姐的面,应当很高兴才是!”

凌昊天跨上一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低喝道:“你快告诉我,你们骗我来此,究竟是为了甚么?”李韵抿嘴一笑,说道:“萧大小姐广开银瓶山庄庄门,向天下少年英雄招亲,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么?”

凌昊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甚么容情被抓?向萧大小姐求情等,都是风中四奇编造出来,专为骗自己上银瓶山庄闯关求亲的圈套,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便在此时,珠帘摆动,发出玑然悦耳的声响,门内走出两个婢女,向他盈盈行礼,说道:“有请凌三公子。”

李韵苦着脸,说道:“小姐有请,你还是快快去罢,别净抓着我的手臂不放啊!”

那两个婢女抬起头来,见凌昊天抓着李韵的手臂,不禁相顾愕然。凌昊天只得放开李韵,向她狠狠瞪了一眼,跟着两个小婢走进内室。

门内是一间布置雅净的小室,东首竹几上安着一张古琴,琴旁放了一管洞箫。西首小几上放着一盏香炉,冒出袅袅轻烟,燃的是极为清雅的天山沉香。室中事物虽简单朴素,却极为精致,一尘不染,显是经过极为用心的布置打扫。凌昊天见那古琴似曾相识,不由自主向它走去,伸手轻抚琴弦,蓦然间许多回忆涌上心头。

但听背后一个婢女说道:“小姐,凌公子来了。”凌昊天转过身去,却见一扇玉雕屏风之后走出一个绝美的少女。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双目如秋水般清澈柔美,脸颊如水晶般雪白滑嫩,一头漆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后,直垂到腰间,神情冷漠中带着不可侵犯的尊贵,却又有种楚楚可怜的韵致,让人想不顾一切地保护她平安。凌昊天不是没有看过好看的女子,他自己的母亲就是天下绝色,准嫂子云非凡也是当代数一数二的美女,但眼前这少女却有种慑人的美,似乎她只消静静地站在那儿,就足以让天下人为她痴狂,为她拚命,为她心碎。

凌昊天呆了半晌,才道:“你…你是萧大小姐?”

那少女向他望了一眼,并不回答,转身向侍女道:“送客。”声音柔美动听,却极为冷淡。

凌昊天不等那侍女来赶他,便拱手道:“冒昧打扰,还请恕罪。”径自走了出去。

第四部 傲视天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招亲缘由

凌昊天出得门去,便见刘云?采丹?李韵?容情四个坐在外厅上,四对眼睛直望着自己。他心中恼怒,叉腰喝道:“好啊,原来这全是一场戏!没想到我竟上了你们这四只小狗的当!采丹,你一路骗我,到底存了甚么心?你再不老实招来,瞧我怎么整治你!”

采丹脸上一红,陪笑道:“你闯过了这么多关,终于有资格娶得萧大小姐,不是该感谢我们么?”

凌昊天呸了一声,骂道:“浑帐小子,你骗我来这鬼地方闯关,险些丢了性命,最后不过见到一个冷冰冰的姑娘,让她赶出门来。你还敢要我感谢你?要我娶她,再也休想!”

采丹被他骂得不敢再说,李韵道:“今日武林中三大美女,以萧大小姐居首。莫非你以为她不美?”凌昊天道:“她是很美,但我又不是只长了一双风流浪子眼,难道她美我就得娶她?”

采丹叹了口气,说道:“令长兄不肯娶云家大小姐,我现在懂得是甚么缘故了。”凌昊天瞪眼道:“你懂甚么?”采丹道:“原来你们凌家兄弟都是瞎子!”

凌昊天又好气又好笑,冲过去拽住采丹的衣襟。刘云上前劝阻道:“小三莫恼。阿丹狗嘴里长不出象牙,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韵道:“说真的,武林人人都说:‘萧云文,三美人’,萧大小姐?云非凡?文绰约三位乃是今日武林公认最美的姑娘。你既已通过测试,萧姑娘又对你青眼有加,你为甚么不愿娶她?”

凌昊天道:“我说过了,就算她是天仙下凡,也没有人能逼我娶她。”

李韵道:“莫非你已有了心上人?”凌昊天怒道:“我有没有心上人,干你们甚么事?你们几个小小年纪,就想做月下老,大媒婆,尽管找别人去,少来惹我小三儿!”说完便大步出屋而去。

刘云?采丹?李韵?容情四个互相望望,刘云叹了口气,说道:“阿丹,你看你出的馊主意,现在他气走了,叫我们怎么向萧姑娘交代?”

