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方白羽作品铁血密捕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孟敦博哈哈一笑,挽起林意飞的手往外便走,“为兄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前边太白楼的鲈鱼甚是鲜美,就让为兄一尽地主之谊,也正好叙叙你我别后之情。”

林意飞也笑道:“小弟读书不成,潦倒沦落到要靠盗窃和尚香油钱救命的地步,幸好有守之兄的那番鼓励和资助,使我得以弃文从商,勉强有了安身立命之本。”

二人步出丰裕楼大门,大门外孟敦博那抬暖轿已停在道旁,孟敦博对轿夫和两个随从挥挥手:“你们先回吧,跟夫人说我要晚些回去。”

两个随从面色犹豫,似乎想劝阻,却又不知怎么开口才好,就这当儿,只听轿帘“呼啦”一声响,一道黑影已从轿中飞射而出,直扑孟敦博,几乎同时,墙角那个避寒的乞丐也从地上滚了过来,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匕直刺孟敦博下盘。

两个随从反应甚速,一个飞身拦住轿中扑出的黑衣人,一个抽刀斩向地上的乞丐,四人于电光火石间对了一招,乞丐和黑衣人稍退,不想街边那挑着云吞担子的小贩突然把滚烫的汤水火炉扔向两个随从,跟着操起扁担直扑孟敦博。

两个随从被扑面而来的汤水逼得退开两步,眼睁睁看着小贩那手腕粗的扁担直劈孟敦博头顶,与此同时,地上的乞丐和那轿中扑出的黑衣人再度返身而上,一剑一匕均指向呆若木鸡的孟敦博的前胸要害。

“啪!”扁担猛击在地上,溅起数点火星,那扁担竟然是镔铁铸成!几乎同时,一上一下两点寒光从孟敦博胸腹前交错而过,竟于毫厘之间都刺了个空!三个杀手均有一霎那的错愕,这才发现是孟敦博身旁那商贾模样的家伙于电光火石的刹那间,把孟敦博往后拖开了半步,巧巧躲过了三名杀手致命一击。

趁杀手错愕这一瞬,林意飞已闪身拦在孟敦博身前,三个杀手立刻再度出手,这次的目标全指向拦在孟敦博身前的林意飞。只见三般凶器从他面前一闪而过,却再度落空,这一次那小贩的铁扁担砸在地上的一瞬,被林意飞轻轻一拨,那小贩的手臂竟就势脱臼,而那黑衣人和那乞丐的短剑和匕首,也在林意飞另一只手的拨弄下陡然变向,二人竟差点相互刺中,把二人同时吓了一跳。

就林意飞这一阻,孟敦博的两个随从已再度扑上来,并肩护在孟敦博身前,三个杀手对望一眼,立刻飞身后退,转眼间便消失在长街尽头。

见刺客去得远了,林意飞这才暗松口气,回头看孟敦博,虽然神情尚属镇定,但颌下飘然的青须已在微微颤抖。两个随从则警惕地盯着四方,嘴里直道:“大人快回府,有刺客。”

此时的孟敦博已平静下来,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二人没好气地道:“刺客早都跑了,也不必再如此紧张,今日幸好有意飞老弟,不然孟某这条命大概已经葬送在这儿了,想不到意飞老弟原来还身怀绝技。”

林意飞没有客套,只盯着孟敦博的两个随从淡淡道:“原来二位是点苍门下,失敬失敬。”

“好说,”一个随从收刀对林意飞抱拳道,“点苍派燕氏兄弟向林兄问好,只是林兄那曼妙无比的手法,恕燕某眼拙,竟看不出来历渊源。”

“原来是燕羽燕翎兄弟,”林意飞没有没有回答燕氏兄弟的质询,只面露惊诧连连点头,“难怪能在猝不及防之下,挡住几个一流刺客暴然一击。”

此时孟敦博已完全恢复了常态,呵呵一笑道:“你们也不必在这儿客套,前面不远就是太白楼,咱们一起去喝上一杯。”

林意飞笑问:“守之兄难道就不怕刺客去而复返?”

“怕有何用?”孟敦博呵呵一笑,“他们要找我始终都能早到,躲到哪儿还不是一样?”

林意飞皱起眉头:“守之兄对刺客来历心中可有点数?”

“没有。”孟敦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缓缓摇头,“想我孟敦博在杭州这些年,除了公事,从未与人结过私怨,想不出谁有杀我的动机。”

“会不会是官场上的政敌或对手?”林意飞皱眉追问。孟敦博闻言哈哈大笑,连连摇头道:“老弟是刚来杭城吧?还不知道为兄这两日就要离任还乡,离任的官吏如同废人,无论政敌还是对手,都没有理由在我离任前夕找刺客来杀我,那对他们没任何好处。”

“离任?”林意飞大为意外,“守之兄年纪尚在壮年,何以会离任?”

