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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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啤酒机的玩法,每次玩家填写单子,由服务员把罐子送到玩家面前,玩家把填好的单子放进罐子盖好,再把罐子送到开球的地方。开球以后由荷官打开罐子检查是否押中。整个过程玩家不让赌场的人看到填写区域很正常,而且每次递罐子的服务员都要在送上罐子以后背转身,等玩家自己把单子放进去并盖上盖子,才转过身来拿走罐子。

我一过去就参加了战斗,买了1万筹码,我500一注地胡乱填写,每次都狠狠地填单,故意在输的时候骂上两句,埋怨油笔怎么不下水。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我还把赌场的油笔在墙上划几下,使笔芯滚珠脱落。一共就5支笔,被我搞坏了3支。这时我大大方方拿出魔法笔,在单子上填写(写的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最后不管开出啥结果,我都没去作假,听天由命。估计那操纵机器的哥们想让我多美一会儿,搞了快到一个小时了,才把1万元给输完。

在我剩最后1500元筹码的时候,我让同行的人出去给小辉递了暗号,他们进来后坐到我身边,看似随意地把魔法笔拿在手里。之前我跟他俩交代过,以抽烟为暗号,在我没抽烟的时候,下小注去押,正常去玩,我抽烟的时候搞事。

看他俩拿到笔,我装作没钱了,在包里翻了半天找出个银行卡让人出去找个提款机取钱,我就站了起来表示等拿钱来了再下注。顺手把那剩下的300块筹码丢给了每次揭罐子的小伙计,当给他的小费,我趁机也站到了那罐子的附近。那小伙计可能是得了我的。小费,而且知道我托别人拿钱了,还有可能继续玩,所以对我站在他旁边不是很在意。

站那里我就假装无聊和那小伙计聊天,使劲恭维他手狠,每次我怎么押都不中。我还拿出烟敬他一根,并给他点上,跟他说我哥们去取钱了,取完钱回来我要和你们好好赌一赌。听了我的话,小伙计很受用,一直没嫌我不下注还占着地方。那操纵机器的人注意力也没在我身上,那人眼睛始终盯着玩家写单子的手和桌子上圈里的筹码。

这时,我点了根烟,暗示小辉和小锦可以开始了。

前一局罐子送出去、等待开球和计算筹码的空当,小辉取来20多张新单子,用1号笔在下边大球区域填,小锦用2号笔在下边很多小球区填。然后两人换笔把剩下的区域也填好。

一个单子上大球押了3000,小球押了3000。小辉在绿球上偶尔也下500,小锦在红球上偶尔也下500。他俩负责填写,剩下由我来决定输还是赢,遥控器在我裤兜里,这样赌场无论出啥球:我都可以根据需要选择让一些字迹消失。演戏关键看配合和把握,我要求他俩无论开出啥球都不准喊“我中了!”或者是“我没中!”之类的话。这样容易干扰到我的操作,万一他们喊中了,而我那一把想去输,就可能露馅。这点上,他俩做得很好,我也努力演戏,不让别人看出来我们在搞鬼。我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每把都赢,还要保证他俩输得很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中间发生个小插曲,一个玩家估计拿到了桌子上坏掉的笔,写不出字来,和小锦借笔用。小锦瞪着眼说:“没看老子输这么多钱啊,借个屁,好容易兴了点,想沾我兴点子啊?”那人很不高兴,两个人差点吵起来。小锦有点急了,说:“就不给你用。”

我看那小伙计膀子上套了支笔,就跟他说:“拿给他们用吧,反正你也没用,吵得都开不了球了。”那人拿了笔,嘟嘟囔囔了两句,这事才过去。

演到大概23点多的时候,他俩每人赢了10多万的样子。赌场好多人都进来看,不一会儿,房间就满了,小辉、小锦赢得高兴,我的同伴取了3000给我,悄悄跟我说:“赌场钱不多。”那伙计总动员我上去玩,我看差不多了,提示他俩该去把筹码换成钱了。

小锦先出去了,小辉还继续在押。不一会儿小锦吵嚷着回来了,因为只换到了8万元,大声说赌场赖账,其他的钱让他等一等云云。

别人听他这么说,赶紧都去换筹码。我合计一下,那8万多大概是当晚玩家买筹码的钱,赌场根本没有备用金。想来也是啊,每个台子上都有鬼可以搞,还用啥备用金,等着进账就行了。

既然他让等,我们又搞了一会儿。刚才去换钱的人因为没换到现金,在换筹码的地方跟赌场的人吵起来了,群情激昂的样子。赌场的人解释了半天,奈何没见真金白银,那些人越聚越多,赌场的人也很紧张,很多人都不赌钱了,跑过去看热闹,一时间赌场里闹哄哄的。僵持了快一个小时,赌场一个管事的进来了,跟大家说:“今天暂时停止营业,因为管钱的人出了点事,今天没来就开局了,等到现在也没来,我们也正打发人到处找。”

这种蹩脚的谎言就像一颗炸弹,一下在人群中炸了窝。那主管被人围住,那些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有筹码,要求他立即付账。他头上冒着汗,脸上赔着笑,不停解释,说可以先打个条子,明天赔付云云。奈何大家都不买账,都说自己拿了现金过来,换回去的竟然是张白纸。

所有台子都停下来,所有人都在打听为什么赌场没钱往外放,很多人围在卖筹码那里谩骂,声援里面跟主管谈判的人。有这么多人支持,围着主管的那几个更凶了。

场面一度很是混乱,围着那主管的赌徒们,你拽一把我揪一下地质问他:“没钱开什么赌场?”

小辉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大沓的筹码。他很冷静,他手里筹码最多。那地方小,大家都认识他,公推他跟赌场交涉。小辉想了一下,说:“可以打条,不过用你们那车作抵押。”他们赌场有一台很高级的商务车,平时用来接员工上下班的(那些员工都是外地来的,平时统一住)。虽然那主管不情愿,但是架不住大家要揍他,只好签字。赌场理亏,虽然有很多为他们罩场子的本地人,那些人也不好出声,只能充当中间人的角色。

就这样,赌场跟手里有筹码的人都打了条。小锦和小辉就把那车给开走了。

后来,我们大致算了一下,刨去我们的花销和输的钱、笔钱,小锦手里没剩多少现金。我们抓着一堆白条,看着外面停的那辆车,大眼瞪小眼,暂时也没什么主意,只好等等了。

我们研究了一下,都认为就算赌场第二天给钱了也不能继续搞了。他俩一共赢了34万,结果才付了8万现金。万一钱要不回来,赌场一直赖账,我们也白搞。更何况那东西过几个小时就失效了,纸上的字会全部消失,万一让赌场发现,我们也会很麻烦。另一方面我估计赌场不会去盘点那些单子,就算想到单子有问题,盘点到了,他们也说不出啥来,毕竟当时没抓到,只能自认倒霉。只要停手,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第二天,我们先没有走,等着赌场付账,结果还没付。小锦说本地一个大混混出头调停做担保,保证一星期内给钱。我们就没再等,次日买票离开了那海岛。