采丹脸上涨得通红,说道:“虎山上的事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凌大哥要娶郑家姑娘,小三儿因而伤心下山,我好不容易探听到这个消息,心想小三儿此时心里定然不好过,若得萧姑娘替他宽心解忧,料想两人定会互生情愫,唉,没想到…”

容情打断他的话头,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小三儿不是会轻易移情别恋的人?他们兄弟都不在乎美色,只在乎情投意合。”采丹辩道:“他们本该情投意合的。你见过像萧姑娘那样高傲绝俗的才女没有?你见过比小三儿更加才气纵横的公子没有?你们当时也说他们很配的,好啦,现在事情弄砸了,你们全都怪到我头上了!”

李韵顿足道:“都甚么时候了,哪轮到你发牢骚?现在就苦了萧姑娘。难道…难道她注定便这么苦命?”说着不由得红了眼圈。

容情叹道:“她若真嫁给咱家少爷,我非自杀不可。”

刘云叹了口气,说道:“总之,小三儿当我们是朋友,我们不该骗他。”

采丹忽然放声哭道:“这都是我的错,这件事不能收拾,我们四个都别想活了。云哥,阿韵,容容,我对不起你们!”忽然拔出一柄小刀,便往自己喉咙刺去。

刘云?李韵?容情都大惊失色,一起叫道:“你干甚么?”话声未了,却见采丹手上的刀已不见了,他身边却多出一个人,满脸怒容,正是凌昊天。

凌昊天哼了一声,说道:“不错,我一直在外面听着。被你这小混蛋发现了,使诈引我出来。你骗了我一次不够,还要骗我几次才甘心?”

采丹嘻嘻一笑,说道:“小三哥,我们使计骗了你上山来,的确不对,这厢向你道歉啦。但我们决不是故意骗你,这其中实在有苦衷。”

凌昊天坐下身来,说道:“我回来就是要听听你们的苦衷。你们说不出个好理由来,我每人赏三个耳光,踢五下屁股。”

风中四奇都坐下了,互相望望,还是李韵最先开口,未语先叹了口气,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萧姑娘乃是萧瑟和琴心两位前辈的独生女。她父母早逝,十岁上便成了银瓶山庄的主人。银瓶山庄和天风堡是比邻,情谊一向深厚。萧姑娘和风家少爷可说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我们风少爷也是个文武全才的人物,两家很早就为他们订下了婚事。”

凌昊天奇道:“既然这风少爷和萧大小姐门当户对,才貌相当,萧大小姐又为何要招亲?”

采丹叹了口气,说道:“不瞒你说,我们这少爷啊,该当叫作风流才对。他父亲早逝,母亲又过于宠爱放纵,失了管教,因此风少爷自幼便任性妄为,长大后品行奇差,才十六七岁,已在家里养了十多个宠妾。风夫人眼看他不成器,想要严加管教,却已太迟了。少爷不愿受管束,便离家出走,在外胡乱挥霍,经年不归。他在江湖上风流快活得很,迹近于狂嫖滥赌,那几枚天风令就是被他赌输了才流传到江湖上的。但他这些荒唐行径,萧姑娘一直被瞒在鼓里,全不知晓。”

李韵界面道:“当初萧姑娘的父母将她许配给风少爷,遗命她满了十六岁便可成婚。但后来大家看风少爷不是个东西,连风夫人都觉得自己这儿子是小混蛋一个,不想委屈萧姑娘嫁来他家做媳妇。但萧姑娘偏偏对我们少爷一往情深,甚么话都听不进去,一心要嫁给他。风夫人婉转提出退婚之意,她却怎都不肯,说除非世上有比风少爷更加文武全才的人,否则她坚持要嫁给风少爷。因此她大开庄门招亲,试探来客的文才武功,就是想证明世上没有比风少爷更加配得上她的人。”

刘云道:“风夫人见她如此执着,便暗中命我们出来寻访能够闯过关的人选,好让萧姑娘另结良缘。”采丹叹道:“这原本是笔胡涂冤孽帐,谁也没法插手的。但我们见上山来的人没有几个好角色,眼看萧姑娘就要嫁入风家,实在为她不甘心,才到处去寻访有才气的江湖俊秀,劝他们上山求亲。”

