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腾飞作品我的老千生涯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那是在我帮朋友照看的赌局上,他们玩的是三公。那天他点气有点兴,他坐庄,场上几乎所有散家的钱大都进了他的口袋里去了。当时他已经赢了17万左右,场上所有的散家都只剩下千八百的样子。要是换了我,早拿钱跑没影了,又不是不让走。可是我看他那个架势,大有不把场上所有人的钱都给赢光了不罢休的样子。虽然我也只是个看热闹的人,但是我心里还是向着他的,心说:小子,收手回家吧,够了。不是说我有多高尚,而是因为他当时要不玩的话,基本就可以散局了,我还想去睡觉呢。虽然心里替他着急,但是啥也不能去说。只能默不出声的看着。最后只剩下一家,那个散家手里还有800元,其他的人都输光了。

要说就这样结束了也好,可是那个当庄的小子还想把人家那800元也赢来,拿他说的话叫赢来了给大家采喜钱。他的朋友都劝他别玩了,可是他执意要把人家那800也杀过来。那个手里只有800元的哥们也是不想玩了,但是看他执意要再推一把,就把800元丢桌子上,站了起来做了一个要走的姿势,那意思是这把输了就马上离开。开牌后,他的点比庄家大一点,赢了。但是那个哥们显然没啥信心,就把1600继续丢在那里,说继续押在那里。再开,又赢了,这样他就变成3200元了。他自己还解嘲说:“不想让我走,那我就再陪他玩几方。”

赢了的小子把钱点给和他的一起来的哥们一半,两个人500一次地溜着,渐渐的,就开始转败为胜了。不到10分钟,两个人就掏回来1万。他几个要好的哥们纷纷要和他借钱上来玩。那哥们也是个爽快人,每人分点,大家都上来押,不到两个小时,那坐庄的小子手里本钱3万加上赢的17万就被大家赢个精光。

最后他手里只有不到2000了,大家看他手里没底钱了,都要他续底钱。那坐庄的小子说就这些了,大家都站起来说不玩了,那个小子有点急了,说:“你们没多少钱的时候,我还捧你们的局,我快没钱了,你们都不玩了,有点太不讲究了。”有一个哥们也没客气,接过他的话说:“你是讲究吗?你心里想着把我们的裤衩都给赢走。我们还不错了,能给你留个千把的。”那小子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大家不理他,都在清点自己手里的盈利(其实也没赢到多少钱,都是他们自己输进去的,那小子就带3万元来。一个人也就赢了两三千左右),算清楚了便一哄而散。

只有那个坐庄的小子还在那里坐着,手里捏着那2000多元,好像不太相信会是这样的结局。他的朋友看他没赢到钱,采不到喜,谁也不理他,都走了。他还坐那里发呆。我说:“哥们,散伙了,走吧。”他忽然站了起来,对着自己的脸使劲扇了两个嘴巴子,然后不情不愿地走了。我还在想:你咋不求我帮你扇巴掌呢?要是让的话,我扇肿你。

这个小子就是贪婪赌徒的典型代表,如果他不那么贪婪,或许会好过一段时间。他最后也消失了,据说因为参与入户盗窃,进去了。这样的赌徒早晚都会走到这一步的,所以当得知他进去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奇怪。人输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

54 找德子打秋风

老千的出千方式千奇百怪,我说到的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有的老千出千连德子那样的老手也找不到头绪。

那是一个我抓过的奇怪老千,他们的出千方式让人意想不到,憋了我和德子好几天。因为他们一边赢钱,一边还在帮着赌场赢钱。出千这个东西本来就千变万化,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很多人不理解,说中国哪来那么多赌场啊,年纪稍稍大一点的人都知道2000年到2004年是赌场遍布全国的年代,那时候几乎所有城市都有几个地下赌场,具体经营方式不一样,开始多在城市边缘的城乡结合部,到2005年以后基本都转入偏远的小镇或者郊区,当然也有后台硬的就继续在城市中存在。

那时候有一句顺口溜,很多人应该还记得:10亿人民8亿赌,还有2亿在跳舞。这话当然夸大了,但是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会状况。

有段时间我很无聊,到处找赌场溜达,就去捡漏。很多地下赌场都黑,出千骗赌客的钱,我基本都能跟着悄无声息地赢点小钱花花。当然了,我从不去他们那里出千,就是破解赌场出千的方式,然后跟着拣点小便宜,基本两三万就收手,赢了钱立刻就走,决不纠缠,从来不留恋。

当时正准备和小海从一个城市去另一个城市,车票都买好了,接到了德子的电话。电话里,他问我:“老三,在哪里呢?”我和他说在外面打点野食。他说:“别打野食了,来帮我忙。”经过他的讲述我才知道,德子要我帮他什么忙。

德子通过朋友引荐,认识了南方一个大老板。不知道那老板怎么鼓捣的,拉拢了一些当地有势力的人一起开了家赌场。他们有钱有势力,但是没技术,就通过人找德子过去帮几天忙。跟我以前给杨老二赌场帮忙一样,主要也是帮着训练员工,在监控设施没安装到位的情况下防止赌客出千。很多人刚开赌场都这样搞,都需要开事的老千前期培训员工。因为很多的时候,防止别人在赌桌上出千,还得靠荷官来发现,所以要让荷官掌握一些出千的花样,这样才能在桌子上防患于未然。

德子帮人培训完了,赌场就开业了。德子干完了就要走,那老板死活不放,硬要留他多帮些日子,于是德子就留了下来。没事在赌场里转悠,帮着看场子,期间也杜绝了很多老千去赌场里乱来。可是最近他发现有人出千,但是怎么出千他竟然看不出来。德子凭一个资深老千的直觉,知道那些人肯定有猫腻,但是哪里有猫腻没抓到,没有真凭实据,他就啥也说不出来。调查了好几天,还是没有头绪,德子就想起了我,让我去帮他看看。

听完了我乐坏了,我对德子说:“你活该啊!倒霉!不帮!吃香的喝辣的时候不想着我,自己风光去了,现在想起我来了?晚了,我不认识你。”德子着急了,问我:“你不认识我?”我说:“是啊,德子是哪个鸟?不认识,快去死吧。”我还没来得及得意,德子一句话就把我给呛住了,他凉凉地说:“我什么都不说了,你小子看着办。”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心里就有点毛了,急忙给他挂过去,小话好话说了无数,好像是我上杆子求人家让我帮忙,可人家拿着架子,非说不用了。我实在是没办法,最后低声下气地求他用我,德子看差不多了,才说用我。事后想想真的很郁闷,到底是谁求谁啊!但是没辙,自从认识德子那鸟人以后,就一直被他压迫,被他牵着鼻子走,被他拉到划好的圈里转。我其实早就认了,就是嘴巴上想找回来,也一直没能找回来。

和德子在电话里了解了一下,出千的是一个21点的桌子。有两个小子从开业到现在,不来拉倒,一来就赢,把德子搞得很郁闷。德子想动暴力撵他们滚蛋,但是老板不让。

最早几年开赌场的,有些赌场还算正规。这些赌场主要是一些大老板开的,想长期发展。既然想长期发展,那自然就把自己的信誉看得很重要,动不动就用暴力,谁还敢来玩呢?那赌场的老板和当地黑道白道都有很深的交往,所以想长期发展,轻易不用非常手段。

21点出千?有点难度。我自认几乎所有21点出千的方式我都掌握,想来德子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能把他难住,肯定不简单,当即我就来了精神。我倒要看看是不是遇到了数学天才,赌了这么多年了,还真没遇到过。只听说有过很多数学天才在21点台子上翻云覆雨,那能耐老了去了。要是真遇到了,就跟着学学理论,去澳门打打野食也不错。听说21点的数学天才被赌场拒绝进入,说实话这个待遇我还没有,感觉很遗憾。

简单和小海说了一下,野食不打了,一起去找德子打秋风去。因为我出去打秋风都带着小海。小海说要回去处理一些私事,就没跟我去了。于是我俩分手,他自己回去,我就奔着德子去了。

55 熟悉环境

到地方已经晚上2点多了。出了车站,德子在外面和一个叫顺利的小伙子等着我。看到我,还不忘记损我,说:“小样,你不是不来吗?怎么来了?”我也懒得和他打嘴架,打不过,随他怎么说,老着脸皮不接他的话。当天他们把我接到一个酒店安顿下来。我本打算一下车就到赌场摸摸情况,当时赌场正营业呢,反正我在车上睡足了,德子说太远了,先住下再说。

第二天过去一看,确实离安排我住的地方很远,而且当时德子也不想带我去。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带我去了就意味着我俩认识,恐怕惊着那些搞事的。他的意思是让我以一个普通赌客的身份进去。用德子的话说:那两个老千吃腥了嘴,肯定还能来,只要他们没被赌场发现,就不会放弃。

第二天德子带顺利和另一个女的过来,请我吃饭。通过德子的介绍,我才知道那对男女是夫妻俩,他们是跟老板从南方过来的。赌场的大老板是湛江人,顺利在兰州专门负责帮助老板跑外围的一些工作,和赌场里的人员不是很熟识,但是可以带我进赌场里玩。顺利那媳妇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媳妇,很文静,漂亮得让人眼睛总想去多看几眼。

为安全起见,有熟人带着才能进人赌场,一般人很难进去。德子认为他们是带我进赌场最合适的人选。开始我还以为这小夫妻俩不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呢,还装出一副赌客的派头。直到小夫妻俩从包里拿出5万元推给我的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人家啥都知道。当时我也够糗的,竟然以为这5万是人家给我的酬劳,心里还美呢,没抓到咋就给钱?看来挺讲究的,我便客气地连连推辞。德子旁边冷眼看着,又拿我取笑了半天。德子说:“你脸咋那么大呢?没拿到人还想要钱?老三,你怎么想的你?这个是给你去里面玩的流动资金。”听他这么一说,我脸上烫烫的,一时不好意思起来,看那小夫妻俩在偷笑,我觉得脸就更烫了。心里骂道:这个倒霉的死德子,一点面子也不给留。我恨恨地说:“输了活该,赢了归我,爱干不干。”这句话说出来又惹得那夫妻俩大笑起来,德子还不忘记损我说:“输了也输人家口袋里去,想赢就怕你没那本事,还赢了是你的?我喊你来是来赌钱啊?”我说不过他,只好装听不见。

顺利趁机把话题岔开,说了一些客套话,无非是老板在外地,他代表老板感谢我大老远来了之类的话。吃完饭让我休息,说下午1点半来接我。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那赌场下午2点开业,凌晨4点打烊。

下午顺利来接我,开车拉我走了很久,停在半山腰上,来到一个避暑山庄之类的地方。我下车看看,这里环境还真不错,里面大概有七八幢楼房,一些穿着服务员制服的人来来往往,穿梭其间。我边走边看这片度假村模样的建筑群,看格局这里应该是吃住玩全部都有。顺利径直把我带到了六号楼,上了三楼。一路上好像有不少把门的。他带我到了三楼,告诉我右边进去就是了,然后就走了,让我自己进去玩。

站在楼口我还有点迷糊,怎么看也不像赌场的样子,也没有嘈杂的声音传出来。我看右边有一个很高大的门,正对这门的是一个大会议室。我感觉像进了迷宫,要是就我自己,肯定不知道该从哪里进去。我根据顺利的指示,推门进去,门口站了两个把门的,其中一个问我是不是来玩的,我说是,他就带着我进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门。门一开,眼前豁然开朗,门里是一个巨大的大厅,没有用墙隔断,只有些柱子,非常开阔,里面大概有10来张赌桌。

我转了转,基本项目都有:21点、百家乐、轮盘、数番、二八杠、色子等等。百家乐是两个桌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用屏风隔了一个单独的地方。其他的桌子都在靠北边的墙边一字排开。对着桌子的那边是两个小单间,一个是码房,另一个是工作间,似乎是存放赌具的地方。赌桌的对面是休息区,有好几个门可以进去,我走过去看了一下,这里也很大,摆放了很多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有饮料和水果。

里面皁就开始赌起来了,不过人不是很多,有的台子冷冷清清的,荷官无精打采地站那里打哈欠,甚至有一个台连荷官都没有了,只一张孤零零的桌子摆放在那里,看桌子上的押注区,应该是杠子台。我转了一圈,发现这里不止一个入口,应该有好几个入口可以进入赌场。