孟敦博苦笑道:“官场上的事,不可说,不能说,不敢说,其实就算说了,旁人恐怕也难以明白,七日之后便是我离任之期,届时老弟来与老哥我送行吧。今日就让老哥作东,请你尝尝太白楼的新鲜鲈鱼,同时也讲讲你这些年来商场闯荡的那些妙趣横生的故事。”

“好,请!”二人挽手而去,身后,燕氏兄弟也紧紧跟了上去。

二、万民伞

杭州城西门外的桃花亭,是春暖花开时节杭城人一个好去处,从亭内可以一览西去的十里桃花。只是在如今这阴狸的冬日里,一眼望去,除了万千条参差不齐、光秃秃的树枝,就只有路旁零星几株小草上偶尔不合时宜绽出的一点星花,也都还是没精打采的样子。所以每到冬日,桃花亭上不说游人,就连只野鸟也难以见到。

不过,此刻桃花亭附近却是人山人海,大多是身着布衣的寻常百姓,有的端着茶水,有的捧着酒碗,大家静静地候在道旁,冬日里靡靡不断的细雨淋在身上,也无人抱怨一声。

“来了来了!”一个半大的孩子从人丛中跑过,同时带来最新的消息,众人不禁直起腰身,眼望城门方向,只见一队骡车缓缓出城而来,骡车前方那匹黄骠马上,正是离任的杭州前任知府孟敦博。

“孟大人!”众百姓齐声呼唤,不少人更是泪流满面。孟敦博一路行来,道旁不断有人奉上饮食酒水,更有人焚香叩头,人们争相要和离任的孟敦博说句话,拉拉手,若不是他身旁那两个面色不善的彪悍随从护驾,恐怕孟敦博一时难以从人丛中脱身。

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来到道旁的桃花亭,亭中早有士绅摆下送行酒宴,十几个杭州城的商贾和长者,齐齐出亭迎接,孟敦博也不客气,在亭外甩蹬下马,在众人蜂拥下,大步入亭而来。

“孟大人!”一个老者越众而出,手捧一面硕大无朋的油纸伞对孟敦博哽声道,“你在任四年间,为咱们杭城百姓做过多少实事,咱们都记在心里,这面万民伞虽不能为大人遮蔽宦海的风云变幻,却也是我数十万杭城百姓的一点心意,望大人收下。”

孟敦博双目湿润,抖着手接过万民伞,仰天叹息:“本朝数十位杭州知府,离任时能得杭州百姓万民伞相送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敦博何德何能,敢受百姓如此爱戴,惭愧啊!”

“如果大人都愧受这万民伞,那前任那些知府,恐怕也无人当得起。”一个士绅话音刚落,立刻引来众人连声附和,他跟着双手捧起桌上酒杯,对孟敦博慨然道,“孟大人,这是杭城百姓连夜送来的百家酒,是百姓们的一点心意,望大人满饮此杯,祝大人此次回乡光宗耀祖,一路平安。”

孟敦博忙把万民伞交给身后的燕氏兄弟,然后双手捧过酒杯,对天一揖:“谢父老乡亲们的平安酒,敦博不敢拂大家的美意,就以这酒共祝大家诸事顺利,岁岁平安。”说完一饮而尽。

林意飞一直随在孟敦博身后,虽知万民伞、平安酒都是父母官离任时的一种仪式,但从士绅和百姓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是真诚的,对孟敦博的感激和爱戴之情是真正发自肺腑,这在如今这贪官污吏多如牛毛,百姓一提起各级官吏就切齿痛恨的时代,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异数了。

在经历过前几日丰裕楼外那次未遂的行刺之后,林意飞决定尽自己所能把孟敦博这个救命恩人送回湖南老家。虽然孟敦博除了有点苍派燕氏兄弟这等高手作随从外,还有杭州府最大的天马镖局总镖头马长空亲自保驾,且官声一向清廉的他,这次离任返乡并没有多少行李货物随行,更无让盗匪觊觎的黄白之物,不该引起道上朋友的关注,但不知怎么的,林意飞总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感到孟敦博这一路恐怕不会太清静。而孟敦博对林意飞的好意也没有断然推辞,所以林意飞便扮作孟敦博的师爷,随他一同上路。

桃花亭的送行宴终于在士绅百姓依依不舍的叹息声中结束,当林意飞陪同孟敦博与众人告辞时,已经是正午时分,此时天已放晴,天空中显出难得的亮堂,满世界一片清爽,遥遥向众百姓拜别后,孟敦博一行才终于踏上了归乡之路。

