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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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稀血统?

猛然间。张翼轸又想起华风云斩杀华独行之时的情景。联想到化蛇若是修行到极致。可以体生双翅。一飞冲天直上天庭地传说。心中隐约闪过一丝亮光。却并不清晰。无法将几件事情串连在一起。

倾米不比倾景,并不喜好深思钻研,见张翼轸沉思不语,却是说道:“师傅,不就是先前华自在曾出手相助你一次,何必放在心上。华自在龙宫之中一向独来独往,并无人缘,虽说和华风云并列为两大化蛇大将,但从来都是华风云担当重任,华自在不过是做些微末小事。我也不太清楚为何父王这般器重此人,既无本领显露,为人又不是机智,简直就是无关紧要之人,偏偏父王又严令众人不得怠慢华自在,也是怪事一件。”

倾米说完,忽又想起什么,急急说道:“对了,虽然父王看似十分看重华自在,却对他也是严加防范,不但限制他随意出入龙宫,且华自在似乎还被父王下了禁制,若非父王允许,他便连法术也无法施展!”

张翼轸顿时一愣,本想随意一问,不料这倾米倒也实在,竟是和盘托出,倒也出乎意外。

先前倾北所讲误捉灵空地借口,张翼轸自是不信,不过也是情知再追问之下也无结果,是以也就含糊过去,将错就错。又因倾北盛情过人,且多讨好之意,更令张翼轸心生疑虑。再想起上次在南海龙宫之事,倾化故意挑起事端,与他言语冲突,如今细想,却原来是借刀杀人之计,不过是假借与他生起纠纷,让南海无路可退,最后派出华独行与华风云对战,正好落入了倾化精心设计的圈套,此后才有华独行意外发疯被华风云立斩之事。

不杀归定而斩华独行,应是与华独行地化蛇身份有关。刚刚又听倾米提及华自在的血统珍稀,几下对比,张翼轸更是难免悚然心惊:莫非倾北有何重大图谋不成?

先是派华风云将灵空绑来,其后又派华自在看管灵空,说不得后来灵空逃走也不过是故意为之,如今又精心设局与他走近,再加上南海事端,各种迹象无不表明,这一切,只怕倾北是谋划已久!

想到此节,张翼轸忙起身站立,微一定神,淡然说道:“华自在先是救我一次,又与灵空道长有旧,一时好奇便问上一问,并无他意。却原来华自在在北海龙宫身份如此特殊,也是令人惊叹……此事不提也罢,如今时候不早,我等这便回去大殿,省得众人挂念。”

倾米虽不情愿,却又不敢拂张翼轸之意,秋波流转,竟是悄声问道:“师傅,不知徒儿可有机会常伴师傅左右,与师傅天地遨游?”此话说得过于暧昧,张翼轸脸色一沉,呵斥说道:“倾米,你身为徒弟,理应尊师重道,岂可口出不堪之言?若以龙族相论,你与倾颖情同姐妹。若以寻常而论,你我男女有别。以后如此言语不必再提,若再不知悔改,从此你我形同路人!”

张翼轸声色俱厉,毫不留情将倾米训斥一顿,一是不齿于倾米无端言行,二是也有意借倾米之口警告倾北,莫要打差了主意敲错了算盘,若是真想有所不良企图,他张翼轸也不是任人摆布全无是非之人!

倾米当时吓得花容失色,忙盈盈拜下,说道:“徒儿知错,请师傅息怒!”

张翼轸倒不是真与倾米生气,正要再宽慰几句,画儿却伸手将倾米扶起,嘻嘻一笑,调皮地说道:“主人师兄不是坏人,就是凶人之时也无恶意,米姐姐不要害怕才是。主人师兄是个大好人,画儿就不怕他!”

张翼轸见状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当前一步返回大殿。不过片刻,便听到身后倾米与画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已然打成一片,倒让张翼轸心中大慰,如此一来,倾米应该不会疑心有他!

几人回到大殿,见大殿之内仍是热闹非凡,只听得灵空大着嗓门与人吹嘘不停,倾颖、戴婵儿和真平三人坐在一起,却是笑而不语,只管欣赏灵空的表演。张翼轸先是来到倾颖近前,低声一问,得知一切如常,心中大定。又见倾米与画儿打成一片,也不回到倾北身边,心中稍安,正要上前将灵空劝下,不让他再闹个没完,忽见一名龙宫的传讯官一脸慌张,急急跑到倾北跟前,低声禀报几声。

倾北一听也是脸色大变,目光直直朝倾颖扫来。微一迟疑,倾北便分开群人,三步两步来到倾颖面前,一脸凝重,说道:

“颖儿,刚刚接到东海龙宫传讯,东海之中发生一事,此事与你切身相关,且听我慢慢道来,切莫惊慌!”