我知道自己是干啥来的,不是进来看房的,光溜达也不是回事,就拿1万去买了筹码,又开始瞎溜达。由于人不是很多,所以大家基本都聚集在百家乐的台子前玩,我也凑过去看了一会儿热闹,闲庄差是5万。21点台子就在屏风的外面靠近屏风的地方,我一歪脑袋就能看到那里。

56 目标出现

这家赌场才开业没有多久,还没有装监控设备,之所以匆忙开业,可能是着急赚钱吧。我也问过德子,德子说正在研究,马上就要装了,但是现在的情况下,一切只能以人工的方式来杜绝有人出千。我看了一下,赌场里并没有德子跟我描述过的两个可疑的小子。据他说那两个男人,一个50来岁,一个不到30岁。50来岁的那个矮个子,很敦实。不到30岁那个大高个,体形健美。他俩一来就坐一起,经常互相争执,很好辨认。来之前就说好不给我指认了,让我自己看。

但是我看21点前只有两个中年女人在玩。台上的荷官是个小伙子,长得很精神,一看就是个小帅哥。我瞎琢磨着,那两个女的心思大约没在赌上吧?看人家在那里泡小伙儿,我也就没凑过去添乱,看看热闹再说。但是一下午也没看到那两个家伙。我呢,一个筹码也没押,就看了一下午的热闹。

晚上快6点的时候我到二楼餐厅吃了点东西,回来继续溜达。一直溜达到7点半左右,21点桌子上,德子说的那两个人也没出现。无奈我只好还站在百家乐的外围看热闹,眼睛则瞟着外面,满场子看是否有这样形象的两个人出现。

看了一圈,那两个人没在,心里有点气馁,只好继续看百家乐台子上赌徒们的搏杀。正看得起劲,德子出现在赌桌的另一边,不经意间他目光扫过我。他在我对面,我一抬眼就注意到了他。他眉毛一挑,看向桌子边上一个男人,冲我努了努嘴,走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那里押着钱,果然是一个很敦实的男子。由于他是坐着的,看不出高矮来。他头发很浓密,脸庞收拾得很干净,一双保养得很好的手摆弄着筹码。难道是他?怎么就他自己?怎么玩起百家乐了?我又看了看他身后,果然,他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不到30岁,很干练的样子,好像在专心研究着牌路。这两个真是德子要我注意的人,啥时候跑我眼皮子底下来了,我竟然一点没发现,还像傻子一样到远处去找。

目标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以内,我一下就来了兴致。要知道,我等了他们一下午了,等待的滋味最闹心了。冷眼看着这两个人,我还美滋滋地想着好事:我要是抓到了,怎么也得好好臭臭德子:“就你那小样还帮人家训练荷官?我抽你一个大嘴巴子得了。”想到我在德子面前扬眉吐气的场景,不禁偷偷乐了起来。

我装作一个纯粹看热闹的人,远远地仔细观察着那个中年人。看了很多手百家乐,发现根本没啥东西可研究,他每次也就两三千地押着钱,一切都根据牌路来押钱。大家都知道,在一个庄闲差价5万的百家乐台子上,3000的筹码,基本是没有机会看牌的,何况他连动都不动。只是偶尔动一下筹码,去庄还是去闲,别人翻牌看点好像和他没有啥关系。他也绝不会因为哪手赢了或者是输了而喜怒于色,整个一个木头脸。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忽然想起我做了傻瓜事,怎么在百家乐看人家的手呢,他可没在这个台子上出千,人家只是在打发时间而已。当时整个大厅里,人还不是很多,稀稀拉拉的。德子之前介绍说:他俩就玩21点,赢了拿钱就走。那他跑百家乐上来干吗?出千?我看不像。看来是要等人多了才去玩,我估计我是对的。我决定先溜达溜达再说,人来了,他俩不着急我着啥急呢?

我转身去了外面的休息间,看到厕所,就进去方便了一下。出来看到桌子上有各种水果,我也没客气,拽一根香蕉坐那里吃了,又抓一个苹果磨牙(刚吃完晚饭嘛)。不过,好像别人对这些水果都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们的心思都在赌上。人们进进出出都急三火四的,生怕进去晚了钱会被别人赢走了似的,当初我何尝不是这样,哪个赌徒不是这样?

我边啃苹果边仔细打量休息室。这个休息室两边都有门,左边通向厕所,右边通往外面,中间三个门通向大厅。有几个服务员看我坐在沙发上大嚼苹果,都好奇地看着我,大概她们很少见我这样的人,赌徒哪能看到休息区里的水果?我被她们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故意掂了掂手里的筹码,搞得哗哗响,表示我是赌钱的人,不是来看热闹蹭苹果吃的。

但是她们的目光让我很不自在。自己也合计:这叫啥事啊?我是来吃水果的?看她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我从来没吃过苹果似的。转念又想:水果放这里不就是给人吃的嘛,看个毛啊?自己被看得有点无趣,也是,休息室里就我一个人,她们不看我看谁呢?

坐了一会儿,赌场越来越热闹了,人基本都进得差不多了,我也慢悠悠进了大厅。里面所有的桌子都已经开张了,我不着急,选了一个很好的观察点,可以观察到那21点桌子上的所有情况。我站在隔开百家乐与其他桌子的屏风边上,穿过屏风之间的空隙,21点桌子上的情形一目了然。我站在那里看得清清楚楚,我觉得不必要非坐上21点的台子上去玩,也不必站他们身后看热闹。因为那21点台子是长方形的,荷官(庄家)占住其中一个长边后,其他玩家在荷官对面的边上,两个短边基本很少站人,就是看热闹的,也都喜欢站在赌客身后。这是国际惯例,几乎所有21点的台子都是这样,我去过无数赌场,包括朝鲜英皇、澳门的赌场,都是这样,除了很少数几家用半圆形的迷你台,其他赌桌的格局都是这样。屏风就挨着21点桌子的短边,我站在屏风后,可以清楚地看到荷官和对面玩家的一举一动。

那个中年人好像在百家乐台上生了根,他围着两个百家乐桌子转悠着看热闹。转眼到了9点多,人越来越多,高矮胖瘦,形形色色的都有。我不知道从哪里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人,大部分人都对百家乐有兴趣,百家乐台子被围得水泄不通,其他桌子前不过稀稀拉拉几个人,有玩的也是小注打发时间。想赢钱的都是奔着百家乐来的,也是,咱们中国人都对百家乐情有独钟,都认为那是最公平的游戏。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百家乐公平在哪里。

那中年人玩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扒拉开人从里面出来,把手里的筹码递给年轻人后,去了休息室那边,看样子是去厕所。那年轻人看似漫不经心地溜达了一圈,站到了21点的台子前。

21点台子上有四个人在玩,玩得不大,200、500—注。那年轻人凑过去说了些什么,估计是跟大家说自己想坐一门,征求他们的同意。那些人也是常来玩的,和他熟识,他们很客气地让他坐下来。那年轻人就占了末门的位置。我该上工了,扔下苹果核儿,赶紧走到了百家乐的屏风旁边,找了个角度,全方位地看着。

57 寻找突破口

21点的台面最高押3000,年轻人把着末门下注。这些年我对21点台子出千的规律也总结了一下,基本都是喜欢把着末门玩。看来德子的怀疑还是很靠谱的,21点坐末门的人往往能决定上面几门的生死。

一会儿那中年人溜达到了21点台子前,看了一下,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膀,也挤个地方坐下来,就坐在那年轻人的上家,两人一人只把一门慢慢玩着。

这个21点的台子由一个小伙子主持,他身边是一个配码的小丫头,牌靴是黑色不透明的那种,出口处用一块布遮盖着,每次派牌都需要手伸进去,把牌拽出来派出去。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有人用扫描的仪器出千,后来很多开赌场的都借鉴了这种做法,赌场的每一项技术改进都是与老千斗争的产物。

那个年轻人满面笑容,不管自己拿到什么牌,都凭着自己的感觉,要牌或者选择不要。把自己要爆了就很生气地骂自己笨,甚至作势要打自己嘴巴子。看了几圈我发现,他根本不按照牌理做决定。那中年人则是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点不够了肯定去要牌,点够了绝不要牌,偶尔他也会为了下家是否应该要牌说他几句,无非是责怪他不按牌理要牌。有的时候,本来年轻人应该要的牌没要,结果分给庄家后通杀了。但是年轻人我行我素,并不听他的。

看了一会儿我发现,这两个人并没有赢到钱,反而输了不少进去。但是他们并不是每次都押满注,一把500也押,1000也押。而且根据我的观察,他们确实没做什么,每次都是荷官派牌,俩人根本不去动牌,就是要牌也是荷官直接给翻开。

看了一会儿我觉得有点别扭,主要是我站的这个地方,虽然是很好的观察地点,但是却和周围赌徒格格不入。我站在百家乐的台子前,眼睛不看台面,而是转身看着屏风后面,难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很多看热闹的可能觉得我的表现太奇怪,都不解地看着我。看来我观察得太专注了,但是我不专注哪能看出那两个人搞什么鬼呢?出千就是一刹那的事情。但是赌场里没有我这样的,站在最火爆的台子前,不押钱、不看热闹,眼睛都在其他台面上,很难不让人怀疑。我又发现有几个看场子的人都直勾勾看着我。看来,为了避嫌,我还是去溜达溜达,然后再上21点台子比较好。

想到这里,我就掂着手里的筹码满大厅地溜达了起来,押了几手色子,转移一下看场子的注意力。然后又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站到了21点台子前,跃跃欲试,看上去好像是一个看热闹的等着有人下来好补上去一样。我习惯性地摆弄着手里的筹码,我要让别人把我当成个地地道道的赌客。

这个时候21点台子有了变化。那年轻人自己一门,中年人自己包了三门,加上原先玩的那几个人,没地方可以坐了。那中年人每次押满注,那年轻人则很随意,1000也下,500也下,2000也下。看了许多手,那年轻人都是凭感觉要,有时候把利于庄家的牌也要出来了。每次庄家要到好牌的时候,那中年人都埋怨年轻人。而年轻人则很友好地拍着那中年人的肩膀,意思是让他别着急。

玩了一会儿,可能因为那年轻人总乱要牌,让那中年人输了好几手,那中年人就要求和年轻的换地方,他要坐末门。年轻人不同意,那中年人有点不乐意,问他:“你押那么少,在末门乱要一通,把我该赢的都要输了,是不是有点不道德?”那年轻人回嘴道:“那你不该赢的时候要赢了,你怎么不说呢?”俩人为这个起了点小争执。最后那中年人说:“要不你押大钱,和我一样,随便你折腾。你押这么少,这样折腾,我们上面几门都受不了。”前面几家纷纷附和,那年轻人只好妥协,让那中年人坐末门。这一切看来和平常赌客的表现没什么两样,但我先入为主地认定他俩是老千,所以我觉得他俩有点演戏的成分。谁知道呢?看看再说。

那中年人坐了末门,还是要了三门。那个年轻人坐在中年人的上家,要了一门,都是满注。我看了半夜,愣是没看出哪里有不对的地方。要说他俩手里有活儿,靠换牌出千,得接触到扑克牌才行。但是人家只是偶尔敲敲台面,表示要牌,或者用筹码压住自己门前的牌,表示不要了。他们根本不接触牌,牌都是荷官从牌靴里拿出来后直接亮开的。但是他们还是赢了,这就有点奇怪了。我连着看了三天,硬是没看出毛病来。他们天天来,偶尔年轻人坐末门,偶尔中年人坐末门。谁要是要得不好,立刻换人坐末门去。一切凭感觉,年轻人没感觉,就换中年人坐末门,要是中年人没感觉,就换年轻人去坐。很多赌客都是凭感觉下注坐门,他俩就是按照这个套路演戏的。

第四天下午没去,因为根据头三天的经验,他们只晚上来玩,所以我晚上过去就可以了。吃过晚饭,顺利照例早早送我过去,去了我就直接坐到21点台子上边玩边等他们,我不能总去看热闹,我要坐上来边玩边看。

头三天我虽然没看出里面具体有什么毛病,但是我直觉到这里有点问题,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对我还真说不好,就好像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一样,闪过去没抓住。我得上去找找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醒了还说不出梦到啥,但是知道自己有个好梦一样,就那感觉。