容情道:“我们听说最近江湖上有个叫江贺的年轻人,面貌英俊,武功高强,二十岁不到就做了青帮的坛主,似乎是个人物。但我们赶去杭州找江贺时,才听说他出城去了。后来又听人说这江公子也是个风流好色的角色,我们便索罢了。”

采丹道:“后来我们碰上了你,看你这人超凡出奇,才蓄意安排让你来拜山闯关。我们知道若直言告知求亲之事,你多半不肯来,才跟松柏梅三老串通了,假装容情被擒,引你来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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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傲视天下 第一百二十八章 萧大小姐

凌昊天听到此处,才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嘿了一声,说道:“因此我小三儿便被你们骗得晕头转向,傻呼呼地跑上山来,过五关斩六将,为你们犯险卖命啦。”

李韵道:“但你也因祸得福,跌入了师父的七星洞,想必从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容情忍不住问道:“小三哥,你…你真的将洞里的七种功夫都练成了么?”

凌昊天道:“练成是不敢说,只能将就着闯出洞来。”刘云等互相望望,脸上都露出惊叹艳羡的神色。采丹道:“小三哥,你天纵奇才,实是世间少有!依我说,天下好处,都被你一个人占尽了。”

凌昊天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用拍我马屁。那石洞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云道:“那石洞名为七星洞,是先师专为天风门人练功所布置的。他老人家花了一生的心血,四处收集武林中最高明精妙的武功,或全套收用,或取其精华,整理成七套绝世武功。他老人家说,后世若有人能练成他传下的七套武功,便将无敌于天下。许多武林人物闯上天风堡来,便是为了图谋这套武功。十多年来,这些人大都被天风弟子挡住了,有几个趁隙闯入或混入堡里,却无由得知武功秘诀是藏在银瓶山庄之下的峭壁之中,只能空手而回。”

凌昊天心想:“路岩一心想上天风堡来,想必就是图谋这武功了。其中所载武功果然高妙,难怪武林中人群相觊觎。”点头道:“原来如此。你们是天风弟子,想必早已练过其中的功夫了。”

刘云摇头道:“说来惭愧。我们功力未到,并未练过。先师曾说我们到了三十岁,或许可去试试。但到时没有他老人家在旁指点,我们很可能练功不成,反会丧命其中。”凌昊天奇道:“这却是怎么说?”

采丹道:“练七星洞中的功夫,谈何容易?便是天风弟子,至今也只有三个人练成。第一位是大师兄风影,他开始练时已有四十五岁,足足练了五年才成功出关。他出洞后并未涉足江湖,一直到死都隐居在天风山里。二师兄风叶自知天资平庸,更没有去尝试。三师兄风骨是三十岁入洞的,但他功力未纯,练功时不幸走火,竟致全身瘫痪。四师姐风姿去试了一年,便颓然放弃了。”

凌昊天不由得好奇,问道:“那么另外两位练成的,又是何人?”

李韵道:“第二位便是先师的独子风中风老爷。风老爷天资超人,在洞中待了一个月便练成了。他英年早逝,一生从未出山。第三位便是风平风少爷。先师在世时,曾说少爷的天资乃是百年难求,果然不出先师所料,少爷十七岁入洞,只花了七天时间,便练成了七星洞中的功夫。”

凌昊天听了,摇头道:“那洞里的功夫岂有如此难练?”

刘云道:“练功的难易,全在于练功者的资质。先师曾说,资质好者,许多关都能轻易通过;资质差些的,则难关连连。小三兄,你武功根柢原本便好,资质又佳,想必因此能够轻易过关。你品性刚正,慷慨重义,先师在天上若知道有你这样的传人,一定会十分欣慰的。”

凌昊天此时对天风老人的武功已是衷心佩服,当下站起身,向四人恭敬行礼,说道:“令师所流传的武功深不可测,我意外得此机缘,学得他老人家的绝艺,还盼不要堕了天风老人的威风才好!请四位代令先师受我一拜。”风中四奇忙起身还礼。采丹笑道:“风少爷资质已算是很好的了,你却比他还要厉害。萧姑娘若知道了,总该心服口服啦。”

凌昊天听了,脸色一沉,说道:“你们骗我上山的事,也就罢了。但萧大小姐的事,我可不能轻易饶过你们。好了,世上就算有比风少爷还高明的人物,难道萧大小姐便非嫁他不可?”