离开桃花亭数里后,终于连最虔诚的送行者也止步。林意飞才发现孟敦博这堂堂一任知府的行李实在有些寒酸,除了夫人和两个子女分乘的三辆骡车外,也就只有两辆骡车的行李衣物,其中大部分是各种经史典籍,以及纸墨笔砚之类杂物。而仆佣随从加上燕家兄弟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另外就是十几个随行护驾的天马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了,作为杭州最大镖局的这些爷们,衣着一向光鲜,出手更是豪绰,这把孟家那些人衬得尤其寒酸。不过这些在江湖上野蛮惯了的汉子,对孟敦博一家人倒是十分的尊敬,林意飞看得出来,不是那种对雇主惯常的礼貌和尊敬,而是对孟敦博这个离任知府发自内心的尊敬。

不过林意飞始终想不通,以孟敦博这点家底,哪有必要请要价颇高的天马镖局出马,况且还是由总镖头马长空亲自护送,心中不免疑惑,便忍不住问了出来:“守之兄,请马总镖头亲自出马,该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吧?兄这点家当值得吗?”

孟敦博呵呵一笑,似明白林意飞那言下之意,当即反问:“你当兄是贪官,需要花大价钱请人来保护自己在任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林意飞没想到孟敦博如此直接,脸上不禁一红,忙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十多年前与兄半日交往,便知兄不是这样的人。”

“难得十多年后你还如此信任我,”孟敦博谓然叹息,“那我就告诉你也无妨。那是我刚到任上不久,曾为天马镖局主持过一个公道,马总镖头总觉得欠我一个人情,一定要分文不取护送我回乡作为报答,我万般推辞无效,只好在离任后第一次收下这等大礼。”

一个镖师大概是听到二人的谈论,回过头来笑着插话:“那时天马镖局还是杭州城一间小镖局,若不是孟大人那次拼力主持公道,咱们早就让人给吃掉了,哪还有今天?所以能为孟大人效劳,是天马镖局上下的荣幸,这也是总镖头心中一个夙愿。”

林意飞闻言心下释然,以孟敦博一向的官声和为人,也只有这等解释才说得通。

三、绿林道

骡车队在天马镖局众人精心护佑下,晓行夜宿一路西去,路上倒也平静,就算偶有小股盗匪踩盘,一见是天马镖局总镖头的旗帜,也就悄然而退,有的还远远打个招呼,算是卖了个人情,众人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进入了江西地界。

江西素来山多水多,民风强悍,常言道穷山恶水出刁民,天马镖局众人一进入江西山区,便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让骡车队所有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息。

“天马――行空――”趟子手前边长长的吆喝声,在寂寂的山野间空荡荡地回响。这是玉岭山区,四野苍翠欲滴的山林,并不因寒冬而褪色,那被林木覆盖的座座起伏不定的山峦,远远望去,真如碧绿翡翠,难怪有玉岭之名,不过众人知道,越是风光秀美之处,越有可能有盗匪出没,盗匪也像喜欢秀丽的风光。

“飕――”一支响箭带着长长的尾音从林木中射出,耀武扬威地钉在山道中央,这是一支醒目箭,意在提示倒霉的过客:这儿是我的地盘,要从这儿过得留下买路钱。

林意飞勒住马,望向走在队伍前边的天马镖局总镖头马长空,很想知道天马镖局在遇到这种情况会作何处理。马长空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长年风餐露宿的走镖生涯,使他的面目看起来有些苍老和阴沉,但那双似睡非睡的眼眸,隐隐有种逼人的气势,尤其那渊停岳立的身姿,让人一望而知不是等闲之辈。大概是见惯了这种情形,此刻只见他神闲气定地抬手示意众人停下,然后冲响箭射出的方向不徐不缓地喊道:“天马镖局马长空途经贵地,望绿林兄弟行个方便。”

“天马镖局?很有名么?那个马什么空又是谁?”一个冷峭的声音在林中突兀地想起,四周跟着爆出一阵稀稀拉拉的嘲笑声,杂在潮水般的树涛声中,难以准确判断其方位。

马长空紫膛色的脸上隐隐泛起了一丝红潮,天马镖局虽然不敢说是天下第一镖局,但在大江南北也算是赫赫有名,马长空这名字绿林道上的朋友更是无人不晓。一个靠白手起家,用十年时间建成江南最有名的天马镖局的汉子你若都没听说过,那实在不该在道上混。

但此刻对方显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也难怪他恼怒,同时也有些意外,要知道黑道和镖局通常是一种既合作又斗争的奇怪关系。没有黑道当然就不会有镖局,盗匪越猖獗,镖局的收费就越高,不过很少有双方为财拚个你死我活的情况,通常是双方互相试探,以估计这次行动的风险,若双方实力太过悬殊,弱的一方自然会退却放弃,若双方实力相差不多,大家会通过谈判解决,通常是镖局从自己这趟镖的利润中拿出部分钱财作为买路钱,毕竟双方都是为求财,拼命是下下之策,无论对镖局还是对盗匪来说,实力才是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保障,若动不动就拼命,那再雄厚的实力也迟早要拼光。

