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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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钱是要给你的。”她客气道。我说这是自然,你又不是工商。说完这话我笑了,我怎么跟她说这些呢,我应该跟她谈正事,谈完让她走。

“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是公干。”她说。见我费解,她又说,“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为什么?”我的睫毛一跳,眼睛逼住了她。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它正在加速,正在把我往某个方向带动。女警察显得难以回答,脸突兀地红起来。

“为什么?”我又紧逼一句,但声音明显比刚才弱了下去。女警察的两只手绞在一起,细长的手指纠缠着,每一根手指都像一个符号,顽强地表达着嘴里无法表达的内容。

我似乎明白了,但又不是那么太确定。我想我应该弄得更明白些,就起身朝餐厅走去。

喝饮料的时候,我们的目光是绞在一起的。女警察显得放松许多。她捧着饮料,吸管吮在嘴里,却不吸。粉红的目光在我脸上盛开,燃成花蕊的颜色。

我们都感觉到对方不自在,都渴望对方说点什么。但却没有。我们像两条狡猾的鱼,面对一个共同的诱饵,等着对方先上钩。

很快我便没了兴趣,我不习惯这样。我渴望的她也许永远不懂,这就让她的试探失去了意义。我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子。这个时候我想起了李镇道,想起了那些争吵的日子,话语的粉末就在房间的某个角落,一不留神就钻耳朵里来,多的时候我被这种残留的粉未折磨着,痛苦着,睡不安觉。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你能,我为什么不能?

是的,我为什么不能?

后来我站在了卧室里。卧室是干净的,纯粹的,没有李镇道的味道。从某一天他搬出去后,这卧室便彻底变了味道。现在我正被这种味道感动着,我看了一眼窗帘,粉红,我为什么也喜欢粉红?

身后响起一个声音,真美,她说。软软的,羽毛一样,飘了下来。我知道她跟了进来,站在我身后,如果稍稍再前进半步,她的胸就会靠我背上。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的脑子里滑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女警察,有意思。可是我们都僵着,我们就在那半步之间让一切静止,目光同时投向窗外,夜幕已经打开,很静。

洗完澡要睡觉的时候,我接到女警察的电话,这时候她已回到了局里,她说她在值班。她问我床头的蜡雕为什么碎了。我扫了一眼,果然碎了。我很纳闷,蜡雕好好的,怎么就给碎了,没人动过她呀。我在电话里吱吾了一声,她在那边笑起来,很清脆,没一点难为情。

“蜡雕真美。”她说。声音是用了很大劲压抑住的,所以听上去还算平静,但我还是听到了她的心跳。

我禁不住一阵发抖。

“你的手……”她又呓了一句,接下去便很模糊。搁了电话很久,我才发现我的手在身体的某个地方。

蜡雕是我,一个艺术学院的学生照着我的身体做的,可是却莫名地碎了。

“六月二十一号晚你到底跟谁在一起?”

问话的是女警察。这一次他们找到了店里。

案子像潭死水,他们找不到一点线索,不得不把求救的目光投我这儿。

我用原话回答了他们。

“你跟李镇道为什么要分居?”

“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李镇道外面有没有别的女人?”

“你可以去艺术学院调查。”

“……”

女警察没话了。

他们是不知,还是故意?我想他们一定找过艺术学院,他们应该掌握点什么,但他们装做没有。这更加印证我的猜测,他们害怕,或者有人害怕。李镇道是政协委员,是社会名流,头上有很多头衔,他们得弄出一个合乎情理的案件事实。

男警察今天显得很沉默。从进来到现在,目光一直在店里转。我开的是女性用品店,主要经营内衣。各种花色的内衣裹在模特身上,耀眼地摆放在明亮的店堂里,粗看上去,就像一群性感美女在舞蹈。

男警察吸了一下口水。

女警察好一点,不过她的目光不时从我的肩膀上越过去,探向大厅正中的一个模特,模特身上穿的正是我穿过的那件丝质睡袍。

朵朵跟呓呓很紧张地站在大厅里,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我为她们心疼。

“我问到哪儿了?”女警察回过神,目光盯住我。

“你问他的私生活。”我提醒她。

“我对这不感兴趣。”她在笔记本上胡乱记了些什么,然后说,“你应该配合我。”

“在这儿?”