后来小辉联系了我们,告诉我赌场快一个月才把钱给付了,又重新开业了。不过他说他再也不赌钱了,会安心地工作生活。之后我跟他总有联系,而小锦则失去了联系。

那赌场很短命,重新开张才两个月,就被当地的综合执法大队给端了窝。

41 牌九桌上见人心

牌九出千,常常是针对自己的熟人。我看过很多牌九局上押钱的人或是坐庄的人,被自己朋友所出卖,于此,我基本都是摇头走开。

这样的事发生在别人的场上,我从不去说破,但发生在我看的局上,就不能装不知道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在酒店包房里给朋友看局,防止别人来捣鬼出千。我一般不上局,即使遇到老千,一般也不直接插手,有专门维持秩序的小兄弟出面。久了很多常客都知道我是看局的,但是也有很多不常来的,不知道我在房间里是干什么的,有时上来搞事,基本都被我摆平了。

我通常不靠近他们玩的桌子看,有新人参加进来我才会去看几眼。一般都是他们玩他们的,我忙我的。我看电视,看武侠小说,玩俄罗斯方块,虽然很多人说那游戏过时了,但那个时候我还是很喜欢玩的,经常玩完了晚上睡觉,就梦见各种俄罗斯方块下雨一样地落着。

那天恰好我很无聊,无聊到了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就挨个房间看大家玩。这里一般开三个桌子:瞪眼、押宝和牌九。房间除了主卧,还有两个套间,一个房间里玩一种。大家玩得都很干净,因为我一直看局,基本没啥人来出千。我溜达到牌九局边上看了几眼,就确定这个牌九局有人在上面搞事。

坐庄的人叫韩庆,总来玩,我认识他。我过来时,正在开牌。韩庆是比十领个9,牌面是头4带6,算比十,最小的点;尾巴是地2杂7,算地9。在牌九扑克里,管大王叫皇6,小王叫皇3,K代表天,2代表地。一般坐庄怕输,基本都这样配牌,使劲向后坐,把大牌留到后面,也有坐庄猛的去配成6+7,2+4,这样就成3头6尾。但是当时韩庆就是把四张牌配成了0头9尾。

下边一个坐门的小子叫大鹏。是一个皇3,一个7;—个天,一个9,这样的牌基本算是一配的牌,0头王爷尾巴,有王爷尾巴很少有人杀得动,是一副保本的牌。但是那大鹏却把牌给配成了3+9=2的头,尾巴是天+7=天9的牌。我一看,这个牌面有点蹊跷。就是你再狠,顶多这样配:3+天=5的头,7+9=6的尾巴。很少有人敢在头牌配成2点的。

大鹏就这样把牌给配出来了,而且还赢了。我一看,有点意思,好像他知道庄家的头牌多大一样,所以才有无恐地用2点的头牌追庄家。

他这样配牌,桌上其他人都没在意,因为大鹏看上去不太会玩,还故意去数牌面上的点,假装听不懂哪些长哪些短,总去问别人,表现出来的是一副凯子样。但是我看他摸牌的手型和拿起牌看的姿势,以及抽牌九咔嗒的样子,我断定他是一个老牌九。

老手在牌桌上养成的习惯很难瞒过别人。

大鹏肯定知道庄家牌面大小的,不然不能这么配牌。他能从牌九背面看到庄家的牌?不可能,因为这里所有赌具都是我置办的,很正规。看看牌九的背面,虽然玩了很多天,但是想从背面花纹磨损程度去认牌,我也得上去好好玩很多圈才能做得到。而且玩的时间稍长,我基本都会拿出去丢掉,再置办一副新的,以防止有人在上面打记号。但是我印象中这小子来的时间不是很长,那他是如何知道庄家配的牌面呢?

想来是有人告诉了他。韩庆不会自己傻到告诉他牌面的,那样做还不如直接把钱扔给他,干脆别赌了。这个时候我注意到,韩庆不是自己在玩,还有一个小子和他坐一起,帮着他看账配牌,韩庆喊他良子。韩庆和他的朋友良子坐庄,良子不是简单地看热闹,他也拿钱人了股,输赢和韩庆一人一半。有了股份,自然可以一起看牌配牌,还时不时帮韩庆拿拿主意,这个牌应该如何去配什么的。韩庆也总是表现得很着急,总是先拿起来看,良子就凑过去一起看,帮着配。

难道是他?我就仔细研究起他来。看了一会儿我基本是看明白了,就是他,良子在挖庄家韩庆的地沟!他把庄家的头牌报给了下边押钱的大鹏,他们利用肢体语言传递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暗号。

韩庆配牌的过程,良子就把韩庆的牌头报给大鹏。这样,无论输还是赢,良子都是旱涝保收的。如果他俩坐庄输了,钱被大鹏赢去,扣掉良子的成本,还有盈余。他俩如果直接赢了,也可以获得分成。想来这个良子对下套坑朋友狠下了一番苦心,居然让他找到了这样左右逢源的好角色。

良子坐在韩庆身边,他用小动作传递信息,支着个胳膊,右手托着脸,右手的位置随着庄家头牌的点数有规律的移动,表示不同的数字。把手放在后脑勺是0,放耳根上方是1,耳垂下是2,鬓角边上是3,眼帘边上是4,鼻子边上是5,放嘴角边上是6,放到脸骨的位置是7,拿开了是8或者9。头是8或者9,基本上是没必要去报了,对其他散家来说是没得配了,报不报出去作用不大。

但是这样的东西你没法去抓人家现行的,总不能直接说你的手放在哪里是代表几和几吧?换谁谁也不会承认。人家来个死不承认,没证据也没把柄,你能怎样?搞不好还得被人糗一顿。这样的赌博场合又不像大赌场,有监控摄像头,可以回放作弊的过程。

不过我得想办法把他叫破,竟然敢到这里来搞事?想来是把这里人都当成凯子了。

我又转到别的房间,一边想着应该如何去做,既能把他们叫破,又得有证据。我到押宝的局那里抽了根烟。押宝的那些人兴奋地喊着:“中了!”也有人叹气输了,我眼睛看着窗户外边车水马龙的大街,心里想着辙:我看的局绝对不允许有人这样搞事,我一定要想个周全的方式把他给叫破了,既要让他们无话可说,还要让大家信服。

在韩庆没翻开之前,可以根据良子的暗号说出庄家的头牌,然后把韩庆的头牌翻开进行对比。但是这样做,好像没多大说服力。万一有误报,我就是自讨没趣了;就算说对了,人家来个死不承认,说我猜的,完全可以赖过去。这么做的把握不是很大,这个方案被我否决了。