我上来玩,很自觉地不去坐末门,我在把头坐着,只要一门,满注下注,我把自己搞得像个刚会玩21点的赌客,该要就要,不该要就不要。有保险就买,能分随便什么牌我都分,这样的赌客在21点上没人会来注意。

大概8点多他们就来了,还是老一套做法,有人提前给他们占了地方,看他们来了就找机会不玩,把地方让出来给他们。看来还是个小团伙,那几个早先来占地方的都是小喽啰。事后他们交代说,这些占地方的人只是一些和他们要好的小赌徒,他们吹嘘自己21点玩得好,让这些人来给占了地方,赢了钱给点喜钱,输了钱没他们的事儿,这样的好事换谁都愿意。

玩到大概11点的时候,我憋足了劲头观察,终于让我找到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了,我发现他们好像和荷官有某种联系。

58 迷雾重重

按理说我不应该去怀疑荷官,因为所有扑克都是现场开封,现场给大家验看,然后在桌子上无规则地洗牌,最后大家乱切,放进黑色的牌靴里去,不太可能编辑牌序。何况出口还有一块布蒙着,连牌的一个小角都看不到,他的任务只是机械地发牌。

不过,我看到这个荷官不是仅仅发牌那么简单,他用某些肢体语言给同伙传递着黑色牌靴中的某些信息。我对赌场上小团伙之间传递信息常用的肢体语言和暗号,研究得再透不过了,根据我的经验,荷官走水了。大家都知道,荷官在一个赌台上工作的时候,手绝对不可以去任何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必须放在桌面上。一般荷官派牌都是左边手扶着牌靴,右手从牌靴里拉牌出来。发完了,右手要么做“请”的手势,询问玩家要牌或者是放弃;要么就放在牌靴口,等待玩家提出要或是不要。右手是最忙碌的,要不停地拖牌、送牌,左手呢就是把着牌靴。

我观察那个小伙子左手的动作很有规律。他左手把着牌靴,有的时候是很用力抓住的样子,有的时候是很放松轻轻扶着的状态。我觉得那人要牌还是不要牌,和他左边放在牌靴上的手有着某种联系。当时就是这么一个感觉,但要是去百分之百认定很难。荷官的动作很小,而且都是很正常的动作,一般人很容易忽略。我开始只是观察他们所有要牌和不要牌时,那荷官左手的姿势,主要与末门那家作参照,看了很久才能确定。因为有时候荷官左手的暗号明明是让他放弃要牌,但是那个人却去要了,有时候明明让他继续要牌,可那个人却不要了。他们并不是根据暗号把把通杀,而且很少杀庄,这个让我迷惑了很久。

一般21点都是搞庄家的,他们并不是这样。这个就把我搞蒙了,可以说那人玩得高明,要是他一直按照荷官的暗号机械地行动,那我很早就能破解得出来。事后才知道,他们的约定是下边末门的接受荷官的暗号,具体要还是不要,由末门根据场上的形势做决定。很明显,他们也不想让那小子主持的台子有所亏损,也不想一次拿太多的钱走。每天两三万就满足,看来是想靠着这个赌场长期发家致富呢。如此一来,他们看到明显好机会也不下大钱,就能解释通了。我这几天看来,他们基本都是在溜着玩,主要是溜上边几家的钱,同时让赌场有盈利,让这个桌子有盈利。这样不会有人去怀疑荷官;或者发生赌场因为荷官主持的台子亏损而导致的事情。要知道一门3000,要赢3万走,只要是三把牌满注,就可以搞走的。但是他们能玩这么久,也是为了保证这个桌子盈利的。每天晚上,这个21点台子基本都能盈利10来万,他们就从中拿走3万左右。这样讲究的老千以前还真没遇到过,看来他们是想细水长流。

我现在说起来很简单,但是最早这个暗号让我犹豫了很久,当时我并没有多大把握,只是怀疑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存在。观察了很久也不敢十分肯定,就因为他们帮着赌桌盈利,故意把好牌给庄家,让自己和大家都输。

他们跟其他准备一次把赌场掏空的老千做派很不一样,他们不按暗号要牌,看上去好像是乱要一气,比如荷官暗示应该要牌,但是人家不要;荷官让他放弃,他却把牌叫出来。因此,德子虽然看出他们出千,却一直没抓住把柄。他们到底是怎么配合的呢?我拿不准末门是不是根据荷官的指示来决定要还是不要,而荷官的指示跟牌又有哪些必然的联系呢?最后真正让我将荷官的手势和场上情形对上号的,是他做手势后派出的那张牌。我发现,发出暗号以后,对应的牌基本是两种牌:一种是对庄家有利,一种是对庄家有害,与具体什么花色牌面无关,只能分这两种。看到这一步我就有点明白了,末门根据场上的形势,接收荷官的暗号,帮助台子赢大头,然后自己拿点小钱,很轻松。

虽然是简单的暗号,但是人家根本不按照套路去打,搞得我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出点蛛丝马迹,就好像你熟识一样武功套路,但是人家不按照那套路打,于是就让人发蒙了。我愣是三天都没看出来,原因就在这里。荷官左手用力或放松去扶牌靴是很平常的,而且发前面几家时也不经意这样做,所以很难发现。敌人的确狡猾,根本不是一板一眼按照指示来,这就更具迷惑性了。我叙述给大家看,大家觉得简单,其实发现其中的隐情不是那么容易的,愣是憋了我三天呢。那天那几个家伙也把我的钱都搞输了,把我也当凯子了,想到这里我不禁在心里骂他们。

如果我的推测正确,还有一个问题让我很迷惑。大家都知道,21点下边玩家的牌都是明的,庄家的牌是一暗一明,按理说谁也不知道那张暗牌是什么,包括荷官自己。赌场里的扑克我都观察过,绝对是正宗的赌场专用的蜜蜂扑克,不是可以根据牌背的暗号辨认牌面的老千扑克,要那样也瞒不过德子。而且牌靴出口有层布,任何人都看不到牌边,包括荷官,即便拿先进的仪器都不可能做到。牌靴也是正规的赌具,不可能有猫腻。那么荷官是如何知道那张牌是否对庄家有利呢?难道他有透视眼不成?有特异功能?要是那样他还做荷官?早成世界名人了。他是如何知道牌的呢?我又犯了愁。

59 初尝扑克

玩了很久,我已经输了将近3万了,开始我一门2000,渐渐地减成1000,心说可别都输光了。我输赢都没多大反应:输了我也没不高兴,赢了我还是那么从容(毕竟不是我自己的钱嘛,没啥可心疼的)。但是在那个中年人看来,我这是赌品好的表现。赌品好的赌客在赌徒里是很受欢迎的,大家都愿意与之交往,我也愿意结交那些赌品好的人。平时玩麻将,输了就急三火四、骂麻将、摔牌的人,谁都不喜欢,那些输了很多钱还一脸笑容表现得非常沉稳的人,往往讨人喜欢。所以他在自己抽烟的时候也递了一支给我,并趁机和我攀谈起来。我也装着很高兴认识他的样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交流着玩21点的心得。赌徒在一起总有话题,随便任何一张赌桌上,两个不认识的人都有共同的话题。

我边和那中年人磨牙,边押着钱,也没忘继续观察着他们。他们所有的看似不经意的手势动作,他和那年轻人的交流,荷官的言谈,所有细节都被我收集起来,并试图寻找其中的某种联系。所有这些,就像放电影一样一遍一遍在我脑海里回放着。

我还是觉得荷官可能知道牌,但是他是如何做到的呢?顺着这个思路我把注意力全部用到观察荷官上。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我都要观察到,我边玩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任何细节都能让我联想半天,他就是随便笑一下我也能想到很多事情上去,我觉得我都成精神病了。

看了半天,他一个不起眼的动作让我有了兴奋的感觉,就是他每次去牌靴里取牌的时候,都要沾一下口水。这个动作本来再正常不过了,很多荷官都这样做。因为有的时候手发干,去牌靴里取牌会有点费事,沾一下口水是很正常的,就像很多人数钱的时候,喜欢数几下去沾一下口水一样。

所以开始时我也不是很肯定,观察了好久也没觉得哪里不一样,也就是随意的这么一想而已。我当时也是无聊乱合计:你妈的,你还能尝出咸淡味道咋地?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闪现的时候,我忽然有点紧张,搞不好还真是呢。于是我便格外注意他的沾口水的动作了。因为当时我确实是有点没招了,病急乱投医吧。记得小时候有人拿过一副香水扑克给我玩,让我记忆深刻。

不过又觉得不太可能,人家扑克是统一进货、统一保管,只有在开局的时候才由牌房送出来,怎么可能会有咸淡味道呢?再说,就算那扑克有味道,能尝出来,但是,荷官都是先沾了口水再去取牌,取完牌并没有去舔手指,怎么能知道味道呢?我自已都被这个想法搞得有点乐了,看来我真有点神经了。

看了一会儿,我觉得好像这个事和荷官沾口水取牌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实在又找不到别的地方让我怀疑。是我思维有误区?这个时候快午夜1点多了,我使劲地抽着烟,瞪着有点红的眼睛认真地观察着、思考着,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输钱熬夜的场景。不同的是,这次我对自己的输赢一点感觉都没有。玩了一会儿,那中年人的上家输没了,起身离开。由于我和那中年人聊得有点“投机”,我也想靠近他套一点情报,便趁势坐了过去。遇到什么牌我都去征求他的意见,补还是不补,分还是不分,我都要问问他。他呢,也偶尔按照21点的规则给我点几下步,发表一下他自己的意见。每次说完了都会和我说:“你自己拿主意,别输了埋怨我。”我也装着很大方的样子说了一些无所谓的话。每次我赢了他都拍拍我,好像对我表示祝贺的样子,输了都安慰我几句。当时还不知道他们的具体猫腻,一切只是怀疑,哪里知道他在帮赌桌赢钱然后再套点走啊?我还自己合计:这个人还真不错呢。也曾闪过要提醒他的念头,当然也就一刹那,幸好马上就被我打消了。后来了解了全部的内幕,才知道他是故意叫大家输掉。我虽然对赌徒什么人都可以出卖的心理研究得很透,但是后来对他的下场也暗自叫好:干你娘,活该!想来我的心理也是有点阴暗的。

当我坐到最中间以后,就可以更好地观察自己眼皮下的一切了。那家赌场21点的桌子做得比较缺德,是一个大大的长形桌。荷官在一边的最中间,牌靴在他身前,自左向右摆放。我是玩家坐他对面。

真正让我有点开窍的是那荷官的一个小动作。荷官在每局开始都要给下边玩家一人发两张明牌,给自己发一明一暗。这些牌派完以后,他就随口沾了一下口水。然后他在等待大家的指令,要还是不要,哪家要补牌,哪家放弃。这个时候他的手指头是在那张暗牌上停留的。下边玩家如果需要补牌,他就很随意地再沾一下口水,从牌靴里取牌给他们。还是顺着扑克有味道的思路,他是不是在尝门前那张暗牌的味道呢?尝完了知道自己门前的暗牌是什么,比照自己另一张明牌就知道自己的点数。然后据此来确定牌靴里的牌对自己门前的牌有利还是有害,有利了就叫别人要走,把有害的留下?可是还是解释不通:他就是能尝出自己门前的暗牌的味道,知道自己门前点数有多大,但是他每次去牌靴里取牌都是先沾了口水再直接取出来的啊,根本没有品尝牌靴里的牌的机会。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怎么想都不对,可真叫人头疼,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吧嗒吧嗒嘴。正好六副牌全部完了(早期玩21点都是六副),那中年人转头看着我说:“小兄弟,饿了吧?”我说:“不是饿,是烟抽多了。”那中年人还好意提醒我少抽点烟,我连连点头。

牌完了该换新牌了,大厅里来回巡视关注每个桌子情况的经理马上让人去牌房里取了六副新牌。那荷官就把废牌盒子递给送牌的人带回牌房,接着就是挨个开封新扑克,把每副扑克都整齐罗列在桌子上让玩家验看。玩家表示没有异议后,把扑克面朝下,在桌子上随意洗牌,玩家也可以参与洗牌。最早是这样洗牌,后来就不让了。只有荷官自己洗,再后来荷官也不能洗牌了,由牌房里的专人洗出来,大家切一下。专门的洗牌房四壁是透明的,场上玩家可以看里面人洗牌。有监督、有录像,现在大赌场都这样做。当然这也有个发展过程,而且各地地下赌场对这个变化适应的进度都不一样。