李韵道:“小三哥,你别生气。你既然过了这么多关,萧姑娘的誓言便算是破了,风家已可名正言顺地解除婚约。我们就怕这件事情传出去,这位拔得头筹的男子竟然不娶萧姑娘,萧姑娘定会羞愤之极的。”

凌昊天哈哈大笑,说道:“这位大小姐每天就想着要嫁人么?天下这么多有趣的事儿,她干么不下山逛逛,到处玩玩,看看其他人是怎么活的,瞧瞧世上有哪个姑娘像她一样,只想着赶快嫁人?”

凌昊天笑声未绝,忽然发现风中四奇都没有笑,也没有看他,眼光一齐落在他的身后,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凌昊天也感觉身后多出了一个人,似乎背心都能感受到那人身上传来的寒意。他缓缓回过身,却见一个全身白衣的少女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后两丈处,漆黑的长发披过双肩,直垂到地,长发后的脸容雪白,眼神冰冷,正是萧大小姐。她身前放着一具瑶琴,花纹斑驳,似是古物;她白玉般的双手正自调弦,古琴发出低微的嗡嗡之声。

刘云脸色惨白,说道:“萧大小姐,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求你饶了我的弟妹们,让他们去罢。”

萧大小姐并不回答,冷冷的眼光从刘云转到采丹,又从李韵望向容情。凌昊天回过头去,见四人脸色苍白,好似大祸就要临头一般,却都坐着不敢动弹。萧大小姐不再看向他们,低下头来,便要开始抚琴。

凌昊天知道她将要出手对付四人,存心要激她,哈哈一笑,说道:“似你这般高傲蛮横的女子,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山下那些人若见到了你的面,一定全吓得屁滚尿流,争先恐后地逃下山去了。像你这样的姑娘,连我小三儿都不敢娶,还有谁敢娶你?”

萧大小姐仍旧没有抬头,眼中隐隐露出一丝怒意。李韵忍不住叫道:“小三儿快走!是我们拖累了你。这原本不干你的事,你快走啊!”

便在此时,萧大小姐的手指已画上了琴弦,传来一阵极其刺耳的琴音。凌昊天笑道:“这么美的姑娘,这么珍贵的古琴,怎能弹出如此难听的声音?”他自已察觉萧大小姐的琴音中含有极强的肃杀之意,是能震慑心神?伤人脏腑的奇音。琴音连绵不绝,肃杀之意逐步增强;风中四奇轻功绝佳,内力却不见长,此时各运内力抵受萧大小姐的琴音,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容情年纪最小,功力最浅,首先支持不住,砰一声仰天倒下。采丹一惊,抢过去扶住了她,自己也已脸色发白。刘云和李韵奋力抵挡,全身衣衫都已被汗水浸透。

凌昊天见四人转眼就将受沉重内伤,不暇多想,吸了一口长气,纵声大笑,以浑厚内力阻却琴音中的干戈之声,两相抗衡,直如两军争锋,拚斗厮杀。刘云和李韵都极为惊诧:“萧大小姐弹起这首慑心摄魄曲,武林中没有几个高手可以抵挡得住,没想到小三儿竟能和她相抗!他在七星洞中不过一日,竟真的练成了师父的七星内功?”

萧大小姐微微皱眉,纤指拂处,加强了琴音中的肃杀之意。凌昊天运起在第七室中学得的内功,大笑不止,内息如江河大海般泊泊不绝,在琴音外组成一道网幕,将杀气尽数挡回。如此抗衡了半柱香的时分,忽然铮的一声,萧大小姐的琴弦断了一根,接着铮铮连响,琴弦又断了三根。萧大小姐脸色苍白如纸,全身香汗淋漓,还想再弹,但觉脑中一阵晕眩,身子一软,向旁倒下,昏了过去。

凌昊天见她倒下,立时停止笑声,神色严肃,奔上前扶起了她。刘云等人尽全力运功抵御琴音和笑声的交错拚斗,都已委顿不堪,更无法坐起身来。四人中以刘云的内功最强,此时也已全身无力,有如虚脱,他挣扎着撑起身,叫道:“小三儿,多谢你救了我们。但…但你不可对萧姑娘无礼!”