抽完烟我溜达回去又看他们推牌九,韩庆桌子上还有不少钱,估计他一时之间输不光,足够我抓住良子和大鹏,我决定和他们磨时间。

当时韩庆输了很多钱,他没赢钱我就不怕他忽然收庄不玩了。他要么赢钱走人,要么输光了走人,这是人最常见的心理。忽然之间,我想出一个坏招。

我去瞪眼局上拿了一副他们换下来不用的扑克,站到了桌子边上韩庆右边隔一个人的地方,从这里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良子报出来的点数,良子和大鹏看不到我的手,而韩庆能看到。

发了牌,我都得欠着身子去看良子的手放在哪个位置。怕他注意,每次我故意作出探头去看门口谁进来的样子(牌九局在套间里,外面是押宝的局),其实门口谁也没来。每次探头看门口的时候顺便勾一眼良子的手。良子报出来是几的时候,大鹏就根据良子报的去配牌。我就在韩庆配完了等大家亮牌的空当儿,拿出相应的扑克点数来给韩庆看。

有一把良子把手放到了颧骨的位置,我知道庄家配了个7点的头,韩庆表现出急不可耐的样子,说话的声音透着兴奋,估计是拿了大牌高兴的。我摆弄着手里的扑克,右手拿着整副扑克,把整副扑克竖立起来,花色朝下,在左手里一下一下地颠着,拿出一张7放在最下边,横面朝下。韩庆的眼睛扫过我手的位置,我就放慢颠牌的速度,怕他看不清楚,把扑克7的面稍微扭一下,处在一个他眼睛可以看到的角度。但是他的心思不在我手上,眼睛很快就离开我的手,像豺狼一样盯着桌子,看样子要大杀一局。

大鹏知道庄家的头很大,他配自己牌的时候把大牌都放在后面,既然头追不上人家,基本就是输了,要想保本,只有在尾上配成最大了,尾巴大过庄家,这样才有机会不输钱。于是,大鹏做了个很大的尾巴,庄家亮出来是个头7尾8,大鹏尾巴做得比8大。

一开始韩庆可能没太注意我的小动作,视线很少停在我扑克上超过1秒。但是架不住次数多,韩庆可能偶尔扫过来几眼,有个模糊的印象,后来见我给他看的牌总能跟他的头牌对上号,就开始注意起我来。他好像很迷惑,想着从我站的角度不太可能知道他的头牌……

他偶尔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愣愣的,似乎在思考中,好像一直没能反应过来。我心里那个气啊,“笨蛋,彪子……”,所有形容呆瓜的词都在我脑子里走了一遍。韩庆还是一副傻样,我连连摇头:凯子就是凯子,笨得没治了,我当时都有把一把扑克摔他头上的想法。

不知道有多少把了,最后他总算反应过来了,开始注意我了,我心里叹口气。他配完牌不去看场上,直接来看我的扑克。我看他眼神过来,就偏一下扑克的角度,让他看到我最外边那扑克是几。

几乎把把都能对得上,他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大概是实在忍不住了,把牌九都扔到桌子上,大声问我:“你怎么知道我的牌头?而且次次都知道?”我没想到他忽然发声,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看样子他要找我好好理论理论,压根没从他朋友身上找原因。我当时就笑了,头一回遇上天生的凯子。我心平气和地说:“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复杂,最好让你这个好哥们给你解释解释,我想只有他最能解释得明白。”说着我拿手指了指良子。

良子当时就把钱摔到了桌子上,做出一副很无辜很恼火的样子,瞪着我说:“什么,问我,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你小子别乱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是不是活腻味了。”还用手指着我的鼻子,一副挑衅的架势。

说着还要过来揪我,我低下眼看着鼻尖面前的手指头说:“我很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的鼻子。”

他很激动,大喊:“我就指着你,怎么了?我还要揍你,我操你妈的。”大鹏也跟着喊了起来:“你一个看眼的(指看热闹的人)来这里掺和什么?想捣乱怎么地?知道不知道这个局是谁支起来的?知道我们都什么关系吗?没事给我滚开,想找揍就说一声。”估计他还不知道我在这个局里是什么角色。他们这一吵,当时这个牌九局就乱了。

我那朋友开局引人来玩,当然是在当地吃得开的人物。他一般不在,搞几个哥们来这里看场子防止别人闹事。那几个哥们一看这边乱了,就过来站到我身边,问我怎么回事。我说:“你们先叫大家安静下来,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不明白。我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其中一个很凶的叫小艾,在当地也是一个很响亮的狠角色。他说:“都给我老实坐好了,听三哥说,三哥没发话以前,谁也不可以离开,谁也不可以说话,都把嘴给我闭上。”

那个良子可能认识小艾,就说:“小艾,你得给我做主。”说着又跟韩庆说:“这小子什么意思?操他妈的。”那模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小艾看看我,我也扭头看着小艾说:“好像有人在骂我。我是不是听错了?”

小艾一听这话,过去一把就把良子揪住,抓住他的头发几记直拳连续招呼在他脸上,良子脸上当时就开了花。大鹏想拉架,站起来说:“艾哥有话好说,别打。”正要动,被另一个看场子的人拿刀架着,乖乖坐下来。那人说:“没叫你动,老实坐着,再动就捅了你,你信不?”大鹏连说:“我信我信,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说着老实坐了下来。

小艾把良子压在椅子上,让他摆正姿势坐好,说:“三哥叫你说话了没?一点规矩也不懂,还敢骂三哥?你小子活腻味了?”良子被揍了一顿就不出声了,只顾着低头擦脸上的鼻血,他脸也花了,眼角也打破了,看来小艾这个家伙拳头挺狠的。

我看场面基本都控制住了,就把韩庆叫过来:“你输了多少?”他说了个数字,我跟他说我怎么知道他的牌头,他好像还有点迷糊。这人怎么这么笨呢,我又问他:“我知道了也没有押钱上去,你说为什么?”我就比划了良子的动作给他看。

好一阵,他终于恍然大悟,特别生气,想过去打良子,被我一把拉住,递了眼色给小艾,小艾从大鹏包里把钱全部拿出来,放到桌上。我问他:“桌上这些够不?”