见倾北说得郑重,倾颖心中一紧,心中掠过一丝不祥之感,立时问道:“叔父快快讲来……”

倾北竟是叹息一声,摇头说道:“东海有讯,你母病重,若有你的消息,令你即刻返回东海,不得有误!”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五章 - ~四海十洲隐波涛~

倾颖听了,身子一晃,险些没有晕倒,幸好张翼轸伸手扶住,劝慰说道:“倾颖莫急,伯母身体不适,或许并无大碍,你且速速返回东海一看便知,切莫胡思乱想。”

倾颖强忍内心担惊之意,颤抖问道:“请问叔父,传讯之中可有母亲详细病情?”

倾北摇头,说道:“只说病重,并未明说是何等病情。颖儿,事不宜迟,此去东海路途遥远,恐怕需要一些时日,还是即刻动身启程为好。要不,我派人送你一程?”

张翼轸微一沉吟,也是说道:“不如我陪你一同前往,可好?”

倾颖微一定神,想了一想,摇头说道:“此去东海,我走水路即可,倒也顺畅。翼轸,你还是护送婵儿要紧,毕竟婵儿与金王分开日久,再说此事也与你有关,也理应由你送到才是。再者海海相连,我本水族,一路不离于海,应是无忧,不必担

说着,又对戴婵儿说道:“婵儿,事不凑巧,看来我不能同往无天山了,只等他日有了机缘再说……就此别过!”

戴婵儿急急拦住倾颖,却是说道:“倾颖,还是让翼轸陪你前去为好,此处离无天山也不过数万里之遥,我一人也是无妨!”

倾颖坚持己见,也是心中明白,张翼轸亏欠无天山一个人情,也要亲身前往才可心中无憾,且真平道长在此,他也想借此机会得见接引使,是以断断不可因她一人之事,而误张翼轸两件大事!况且一路御水而行,倾颖也是自忖一切无虞,心中拿定主意,也不多说。向张翼轸和倾北等人挥手告辞,只对张翼轸说了一句:“我在东海龙宫等你!”便御水而行,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事发突然。众人再无欢宴之心,宴席便匆匆结束。

待大殿之内只余倾北、倾化和倾米以及张翼轸几人之时,倾北摇头叹息,说道:“我那龙嫂一向体弱多病,幸好生了几个儿女除倾渭之外,也还身康体健,向来平安。不想现今又旧病复发,但愿她吉人天相,能够早日转危为安。”

画儿不知想到哪里,突然惊奇地问道:“不对,四海龙族本是一家,本是一姓,那北海倾化怎么能娶南海倾辰为妻?”

画儿此话一出,倾化顿时哈哈大笑,说道:“这个女娃倒也有趣,竟有如此稀奇想法,哈哈!”

张翼轸也是奇道:“别说画儿,便连我也是有些疑惑不解。倾化兄,还望解释一二。”

倾化一怔,愕然问道:“怎地,倾颖没有说过此事?”

张翼轸晒然一笑。答道:“先前并未细心想到此间环节,画儿一提,我也才猛然想起,也觉有些奇怪。”

倾化微微一笑,点头说道:“也是,定是你与倾颖只有仙凡之别,自然不曾提及龙族之内的婚配之事。四海龙族原本同姓不假,不过若说完全一家也并非如此。只是早先四海龙王本为兄弟,不过据传后来有三海被无天山金翅鸟吞食一尽,只好再从普通龙族之中任命三海龙王。自此,四海龙王虽然情同手足,亲如兄弟,却再无血缘关系。不过,四海龙族,不管是龙王一族,还是普通龙子龙孙,全数以倾为姓,倒是一直以来便是如此。”

灵空一脸恍然大悟状,猛然又不解地问道:“既有龙王,就有龙后,为何如此盛宴,不见龙后现身?”

此言一出,倾米却是脸颊飞红,跳到一边。倾北见状,哈哈一笑,答道:“灵空道长有所不知,龙宫规矩,龙后通常不见寻常客人,若是小女定亲之时,龙后才会现身相见。明是见客,实为相看女婿!”

“也不对,为何上次在南海的定婚宴席之上,不见南海龙后现身相见?”却是画儿歪着脑袋,一脸不解地问道。

“这个……”倾北一脸尴尬笑意,吞吐几声,才含糊说道:“此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来来来,再请诸位尝尝我北海龙宫的好茶。”

画儿才不理会倾北的推脱之词,正要开口追问,却被张翼轸拉到一边。被张翼轸目光一瞪,画儿不服气地说:“不问就不问,凶什么?”

画儿一闹,气氛一时微妙,好在真平打破僵局,起身向倾北施了一礼,却是问道:“贫道极真观真平,初成地仙之身,得玄洲接引使崔向传讯,前来北海等候指示。不料接引使久候不至,正好翼轸前来北海龙宫,真平有幸亲赴龙宫,亲见龙王,实乃幸事!……我有一事不明,还请龙王不吝赐教,这玄洲位于北海,不知龙王可否亲眼得见?”