正因为这个原因,黑道和镖局通常都保持着一种最起码的尊重和礼貌,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翻脸,像这样一上来就公然挑衅侮辱,在马长空走镖生涯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虽然如此,老江湖的他还是不动声色,只淡淡道:“不知朋友是那条道上的?江西的排帮廖总舵主与马某也还有数面之缘。”

排帮是江西第一大帮,按理马长空提到其总舵主后,江西所有绿林朋友多少都会有点顾忌,不想对方却不买帐,反而破口大骂:“我管你跟屎还是跟尿有缘,留下你保的那些东西,拍拍屁股乖乖滚蛋!”

马长空的脸色又红了几分,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这趟是保杭州前任知府孟敦博大人返乡,孟大人为官清正,除了这些行李经书没什么积蓄,朋友是不是高抬贵手?”

那人尚未回答,另一侧突然又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老大,咱们这次是不是情报有误,看这几辆骡车的车辙,确不像有黄白之物的样子。”

“是啊!”又一个声音也在附和,“咱们在杭州的探子也查明孟老倌离开杭州时,并没有从各大钱庄开具过大额银票。”

马长空闻言心神微震,没想到这股盗匪的眼线竟远达杭州,听他们那口气,显然早已在收集孟敦博一行的资料和情报,并且毫不在意在众人面前谈起,显然是完全不把天马镖局和自己放在眼里。

“就算情报有误,咱们也要先搜一搜再说!”最先前那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再度响起,他显然是众盗匪的头。

话音刚落,山道两旁的树丛中现出了几个紧身衣靠的黑衣人,打头那人三十六七模样,面色煞白阴沉,背插两柄带护手的兵刃,看模样像是连环双钩。

见寥寥几个盗匪,竟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马长空怒极反笑,对领头那盗匪拱手道:“还没请教好汉大号。”

“好说。”那盗匪头子淡淡道,“你叫我吴钩得了。”

“那个马什么空,”他身旁那个矮如冬瓜的盗匪突然用尖细的嗓音大声质问,“我大哥叫你带上你的人拍拍屁股滚蛋,你难道没听见?”

马长空再好的性子也耐不住了,不冷不热地嘿嘿一笑,拍拍腰间的厚背紫金刀,淡淡道:“就算我想走,我这个伙计也不答应。”

“那好,我就先废了它!”矮胖子说着已如脱兔般直射而来,探手就抓向马长空腰间佩刀,身手之灵活与其身材实在是不相称。只可惜这次的对手是马长空,他还没抓中那柄刀,却发现马长空的掌已拦在他面前,二人闪电般对了一掌,矮胖子立刻飞身后退,从他踉跄的步伐,显然是一个回合就吃了暗亏。

“好啊,果然有两下子。”领头那个自称吴钩的匪首说着解下背上的双钩,果然是一对连环双钩,双钩相击,发出刺耳的声响。跟着他阴阴一笑,“咱们光棍点,赢了我手中这对钩,我拍拍屁股就走,不然你走,如何?”

马长空回头望望身后的镖师,虽然人数占优,但无人是方才那矮胖子的对手,如果对方再有几个与那矮胖子相当的高手,群战的话,天马镖局并没有多大胜算,伤亡却必定不小。单打独斗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一时想不通,这些武功相当高明的盗匪,何以对离任的孟敦博那点家当感兴趣?

“好,马某就先领教你的连环双钩。”马长空说着翻身下马,腰间的紫金刀也跟着脱鞘而出。对方既然敢孤身邀斗,显然是有起码的自信,马长空不敢大意。

十几个匪徒稀稀落落地散开,只把那个使双钩的匪首留在场中,似乎对他的武功颇为信任。二人在场中缓缓游走试探的时候,师爷打扮的林意飞也在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燕氏兄弟则紧跟在孟敦博身旁,寸步不离地保护着他的安全。

势大力沉的厚背紫金刀终于和轻盈飘忽的连环双钩斗在一起,叮叮当当的碰响如炒豆般不绝于耳,两道银亮的白光如蛟龙出海,灵动飘逸,一团金色的厉芒则如猛虎下山,威风八面,二人一时斗了个旗鼓相当。四周观战的双方脸上渐渐都露出凝重之色,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的实力会如此强横。

二人在众人紧张的关注下足战了百招,才在一声巨响之后暴然分开,只见那匪首手中一柄吴钩已折,神情狼狈,而马长空外表虽然没有明显的劣势,但胸膛急剧起伏,脸色也淡如金纸,众人一时竟看不出二人胜败结果,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我输了。”那匪首终于后退半步,缓缓收起连环双钩,却又阴阴一笑道,“我可以依约不再出手,不过我这些兄弟恐怕也想要见识见识马总镖头的紫金刀吧?”