他挺老实,简单点了一下,说:“够了,还富余。”我说:“那好,你输了多少就在那里拿多少,剩下的放桌子上。良子和你入股的钱就都算你赢的了,他输掉的钱不算是你俩股份,让他以后找大鹏算去。”

良子身上的钱也都被小艾给拿了出来,我简单看了一下,拿出2万给韩庆,说:“这个算是给你的补偿,在我这里玩竟然被人家搞了鬼,没及时发现,所以得补偿你。”

这时候有人说输了,意思是也想要点补偿。我和他们解释说:“这样出千是单向出千,不影响别门的输赢,所以不能补偿。”这些人一听,又看见小艾凶神恶煞的样子,就没人再提了。

小艾他们把良子和大鹏按到墙角跪着,等老板回来处理。因为他们的单向出千,对另两门没影响,只是有几个在大鹏那一门扔石头的人,或多或少跟着大鹏赢了一些钱。扔石头就是自己做散家,但是没能坐上一门,只能跟着人家押钱,既没机会看牌,怎么配牌自己说了也不算,坐门的把4张牌九怎么配都可以,坐门的赢了他就赢了,输了他也跟着输。我们把这样的叫扔石头,很形象,把钱扔上去,没你的事了,看着就行了。

小艾问我该怎么办,我想人家赢得正常,扔石头嘛,也没机会配牌。赢了就是他们的,没有要回来的道理。毕竟他们不知道这里的事,要是有人知道里面的猫腻,押钱也不会东一门西一门了。

记得我说了句:“大鹏那门知道庄家的头牌而去配牌,赢的机会比较多,在大鹏押钱这一门扔石头没赢到钱的,基本都是傻瓜蛋。”大家听了都乐了,互相找着谁在那一门输了,谁是傻瓜蛋,好像还真有这样的一个人。一群人你摸他一把,我捅他一下的,都取笑他是傻瓜蛋。所有人都在笑那人,气氛就这样缓和了下来。

为了保证赌局的公平性,只有把他俩清理出去。只有相对公平的赌局,大家才愿意玩,才愿意拉人来玩,赌局才会长久。

不到5分钟,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被大家淡忘,牌九局又支了起来,大家又全情投入赌博中,场面很快又火爆了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房间里一群人围着赌博,兴奋得又叫嚷又叹气,那俩倒霉蛋跪在墙角等候发落。这样的场景我想在其他场合再找不出第二个来,只有在赌的地方能找得到。

很多人配牌时可能不避讳自己的朋友,往往像韩庆一样被良子这种所谓的朋友出卖;玩牌的时候眼睛向前,看着牌九,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很少观察身后的朋友;就在你专注地盯着牌九时,他可能已经通过各种暗号将你配好的头牌报给别家。虽然庄家有权等大家配完了再配自己的牌,但头牌被朋友报出去,别家知道庄家的头牌,追上头牌就基本保证不输钱了,剩下就等着赢了。追不上的话,就拼命地配尾牌,撵上尾巴,也有可能保本。

我那朋友回来,找个椅子坐下,很和气地把良子、大鹏叫来,问他俩想怎么办?他俩很害怕。因为我那哥们在这里名声太大了,这两个小子唯唯诺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俩出千抵赖不了,就承认了。

看他俩都说不出来,那哥们就说:“今天你俩带、的钱都赔给人家,再拿5万来做补偿。还有,你们两个听着,别想着报复老三,只要你俩在这个城市里,我就能找着你俩。老三的车轱辘如果哪天被别人放了气,你俩得去给老三买新轮胎并支付所有的费用。老三如果因为别的任何事和别人起了争执,挨了跟你俩无关的人一拳,我就捅你俩一人一刀。挨了任何一个无关的人一脚,我就找到你俩让你俩上医院去做接骨手术。今后别让我在这附近看见你俩,就是有天大的事要到附近来办,也不行,最好绕开走,让我看见,你俩保证很快就得到医院急症室报到。”这番话一出,那两个小子忙不迭应承下来。想来当时他的话没人敢去怀疑,他当时也确实可以做得到。当天这俩就把钱给赔了过来,后来就消失了,我再也没见到这俩家伙。

42 不打不相识

也是在我看的牌九局上,我认识了德子。那是一个下午,一个偶尔来玩的小徐带了两个人进来玩,因为是生面孔,我格外注意了一下。

小徐总是喜欢玩牌九,特别喜欢坐庄,但是他推得确实很烂,总输钱,那些日子他没少输。这人比较有个性,属于那种输了就直接出门,赢到了自己理想的数额也是直接就走的主儿,从不恋局,对身边的人从不关心,虽然来过几次,但他并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其实很佩服小徐,他不像很多人,赢了还想赢,总想把所有人的口袋都给掏光,最好一毛钱不剩;输了没钱还不走,看热闹也能满足。曾经我就是这样的人!

小徐进来照样是玩牌九,他带了生面孔过来,我留心看了一下,果然有问题。

他带来的德子跟我一样,也是一个老千,他来我看的局出老千,被我揭穿,不过这小子滑头得厉害,也很上道,事情很圆满解决,我们也成了哥们。回想我们的认识过程,可谓不打不相识。

以后和他很熟了,他也问过我第一次在赌局上相遇是怎么想的,把他当猎物吗?这还不算,他又加了一句:“你说当时的情形是不是这样,我是一只豹子,正在扑杀一群鹿;你呢,是一个猎人,在等着我。可是我当时眼睛里只有那群鹿,才会被你抓到。”我笑着说:“我可没你小子想得多,当时就想在你脑壳上敲一下,敲个栗子,好让你快点从那个局上滚蛋。”我一说这话,他就灌我酒喝。

言归正传,还是说说我俩在牌九桌上交手的事情吧。德子每次发完牌,散家还在看牌配牌,他就握着自己的牌,挑衅地看着下边坐门的人,问:“你有我大吗?”好像在探听他们底牌有多大。别家分出头和尾巴放好,他就把手里的牌九直接丢到桌子上,当着大家的面去配牌。偶尔他还研究一下散家的脸色,然后再决定应该怎么去配。

他嚣张得很,赢多输少,有一把我眼瞅着两个天牌被他码进牌的最下面。但是他开牌的时候手里居然有一张天牌,真是奇怪了,难道我看错了?

不对,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天牌分明被码到最后一叠的最里面去了,怎么能跑他家里去了呢?

我又仔细看了几手,终于明白他的鬼。为什么我要看几手才能确定呢?因为我也没看清楚那两个天牌都被他码在最后一手的什么位置去了,所以我得多观察一会儿。

玩牌九的规矩一般是庄家码好32张牌,放在自己面前。推前手的时候,每人4张牌发出去,还有16张牌在自己面前码着的。一般都是前一把完了,洗牌重新开局。德子坐庄洗牌,他把天牌都码在尾端的最上面。场上谁家都没有天牌,而且除了洗牌的德子,其他人都不知道天牌在哪里。

我看出他是如何搞鬼的了,因为这样换牌我也会,只是他换牌速度很快,眼睛抓不到而已。

德子发好牌后,看上去牌是扣着的,其实他已经都知道自己是啥底牌;然后就故意拿在手里等着大家配牌。别人配牌的时候他手并不闲着,他把手里四张牌来回倒腾,看起来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手里是什么牌,其实他已经把一张自己最不想要的牌倒腾到最下边。