于是大家你帮着划拉一下,我帮着扑棱一下。我一看,机会来了,不能再等了,也伸手去帮着划拉了几下。就这个工夫,我右手掌夹住了几张牌,确实没法多夹了,因为牌在桌子上是摊开乱洗的,扑克参差不齐。要是整副扑克叠齐,我可以夹个二三十张或者一副拿走都没问题。当时只能夹住几张,说来有点丢人。一夹住我就让扑克走进了袖子里,扑克进了袖子,手臂的肌肉就得用力,防止扑克滑落出去。为了不显得生硬,我故意把手臂抬了起来,装作揉眼睛。熬夜了嘛,揉眼睛很正常,趁机把扑克在袖子里稳定住。揉好眼睛,看看周围,没人发现我的小动作。

牌洗完以后,一切都按照牌局顺序重新开始:切牌,放进牌靴内,扣上盖子,征求大家意见,削了废牌就开局了。这个时候我已经输了接近4万了,回头想想,自己还真的当了一次凯子。简单玩了几手,我借口去厕所,下了桌子,拿着剩余的筹码去了厕所。

男厕所里有一排小便器具,还有一排有门的大便间。我进了厕所,一个人也没看到,急忙把袖子里偷来的扑克拿了出来。我偷了5张,翻来覆去看着,回忆那荷官沾口水的样子,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了。端详了一会儿,我就把扑克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期待尝出点味道来。可是没味道啊。我不甘心,又把其余四张都拿出来挨个舔了舔。牌背面、四周边,没有味道啊。不对呀?我又舔了一遍,所有的地方都舔遍了,实在没有任何味道。莫非是我想错了?正在愣神的工夫,一个大便间的门忽然打开了。

60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当时我的动作还是把扑克放在嘴边舔的动作,一个戴着小白帽子的男人走了出来。我当时没反应过来,还是那个动作。那人一看我拿着扑克在舔,而且拿的还是赌场里专用的扑克,也是一愣,直直地看着我。我马上把扑克收了起来,有点尴尬地咳了一下,解开裤子去小便。那人也反应了过来,疑惑地看了看我,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看他的打扮应该是个赌客,赌场里的人都有统一的服装,女的是天蓝色的套装,男的是黑色的套装。所以我也没把他太当回事,何况就是赌场的人我也不怕,我是来帮忙的嘛。

方便完了我就来到大厅里,溜达了一圈,心里有点沮丧,哪里有什么味道嘛,尽瞎他妈乱想。我回到赌场后,觉得有人瞄上我了,似乎有一双眼睛总在我身上,是厕所里遇到的那个小白帽。他一路跟着我,手里也拿了一叠筹码,对着我不怀好意地笑着。他的笑里有威胁也有讨好的意思,大概是说,你带着我赢点,否则别怪我告诉赌场里的人。想想也是,进了赌场,手里还有赌场专用的扑克,他肯定认定我是来出千的。估计想跟着我捡漏的。想到这里我对着他笑了一下,心里想:小样,我整不死你啊?要知道,我正常赌从来没赢过,跟我捡漏,能有你好?事后想想我当时的想法,确实挺过分的。他看我对着他笑,好像也来了勇气,凑到我面前拿出一支烟来要给我点上。好像兰州这里的风俗,见面就是点烟,管你会不会抽。点烟的工夫,他自我介绍说:“大哥,我姓马,多多关照。”我开玩笑说:“这么巧?我姓牛,咱一家子啊。”他也乐了,说:“大哥,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俩心照不宣地笑笑。

我转身向百家乐那边走过去,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扑克被我揣在衣服的内兜里,我可没有想着去出千换牌。我合计着我不出千从来没赢过,你要是愿意跟着,我是很愿意带你进沟里去的,你不是愿意跟着我嘛?来吧,小子,我满足你。我心里坏坏地想着。

站到了百家乐的台边,那里局面依然很火爆。我把1万多的筹码都拿了出来,那个小白帽也紧挨着我,攥着自己的筹妈,等着我下注。

我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形势,就我手里的筹码全部押上去也没有看牌的机会。庄闲两家互相抬杠,都抬出30多万一把了。我想:我没看牌的机会,他能跟我下注吗?我不知道。他认定我是老千,要跟着我,看来赖上了,让我正事都做不了。我有点讨厌他,等了很久,也没有1万元可以下注看牌的机会。我有点等不及了,桌子边上一个瘦瘦的中年人,看着我犹豫不决的样子,就鼓动我跟着他押。那一把他押了八九万在庄家,可能找人壮胆。我正好站他身边,他就鼓动我。我毫不犹豫一把把筹码都放到那人的筹码边上。我全押了,斜着眼看着那个小白帽,他迟疑着是否要跟着下注,估计也担心我把他带沟里去。他知道我那点小钱没机会看牌,不能看牌就意味着不能换牌。看来他还是蛮懂的,他正在犹豫的工夫,荷官已经敲了铃,让大家买定离手。也是巧了,那把牌最后补牌,庄家竟然赢了,看我拿回盈利的钱,那小白帽十分后悔。赢的时候那个瘦瘦中年人转过身来,伸出手来要和我击掌表示祝贺(赌桌边上经常这样,很正常),我就和他拍了一下。

这样我手里有了2万左右的筹码。我转身去了另一个百家乐的台子上,小白帽也跟我过去,让我闹心得不行了。刚过去正好大家认为闲家能赢,我就把2万丢到了庄家。我还想:跟我押吧,输死你。小白帽也跟着全部押了上去,大概3000多的样子。开牌的结果,我竟然又赢了。越想输越赢,真是奇怪。我不信邪,第二手我又全部押了上去,居然又赢了。这样我就有了8万的筹码。小白帽兴奋得不行了,他跟着赢了两把,手里也有了1万多的样子。想想真是倒霉。

赢了钱我却没有嬴钱的喜悦,这样一来我还真不会玩了。第三把我本来想押到闲家,合计自己走反运,搞不好闲家真能赢,犹豫了一下,我就把筹码又推到了庄家去,8万全押了上去。我心理暗暗祈祷:来个花吧,让我输了吧,一翻果然是个花。我不禁佩服自己的臭嘴,真他妈的灵,我有点高兴。哪知道闲家也是破点,都要补牌。该发第二张了,补到我的时候我又祈祷,再来个花吧。拿到牌,一错边是4,我在心里默默地想:中间最好是两点,那样是个10,我就输了。可是竟然补来一个9,我又赢了。手里的钱一下翻成了16万,可是这些钱没有一分是我的,我有点恼火。忽然我脑海中好像透了一丝的光亮:花牌?对啊,21点上什么牌起决定作用?是花牌!

我第一次在21点桌子上偷来的五张没有一张是花牌,连个10都没有。回头想想也挺倒霉的,这么多花牌,我随手一偷,竟然一张也没捞着。如果说他沾口水去尝牌,应该不是区分出各种滋味,只要能分出是不是花牌,一切不就解决了?比方说:庄家的明牌是5,要是尝出了那张暗牌是花牌,再知道牌靴里的牌也是花牌,就提示不让下边人补牌,把那花牌补给庄家,庄家就直接爆掉。或者知道牌靴里的不是花牌,就叫大家使劲补,哪怕爆掉一两门,到了花牌的时候打住,补给庄家,庄家还是会爆掉。

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看来得干点什么了。我正站那里发愣,小白帽提醒我该押钱了。这个时候我哪里有心思押钱呢?我搂着他的肩膀挤了出来,偷偷和他说:“今天不玩了,明天晚上你来找我吧。”他使劲点了点头说好。我说:“你最好别跟着我,好不好?”他说好。说完我偷偷塞给他一个5000的筹码,让他离我远点,明天8点再来找我。就这样,我把小白帽打发了。回想起来,真应该谢谢那个小白帽,不玩百家乐,没那两张花牌,我也找不到破解的关键。

61 发酸的花牌

我哼身又回到了21点的台子前,我得再尝尝。那台子上已经没有地方了,我显摆地摆弄着自己手里的筹码。那中年人礼貌地和我点点头,我自然站在了他的身后看着热闹。

心里有了思路,再去观察就明了了很多。比照那个荷官给末门派牌时左边手扶牌靴的姿势和庄家的那张暗牌的大小,我可以断定关键确实在花牌上。莫非花牌上真的有味道?我还不敢百分之百保证。毕竟我没接触到花牌,我更不能在桌子上当他们的面去尝。那样是很蠢的。要是按照这个思路,他可以知道自己的暗牌是什么牌。在知道自己暗牌是什么牌的前提下,他根本不需要去告诉下边人自己的暗牌是什么,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再根据牌靴里将会出现什么牌来做决定,给末门暗号。可是他是如何知道牌靴里的是不是花牌呢,毕竟他是沾了口水后直接把牌从牌靴里给拖出来的,没有尝的机会。

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呢?我打起精神,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让我找到了答案。原来那荷官每次到最后三门牌的时候,伸两个手指头到嘴边,但是沾口水的只是中指,食指根本没沾。他每次手指头伸到布下去拖牌的时候,是两个手指头一起进去的,根据手型可以推断出,他用食指提了一下上面的牌,中指去摸了下边第二张牌的牌边,然后食指把上面的牌拖出来发掉。这样就需要一个让中指上的口水干掉的时间,好让荷官再舔一下手指的动作变得自然而然。这时,那中年人和年轻人在下边配合他,他们故意为考虑补还是不补牌争执。荷官等待时又沾一下口水,很自然,我注意到他这回就用中指沾了口水。如果牌有味道,这样不就知道了里面的牌是不是花牌了吗?果然之后他立刻用左手给出他们约定的暗号,告诉他们,如果不要牌,庄家可能会爆掉,或者告诉他们应该把这牌要出去。想到这里,我的心激动起来,“扑腾扑腾”地跳着,就像初次和小洁牵手的感觉一样,心跳得厉害。但是我脸上没有任何表示,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只是我的推测,具体怎么回事还都是未知数呢。

看来我得找机会搞到花牌来尝尝。可是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找了。玩过21点的人都知道,谁家爆牌了,荷官会直接把牌和筹码收走。就是不爆,也只是寥寥的几张牌,根本下不了手。当然了,也不能直接查他们的废牌。虽然我可以这样做,但会打草惊蛇。这里还有个问题,他们的牌是怎么染上味道的,还有哪些人是内线呢?我觉得我已经摸到他们的小尾巴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高兴。

我在等待搞花牌尝尝的机会。时间过得很慢,总是没机会偷牌,一直等到凌晨4点多,赌场经理宣布最后一方牌放完结束,看起来当天是没机会了。但是我很不甘心,还在那里等着。直到最后发完牌,玩家都收拾自己的筹码去兑换现金,我才找到了下手的机会。我装作玩累了,顺便坐到了桌子前。那个荷官正在收拾赌局和扑克。我没话找话跟他闲扯,说:“换现金的人太多了,我得等等,站了一夜了。”荷官笑着和我说:“老板今天赢了,恭喜你。”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牌靴里没发完的扑克拿出来,准备丢进废牌盒子里去。机不可失,我急忙把手里的筹码推过去说:“麻烦你帮我换成整的筹码好吗?我这样捧着也不是个事啊。”荷官马上转脸去摆放筹码的盘里找整的筹码给我兑换。我趁机抓起他放在桌子上的牌说:“这个扑克很奇怪啊?比我们平时玩的都宽,质量还这么好。”荷官告诉我说:“扑克是专门用于赌场的。”我说:“那你们怎么不循环使用啊?这么新就不用,可惜了啊。”他和我解释说:“赌场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扑克只用一次。”说话期间,我已经把一些花牌抽到了牌上面,故意在桌子上磕了磕,作出惋惜的表情说:“太可惜了,能不能都给我啊?我回去吹吹牛,我进过赌场,而且还能玩。”荷官笑笑说:“不可以送给你的,老板。用完的扑克必须回收给牌房,由牌房处理,不可以给外面人。”这时,他已经把我那些零碎的筹码换成了整的,放在我面前说:“老板请收好。”我把扑克放下(其实已经把上面的花牌都弹进了袖子里去了),看到有800多的散筹码,我直接丢给他。他连声说:“谢谢老板。”我拿着这些筹码在卖码的口等着排队,瞅着那荷官收拾了所有的东西进了牌房,我转身来到外面的休息间,又进了厕所。