话音方落,立刻有几个匪徒大声向马长空挑战,不等他回答,几个天马镖局的镖师已抢先冲出去,可惜不过数回合,便被几个匪徒败的败,伤的伤。显然几个匪徒的武功比几个镖师远远要高出许多。

见匪徒再次挑战,马长空回头望望己方那些镖师,见无人是那帮匪徒对手,马长空只好提刀再次出战,完全不顾方才与匪首那一战已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

这帮匪徒人数不多,但功夫却个个都不含糊,几个人围攻马长空,其余几个则对付剩下的镖师,立时把众人逼了个手忙脚乱。观战的林意飞见天马镖局众人不是众匪徒对手,再顾不得隐藏身手,当即从马鞍上拔身而起,飞身扑向战场。

一个使剑的汉子冲上来阻拦,只一个照面便觉手中一轻,剑已为对方所夺。林意飞宝剑在手,立时如虎添翼,在十余名匪徒中穿梭游走,剑势灿若白虹流星,场中不时响起盗匪的惊呼惨叫声,片刻间就有数人中剑受伤。

天马镖局众人士气大为鼓舞,齐声欢呼,立刻扭转颓势,把十几个匪徒撵得连连后退,那使钩的匪首见状一声呼哨,众匪徒立刻向林中退却,天马镖局众人不熟悉地形,一时也不敢穷追,只在林外呐喊欢呼。林中远远传来那匪首的喝问:“那位伤我三个兄弟的朋友,怎么称呼?”

林意飞见问,只淡淡道:“在下不过是孟大人一位师爷,贱名不足挂齿。”

那匪首见林意飞不愿亮出名号,沉默半晌,陡然喊了一声:“那个马什么空,若不赶紧走人,下回咱们再来时,就是生死之搏!”说到最后几个字,语音已在数十丈外,缈缈不可闻也。

待盗匪们远去后,众人这才清点战场救助伤者。除了几个镖师受了些不致命的小伤,倒还无人阵亡,显然盗匪们并未尽全力,不然胜败还真很难说。

马长空见自己人无甚大碍,草草交待两句便望林意飞这边走来,远远便拱手道:“多谢出手相助,还没请教先生名讳?”

“大家都是为保护孟大人安全,马总镖头何必客气?”林意飞连忙还礼,“在下林意飞,不过是江湖一逐利商贾而已。”

“林意飞?”马长空皱了皱眉头,显然从没听过这等名号,不过他也没有深究,只抱拳道,“林兄这手剑法,若在江南一带比起来,即使不能说是数一数二,恐怕也罕有对手吧?”

林意飞微微一笑,“我这点家传的微末之技,仅可防身,不敢在人前炫耀。”

孟敦博听得二人对话,眼中不禁闪过一阵疑惑,忙拉住林意飞低声问:“老弟有这等身手,当年在相国寺,怎么会为那班恶僧所辱?”

林意飞收起笑容轻叹:“那年其实我是遇到一次前所未有的打击,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态入寺行窃,被人撞破后也不想逃跑反抗,只想就这样让人打死算了,是兄的一番话让我重新振作起来,所以说守之兄是我真正的救命恩人。”

孟敦博恍然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过见林意飞并无深谈的意思,孟敦博不好再问,只得转过话题:“这次多亏了老弟和马总镖头,不然老哥这点菲薄家底也要让盗匪洗劫一空了。”

“守之兄客气了。”林意飞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却又疑惑不解地问,“看这些盗匪的身手,该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以他们的身份,怎么会为守之兄这点家当动心?”

“盗贼也讲身份?”孟敦博闻言不禁哑然失笑。

“那是当然了,”林意飞耐心解释道,“如果江湖上一位赫赫有名的一流大盗,出手时仅得手数十百两的散碎银两,定会让同行笑掉大牙。这对他来说是很丢面子的事,对道上的好汉来说,有时候面子比性命还重要。”

孟敦博脸上笑容不禁变成了苦笑,摇头叹道:“这么说我该有点值钱的东西让他们抢,才不至于辜负他们的名望?可我想破了脑袋,也还是想不出有什么值得他们惦记的东西。”

“那就别再胡思乱想了,”林意飞笑起来,“趁天色尚早,咱们要赶紧收拾上路,抓紧时间离开这山区,不然还不定要遇到多少山精鬼魅。”