等大家都配好了牌,分出头和尾巴摆好的时候。他是把牌直接给摊开亮出来在大家面前的,当着大家的面配牌。他出千就是出在往桌子上送牌的一刹那间,原来手里最底下那张牌是他不需要,想要换掉的。送的时候必须掌握好角度,四颗牌九叠成一叠,右手握着牌九往外送,天牌就在后一手最上面,也是他送牌出去的必经之路。手里拿的四张牌九的最下边一张和这个天牌在一个平行面上,他是用手指根的肉使劲卡住上面三张牌九,最下边那牌九被食指最后一个指肚虚把着,路过下边天牌的过程,就是把他不要的那张牌九顶出去换了天牌的过程。他速度很快。

他用小手指蜷起来顶着最下边那张牌九去顶一叠牌上那张天牌,天牌被顶出后中指立刻扣住,让它和上面三张牌九连成一体。小手指推着最下边那一张不需要的牌九继续走,一直走到和那叠牌平齐的位置,立刻闪开(防止跟着继续走把那张放上去的牌九给带倒)。这个时候他的手很快,虽然他手里握的四个牌九有个参差不齐的过程(因为顶出来一张代替原来的一张,切面肯定不是齐的),但他的食指在前面打掩护,无名指用力,把上面三张牌九向外推压;食指也同时向后推最下边那个天牌,在瞬间将他们推到一个切面上;中指则一直扣住牌不让他们散架。分解来说,过程就是这个过程,做的时候就是眨眼的工夫做完了。

他的色子没有毛病,基本是乱丢的。丢到几就是几,很随意,但他还是有本事把天牌留在闲牌中。我不得不承认他做得很高明,我也很欣赏他,但是他来我看的局上出千,我必须阻止他。

想抓他没那么容易,他换牌也就是眨眼的工夫,抓不了现行,拿出来说没证据。怎么办才好?我虽然有点欣赏他,也有点懊恼,真愁人,怎么遇到这么个人啊?这是我当时真实的想法。

我看了一下场上的形势,他拿10万作底,可以一把叫走,不到30万不可以下桌。过30万可以放弃不玩;或者把钱收进包里,继续拿10万作底。10万没光别人不能抢庄。他前面已经有很多筹码了,连底钱带赢的大概有20万,只要再杀几把就够30万,或者把钱放回去重新开始,或者不玩。我没有太多时间了,要是他不玩了,我彻底没招了。

我看着德子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似乎在跟我示威,当时真想上去踢他一脚,踢他的屁股。还没有我破不了的局,这个德子技术不错,但也不能由着他这么嚣张是不?

他这样的千和以前我遇到的那些千不一样,以前遇到的大都是在这里输多了才想起搞点事的,值得同情。但是面前这小子第一次来就敢这么搞,估计他也知道自己换牌没人可以抓得了他现行。确实没法抓,除非有摄像头录下来慢放。但这是小局,没这个设备。我想了好一阵也想不出应该怎样抓他,很头疼,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绝对不能让他继续搞了。

看他那张狂样,我决定以毒攻毒,心说我抓不到你证据,你也抓不到我,我得让你知道一下这里有人看场,容不得出千。他在明处,我在暗处,我是抓千的,相当于兵,他是出千的,就像贼,所以我更理直气壮些。

他自然不知道我心里想什么,还是很坦然地继续搞。当然他也不是次次都去换,什么时候觉得自己点小了才去换一下(每次都出天牌别人也会怀疑)。

我等着机会,我等的是天牌在最后那叠牌里的机会,我想叫他一方(就是一把赌他的底钱)。我上来赌一把,要先他一步把那天偷走,告诉他有人知道他的把戏,而且这个我也会,我得用他的办法治他,才能让他心服口服。

机会终于来了,洗好牌,大家正要下注,我把手放上去说:“这一把我叫了,叫你桌子上所有的底钱。”有认识我的散家,看到我把手放桌子中间,马上就给我让出了个地方要让我坐。

我没坐,因为坐了就不好出鬼了,我站到了天门的位置。德子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搞不清我要干什么,还跟我开玩笑:“叫底可以,押手不带的,要押拿钱过来押。”

我说:“我知道,钱马上就送来。”

他还挺贫,讽刺我说:“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等你去了银行取了钱回来再开牌呗。”说话间,小艾把钱送到桌子上,我就把手抽了回来。放手上去主要是怕大家押钱他开始。

他定定地盯着我看了很久,问我:“你押哪一门?”

我说:“就天门。”

他没犹豫,把色子丢了出来,然后按照色子显示的点发起牌,他把四颗牌九送到了我门前。我故意学他的样叠起来拿,拿的时候我看了眼都是些什么牌,然后把一张烂牌倒腾到最下边,还做出刚才没看清楚是几的样子。

牌在他跟前,我得找个理由把手伸在他前面才能搞鬼。照规矩,色子丢出来后就被庄家原样拿到自己门前的位置。我假装没看清几点,用拿着牌九的左手去他门前动色子:“色子打得对吗?是几来着?我怎么忘记了。”

那天牌在他右手外侧,我站在天门,跟他相对,我只能用左手操作才有空余的地方施展,右手不好用。

他应该有所察觉,眼睛一直看着我的手。我不怕他看,就怕他不看,我要让他看着我也能把天给换出来,让他知道他的把戏已经被人看穿,让他知道这里不是所有人都是凯子,可以任意宰割。

我以极快的速度把那个天牌换到手里,用的是和他一样的手法。场上其他人看不出,我想德子是看出来了。他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我,额头出现一层抬头纹,大概在想我在这个地方的地位,胆子怎么这么大。这会儿,估计他大概知道我是看局的人了。

这样的事只有看局的人敢去搞,换谁都不能这样明目张胆搞别人。他当时就有点慌乱,面对我公然的挑衅,他没有接招,也不敢跟我对眼神,而是低头看手里的牌。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明灯一样了。

我得给他时间,做人不能太霸道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所以我也没催他开牌,等着他自己放弃,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如果他不放弃,只有亮开牌了,我大,他就没必要继续搞了。他大,也带不走桌子上的钱,这样的钱被人带走,传出去我和朋友都会被人笑话死的,如果有必要我就给他来硬的。我脑子里算计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看热闹的似乎比我们都着急,催着开牌。按照牌九局的规矩应该是我先配牌把头和尾巴分出来,然后等庄家看牌,几个看热闹的都催我配牌,我没去理会。

我握着四张牌九站那里定定地看着德子,看他啥反应。他的眼神有点慌乱,估计他也在算计该怎么做吧。一旁的小徐不知道里面的事情,在那里冲着我嚷嚷说:“牌发完了你快开牌啊,磨叽什么?”