这次我学精明了,找个大便间,把门闩上,把刚才偷来的花牌背面尝了尝,我靠,好酸!那扑克背面居然是酸的,我不知道用什么涂抹的,涂抹得非常均匀,一点也看不出来,就在两个上下边的地方涂抹了大约一个手指头宽的面积。舔着每张花牌扑克背面,我在厕所里像个傻瓜一样大笑起来。

第二天上午大概9点,德子就来了,那会儿我正睡得香呢。每天他都催命鬼一样的这个时候来,问我有没有发现,损我一会儿,看我没反应,自己跑另一个房间去睡觉。这天他还是老一套(他自己有钥匙),进来也不管我醒没醒,就坐我床边问我:“老三,有发现没?”我睡得迷迷糊糊,说:“我知道他们是如何做的,你别吵,等我睡醒了和你说。”德子一听立马来了劲头,连拖带拽把我鼓捣起来,非要让我说说。我就穿着衬衣衬裤很不情愿坐了起来,我还没睡够呢。看他着急的样子,是招人讨厌。他猛问我到底是如何出千的,我把舌头伸了出来给他看。他有点毛了,立刻坐到了沙发上。现在想想,我那个表情真挺恶心的,就像电影里演的为了勾引别人,把舌头夸张地伸出来一样,难怪他会毛。他连声说:“老三,我可不是同志(我们那里称呼同性恋者为同志)。”我白了他一眼说:“就你那样,还和我搞同志?拉倒吧,我都先吐了。赶紧去睡觉,去,去,困死了,醒了自然告诉你。”但是他不依不饶,非要让我说。我哪能马上告诉他,我得好好折磨折磨他。于是我恶声恶气地说:“不让我睡觉是不是?一切免谈。”别说,还真好用,他立刻老实了。于是我又躺下来继续睡觉,他自己坐着发呆。

可是德子这个人损啊,他哪里能让我安安稳稳睡踏实呢?他一会儿一个电话,声音可大了。看我依然没反应,就坐我床边直勾勾看着我睡觉。遇到这样的人谁能睡得着啊?后来实在叫他折腾得厉害,干脆不睡觉了,起来洗脸刷牙。我心里还美呢:小子,你爱咋折腾咋折腾去,我可算压住你小子了。德子看我拿腔作势起来,也不恼。我走哪里他跟哪里,一口一个老三叫得特别亲热,老着脸问我说:“老三,你想吃点啥?我立刻给你准备去。”我说:“我想吃海红。”海红是北方沿海一种超便宜的贝类,满海边扔的没有人要。但是味道还可以,主要是产量太高了,5分钱一斤。有笑话说,两人去饭店吃海鲜,主人说请吃海红,客人立刻翻脸了。因为按照当地的说法,海红不叫海鲜。德子急了,说:“老三,你不是刁难我嘛?这里去哪儿找海红去?”我问他:“你不是说想吃啥就有啥吗?你放屁啊?”他还是嬉皮笑脸地一个劲磨叽我,打不得骂不得。

一直磨叽了一个小时,他连激将法都用上了,说我压根没抓到,这是故意拿他呢。可我不吃那套,我就问他说:“我老三什么时候和你说过一句谎话了?你自己说。”这下他知道我是抓到了,又开始软磨硬泡起来。

走哪里屁股后面跟个啰嗦的人是很闹心的事情,最后我被他磨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投降,把事情原原本本和他说了一遍,然后拿出扑克让他尝尝。他如愿以偿,可高兴了,跟我又是拥抱又是握手的。

德子知道是荷官走水了后,稍微有点郁闷,因为那荷官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他也是因为那荷官主持的桌子没有亏损过才大意了,如今摆在我俩面前的问题,除了如何揭穿的事情外,还要搞明白,是谁对扑克做了手脚。扑克是牌房统一保管的,那荷官只是在开局的时候才去领取扑克。是谁,又是如何让扑克发酸的呢?最后我俩一致认为,牌房里的人嫌疑最大,估计那里有他们的同伙。头天晚上我也观察过,其实只是远远地瞄了那么一眼,牌房里是一个面貌身材都一般的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很文静。德子说他得查一查。我说:“查毛啊,人家都是好心,帮你们赌场赢钱,别不知道好人心。”这话把德子的脸都气得绿了,我看着真是开心。

62 制作世界上最苦的扑克

我们讨论出结果后,德子给老板挂了个电话。电话里他大致说了一下,告诉那老板,老千被我抓住了。通话后,德子跟我说那老板回到兰州了,要他中午安排见一下,大家聚一起聊聊。我不置可否。其实我心里始终认为那老板一直在兰州,不知道是不是我小心眼。

我问德子想怎么做,德子说他只是帮忙的,一切由他们拿主意。快中午的时候,顺利开车接我俩到了一个饭店的包间里。一进去,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德子挨个给我介绍了一下。一个肚子特别大的中年人是那个湛江的老板,还有四个中年男人是兰州当地有头有脸的人,也是这个赌场的股东,赌场就是他们五个人合伙开的。顺利和他媳妇作陪。

寒暄了一会儿,菜也上来了,大家天南地北地聊着,就是没有人来问这个事情。好像来这里不是为了赌场出千被识破,就是为纯粹吃饭才走到一起的。一个个看来城府深得很,难为他们都能沉得住气。我呢,他们不问也懒得说,有德子呢。他们胡侃,我就在那儿彪吃。吃得差不多了,喝得也差不多了,顺利的媳妇起身对包间里的两个服务员说有事要谈,不用她们服务了,希望她们回避一下,有事再出去喊她们。看来终于要说正题了。

服务员都出去以后,老板端起了酒杯,又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进入正题,让我全方位给在场的人说说那些人是怎么出千的。我就原原本本叙述了一遍。看大家半信半疑的神色,德子去一边的小柜里找来吃饭的碟子,把扑克放进去,让大家挨个品尝。尝过酸扑克后,没人再怀疑了,大家开始商量应该如何处理。我插话说:“怎么处理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不应该参与,但是我不希望伤人,算是提前求个情,我来之前就和德子、顺利他们说好了的。”那大老板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最后他们达成一致意见:必须把这个疮口挖掉,虽然他们也帮桌子赢钱,但是赌场不指望依靠这种形式盈利,他们还想长期把赌场开下去。再来是怕养虎为患。他们帮助赌场赢利也是为了确保自己的行为不被发现。三来这样吃里扒外,必须要给予警告,要不其他桌子都模仿,那就乱套了。这个时候我也了解到,扑克都是顺利和她媳妇订购的,他俩是百分之百的没问题,那么就应该是存放赌具的牌房里哪个人或者哪个主管出了问题,这个也要查出来。

意见虽然统一了,但是如何叫破,大家意见不同,有的倾向于暴力解决,不管认不认,拿了再说,反正物证俱在,不怕他们不认。但是德子和那湛江大肚子的意见是抓现行,有理有据。毕竟大肚子是大老板,他的意见最好用,他一发话,大家就没异议了。于是大家都询问我,让我拿出方案来拿他们现行。可是应该如何拿现行呢?就他们的出千方式,让我想办法拿现行,难!

和德子合计了好久,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叫破。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德子的一句话提醒了一直微笑着看我们聊天的顺利媳妇。要不我怎么老说德子这人比较损呢,他说;“妈的,实在不行我去找点苦胆、黄连什么的抹扑克上去,不是喜欢尝吗?苦死你小子!”顺利媳妇就问德子:“涂抹到扑克上是没问题,但是如何能做到让那个荷官去牌房领到苦扑克?何况人家同伙肯定会给他抹过酸的扑克。”德子说:“有老三在,去桌子上换副扑克还不容易?”顺利媳妇好像不信,说;“那么多人都看着,去换扑克?”德子指指碟子里的扑克说:“那你面前的扑克哪里来的?”确定了这个事情以后,顺利媳妇说她有办法。她知道一种物质,是世界上最苦的,可以把那东西抹到扑克上去,让那荷官尝尝,尝完了他肯定苦得不行了,还不敢说。那个时候叫破,他们心里应该会明白的,到时候想抵赖也抵赖不了了。真应了那啥话来着:有苦说不出。

说到这个最苦的东西,好像叫苯酸铵酰糖化物。顺利媳妇说它虽然是化学物质,可是没有毒,而且是透明的晶体,没有颜色。问题是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搞到,那个东西只有到大学的实验室里能找到。这些股东马上行动,发动自己的社会资源,都拿出电话到处联系。不一会儿,真有人能搞到,从当地一个大学要到一些。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大家又合计了晚上应该如何行动后,便分头去做准备了。

下午2点多,其中一个股东把那化学物质要了过来,打发人送到我住的地方。没一会儿,顺利和他媳妇也过来了,他们带来了扑克。我打发德子买来了刀片和胶水,加工扑克用。那东西是一种白色的结晶体,顺利媳妇用一个小碗把它稀释开。德子好像对这个东西很感兴趣,也好像有点疑问,可能是担心不够苦,便问顺利的媳妇:“这东西有多苦?”顺利媳妇也是个损人,笑着说:“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德子还真的用手指头去蘸了蘸,轻轻舔了一口。这一舔不要紧,他马上疯狂吐口水,跑到卫生间里漱口,漱了好久。漱了口好像也没有缓解,他出来后,我发现他的眉毛和眼睛几乎都挤到一起去了。看他这模样,我们三个可乐坏了。我都差点笑得躺地毯上去了,笑得我肚子都疼,好久才止住笑,还揉了好久的肚子。反正德子那时候是说不出话来了,别人咋逗他都可以,他坚决不回话,苦着一张脸不停地去漱口。

看来这东西真苦,我们笑了一阵,便开始制作苦扑克。我用刀片将扑克包装的侧面轻轻划开,打开扑克盒的侧面,把里面的扑克拿出来。赌场用的扑克比普通扑克包装复杂,里面的扑克上还有一层塑料包装纸。好扑克拆包装都麻烦,想来那些家伙制作酸扑克时跟我的制作流程差不多。然后我们用顺利媳妇的化妆棉棒把整副扑克背面的上下两侧都给涂抹上最苦的物质,风干后又用胶水把包装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这样一副苦扑克就做成了。我和德子又详细研究了一下,发现前面买胶水、刀片以及拆装扑克是做了无用功,因为只有在荷官开封后,所有扑克都放在桌子上等待大家验牌的时候才有机会换扑克,前面任何机会都不妥当。德子又苦着脸把扑克拆开,看着他苦着—张脸我就来气了,又不是我欠他三百吊。叫他笑,他也想笑,可是就是笑不出来,看来那苦劲还没过去,我们看他想笑笑不出的样子,又都笑忿气了。赌场的扑克比普通扑克大而且宽,要换整副牌而不被人发现,我的手掌还有点难度。最后和德子商量了个办法,机会到了,德子过去吸引大家的视线,我在一边掉包。我找来一张白纸,先把扑克给包好,就等晚上去换了。

63 调包计

晚上我早早就被顺利送去了赌场,赌场里还是那么热闹:各种各样的赌徒,形形色色的表现。我一去就坐到21点桌子上开始玩,那个荷官好像记得我,和我礼貌地打着招呼。那个中年人和那年轻人在轮盘前押着钱,不知道啥时候来的。一切都和平常一样,但是我知道今天晚上有不平常的事要发生,我看着那荷官,忽然有点可怜起他来了,为什么要跟他们出千呢?欠了债?家里穷?亲人需要钱帮助?我要是不出现,他能见好就收吗?谁知道呢。

大概晚上8点左右,那个中年人和那个年轻人照常坐了上来,我和他们彼此点头打着招呼。那靴牌玩的时间可真长,因为我看他俩没坐上来,就没给德子暗号。我们之前商量好了,我要等他们都坐上来后,前面六副牌都玩完了,要换新牌的时候再给暗号,德子在远处一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呢。快到晚上10点的时候,那靴牌终于打完了。赌场经理示意跑腿的去牌房取牌,然后又是荷官开封,放在桌子上。一般都是先开封,然后六副一起都打开了,才挨个列开让大家验看。我要等的就是他都开封完了还没列开的时候下手。