四、逍遥公子

一行人的平安离开山区的时候,天色已接近黄昏,太阳早早隐没在灰蒙蒙的西天,留给大地一片混沌迷蒙。从山道蜿蜒而下,前方是兴平河拦在前路,过河十多里便是玉山县邑,只要到了县城,自然就不怕什么盗匪了。毕竟现在是清平盛世,乾坤朗朗,寻常盗匪还没有胆大妄为到敢在县城公开抢劫的地步。

听到前方潺潺的水声,骡马都不自觉第加快了速度,众人精神更是为之一爽,都盼着早点过河,赶到对岸玉山县城,烫个热水脚,喝上几口烧刀子解乏御寒。

“筝――――”一声突兀的弦音陡然从前方传来,这弦音中的冷冽之意让人浑身不由一个激灵,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前方渡口旁,那处供渡客歇脚的茅草亭内,一白衣人临水盘膝而坐,面前是一具形式古朴的焦尾琴,那声冷冽的琴音便是由那具古琴发出来。

“喂!可知何时有渡船?”一个冒失的趟子手远远喝问。白衣人没有回答,双手十指已在舒缓地拨动,琴音顿时与潺潺水声无间地融和,如清泉般汩汩而出。

“喂,听到没有?”趟子手再次高喊。话音未落,白衣人双手突然一紧,翩然若翻飞蝴蝶,那琴音也陡然一变,马鸣风啸、刀嘶箭吟顿时充塞天地,瞬间既奔涌出千军万马的气势,让人恍惚觉得,似有十万天兵从四面八方向这小小渡口风驰电掣飞奔而来,众人心中顿起凛凛惧意。

“啪!”一声突兀刺耳的脆响突然打乱了琴声的节奏,那千军万马的气势顿时一弱,白衣人双手一划,突然按弦不动,所有声音便都嘎然而止。琴音停得突然而整齐,就如蜂拥而来的千军万马齐齐停步,整齐地立在众人身前身后一般。

白衣人稍有些意外地转过头,这才发现是个师爷打扮的中年人猛然折断了手中的精钢剑,正是那断剑的脆响打乱了自己琴音的节奏。推琴站起,白衣人负手遥遥问道:“听说孟大人精通音律,不知在下这一曲十面埋伏如何?”

孟敦博似乎还沉浸在琴音的回响中,被这一问才豁然警醒,不禁叹道:“没有乐坛国手的修为,奏不出如此繁难复杂的音调节奏,胸中没有百万雄兵,演绎不了如此雄霸天下的气概。公子若生于乱世,定是一代枭雄!”

白衣人仰天轻叹:“想不到孟大人还是魏某难得的知音啊。”

说完白衣人缓缓低下头,众人这才完全看清他的模样,只见他不到三十年纪,瘦瘦的脸颊,高高的鼻梁,再加上浓淡适宜的眉毛和紧抿的双唇,以及那懒散而明亮的星眸,本该是个难得一见的佳公子,却偏偏脸色泛青,嘴唇发白,似乎已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众人打量白衣人的同时,白衣人也在细细打量众人,他懒散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在马长空脸上稍作停留,最后落在林意飞脸上,懒散的眼眸隐隐闪出一丝毫光,淡淡道:“没想到除了孟大人,魏某还有一个知音,另一种意义上的知音。”

林意飞扔掉手中的断剑,面上表情木然,心中却震骇万分。适才那折剑的一瞬,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那断剑的声音无论稍早还是稍晚,恐怕他都难免为琴音所伤,幸好对方没有防备,不然这无形间的一次交锋,他未必能占到上风。

马长空的震骇则完全写在脸上,紧握刀柄的手有些发白,盯着白衣人喃喃问道:“公子姓魏?”

“不错。”白衣人仪态萧索。

“逍遥公子魏独行?”马长空一向从容镇定的声音竟有些发颤。

“正是。”白衣人的表情已有些不耐。话音刚落,场中立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拔刀声,天马镖局众人已先后抽刀后退,脸上神情戒备,如临大敌。

孟敦博脸色也有些发白,本来轻抚柳须的手蓦地停在半空,喃喃念叨:“黑道两大寇,无冕之王蔺飞虎,逍遥公子魏独行。”

马长空紫膛色的脸此时已变得有些灰白,却还强作镇定地笑道:“江湖传言,魏公子从不为寻常之物动心,也从不空手而回,每一出手必有惊人斩获,不过这次恐怕要失望了,以孟大人这点家底,恐怕要让魏公子丢脸一回。”

“是吗?”魏独行脸上露出揶揄之色,“你该知道魏某从不无的放矢,若无十足的把握,在下也不会轻易现身。”

“那又如何?”马长空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紧握刀柄的手青筋暴绽,“我不信你孤身一人,也能演一出十面埋伏!”