我的问话让她吃了一惊,她的身体抖了一下,紧接着就软在警服里。

这时候我的律师才匆匆赶来。女警察盯了一眼这个漂亮的女人,脸色很僵地怔在了那里。

我们坐着的地方是一楼到二楼楼梯拐角处的小平台,阳光很柔和地从沙发后面的窗户里洒进来,披在女警察黑色的警服上。其实她可能不知道,她穿警服显得更有女人味,这在别人身上也许不可能,但我对她做过比较,真是这么回事。

我的律师是一个嘴巴子很利索的女人,没几下就让他们哑巴了。女警察很恼火,她用近乎粗暴的语气打断她,把笔记本一扔,到楼下大厅看内衣去了。

男警察很有经验地跟律师评论着内衣。

我抽回身子,上楼。我需要休息,不能无休止地陷在他们的纠缠里。

呓呓跑上来说,女警察看中了那件睡裙,想买。我说卖给她。

我犹豫了好大一会,还是打开了按扭,这是一个秘密机关,相信没谁知道。就连呓呓她们,也想不到我搞这手。楼下试衣室的情景跃在了画面上。试衣室很宽畅,比一般店里的要大三倍,地上铺着红色纯毛地毯。女警察提着睡袍走进来,她显然吃了一惊,她哪见过这么温暖这么宽畅的试衣室呢。她很快朝里上好锁扣,还习惯性地拉了拉,确信不会轻易打开才安全地坐在了沙发上。

她开始脱衣。

我的目光一动不动。说实话,当初安装这套设施我考虑了很久,后来还是豁了出去。没成想一个小小的摄像头却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

那套让她英姿毕显的警服脱起来真是麻烦,她好像废了好大劲,才脱到了胸罩上。一看就是大码的,我的呼吸屏住了,这是我见过的少有的美胸,不只是大,重要的是她的挺拔、跟腰和臀的协调程度,她很欣赏自己,赤足走向镜子,镜子也是特制的,很有个性地镶嵌在墙壁上。我的目光直视着镜子里的她,她捧住胸,做了个深呼吸,这是自恋女人常有的动作,但她做得十分性感,她的双手缓缓垂下去,开始脱裤子。

等她穿上睡袍再出现在镜子里时,我几乎不能动了。天啊,这睡袍像是为她特意定做的。一上身,她便不是她了,我很快推翻了前面的结论,她在睡袍里绽放出的美才是世上最完美的!

她真是个精灵。一个注定要俘获我的精灵。

我的呼吸压迫着我,血液凝固在某一个部位,整个屋子要爆炸。

女警察付钱的时候,我出现在楼下,我说免了吧,算我送你。她说哪能啊,办案期间怎敢收你礼。说完矝矝一笑,付了钱。

睡袍本来卖888,三个8前面的1是我早上灵机一动加上去的。

“六月二十一号晚有人找过你么?”

两天后她再次问我。

“没有。”

“……”

是在家里,她穿着便服。她穿便服让我扫兴,我忍不住想起了那件睡袍。

“我希望你说实话。”她的口气温和,像在挽救我。

“我说的是实话。”

她叹了口气,样子有些急,见我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她一把抓住我的手,“你知道么,我是为你急。”

她的手很有劲,捏得我有点疼,我咧了下嘴,就发现她的目光潮湿了,江南的霉雨一样。她缓缓地松开手,不过没拿走,我感觉到一种游走的的快感,从手背上散开,往全身蔓延。我欠了欠身,她也俯下来,呼吸渐渐迷离。我有种晕眩。

我说谢谢,坚决地把手抽了出来。

她的身子僵僵的,弯成一张弓,手停在空中,不知该不该收回。

我说抽烟么,说着便点了一根,故做镇静地抽起来。烟雾弥漫了一切,往事一下模糊。

她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

她的身材的确不错,我想像着她穿上睡袍在屋里走动的样子。

夜幕再一次降下来。

后来她从卧室里抱出一抱东西,质问我,这算怎么回事?

我冷冷地笑笑,我忽然觉得她很滑稽。

“有问题么?”我说,“把它放回去。”我又说。

她显然很失望,也许她期待着我站起来,走向她,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或者暗示也行。但我没有。我现在讨厌这个女人,不只是因为她穿了便服,她不该自以为是地动我东西。

“你喜欢送你好了。”

说完这句话,我进了卧室,顺手从里上了锁,她要是有耐心,就坐到天亮。果然没多久,我听到防盗门的声音,紧跟着是脚步声。

我返身出来,想锁上门睡觉。呓呓突然打来电话,说她想过来。我想了想,说,你还是跟朵朵睡吧,我累。

她突然折身上来,使劲地擂门。

“要我报警么?”我怒视着她。

“于红红是谁?!”