荷官专注地拆扑克,我站了起来使劲伸个懒腰,手放下的时候趁机把那副扑克卡在手里。德子接到我的暗号立刻走了过来。

德子过来站到了桌子边上,大声说:“小盛,晚上注意点,最近场上发现一批假筹码。”那个荷官连忙说好。德子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筹码,一看就明显的不一样,没有哪个傻子会拿这样的筹码来这里玩——他演戏吸引人视线,给我制造机会。德子郑重其事地拿过去让那个荷官察看,赔码的也探头去看。21点桌子边上的玩家议论纷纷,也都凑过去看那筹码,再拿它跟自己手里拿的筹码比较,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要的就是这个机会。我装作不耐烦,伸手去把离我最近的那副扑克拿起来,拿的工夫就把手掌里的那副扑克和桌子上的换了。因为我的手掌对付两副大扑克确实有点难度,还是怕人发现。有德子的掩护,我做出帮荷官列开扑克的动作(顺着我收力的方向列开),把苦扑克列开,同时让换下来的那副扑克顺利进入我的袖子里。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看众人的反应,应该是没人发现我的动作。

德子看我都做完了,又简单交待了几句,就去另一个桌子装模作样说假筹码的事去了。荷官把我列开的扑克收了过来,把全部扑克在自己面前呈扇子型分别列开,让大家验看。还是老一套的东西,玩家都没意见,开始洗牌,切牌,装进牌靴里,削牌,大家押钱,开局。开局后德子就站在我第一天找的比较好的观察点,在那个隔开百家乐桌子的屏风后,脑袋一侧就可以看到这边的情形。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他们都没有发觉哪里不妥,那中年人和那年轻人继续嘻嘻哈哈地说着笑话押着钱。我和德子研究过,如果按照发一圈牌尝一次的频率计算,大约每发出30张牌能尝一下。六副牌是312张,根据概率,52张牌混在里面应该可以让他尝到其中的苦牌。前七次派牌,都没出现我想看到的效果。我还在想:尝不到明天继续。这时候那荷官脸色突然变了,只见他眉毛、眼睛、嘴巴好像都变了方位,向一个方位靠拢。看来他尝到了我换的苦牌。他在努力忍着,别过脸去使劲吐了几口。但是那苦味儿可不是他几口唾沫能吐走的,这个德子有经验。具体有多苦我没尝过,但是看那表情,应该是苦到了极致,而且是极难缓解的。

我支着胳膊用手托着脸,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那荷官完全顾不上发牌了,光去吐口水了。那中年人和年轻人也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德子过来表现出很关心的样子,拍着他的背问他怎么了,荷官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他还努力想镇定下来,还想站好了继续派牌,奈何他苦得都不记得外面玩家是要牌还是不要牌了。其实当他感觉苦的时候,外面把末门的小伙子根本没有做要牌或不要牌的手势。荷官完全蒙了,他想让大家以为他很正常,但是他如何又能正常起来呢?大家对着镜子使劲把五官往一起挤,就知道是啥样子了,当时他就那表情。除了我和德子,桌上的玩家都不解地看着荷官,纷纷议论他突然之间怎么这么奇怪。

德子又轻轻拍了拍那荷官的肩膀说:“没事吧?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休息休息?”荷官含糊地说:“没事。”德子反复确认好几次,一个劲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那荷官都坚持说没什么事。最后德子终于火了,说:“小崽子,味道变了是吧?是不是挺苦的啊?”那荷官听到德子这样一说,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呆呆地看着德子。巨大的恐惧让他忘记了自己嘴巴里是苦的。他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赌场的人此时也围拢上来,那押钱的年轻人可能是知道自己败露了,“唰”的一下站了起来,估计是想跑,马上就被身后的人搂住脖子,动弹不了了。那中年人也想站起来,手到兜里想去掏什么东西抵抗,立刻被人拿双管猎枪(枪口被锯掉的那种,很短,拿在手里像手枪)给逼住了。那些人手脚十分利索,四五个人架着一个,当场拖着就弄走了。一群人把这两个小子拉到了外面,不是休息的地方,而是我第一次来时上楼见到的那间会议室。现场一下子乱起来。有人看到这边出事了,聚拢过来想看个究竟,而21点桌子上的玩家和看热闹的都让开一条道,让打手们架走人。当时我坐在桌子前,我刚想站起来离开,就有人按住我肩膀,有人很凶狠地对我说:“老实坐着,没搞清楚之前,暂时谁也不能走。”

我满眼无辜地望着德子,恰好德子也发现了。德子扒拉开人,走了过来,用手点着按在我肩膀上的手,呵斥说:“把手给我拿开。”那人可能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刻就把手拿开了。德子也不说话,拖着我的手就走,拉我去了牌房。

进了牌房,里面已经站了很多人。那几个股东都在,都一脸严肃地看着几个人在牌房里忙碌,有几个人打开所有扑克检查。我一看,没我啥事,就站门口看热闹。那丫头也知道事情败露了,靠着墙边站着,两条腿直打哆嗦。一会儿就检查出来了,有一些扑克确实是酸的。看来准备了不少。然后有人把那丫头也押去了会议室。我也跟着去了,去的时候我还往大厅里看了看,那21点的桌子空着,上面赌具什么的都没了,人也没了。大家都在议论说有人出千,被赌场给抓到了。很多荷官和赌徒都在往这边张望着,想过来看热闹的也有,奈何这边已经被人封了起来,他们过不来。

进了会议室,几个股东凑在一起议论几句就都走了,好像这个事和他们没有关系一样。那中年人和那年轻人都在地上跪着,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被人暴打过了。那荷官直挺挺地趴在地上,面朝下,应该也被人暴打了,满脸是血。那丫头被人责令跪下,她还没反应过来,也可能是没听明白,被人抓着头发按着跪在那里。她耷拉着头,头发盖着脸,浑身哆嗦着。德子好像也不想参与,拉着我就出了赌场。外面顺利的车在等着,接着我俩就回了酒店。

事后才知道,那个押钱的年轻人是牌房那个丫头的对象。他俩牵头,然后拉拢那个荷官一起来做这件事情。他们利用保管牌具的便利条件,把扑克房里的扑克带回去做了手脚,又带回牌房混进其他牌里面去,自己记得哪些是酸牌,等21点桌子要牌的时候给送上去。桌上就用这些做过手脚的扑克,他们根据事先做好的暗号赢钱。大致就是这样的。

对他们的处理,好像是要他们吐回来赢走的钱。他们被赌场扣了,逼着他们家里人做赔偿。再具体的情况我也没多去问。

这家赌场开了好几年,后来因为形势变化,那湛江老板退出,其他的人接手继续做。再后来转战去了很多地方,因为存在年头久,有很多邻近省份的固定客源,所以搬到哪里都不缺人去赌。最后在陇南郊区被公安给端了窝。

64 高科技赌具纵览

除了事先制作不同味道的赌具,通过尝味道达到出千的目的外,也有赌徒使用边打边上味道的方式出千,也可以尝出是什么牌。

类似的利用化学药品的出千方式很多,比如有两种化学物品,都是无色无味道的,在这里我就不说名称了,省得有人说我教人学坏,就以A和B来代替。B离A一定的距离,B就会变成紫色。

有的老千利用这个原理,把A涂抹到扑克中特定的牌上(比如王或2),然后把B涂抹在打火机边缘、香烟盒子的防伪标志上、深色烟灰缸(镶金边那种)的小边上、彩色领带的末端、手机的小贴纸上,或者涂抹在戒指上、手心里,也有的女老千涂抹在指甲油的一个点上,也有涂抹在桌子的特定位置上,还有涂抹在,巧克力包装纸上的。知果涂抹了A的那张牌与涂抹了B的地方接近到发生化学变化的距离,B就会变成紫色,这样老千就可以知道哪张牌来没来或者去了谁家。使用这样的出千方式,基本都要有类似颜色的东西混淆别人的视线,而且涂抹的地方面积非常小。不知道的玩家一般不会注意到,老千自己能看到那个地方的变化就可以了。

一些暗牌的游戏,比如梭哈,老千可能会这样出千。在流行的德州扑克游戏中,也有人这样做,只是做得很巧妙。比方说,有人放了一盒紫色包装的香烟盒在桌子上,并不是要香烟盒全变成紫色的,只要有一小块紫色的就可以了。他就把B涂在这个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该看哪里。换个人,就是告诉他会变色,不告诉他哪里会变色,累成近视眼恐怕也找不到哪里变化了。何况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去注意。

近年来出千主要以高科技为主。因为高科技赌具操作简单,不需要下狠工夫练习手法。除了以前我介绍的通过监控设备等诸多形形色色的高科技以外,还有一种高科技的东西没有和大家说过。这个东西叫扑克测点分析仪,可以应用到几乎所有的扑克类赌博游戏里。那些二八杠、天地杠的赌博游戏也可以应用得到。扑克测点分析仪造价很高,但是很受欢迎。无数老千都愿意花钱置办这件产品,主要是这种仪器很奇妙,不论谁手里的扑克,不需要提前做记号,也不需要提前上药水或其他记号,只要是扑克,就可以看出来。这种仪器体积也很小,不需要提前安装到赌局里去,随身携带就可以了。不过得两个老千配合使用。一个在赌局上测点,难度也不大,只需要把针孔微型摄像头藏在衣服袖口就可以了;另一个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用笔记本电脑,通过无线耳机(或者小型的无线震动器)告诉同伙电脑分析的数据就可以了。

这个东西杀伤力很大,可以分析任何扑克,也就是说我随便去找个玩扑克的地方,就可以利用这个仪器来出千;而且不需要接触其他玩家的扑克,不论新旧扑克,只要短短几秒,就可以测出每一家是什么花色的牌,谁家牌大谁家牌小;或者测出马上要发出来的牌是什么。这个可比扫边扫背仪器先进得多。这种仪器以前接触过,那会儿还不流行,我当时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具体怎么回事也是后来想明白的。那是在一家赌船上帮一个庄家抓老千。其中一个老千就是把微型的摄像头放在衣服的袖子口里,对准牌靴进行探测。具体观察过程我就不说了,总之也是折腾了很久才发现的。但是因为船很大,船舱上房间很多很复杂,没有找到他的同伙以及他同伙携带的设备。同时,被我抓到的老千是当地一个出名的人物,让赌船老板很为难。加上当场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说事,就不了了之了。因为当场只是在他袖子里找到一个微型的针孔摄像头,但是没找到接收器,更别说给他传递信息的同伙和设备了。最后赌船的老板也没有给我任何报酬,他应该是一个不讲究的庄家吧。而当时我也是一知半解,并不十分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过了一段时间接触到这种高科技仪器以后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至于那个庄家赖账,只能说我当时的反应也太慢了。其实我已经抓到了老千,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起码阻止了那人继续在赌船上出千赢钱。这次抓千失手是我一直难以忘怀的疼,如果是在陆地上,也许结果会完全不同。

我这些年所接触过的各种各样的高科技赌具五花八门,更新换代特别快。现在流行高科技看边、探测,所以就出现了很多看牌边、看牌背的仪器。这些仪器大同小异,但是伪装得很好。一般设局的老千都会把这些仪器做成日常用品的模样,装在房间里任何地方,或者干脆直接合成在一些不起眼的物件里去。现在流行的各种赌法,像三公、斗牛、瞪眼、斗鸡、小九、两张、32张牌九扑克、牌九、28筒子、40张、梭哈、9点、10点半、21点、百家乐,等等,都能应用。

有的装在烟灰缸里,有的装在茶杯里,有的装在灯管里,有的装在甲机里,有的装在桌子边缘的框里,有的装在墙上挂的钟里,有的装在房间顶上的消防感应器里,有的装在椅背里,有的装在挂历里,有的装在台历里……衣架、落地灯、饮水机、手包、皮带、领带、衣服、车钥匙、手表、打火机、空调、电视,反正是个东西就可以装,而且可以调整焦距,保证图像清晰。比如我把仪器装在烟灰缸里,然后故意把烟灰缸放窗台上。有人抽烟,自己就会去窗台把烟灰缸拿过来放赌桌上。同样,相关配套的设备也是五花八门,可以用耳机接收指令,还可以用小的震动设备绑身上接收提示,还有发报的。人家用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你凭什么去和人家玩呢?