魏独行脸上揶揄之色更甚,淡淡道:“我名虽号独行,却很少独来独往。”说着凌空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山林间、河滩的乱石后,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给公子请安,给公子见礼。”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甚至在喊:“那个马什么空,老子早叫你拍屁股走人你不听,现在只好把你那破招牌砸这里了。”

马长空的脸色终于完全白了,环目四顾,完全看不到一个人影,但只听那乱哄哄的声音,便知四周的劫匪不在少数,已把自己一行完全包围。

“你想怎样?”马长空的声音已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很简单。”魏独行缓步踱出那渡客歇脚的茅草亭,指了指马长空身后的几辆骡车,“我魏独行虽为盗,却也是个讲规矩的雅盗,不想仗恃人多群殴,也不想伤人性命。这里共有六辆骡车,咱们便以剑为赌,谁要能赢我一剑,便可拿回一辆,赢我六剑,魏某拍手就走,决不再骚扰孟大人。”

马长空面色犹豫,一时难以决断,便回头望向身后的孟敦博,孟敦博脸色发白,望望身后的燕氏兄弟,又望望身旁的林意飞,见三人都微微颔首,便一咬牙:“好!就这么办!希望逍遥公子如传闻中一样的守信。”

马长空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镖师,心知天马镖局唯有自己有资格与魏独行一战,当下也不客气,抽刀越众而出,对负手而立的魏独行抱拳道:“马某抛砖引玉,率先向公子讨教。”

魏独行神态不变,淡淡道:“出手吧,希望你不是浪得虚名。”

见魏独行没有拔剑的意思,马长空心中恼怒,当下也不再客气,紫金刀虚点魏独行咽喉,跟着横扫其腰肋,顿时幻起一片金光,灿烂如朝阳,霞光万道。

“好!”天马镖局众人蓦地爆出整天欢呼,欢呼声中,紫金刀煞气暴涨,如一团金球,把一身白衣的魏独行完全罩在其中。众人欢呼声越发响亮,就连不谙武功的孟敦博也连连叫好,只有林意飞摇头轻叹:“马长空败了。”

话音刚落,只见紫金刀蓦地飞上半空,马长空“噔噔噔”连退数步,面色惨白,嘴角有血丝隐隐渗出。而魏独行仍负手立在原地,气定神闲,就像根本没有动过手一样。

“孩儿们,收货!”随着魏独行一声吆喝,几个黑衣人立刻从河边树林中飞奔而出,依稀便是先前在山间抢劫的那帮匪徒。几人拉起队伍最后面一辆骡车就走,由于有言在先,天马镖局竟无人阻拦,眼睁睁看着劫匪把骡车赶入了密林深处。

“谁来下一阵?”魏独行话音刚落,燕氏兄弟已同时飞身而出,对魏独行抱拳道:“魏公子,咱们兄弟向来同进同退。”

“无妨。”魏独行淡淡道,“只是你二人要算两辆车。”

燕氏兄弟也不答话,慢慢抽出腰间佩刀,以一种奇异的步伐绕着魏独行游走。魏独行似乎已有些不耐,突然抽出了腰间佩剑,抖手分刺二人,二人忙举刀招架,刀剑相碰,没有刺耳的铿锵声,只有一声轻微的金属声响,二人只觉手中一轻,手中的刀只剩下半截,魏独行手中那柄篮汪汪的宝剑已指住了燕羽的咽喉。

“不要!”燕翎忙扔刀大叫,那宝剑也应声停在燕羽咽喉前,魏独行微微一笑,收剑冲身后喊道:“孩儿们,收货!”

孟敦博的家眷被赶下车来,又有两辆骡车被劫匪们赶走。此时孟敦博脸上已完全失了血色,猛然抓住身旁的林意飞急道:“你一定要帮我赢他,一定要赢他!”

林意飞神情凝重,对一个手持厚背鬼头刀的镖师道:“把你这兵刃借我用用。”

五、太阿剑

手持厚重的鬼头刀立在魏独行面前,林意飞突然有种未战先怯的感觉,对方的宝剑太锐利了,鬼头刀也难保不被削断。除此之外,他的剑法也实在太高,任何人要以不趁手的兵刃与之对阵,无疑是在自取灭亡。

“还没请教大名?”魏独行紧盯着林意飞,第一次问起他人姓名。林意飞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说了声:“林意飞。”

“你该是个难得一见的对手,希望能赢我一剑。”魏独行话音刚落,宝剑已直指林意飞胸膛,林意飞不敢以鬼头刀硬碰,忙以巧劲卸开,博得魏独行也叫了声好。

刀剑幻成的两团银芒纠缠交织在一起,却听不到一声金属的碰响,众人紧张地盯着战场,只感到这种悄无声息的搏杀,比之方才“叮叮当当”的热闹更见凶险。

“着!”寂静中陡听魏独行一声冷喝,林意飞手中鬼头刀已被削断,仅剩刀柄,而他前胸的衣衫也为剑气所破,几乎伤及肌肤。林意飞望着魏独行手中那寒光暴闪的宝剑,黯然叹息:“以公子绝世剑法,再配以如此无双利剑,天下何人能敌?”