我扭头瞅着小徐,问他:“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把嘴巴闭上,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爱开就开,不爱开你说了不算。”

小徐很恼火,很不客气地用下命令的口吻跟我说:“你怎么说话的?我的钱,他是帮我推的,我当然有资格说话了。赶紧把牌开了!”我也有点恼火,说:“你给我一边待着去,这里没你啥事。”他还要说什么,德子的配牌动作阻止了他,让他再没机会说话了。德子反应是相当的快。他没犹豫,把牌九拿手里看了几下,迅速倒腾了几下说:“倒霉,比十领个俩(一个4,三个6,这样四张牌是牌九里最小的牌,只能配成头0尾巴2,俗称比十领个俩),没配了,我输了。”说完直接就把牌九给和进没推的牌里去了。

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牌,肯定大多了,不过具体几配几我也不知道。这时小徐不干了,他急忙去抓德子丢进去的牌,嘴里说:“比十也别丢啊。万一他也比十头呢?”

德子也有点恼,使劲耸了小徐一把,差点就把他推倒了,说:“没你什么事,想死啊。”

我冷眼看着小徐,小徐好像很生气,估计是以为我和德子合伙千他的钱,正想上来抓桌子上的钱,被一起来的一个哥们死死抱住拖到了门厅,叽叽咕咕说些什么,估计那哥们也看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我才知道,那小子弄不少事呢,是和德子一伙的,专门到处抓凯子。他看出来了,也明白德子的处境很危险,搞不好三个人都撂倒在这里,所以赶紧把小徐拖一边,防止他做出格的事。

小艾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这个房间声音不对也跑了过来。我怕小艾激动(因为他经常乱激动),就示意他出去,意思是这里啥事也没有,小艾很疑惑地出去了。

43 化敌为友

德子放弃了,很明显他示弱,我也不能太过分。

任何庄拿了比十这样最小的牌也不会放弃,毕竟外面也有可能出现比十头,有机会保本的。但是他直接就放弃了,连我的牌都没看,还把桌子上所有的钱推给了我,赔着笑脸说:“大哥,你点真好,你赢了。”

我对着他笑了,说:“你这个哥们不错,赌得爽快,是个爽快人。”他也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有点尴尬,说:“不好意思大哥,输光了,我不玩了。”

人家都认输了也认栽了,我也不能逼人太甚,语气缓和了许多,说:“别叫我大哥啊,我还没你大吧,叫兄弟吧。”

他顺竿就爬,伸出手来对我说:“认识一下,我叫德子。”我和他装腔作势地握了一下手说:“我叫老三。”

德子马上站起来把庄让给别人,说自己没钱不玩了。我很欣赏他的机灵劲,当时只是很短的时间,他就把自己可能面临的危险给化解了。

很多人都想看看我拿的是什么牌,我没给大家看,也直接和进了牌里面去。大家都有点晕乎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没去理会,把钱整理一下,拿给小艾保管。

德子就继续站那里看热闹,神情有点尴尬。

我走回床边,聚精会神打俄罗斯方块去了。玩了一会儿,再抬头看那边,德子已经不在了,我估计他差不多是走了,也没多想。正好我要出去上厕所,走到门厅。德子和小徐也在那里,德子跟小徐解释着什么,估计是告诉小徐千术给人破了。

他看见我,不躲,反倒走过来,跟我说:“不好意思,哥们,不知道是你看的局,出丑了!谢谢你放了哥们一马,交个朋友吧。”

就这么跟德子寒暄起来,聊了一会儿挺对路子,能聊到一起去。我就叫他过去坐着说,坐下来和他泡了壶茶。我们聊了很久,他是吉林人,在吉林那边包了一片山,没事就到处去玩。几乎每个月都去赌场玩几次。澳门、英皇都去过,输多赢少。没事也被朋友介绍到处去抓凯子,这次来这里抓凯子,可能是小徐没和他说清楚有人看局。他还说当时看我换了牌,心里“咯噔”一下,合计这下完了,没想到我没点破,放过了他,又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就这样我俩就交往了起来,他没事总来我这里。后来我把他那次的本还给了他,也许有人觉得我装×,10万块说送人就送人了。其实不是这样的,那钱不是我的,属于我那哥们的,钱怎么分配由他来说了算,我只不过拿人家的钱送人情而已。我找了个理由,说其实是德子和我合作搞了一下场上的钱。

后来我俩成无话不说的朋友,我跟他说:“这10万还给你,我就后悔了。”他总说:“小样,我还不信整不了你。叫你老老实实地把钱给我送回来,你就得老老实实地送回来。”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就真的在他屁股上踢一脚。

简单说一下牌九局上的千术。推牌九的时候,大都是采取换牌方式来出千的。先来玩几天,看准赌局牌九的式样,自己买一副,拿出大牌,磨损得和牌局里的差不多,再拿到牌九局上趁机换牌。想来换牌的人基本都是只推前手不推后手,遇到这样的人,不管我认识还是不认识,也不管赢了还是输了,只要被我第一时间发现,一般很少主动去抓,先给他个暗示,让他不要搞了。懂事的看我提示了他,马上收敛不继续搞,我也一般一笑了之,不再继续追究一人不是被逼到了一定的程度,也不会主动来出老千。

像那个良子这样搞朋友的人,我基本上要治一治的。我知道被朋友出卖的心情,所以痛恨这样的人,有一个坚决抓一个。也有不懂事的,我怎么暗示也没反应,或许他没看懂我的暗示,或许他很专心在搞事,没注意到。实在没办法,我只好走到他身后拽他衣服,明白了最好。还有那种被逮到还不明白,一脸愤怒问我拽他干吗,遇上这样的,我也只能当场揭穿他。虽然有点尴尬,那是他自己找的。

我也见过自己带跟我桌子上一样式样的老千色子来的,玩的时候偶尔换几把,把一些关键牌打到自己手里。这样的一般我也不去说破,我就凑过去看热闹,在他们配牌的时候,拿出一副新的没毛病的色子,瞅他们不注意的工夫把做了手脚的色子换下来。我做得巧妙,一般带老千色子的人当时根本察觉不了,到下把他继续搞就知道色子被人掉包了,基本上都很懂事,不再继续搞了。几乎没有敢去说色子被人换掉的,因为他自己有鬼在先。

44 器张的小混子

牌九或扑克局上捣鬼的方式千差万别,色子、老千扑克都是老套路,还有一些“别出心裁”的出千方式让人防不胜防,用精盐、润手油等常用的物品也能出千。不要以为我拿话诓人,我就在牌九桌上见过有人用精盐出千,最后那个小老千被三元好个修理。

2003年某天,三元找我,说他和以前老在一处抓凯子的小老板联系上了。我很久没小老板的消息,他听说三元和我保持着联系,非要和我叙叙旧。那个小老板挺够意思,我哪能不去。

晚上见了面,发现小老板发福了,腆个大大的肚子,好像怀孕了一样。我上去使劲拍他的肚皮,取笑他:“你怎么也腐败成这样了?”他也取笑我:“你咋还这么瘦,要不我匀点肉给你。”我赶紧就拒绝了:“我才不要呢,全是肥肉。”

吃饭时互相说着分别这几年的情形,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小老板继续做小老板,开了一家专门给人松骨的按摩馆,听他说洗澡完了松骨有减肥的功效,我就乐了,说:“就你,站那里说是松骨馆的老板,鬼才信呢?”