但是使用这些东西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最早的时候我用过贴身的提醒设备,把我电惨了。当时我在一边看热闹,给同伙提示。那边一提醒我,这个小仪器就放电,电流还挺大,电得我直打激灵。我只能咬牙坚持,不能让别人看出我的异常。后来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偷偷跑厕所里把设备拿了下来。因为我是放在腰带里面贴肉的地方,那里的肉都被烫熟、烫烂了,起了个大水泡,过了很久也没好利索,每天系裤腰带都得小心翼冀的,那个疼啊。过了很久才结疤,脱了一层又一层的疤。直到现在,我右边骨盆边上那块皮肤还和周围皮肤的颜色不一样,就是当初被电熟了。记得当初被电得受不了了,就站在那里猛摇晃,以掩饰被电的感觉,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很搞笑呢。

当然了,这些设备大都出现在一些押得比较大的赌局上,而街边小局的老千们,有他们自己的道道。他们不会什么手法,但是他们有自己的办法。他们找各种机会对玩的扑克进行各种处理:给扑克整形、切割、磨砂、刻痕、做记号、上药水、折角、涂色、暗淡处理、暴晒处理,等等。他们的手法不亚于一个手艺高超的宝石工伎,他们处理过的扑克不亚于工匠雕刻的宝石戒指。总之,他们通过处理扑克达到认牌出千的目的,也千了很多倒霉的凯子。很多凯子就是这样被人家赢走了钱而一无所知。所以说,出千这个东西没有高明低下之分,能骗得住人的,就是好的。

65 戒赌过程中的不抛弃不放弃

揭穿赌局上的猫腻是一方面,我也想说说戒赌的事儿。我觉得赌的人都是很可怜的,他们去赌博是一种心瘾,这个心瘾是很难戒掉的。我认为,第—是要控制他手里的钱,让他能吃饱,但是绝对不给他闲钱去玩,而且要让他觉得家里人并没有抛弃他,否则,他会走极端的。其次,要让他忙起来,生活过得充实起来也是很重要的,人这个东西,一闲下来就容易起歪歪心思。第三,对他的赌友,不要给什么好脸色,完全不用考虑面子问题,也要经常劝诫他远离那些狐朋狗友。虽然刚开始他可能听不进去,但是也要说。一个人的社交圈子对自己的影响非常重要。第四,就是让他知道,赌的人没有赢的。最后,让他树立一个目标,有一个理想,然后一步步去实现。尽可能多地干涉他的业余生活,知道他都在干什么,千万不要不闻不问。只有让他彻底忙起来,他才不会去想着赌钱。特别是对那些输得很大的赌徒,他们的心理很简单:赢回来以后说什么也不干了。这个时候不要去骂他,也不要责备他,要让他彻底放弃已经输了的钱,可以通过帮助、资助他的方式让他心理达到平衡,但是千万不要让钱进入他的口袋。这就需要亲人们对他有很好的耐心、很多的爱才能做到,最起码要在家里给他一个很温馨的环境。有时候亲人的讽刺、谩骂,只会让赌徒走得更远、陷得更深。当然了,这些办法能不能奏效,主要看赌徒自己。家人要培养他的自制力,如果他自己有决心戒赌,那最好不过了。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女赌徒,为了表示自己戒赌的决心,把头发都给剃了,成了个秃子。我也遇到过把自己小手指头用刀切掉的,不知道他们最后戒没戒成功,虽然我不赞成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但我还是蛮佩服他们的,有时候做人就应该有这样的决心。

我认识一个成功戒赌的哥们,也许他的事情可能对那些想要戒赌的人会有点启示吧。我认识他时,他是一个正宗的滥赌鬼。早先他有一份所有人都羡慕的职业,业余时间还开了个小饭店,由他母亲照看着。媳妇是幼儿园的教师。他们一家生活得很幸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迷上了赌博,班也不正经上了,生意也不照看了,一直赌了半年的光景。他输了所有的家产,借遍了所有认识的人,还因为赌博被开除公职。全家生计就靠在幼儿园工作的媳妇那一点工资勉强支撑,但是他还不醒悟,天天去赌。只要家里他能看上眼的东西,全部都拿出去变卖,就为得几个钱去赌。这样的赌徒比比皆是,不信你去赌局上打听一下,几乎每个赌徒背后都有破碎家庭的辛酸故事。

我是在一个赌局上认识他的。赌局设在一家路边杂货店后面,一群人在赌,玩的是两张扑克比大小的瞪眼。是当地一个熟人介绍我去的,小海陪着我。那个局上有几个蹩脚的小老千,以收牌打桥的千术在千人,在我眼里那是最低级的千术了。但是对于场上的其他人来说,他们还以为这局有多么公平呢。桥虽然做得低劣,但是总有人上连。当然了,那几个人也把我当成个凯子了。我细水长流地在这个局上慢慢赢点钱,也不去叫破。玩了好几天了,就想回去,决定走的当天狠狠地赢几个钱。所以和小海合计好了,上去就不客气,能赢就全部赢过来,然后走人。

大家正在玩的时候他来了,大家都笑他,说很久没看到他了。他说去了外地赚了点钱,来凑凑热闹。大家都叫他小志,我才知道他的名字。他很大方地拿出3万元丢在桌子上,那几个老千眼睛立马亮了,都说小志有钱了。他押钱很猛,那个局不大,最多押500元,3万元对于这样的局来说是很大的赌资了。小志好像喜欢做庄家,那样输赢更大,大家都没意见。我就坐下边把一门,我总有办法让他赢,也总有办法把他赢的钱套过来。他中午前后去玩的,玩到了大概傍晚7点多的时候,已经快输光了,手里还有4000多。这个时候外面来了个女人,挺着大肚子。有认识的说那是小志的媳妇,来找他回家的。小志好像很不耐烦,大声呵斥着她,那意思是她的出现让他的牌运变坏了。那女的也是急眼了,上去就挠他,抢他手里的钱。大肚女人谁都怕,小志也怕,所以钱一下就被她抢了过去。当她发现只有4000元左右的时候,就“呜呜”哭了起来。

她边哭边骂小志,听她说我才知道:他父亲常年腰间盘突出,没有劳动能力;饭店被小志变卖以后,他的母亲连上火带操心,突发脑血栓刚住进医院一星期,一半身子没了知觉。因为家里的钱都被小志赌输了,实在没钱治病,他爸爸就找自己的朋友借钱,筹到了3万元。小志的媳妇还挺个大肚子,他爸爸腰不好也出不了远门,就叫小志去拿钱。按照时间推算,小志中午就应该回来。可是一家人在医院一直等到下午也没看到小志回来,就打发媳妇出去找他。那是在一个县城里,可能以前他媳妇经常找他,知道他经常在哪里赌,找上门来,才发生了眼前这一幕。

记得那是夏末。晚上7点多到了吃饭的时间,天还很亮的。大家被小志媳妇一闹,都要走。小志媳妇就在门口堵着,恳求大家把赢小志的钱还给他,因为还有一个老母亲在医院里等着这个钱救命。小志好像嫌她丢了自己的人,拼命拖她。他媳妇拼命抓着门框,小志看拖不动她,一摔手走了。他媳妇跟出门想拖住他,奈何小志早走远了。大家趁这个工夫一哄而散。我也和小海来到路边,看到小志媳妇无奈地看着赢走她家救命钱的赌徒离去,一脸的悲愤。

我和小海正合计要赶几点的车回去,看着小志媳妇挺着大肚子,蹒跚地走在县城路上,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味: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钱毕竟大多被我赢了,真要是她说的那样,我不是作孽吗?其实我作孽还少吗,只是以前我从没有感觉而已。和小海一说,小海也觉得不是个事,万一真是人家的救命钱,就这样拿走了,好像不太妥当。思想斗争了一会儿,我就和小海达成了共识,跟着去看看,看看小志媳妇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不是真的,走了也心安。于是我俩撵上小志的媳妇,谎称是小志的朋友,想去看看他母亲。小志媳妇好像记得我俩也是在那里赌钱的,一脸的怀疑,一脸的憎恨,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只说自己正好去县医院,婆婆还在那里。医院路挺远的,她不舍得叫车,走着去。我和小海叫了辆出租,就和小志媳妇一起奔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她带我们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六个人的病房。里面有很多家属,看样子都是别的床的。小志妈妈的病床前显得很落寞:一个50多岁的女的躺在3号床的位置,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人在一边看着点滴。相比别人的床头摆放着各种新鲜的时令水果,3床的床头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煲汤的小锅。小志的爸爸看到小志的媳妇带我们进去,急忙迎过来,拉她到一边去说话,可能是问找到小志没有之类的。我们就来到了床边,小志的妈妈好像就眼睛会动,和我们眨眨眼,表示知道我们是来看她的。一会儿小志的父亲就回来了,看样子他知道小志的事了,轻声叹了口气,但是没表示什么,只是过去抓着他老婆的手,轻轻按摩着,边和我们打着招呼。好像他不愿意在他老婆面前说起小志,只是反复地说谢谢我们来看小志妈妈。我俩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毕竟是空着手来的,起初来也是为了证实一下。小志妈妈一脸慈祥。我俩问候了几句,打听了一些关于病情的事,听小志爸爸说,只有手指头能动,左边身子别人使劲动她,她才能感觉得到,右边彻底没了感觉。好像是操心上火,一下憋出的病。

坐了一会儿,我俩觉得不是个事,干坐着挺尴尬的。我捅捅小海,小海马上就明白了,拿出3万元钱说:“光顾着说话了,忘记了正事,小志有点事去忙了,钱先托我俩带过来,大叔您收好了。”小志爸爸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拿还是不该拿。因为他刚才从儿媳妇那里知道小志把钱都输光了,我轻轻地捅捅小海,用眼睛瞟瞟床那边,意思是让小志爸爸先收着,别让小志妈妈听到什么,毕竟他妈妈可以听懂大家说话的。小志爸爸会意,把钱收起来。我俩就告辞出来。刚出病房门,正好小志媳妇打水回来,看我俩走,打个招呼,还是用憎恨的眼神看着我俩。我俩逃一样地出了医院。

站在医院大门口,我俩合计这个时间已经没有车了,商量是找个地方住下来吃点东西,还是连夜包个车回去。正说话的工夫,小志媳妇挺着大肚子过来了,拉着小海非要把原先她抢来的4000元还给他。因为她知道小志浑身就3万,也知道这个钱是小海自己拿出来的(但是她不知道我俩是老千,千了小志的钱。她要是知道肯定也不会这样做)。最终小海也没拿,她很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嘴里直说着谢谢。小海没话找话,说看这个医院的条件是不太理想,是不是考虑去城里治疗,效果会好点。然后给她留了联系方式,说她以后如果去城里治疗,可以挂电话找我们,我们帮着安排。说完我俩仓惶地跑了。回去的路上我俩还感慨了一番,有庆幸,有感叹,还有无奈。

本以为这个事情到这里就这样结束了,谁知大概过了两周左右,小海接到了小志媳妇的电话,说要带婆婆进城治疗,不知道应该去哪个医院,在城里也不认识什么人,实在走投无路了想起来找我们帮忙。当时正好也无聊,就和小海帮着联系了一家医院。于是又扯上了关系,没事的时候我们也去探望探望。后来正好赶上小志的媳妇生产,这下父子俩忙乎得够呛。没事的时候我和小海也去帮着跑跑,反正整天无聊没事做。后来小志的母亲恢复得不是很好,可能是前期耽误了。现在都好几年过去了,只能勉强走路,还是一瘸一瘸的,右手总收缩在一起。他母亲也是个要强的人,在病房里遇到要拿什么东西自己使不上力气的时候,总是狠狠抓自己,埋怨自己。可能也因为钱的原因,稍微恢复一点就出院回家休养去了,而且医生也说这个病得自己养,自己锻炼。小志的父亲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很少说话。每次看到我们去就知道“嘿嘿”地乐,出院的时候我和小海去送的,因为小志还要在医院照顾他媳妇,就没跟着回去。

后来因为总掂记着,没事就买点营养品和治疗脑血栓的药品去看望他妈妈。一来二去也就熟识了,后来她也知道当初这3万元是我和小海拿的,总是觉得愧疚,总说希望哪天能把钱还给我们。我们呢,比她还要愧疚,只是说不出口而已,只有尽量帮一把。后来说起小志赌博的事情,他妈妈希望我们能想办法帮他戒赌。说实在的,旁人真没办法,戒赌要看个人定力,像我那朋友小邢,他是知道了赌博的黑幕以后坚决不赌了。我想那是他知道了十赌九骗后醒悟了,但是小志不知道,我也不能去说不是?