魏独行眼中露出一种欣赏之色,轻抚宝剑叹道:“若不是仗着此剑之利,我未必能赢你。”

又一辆骡车被劫匪们拉走,孟敦博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此时又听魏独行悠然喊道:“还有最后一辆骡车,不知孟大人要让何人出战?”

孟敦博抓住黯然而回的林意飞,几乎用哀求的口吻道:“林兄弟,你无论如何也要赢他一剑!求你了!”

林意飞遗憾地摇摇头:“守之兄,不是小弟不尽力,实在是他的剑太过锐利,小弟完全没有赢的机会。再说你那点家当也不值得拼命,我赔你便是。”

孟敦博僵在当场,足足愣了半晌才突然问道:“你若有宝剑在手,是否就能赢?”

林意飞一怔,断然道:“至少有五成把握。”

“好,你等着!”说着孟敦博已钻入最后剩下的那辆骡车,再出来时手中已多了柄形式古朴的长剑,把剑慎重地交到林意飞手中,孟敦博握着他的手恳切地道:“这是为兄祖传的宝剑,你若能为为兄保住这最后一辆骡车,为兄便把这柄剑送给你了。”

林意飞略显意外地接过宝剑,轻轻抽出一截,顿感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渗得人浑身冰凉,寒毛直竖,不禁脱口赞声:“好剑!”

“呛!”地一声拔出宝剑,一道冷芒凭空而出,闪烁不定。林意飞顿时意气风发,凌空挽了个剑花,昂然道:“有这等宝剑在手,魏独行输定了。”

说完转身遥指仗剑而立的逍遥公子,傲然道:“最后这一战,林某再向魏公子讨教。”

魏独行一见林意飞手中宝剑,神情立时凝重起来,缓缓变幻着手中剑势,涩声道:“好,咱们总算可以真正一决高下。”

“看剑!”林意飞一声厉喝,手中宝剑如一道闪电,直点魏独行咽喉,魏独行宝剑上撩,两剑相击,爆出一声刺耳的铿锵,震得人耳鼓也陡感刺痛。

“好!”二人齐声呐喊,宝剑瞬间幻成一团锐芒,把方圆数丈之地照耀得如同白昼。

密如急雨的交击声不断响起,震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众人瞪大双眼屏住呼吸,紧盯着激战的二人,很想看出二人剑法路数和胜败端倪,可场中除了两团银亮的剑芒,几乎看不到二人的身影,更不用说剑法的路数和招式了。

天已完全黑下来,可河滩上仍然明亮如白昼,那是两柄宝剑互激发出的耀眼光华。二人转眼间翻翻滚滚已斗了上千招,仍然难以分出胜负。

“当!”一声震耳巨响之后,所有的光华都归于黑暗,二人同时退开数丈,仗剑遥遥对恃,身形凝立不动,如恒古不变的雕塑一般。众人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一时不知究竟谁占了上风,自然也就不知该不该喊那一声“好”了。

“我输了。”随着魏独行一声轻叹,他手中宝剑的剑脊上渐渐现出藤蔓状的裂纹,渐渐夺去了宝剑的光华,最后,那柄剑突然裂成数十百块细小的残片,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只剩个光秃秃剑柄,与此同时,魏独行素白的衣衫上,也悄悄渗出了数点鲜血,殷红刺目,如冬日枝头上灿烂的梅花。

林意飞看看自己手中的宝剑,那剑仍一如既往地幽寒冷厉,夺人心魄。轻轻还剑入鞘,林意飞叹道:“你其实也只是败在剑上。”

魏独行扔掉手中剑柄,哈哈一笑,立刻又恢复了那种睥睨天下的神态。毫不理会自己身上数处被剑气所伤的伤口,遥遥冲林意飞拱拱手:“希望咱们以后还有机会试剑。”说完转身就走,四周的劫匪立刻赶着抢去的几辆骡车跟了上去,片刻间便消失在山道尽头。

直到匪徒们从视线中完全消失,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向林意飞和孟敦博道贺,不少人更争相把玩林意飞手中那柄宝剑,一时艳羡不已。林意飞待众人赏玩个遍后,这才把剑送还孟敦博,孟敦博却不接剑,只瞠目质问:“兄弟,你当老哥我说过的话是放屁不成?”

“这剑我不能要,”林意飞的态度十分坚决,“它太珍贵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它该是上古名剑――太阿。”

  如果觉得铁血密捕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方白羽小说全集铁血密捕游戏时代智枭千门公子千门之门千门之花千门之雄千门之威千门之心千门之圣,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