她隔着门问我。眼神很凶。

我无言,就那么僵持了会,她愤愤地转身走了。

夜色冰凉。莫名的恐惧瞬间降临,屋子里席卷着逼人的寒流。我感到冷,瑟缩在沙发里,打着冷颤。半夜时分,我把电话打过去,跟呓呓说,你马上来。

我在两天的时间里把店盘了出去。我的店很有名气,不少人争抢着要,可我把价钱放到了一半。呓呓哭着说,以后咋办?我抚着她的头发说,放心,很快会过去的。我把一沓钱塞她手里,让她去乡下呆段时间,等处理完这档子事,我会去乡下接她。

朵朵好安排,我让她暂时给我做饭。这孩子还小,很有前途。

试衣室里的秘密让我彻底消毁了。当初可花了我不少钱,但这有什么呢,显然留下它是很大的错误。做完这些,我有种被掏空的感觉,我一个人颓废地倒在沙发上,身体软成一张纸。我苦心经营的一切瞬间全没了,我像是被大浪重重地甩在沙滩上,身上是浓浓的血腥。朵朵怯怯地望着我,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拯救我,后来她不安地说,要不要找呓呓回来。

我突然搂住她,哭了。

到这时候我才知道,李镇道毁了我什么。

我辞了律师,对她的能力我应该早一点怀疑。这个世界上徒有虚名的人真是太多了。接下来,我想冷静地想想,到底该怎么解决。

那个陌生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我躺在浴盆里,朵朵给我搓澡,水很柔软,一鼓作气的泡沫很像我们的生活。我接过电话,就听她说出了一个地方,她要我立刻就去。

放下电话,我的思维处于短暂的空白状态,她是谁?为什么对我的生活这么熟悉?

我抵达鳝鱼酒吧的时候,夜晚的霓虹已把整个街道照亮。世界一片粉色,行色匆匆的男人女人闪在我的视线里,每个人脸上都闪着跟世界做别的恐慌。

鳝鱼酒吧有道后门。如果从正门进去,它的样子显得平常,空空的前厅,偶尔也有一两个不明真相的人坐那里小饮。当然服务生脸上的笑是永恒的,他们的态度可谓诚恳,你坐一晚上也没关系,因为这儿的冷清正需要你来填补。

后门其实是个楼洞,很平常。它本来利用的就是家属楼的方便。上了一楼,左手,有一道破旧的防盗门,很老样。我敲门,里面发出一个空洞的声音,谁啊?

“水产公司的。”

“什么鱼?”

“黄鳝。”

门开了。老妇人见是我,哦了一声,说好久没来了。我递给她一张票子,她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了看,快快装了起来,然后跟我说,快去吧,有不少新货。

厨房里是个暗道,老女人掀开木板,说小心点。我说了声谢,顺着铁梯往下走,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我要醉,我的心呯呯直跳,脚步不由得快起来。下了铁梯,往左拐,穿旗袍的小红递上她的手,说姐姐好,好久不见你了。我亲了一口,又递给她一张,她便斜依在我怀里,胸脯剧烈地跳动。稍做停留,她引我到进口,恋恋不舍地送我进去。

光线十分地幽暗,若有若无的音乐弥漫在人的心上,仿佛一根鸡毛,撩得人痒痒。

我的脚步熟悉地迈过甬道,来到大厅。空气一下稠浓起来,有股说不出的味儿,嗅了一口,心便像着了陆,一种很浓的归宿感温暖了我。我变得踏实了。

找个靠墙的位置坐下,一个涂着黑色嘴唇的侍者走过来,足有一米八高,手捧蜡烛,面若桃花。她的胸衣也是黑色的,带蕾丝。俯身问我的时候,长发很舒服地撩在我的脖颈里。她穿一双长筒黑袜,修长的双腿若隐若显,很富妖味。她是新来的,我没见过,问话的姿势还有点生疏,腿的姿势也不对。不过没关系,一切都让她颀长的身材掩盖了。

她问我有伴么,我笑笑,没做回答。我的目光早已弃开她,在厅子里转悠。老妇人说得没错,才半月没来,这儿果然多了不少新面孔,而且年轻得惊人,一看就知是才出笼的。她们或偎在一起,隅隅私语,或目光急切地掠来掠去,想一眼发现自己渴望的伴。

身着紧身皮衣的酒保神情格外专注,杯子在她手里转来转去,最后转出一片让人心动的白。我要的酒很快捧了过来,侍者一定从酒保口里知道了我的大名,所以这一次格外客气,半个身子靠在我上,一条腿轻轻在我腿上摩挲。

很刺激。

我开始寻找那个人。她一定在这儿,她的目光一定在我穿过甬道的一瞬就盯住了我。可是我扫了一圈,却没有触到那目光。

我开始饮酒,浅浅地啜了一口。把目光抬起来,灯光又变了色调。这个酒吧到底有多少种灯光,到现在我都没搞清,不过每一种制造出来的效果,都令我迷醉。或许刚开始,我就是迷恋这儿的灯光,然后才迷恋气氛,慢慢的,一步步,变得无力抽身,变得沉迷其中。那时候我忽然觉得能理解李镇道了,人总是难以抵抗什么的,不是这,便是那,反正总有东西让我们沉沦。如果说这是沉沦的话。