当时小海随口说了一句话,他说,要想让他戒赌,只有让他一分钱没有,或者找个接触不到赌博的地方。小志的妈妈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也很认同小海的话,而且马上付诸行动。几个月后,他们全家就让小海的爸爸把房子卖了,搬到了这个城市的郊区,让小志彻底远离了原先的圈子,一切重新开始。

刚搬家,小志也是很不适应,总是坐立不安。奈何钱被他媳妇把得死死的,家里还有一个病人和小孩需要照顾。慢慢他也就适应了。后来他在城里找了个印刷公司做排版的活,每天早九晚五上下班。待遇虽然少点,但是他很满足。他也一直在找机会想做点生意啥的,他媳妇找了个营业员的工作做。反正这几年是没看那小子赌过,他儿子现在都5岁了,日子虽然过得艰难,但是没有赌徒的家庭也是幸福的,现在他母亲也能勉强自理了。

他的父母亲后来信了教,每次我去探望,她就拉我要我信教,说什么救苦解脱的事,想想也挺有意思的。但是他们一直不知道我是个老千,他们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我呢?我承认我千过很多小志这样的人,他们拿了亲人救急的钱来赌,结果被我出千赢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他们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尾声 回头是岸

可能很多人看了我的书或帖子,会认为自己已经能看透老千的出千手法,可以在赌桌上防着老千,可以安心地去赌钱了。我告诉你,你错得太离谱了,我说出来是一回事,但是要你去看,估计你还真看不出来。骗到你的往往是那些最初级的千术,那些最初级的千术也是赌局中最主要的出千方式,比如换牌、发第二张、发下边的牌、编辑牌序、打暗号、袖子藏牌、药水扑克,等等。不要以为初级千术很容易发现,老千做鬼,一个一知半解的凯子就是一个瞎子。如果因为你没发现,就说赌局是公平的,我也不想啰嗦了,好话说三遍,猫狗都不愿意听。如果你愿意相信存在公平的赌局,你就去吧,我只能说你没救了。

你如果总是怀念在赌局上大起大落心跳加速的感觉、赢钱时天上掉馅饼—样的狂喜,还有赢了以后花钱像淌水一样的豪爽劲,我估计你已经有赌瘾了。可是你别忘了,这些等是靠不住的,就像烟花一样,转眼间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更多的呢,是那种输了钱的失望、懊悔,那种悲愤的情绪像绳子一样死缠着你,你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绝望,走投无路。澳门赌王有一句名言:不怕你精,不怕你赢,不怕你呆,就怕你不来。不管赌瘾有多大,都不应该忘记自己对家庭和对亲人的责任啊!好赌的人啊,为了你的家人和爱人,别赌了,想想他们对你期望的眼神吧,想想他们对你信赖的样子吧。能停就停了吧!对那些还没上瘾的赌徒,我也想对你们说,趁你还没上瘾,趁你还没陷进去,赶紧回头吧!赌博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千万不要因为开始运气好赢点小钱,便以为自己是赌神。因为有各种各样的老千存在,你的结果只能是一个字:输。输了想翻本,就停不住手,直到输得一毛钱都不剩下才后悔,但那时就晚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多少人都是这样陷进去的。到那时候,你输光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你做人的廉耻和尊严、你的亲情,你的一切一切。

我遇到过很多很多好赌的人,他们的下场都很惨,典型的都像《我的老千生涯》里写到的那个跳楼的会计一样。还有一个人,我觉得也要说一说。他叫爱国,本来是个富有的人,最早帮人做土石方生意,经过几年的打拼,终于发达了。他有七台拖车,两台挖掘机。偶然沾染上赌博,开始小赢,觉得这个钱来得比较快,就经常去各种赌局。后来有一次在赌局中有人出千,那老千被一起来的同伙揭发了,他才发现那个赌局不是很公平,后来就很少能看到他去那个赌局了。人家开始以为他看透不赌了,后来才知道他专程跑澳门去赌,每个月都得去一次,去一次就输一次,几百万的家产都被他给输光了。最后他变卖了所有的财产,媳妇也和他离婚了,带着孩子离开了。前几年我最后见过他一次,原先精明利索的一个人,眼睛里完全没有了精神。他没一点醒悟过来的意思,还和我絮絮叨叨地说他妻子在他发达的时候跟他一起享福,大难来临的时候就各自飞了。我心说你是活该,享福的日子不好好过,非要去赌。后来很多人都远远躲着他,沾不起,见面他就找你借钱,借到钱就去赌,谁都怕他了。最后他的结局是,他没钱了竟然去找小姐,绑架小姐勒索钱,结果钱没得到,自己被抓进去了。要说他这个精明的人,应该能管住自己才对,但是一到赌场他就迷了心窍。

好赌的人都有瘾,我自己经历过所以我知道,这种瘾能钻到人的骨头里去,让你脑子里总想着那种在赌场上拼杀的刺激,走路、吃饭、睡觉,一刻都不得消停,老是琢磨着如何去赢,如何翻本,如何搞到赌资,所以说戒赌很难。但是我那朋友小邢就戒掉赌了,因为他知道赌场里总是不缺老千的存在。还有很多朋友知道了老千的手段,也彻底不赌了。这个也是我写这些东西的原因。

前面说到那个戒赌的小志,他的妈妈很了不起,其实这只能算是个特例而已。还有很多成功戒赌的人,在知道自己参与的赌博中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千术后,都表示坚决不赌了。这些千术我说起来简单,要真去学是很难的。有这点工夫,做正经事肯定能成功。想想,如果我用练习千术的毅力和努力练习射击,说不定能拿个奥运冠军。因此,我还要奉劝那些想学点千术啥的朋友,就免了吧,只要记住凡是赌就有骗这个道理就可以了。如果看完了我这两本书,你还要去赌,我也没招了。

赌博永远是黑暗的,其中的黑暗,我拙劣的文笔没写出其中的万一。以我的经历、我的所见所闻,我不知道的出千方式多了去了,而我所揭露的出千方式和出千手段不过是千术中极少的一部分。很多人还在幻想赌博是公平的游戏,但是有这些千术的存在,就永远没有公平两个字。输到一定的时候,你自己就会去研究如何去出千骗人,你就会琢磨是不是给自已的朋友下点套。人嘛,此一时彼一时。可能很多人心里说:我怎么会去骗我的朋友?绝对不可能。人啊,都是很现实很脆弱的,走到哪个地步说哪个地步的话,都会随着环境而改变的。比方说,现在给你一根火腿肠,你可能连看都懒得看。把你关监狱里去几个月,你能为一根火腿肠去打架。把你和你的朋友放在一个没有人烟的荒岛上,没有别的可以吃的东西,你为了这根火腿肠就能去杀人。道理就这么简单,这就是人性!

赌博总能激发人性中最丑恶、最脆弱、最贪婪的部分,所以赌局中永远存在各种各样的陷阱、圈套、千术,足以让任何人倾家荡产、身败名裂、家破人亡。不论是谁,一旦被贪念控制,被赌局上的风光迷惑了心智,离地狱便不远了。贪念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而赌博里各种各样的出千方式和老千会叫你输掉一切。

赌博永远是一条不归之路,你可以不听从我的劝告继续赌博,你也可以当我在说梦话,但是你不可以一辈子受人玩弄而浑然不知。我不可能熟识所有的赌博方式,所以我也不能揭露所有赌局中的骗术。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就可以了:赌就是骗。不信拉倒,当我什么也没说。希望善良的人们睁大眼睛,引以为戒,也希望正在赌博的道路上挣扎的赌徒们能够醒一醒,远离赌博,珍爱生活。

回头是岸啊。

引子

以前写了很多抓千的故事,事实上,我做老千那些年,除了通过破解赌局暗号捡漏之外,还经常跟人合伙做局骗人,在全国各地抓过不少凯子。之前,总觉得写我出千骗人的事情有点自毁形象,又一想,我有啥形象啊,不就一臭老千嘛,上了网也不见得能高尚到哪里去。这么一想,就释然了。做局的过程大多雷同,只是被宰杀的对象和手段不同而已。我说几件自己如何骗人上钩的事情,让大家对老千有个全面的了解。

另外我想,这次别光写我自己,也写写我那些哥们儿的事。虽然他们的事跟我做老千没多大关系,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看看,从侧面了解一下,老千所处的是多么灰暗的生活圈子,围在他们身边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关于这本书就交代这么多,最后我还是提醒大家:远离贪念,因为贪念是老千最好的利用工具。

1 蛊惑仔小艾

前面的两本书基本上都是我在回忆,这一本也还是回忆。在回忆我自己的经历时,我还想起了许多朋友。要不是写书,我都快要把他们给忘记了,因为我已经跟他们的大多数都断了联系。现在还偶尔有联系的,只有很少的几个人,小艾就是一个,我去监狱探视过他几次。

在我前面的两本书中,我都提到过小艾,他是一个有名的混混。读过的人一定还记得,我曾经帮小艾为他的朋友二牛破了别人的千术,然后我们一起为二牛讨回了被骗去的一大笔钱,帮他出了一口恶气。现在想起来,那个二牛的憨样子还好像就在眼跟前一样。每次去监狱探视小艾回来,我的心情都很郁闷,除了二牛那次我为他出了点力,我几乎就没为他做过什么事了。而他却帮过我很多次忙,我感觉亏欠着他。

小艾年纪很轻就进了两次监狱。我一想到他第一次在监狱里受的那些不是人受的罪,一想到他这一次还要在监狱里度过12年的光阴,我心里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压着一样,难受得很。

所以,在讲我自己跟人合伙做局的事情以前,我要卖个关子,先讲讲小艾的悲剧。

我和小海、三元一起做过不少局,“杀”了不计其数的“猪”,在各个地下赌场里捡漏,打发时光。后来,我所在的城市里,没什么人愿意和我赌了,地下赌场的人看到我,都拿几千块钱给我,像打发要饭的似的,客客气气把我送走。再后来,通过一个大人物,我认识了本地最有势力的人物之一——健哥,在他的宾馆里帮他看场子,防止有人出千。在健哥这里,我认识了小艾。他和我一样,走上了一条畸形的人生路。

初中的时候,小艾就长得很高了,那是满街刀棍的年代。那时候,我们那里的警察都不咋管事,满街都是打架斗殴的,小青年们互相攀比谁有名。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名气是靠打架打出来的。谁要是认识了哪个特别能打的名人,那简直是了不得。街上游手好闲的小青年常常没事找事,别人不经意看了他一眼,他也会认为那人是挑衅,二话不说,过去就打人一顿。本来路上走得好好的,这些人故意过来撞人家一下,人家稍有不满,立马就蹿出好几个人,揍路人一顿。那时候的小青年就以此来显摆自己能打。遇到这类情况,提当地的所谓名人(打架出名的人)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只要说:我认识谁谁谁(名人的名字)那是绝对好用的。小艾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读完初中。

小艾个子高,从不惹事,基本是很乖的小孩,所以经常被社会上的小痞子欺负。那些小痞子总以为把大个子打趴下是一件很拽的事情,因为这样也可以出名,也可以吓唬一些胆小的家伙,甚至可以威胁人家给他们上供。小艾最开始被打了,就默默忍受着。大家看他好欺负,就经常来欺负他。据小艾后来说,那个时候,他的脸上总挂着讨好的笑,但是不顶用,还是照样挨揍。直到有一天,他被人揍急眼了,胡诌说:“王强是我姐夫。”打他的人听了,马上道歉,还请他去玩电游打台球,希望小艾能原谅他们。

  如果觉得我的老千生涯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腾飞小说全集我的老千生涯,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