吃完饭小老板带我们去他那里松一下骨头,让我体验一下。我以前没接触过,去了才知道,哪里是松骨,简直是拆骨。可能我瘦,那东西着实享受不了,看那些肉长得多的人很享受的样子,我不禁有点不平衡。

小老板问我舒服不舒服,人家热情招待,我也不好意思给他泼凉水,就说要去大厅里休息看看电视。小老板拉着我小声说:“我们这里有个包间,天天有人在里面赌,我偶尔也上去玩,你要没事也去玩玩?”

我看着三元,说:“是不是小老板给咱俩下的套啊,故意让咱们上来给他赢钱?”

三元懒懒地说:“保不齐,反正他不是啥好干粮。”

小老板也不分辩,随便我俩怎么说。

我想闲着也是无事,进去看看热闹也不错。小老板说他在这里输了不少钱,帮朋友看看有没有啥毛病也不错。凡赌必有鬼,尤其是这样的小局。

进去了一看,有六七个人正围着一个麻将桌在玩,他们正推牌九,不过是用扑克玩的。扑克是小老板提供的,想来牌应该没问题。

牌九扑克就是把一副扑克拣出32张,大王代表皇帝6,小王代表皇帝3,K代表天,2代表地。玩法也简单,一家坐庄,下边四门,庄家洗牌后放在桌子上,由散家随意切牌。根据切的牌面决定发牌顺序,比如切出来是7,就从天门开始发牌。由于32张有点薄,所以切出来的牌要放在下边,以防切完以后不够发。他们玩得很简单,一个人就发两张牌,同样大只比天地人鹅长短,不分头和尾巴。

庄家坐在里面,脸正对着包间的门(差不多所有赌桌上坐庄的都这样),麻将桌子是可以随时收起来的那种,桌上放了两个大个的硬化玻璃材质做的烟灰缸。庄家身后有一个按摩床,本来在房间中间,被推到了最里面靠墙的地方。

坐庄的是个有点像混混的家伙,说话很粗鲁,牌不好的时候就说粗话,骂骂咧咧的。他剃个寸头,肩膀上一边刺了一个丘比特小爱神刺青,看着不伦不类很滑稽。这个人赢了不少,面前堆了很多钱。他看我进门后一直看热闹,有点不高兴,很不客气地说我:“不玩出去,这里不要看眼的。”

小老板连忙说:“他是我朋友,进来看看热闹。”看小老板点头哈腰赔小心的样子,好像有点惧这个小子。

还好三元不在这包间里,他要在这里,当下就得闹起来。看小老板的神色,我估计这小子有点来路,不过我没回他的话,依然看着热闹。

他们玩的是500-2000的局,最小押500,最大不超过2000。这样的输赢也很可观,那小子大概赢了四五万了。他似乎还不满足,听他说话的口气,不赢到10万就不放弃坐庄。下边那些人基本都输了,都很冲动地把把满额押钱。

小老板一会儿工夫也输进去3000多。

那小子点兴得邪乎,多次抓到天牌,有天牌在手里,就不会出现比十,都可以配出好点来。

根据我的经验,这个局有点脏。你就再兴,大部分时间天牌在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于是我就有意注意那小子洗牌,他嘴巴里叼根烟,光着膀子,洗牌的手很笨拙,不过他每次收牌时都特别留意去收那天牌,把天牌放在某些牌的下边。根据我的观察,他在天牌上面放了或5或9,切到这两张牌,庄家先拿牌;有时候故意多一张牌,上面是4或者8,切到这两个,末门先拿牌;有时候故意多放三张牌,上面是2、6、10,切到这三个,出门先拿牌;或者多两张牌上面是3、7、J,切到这三个,天门先拿牌。这样一来,无论切到什么牌,那个天(K)都会走到庄家去。他牌洗得很粗糙,基本在手里倒腾几下就扔桌子上让大家切。

看他这样,肯定是在切牌上捣鬼了。要说他留个桥,起码得弯曲一下牌或者做一个拱,让下边人中招,但是他没有。莫非是他在牌上抹了油?有的老千会在某张特定的扑克背面涂抹胰子(早些年洗衣服用的那种黄色方块肥皂),洗牌时把自己编辑好的牌或者是自己想要的牌放在背面涂抹了胰子的牌的下面,可以让自己同伙很容易切到这个牌。有点像老千平常搭的桥,虽不是桥,但更为隐蔽。也有人用蜡烛油来做,但效果不是很好。这种抹油的千术很好识破,只要使劲压住整副牌,均匀发力向前推一下整副扑克,看看牌从哪张断开,那张牌下面是几;然后把那张牌放牌中间去,反复几次,如果次次都能把这个特定的牌推出来,说明牌被抹了油。我仔细看看,发现这小子没有在牌上抹油。

抹油法被排除,那是不是宽边法呢?同一品种的扑克虽然是一个厂家出的,但是不同的牌还是有很细微的差别。有的老千买好几副,先找出其中的差别,何况现在很多品牌的扑克假货很多,很容易找到其中的不同。通过对比找出两副扑克中边宽的那副,其中的差别非常细微,但是足够捣鬼了。从宽边扑克里拿出某张需要的牌换到窄一点的牌里面去,这样散家切牌的时候也很容易就切到。扑克牌的牌九局上这招尤其常用,扑克牌九都是通过切牌来确定从谁家开始发牌,如果宽一点的那张牌是5或者9,在收牌的时候把K放在宽边5或9下面,随便洗牌,这两张不洗开。押得少就把这张牌放在最下或者最上,让人切不到,需要的时候,就放在中间,无论谁切牌,都很容易中招。虽然就一张,但也是足以致命的杀人刀。也有人用裁纸刀把一副扑克重新切割一次,留一张宽边牌,原理一样。

宽边法似乎也不对,因为切出去的牌各种各样,啥都有。奇怪的是,每次他把牌放上去,随便谁去切牌,大部分都会中招,也就是说都会切到他想要的天牌的那个位置上。那小子不是傻瓜,并不是次次都这么做。他看点背了就收牌编辑一下。看样子他场上也没有同伙,小老板也切牌,也中招,也会给小混子切出一个天牌。

我一时有点不懂了,看那小子收牌时候笨拙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个老千。装的?也不像,怎么看都是一个混混。

有点意思,我遇到自己不了解的千术,总有研究一下里面是什么内容的兴趣,千术千人千样,我得了解一下。

我本来不想多事来坏混混的“好事”,但小老板在上面玩,我就这样看着他被人千也不太妥当,我跟小老板说:“小老板,你还欠我的钱呢,什么时候还?”

这个话是我们以前在一起合作时候的暗语,就是不让他玩了的意思。小老板很聪明,一听我这样说,马上就收手不玩了。这时他大概输了4000多的样子。

那混子不乐意了,叼着烟半眯着眼斜着看我,恶狠狠地说:“没看我点正兴,我兴了你来要账,你是来搅局的吧?”