灯光再次变幻。这次显得亮一些,我看到了全景。在我的正前方,一对看上去跟朵朵差不多的孩子紧紧偎在一起,她们彼此轻柔地抚摸着对方的头发,微闭的眼睛,红润的面庞,涂着“毒药”的嘴唇。她们的呢喃声含混不清,呓成一片,和在淡淡的音乐里,飞进我耳膜。

她们嘴唇相碰的瞬间,我的心一颤,身子提了起来。

终于,我发现远处独坐的那个人。看上去年龄要比我大,妆很浓,让人无法估计她的准确年龄。见我望她,她的目光动了一下,尽管很远,我还是感受到了里面的东西。

我缓缓坐下。是她么?我想是,又想不是。我的心里掠过一丝儿失望,不知是不是因了她的年龄。

如果是,她也许会走过来。我开始害怕,这是从未有过的,她的身材的确不敢恭维,坐的姿势便能看出,屁股硕大,腿很粗壮,腰已没有形状。我不敢想像,跟这样一个人缠绵。也许不是吧,我这样宽慰自己。

一直到我把那杯酒饮完,她也没走过来,我的身体慢慢放松,真是虚惊一场。

这时候节目开始了。节目倒没什么新鲜,但对那些新来的孩子,诱惑力还是无穷的。这个时候我想到里面转转,看看能不能有别的发现。

所谓的里面也是一个厅子,有三间房子那么大。不过摆的不是椅子,是沙发。最里面的墙上是彩屏大银幕,播放的永远是那些在公共场合看不到的片子,不过声音很小,近乎无声状态。这就让沙发上的呢喃声响成一片,那声音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能把你提起来,一被它抓住,你整个人就不存在了。

我在门口立了片刻,觉得透不过气,原又回到座位上。

那个人不在了。

我的座位上却多了一支玫瑰,一支枯萎的玫瑰。

一丝不祥腾地升上来,我打了个寒战。

接下来我便全然没了兴趣,我相信是她,她是谁,为什么送我一支枯死的玫瑰。我被这个问题纠缠着,心被一次次提起,又重重地摔下。我想到了躺在床上的李镇道,枯死的玫瑰跟他有没关系?我甚至想到了女警察,是不是她搞的恶做剧。

有人不断地过来跟我搭讪,目光楚楚的。都很年轻,都很诱人,可我还是一一拒绝了。在她们的失望里,我的心暗下去,很暗,几乎沉到了底,四周一片墨黑,找不到门。

其实我一直就处在这样的状态里,只是平日让别的感觉取代了,这一刻我感到了真实。这种真实离死亡很近,但又与死亡迥然不同。

李镇道,你能感受得到么?

很久,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一夜我几乎一无所获,她一直没有出现,我期待着的手机也没响,看来她是让我的那一次走动误会了,认为我会在某个沙发上睡下,或者进入另一个怀抱。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活的?

我决定走出去,而且再也不敲响这扇门。这时候我的脑子里忽然响起李镇道的声音,回头吧,我们都回头,现在还来得及,让我们把过去的恶梦忘掉,重新开始。

我笑笑,很冷的笑,嘴角是掩不住的凄凉。

李镇道一定想不到,我的卧室还会有人,我会在他奋力敲门的时候,把于红红藏在卧室里。李镇道也断然想不到,他忏悔的时候,于红红的牙齿咬得格巴响,那是能嚼碎一切的声音。

我决定走出去,这跟李镇道的忏悔无关,跟他的死亡也无关,如果非要找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忽然厌烦了。是的,我厌烦了,厌烦一切,厌烦生命。

我断然没有想到,在我离开的瞬间,两个身影捉住了我的眼睛。她们躲在暗处,那儿有一张躺椅,藏在幽暗的光里。我起身往甬道走时,那躺椅晃了晃,一个影子滑落下来。尽管穿得很怪,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女警察!

她此时近乎半裸着,胸罩的扣子已然解开,半边垂落在胳膊上,耦似的胳膊,灯光下发出晕眩的光。她的大胆令我惊讶,纵是我,也不敢在大厅里裸出。定是太忘情了。紧跟着从躺椅上站起的,险些让我叫出声来,她的脸完全模糊了,被五彩燃烧着,眼神更是软成一滩水。

呓呓!

她居然没去乡下,她居然跟女警察在一起!

我几乎是小跑着到家的,我的心被一路的脚步踩碎,同样踩碎的,还有我密不透风的生活。

一股绝望深深地嵌进我的骨髓里。

这个晚上,我透夜未眠。床成了蒸烤我的火炉,往事火一样在屋子里燃烧,我闻到一股刺鼻的焦味,生活被烤糊的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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