凌昊天道:“我送她回房间去。”顺手拾起那张古琴,抱着萧大小姐轻若无骨的身子,快步回到她的闺房。两个侍女见他抱着小姐进来,都是大惊失色,一齐叫道:“小姐怎么了?”“放下小姐!”短剑出鞘,一左一右向凌昊天攻去,但见凌昊天身形一闪,已窜入了房中。两个侍女忙跟进来,叫道:“大胆狂徒,不可对我们小姐无礼!快放下小姐!”

凌昊天笑道:“我是你们准姑爷,要和你们小姐说几句知心话。”两个侍女一呆,看出他便是闯过五关的青年,不由自主退开两步。凌昊天又道:“都给我出去等着,谁也不准进来!”两个侍女互望一眼,只能退出门外。凌昊天关上房门,上了门闩。

两个侍女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时,风中四奇已互相扶持着赶到门口,李韵问道:“小三儿呢?”侍女道:“他…他抱着小姐进去了。”容情急道:“我们快闯进去!”

采丹却伸手拦住了她,说道:“让他们两人独处一下,有甚么不好?”容情顿足道:“唉,小三儿知道她刚才有心取我们性命,一定不会对她客气的。”

李韵皱眉道:“她刚才昏了过去,不知道碍不碍事?”一个侍女听了,急得流下眼泪,说道:“小姐身体素来羸弱,怎地晕倒了?她…”话还没说完,房中忽然传出一声低呼,正是萧大小姐的声音。

屋外六人相顾失色,采丹道:“绝不会的,小三儿不是这种人。再说,这是甚么地方,他又怎么敢胡来?”

李韵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小三当然不是这种人。”便在此时,房中又传出一声惊叫,众人都听清楚了,但听萧大小姐颤声说道:“住手!你不要碰我,我…我杀了你!”

刘云再也忍耐不住,伸手便去推门。李韵拉住了他,脸上露出笑意,说道:“你忘了我们带他上山的目的么?”

刘云摇头道:“这样是不行的。我们容他这样做,怎么对得起萧庄主夫妇在天之灵?”容情急道:“萧姑娘性子最烈,若真的出事了,难保她不会羞愤自杀。”

采丹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你瞧,现在大家都开始怀疑啦,刚才还骂我多心呢。依我说,小三儿绝不会胡来的。”

李韵道:“你怎么知道?”

采丹笑道:“你们都忘了,他是医侠的儿子啊。”

这话似乎让大家安心了些,六个少年少女便坐在门口等候。门内甚是安静,只偶尔传出几声浅浅的琴音,夹杂着低声细语,却听不清楚在说些甚么。

第四部 傲视天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柔情一缕

过了半个时辰,门忽然开了,凌昊天悠然走了出来,坐倒在采丹身边的台阶上,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口里叫道:“好热,好热。好累,好累。”

风中四奇和两个侍女一齐盯着他看,脸上神色都甚是古怪。两个侍女对望一眼,忙抢入房中探望小姐。

刘云脸现不豫之色,说道:“小三儿,你…”凌昊天摇手道:“你们不必谢我。我还是不娶她。”刘云皱起眉头,说道:“小三儿,我们都相信你,但你总该顾及姑娘家的名声。”

凌昊天道:“你们相信我,我也相信你们。我又没有做不可告人之事,甚么名声不名声?”

刘云叹了口气,问道:“你到底做了甚么?”

凌昊天不答,脸上露出感伤之色,容情这时才看出他眼角似有泪痕。凌昊天站起身道:“你们快陪我喝酒去,我渴得要命。”

风中四奇便领他来到天风堡。原来天风堡和银瓶山庄之间虽隔着一道深谷,其间却有吊桥相通,行过去不过数十丈之遥。四人带他来到他们的住处,采丹拿出一坛酒,李韵请他坐下。

凌昊天眼望酒杯,静默一阵,才道:“她是一位心地很好的姑娘。”李韵等都望着他,等他说下去。

凌昊天又道:“她病得很重,那是一种没有法子医治的病。她大约只能再活两年。”刘云和采丹都啊了一声,李韵失声道:“我只知道她身子一向虚弱,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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