我没跟他一般见识,笑着说:“看你这大哥说的,我哪儿能搅你的局啊。”

小老板也打着圆场说着好话。

但是那混子似乎是个滚刀肉,不依不饶的,还是那个口气,挑衅说:“想玩就坐下来玩,不想玩就出去。”说着话用手指着包间的门,大概是告诉我门在那儿,从那里可以出去。

就这么我被人将上军了,我脾气犟得很,本来不想搞他,他这样威逼,就这么出去很没面子,看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走到小老板身边把他手里的钱拿过来,说:“这钱你先还我,我上来玩几把。”我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就在天门的边上。

混子看我坐上来要玩,露出点笑容,往我脸上吐了一口烟,跟我说:“我叫蒿子,去街上打听,都认识我。”

“噢,听说过。”我赔着笑脸说,心里想:蒿子是谁啊?没听说过。我好像是被人逼上赌桌被迫赌钱,不知道一会儿我赢了要走,那混子会不会善罢甘休?那混子嘴里骂骂叨叨,洗着牌,我心说怎么有人连洗牌都是一副欠揍样。

我既然趟了这浑水,就得看看这个混子到底是咋做到让人家一切牌就中招的,顺便帮小老板捞点回来,钱被这种人赢走了,我心里有点不太平衡。

混子看我坐上来有点得意,毫不掩饰遇到新凯子的样子,仿佛我手里的钱已经安安稳稳放在自己腰包里了似的,开始吹了起来,他的哥们如何多,在他的地盘如何吃得开,大概是想威胁我乖乖送钱给他最好,否则有我好瞧。他以黑社会大佬自居,大佬我见过,可不是他这熊样。

开始我装作不怎么会玩,500一次的押着小钱。由于有人坐门,我是扔石头的,所以没机会去动他的牌,也没机会去切牌。发完牌我就看人家翻牌,人家输我就输,人家赢我就跟着赢,我还装作分不出哪几个是长牌哪几个是短牌,他说大就大,他说小就小,我从不去争辩。小老板在身边磨磨叽叽,我有点烦他,借故把他打发出去,别在我跟前添乱。他一走,我就清静多了。

开始我并不想出千搞那个混子,只想看看水有多深。但是手里只有小老板留下的5000块,每次押500,还没弄明白就会都输光,因为别人切牌我总是中招。不大一会儿就剩1000块了。我把1000块拿在手里,暂时不想押了。我不是坐门的,不必每次都押钱,同样我也很少有机会去切牌。虽然我知道我去切他一下,能把天牌切到外面散家去,但是一个扔石头的基本没有机会动牌。

看来我得换个方式搞他一下。

我脑子里正想着,那混子看我不押钱了,问我:“怎么不玩了?”

说话的时候也是歪着头斜着眼,好像我这1000块不是我的,一定要赌桌上输给他才行。

我很看不惯他的流氓样,就说:“没意思,有点小,提不起神,在边上扔石头,找不到感觉。”

话一出口,混子就不乐意了,问我:“你想玩多大的?我陪你玩!没钱别吹牛×。这个局还小?我看你是输那几个小钱不敢玩了是真的。”

好,这小子上钩了,看来有时候刺激一下别人效果也不错。

我得再下点饵彻底钓到他,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你把局提一下。我今天收的货款还没来得及上银行存呢,都在包里,你只要把局给提一下,多大我都敢和你玩。”

混子一听就来了劲,问我:“多少钱啊?”

我说:“不多,也就2万多点的货款吧。”

混子故意撇撇嘴,好像嫌我寒酸,说:“2万?2万就敢叫我提局?知道他们都带了多少钱来玩的吗?哪个人随身带的零花钱都不止2万。”

我听了在心里偷偷乐,心说:你小子连我手里1000都不放过,在这里充什么百万富翁。你看我是凯子中的凯子,我今天也叫你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45 精盐作弊法

我为什么要引诱这个混子提局呢?因为我已经看出他是怎样出千的了,但是没法说,说出来也没用,我得利用他的鬼赢点。

前面4000块也不是白输出去的,在前面的几局,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混子收牌的时候喜欢拿一张牌紧贴着桌子的绒布摩擦摩擦。有一把混子收牌,把K收到牌面以后,看到桌子上还有一个7,在收牌的时候他在K上面放两张牌,然后把7牌背面朝下紧贴绒布摩擦一下,才放到前面两张牌上面去,最后收其他的牌。他很少故意让K在绒布上蹭,即便要蹭,也是K面朝上,用背面去摩擦绒布,那时K上面常常是5或者9。他每次摩檫过某张牌,散家切牌都容易中招,翻开他摩擦过的那张。

4和8也是这样翻开的,他收牌时在K上面放一张别的牌,把4或8摩擦一下桌面,再简单倒几下牌,别人切牌也容易把那4或者8切出来。

他这样摩擦有什么奥秘呢?桌布上有什么东西吗?我注意到一些不起眼的东西,白色的小粉末,桌上稀稀拉拉有不少呢。我当时也不知道那是啥,我把小手指头放嘴里润湿了,抽烟磕烟灰时用小指头沽了点回来,放嘴巴里尝了一下,竟然是盐,精盐。

这下我就全想明白了。原来每次他甚通过摩擦桌布把精盐沾在他想被切牌的花面。别看盐粒小小的,不打眼,但沾了盐粒就把牌分成两部分,别不信,就是这样神奇,撒上盐粒相当于在两牌之间加了滑轮,一碰就会分离成上下两部分。如果不知道其中的道道,很容易中招。

我能说他啥?啥也说不出,也没法说。

所以我故意引诱他提局,好把小老板的本钱给赢回来,顺便也想搞搞他,赌钱我最恨逼别人赌了。

其他散家可能都输得很多,也都纷纷附和着我,要求提提局。混子装作在考虑的样子,用扑克在桌子上不经意地蹭着,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好,一人押5000,最小还是500。”说完他好像感觉遗漏了什么东西,用手指着我补充说:“你要求提局,你得坐门。要是不坐门,提局被你他妈的赢了,老子有点不爽。”

我听了心里一阵开心:好嘛,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不坐门动动扑克去哪里赢你?虽然他表现出一副输了可能要找我算账的架势,但是我一点也不怕他。只是我的脸上还表现出很恭敬的样子,连连点头不算,还给他敬了一支烟。看他享受着我拍马屁的样子,我有点好笑,心里合计:小样,一会儿把你面前的钱赢光,看你还咋得瑟。

我说先得到衣服箱子里拿钱,就走出包间。小老板看到我出来了,连忙过来问我成果怎样,我告诉他输了,小老板有点迷糊:我说:“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吧,一会儿给你搞回来。”他听我说要去换衣箱里拿钱,死活不让,非在他的服务台拿了2万给我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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