倾北见真平礼数周全,当下也回了一礼,答道:“北海有两洲,玄洲和元洲。传闻已久,不过我身为北海龙王,却从未亲眼所见。据传元洲在北海的天荒地之上,传说而已,未加证实。而玄洲更是离奇,据说尚在无天山以北。无天山横亘在北海之北,对龙族来说,虽然无天山以北仍是北海所属,却已不是北海管辖之地。只因龙族也好,其余水族也罢,却是无人敢接近无天山。是以无天山以北究竟是何等所在,我也不得而知。”

戴婵儿在一旁听了倾北暗含嘲讽之话,也不以为忤,微一点头说道:“无天山以北,确实也是无边海水,不过金翅鸟也无人敢去,只因从无天山向北不过万里之遥,便是无风之地!”“无风之地?莫非是说天地之间全无一丝清风?”张翼轸一时骇然,开口相问。

“正是!无风之地甚是古怪,看上去一切如常,并无一丝不妥之处,但金翅鸟一旦入内,莫说飞空,所有神通全数无法施展。只因金翅鸟天生御风,若是无风可用。便和凡人一般无二。便如龙族若到无水之地,一样无法驾云升空!”

怪哉,天地清风和天地相伴而生。应是既有天地便有清风,怎会有无风之地?张翼轸乍听无风之地,惊诧之意比之初入未名天还要多上几分。

戴婵儿却不过多解释,说完便闭口不言,退到一旁。

灵空忽然自言自语地说道:“既然有无风之地,天地神威莫测,定有无水之地。无火之地,无木之地,无金之地,无人之地……”

张翼轸唯恐灵空又说个没完,正要打断他,忽见倾北想起什么,惊讶问道:“真平道长,你刚才所说的接引使可是崔向?”

“正是!”

倾北点头微笑,说道:“玄洲和元洲,我都未亲眼见过。不过崔向么,我倒是熟识……”

“当真?”却是张翼轸一脸惊喜,倒比真平还来得迫切。急忙问道。

倾北也未深思张翼轸为何如此急切,说道:“崔向本是一名地仙,不过应有千年道行,成就飞仙也是指日可待。与我相识也是因为一次巡游北海之时,无意中遇到。崔向为人爽快,与我言语投机。当即赠我五芝茶。这五芝茶据传产于元洲地五芝涧中,得五芝涧的蜜乳涧水滋润而长,饮之可得轻身安神。”

“这崔向,可是元洲仙人?”张翼轸再问。

倾北微一沉吟,却是摇头:“未曾听他提及玄洲或是元洲,更不知他是何身份!我也只知他是位地仙,也曾问过他仙居何处,却避而不答。崔向与我交往不多,也就两三次会面,所谈无非是轶闻趣事,一旦谈及十洲之事便即刻转移话题。我也只当是仙家禁忌,也就并未多问。”

听了倾北所言,真平心中大定,当即谢过倾北。张翼轸也是颇感欣慰,他与真平同行北海,其实也是心中隐有担忧,唯恐崔向此人也是魔门中人,只因唯恐道门中人起疑,魔门才又换了一人换了一洲换了方法。不过听倾北所言,崔向在北海日久,应是十洲仙人不假。

总算有所收获,张翼轸心中稍安,稍稍冲淡倾颖之母病重的担忧之意。又与倾北闲聊片刻,心道也该动身前往无天山才是,当即向倾北提出辞行。

倾北自然竭力挽留,张翼轸又少不得客套一番,又交待倾米几句,声称得空定来北海传她一些法术,这才告别倾北等人,与戴婵儿、灵空和真平道长浮出海面,认定无天山方向,一路疾飞向北。

在戴婵儿地带领之下,众人由北海龙宫一直向北,飞行不下七八万里,穿越无数狂风暴雨之地,猛然间眼前一亮,却见丽日当空,晴空万里,但目光所及之处却全是一片冰天雪地。海水万里冰封,一片雪白,直照人眼。

好一片一望无际的冰海!

画儿乐开了花,在冰海之上时而滑行,时而跳跃不停,将众人逗得忍俊不禁。

又前行了数万里,冰海消失,重见波涛起伏的海水,只是海面之上却多了漆黑如墨地迷雾。戴婵儿告诫众人,此为蚀骨毒雾,让人一定小心前进,以免被毒雾附体也是麻烦。张翼轸自是不怕,控水之术一经施展,一个巨大的元水罩便将众人罩在其中,安稳无忧地穿过毒雾海。

毒雾海一过,再见碧蓝海水,湛蓝青天,众人也是心情大好。飞不多时,陡见前方海天相连之处,一座大山突兀地拨地而起。其山纵横不知几万里,山高不知几万仞,自半山之间终年云雾缭绕,不见其顶不见青天,正是无天山!

阔别一年之久,终于再见无天山,戴婵儿自是喜出望外,欢呼一声,也顾不上理会众人,便一人急急向前飞去。

张翼轸正要追上,忽见真平道长猛然定住身形,脸上忽现喜色,随即开口说道:“接引使有讯!”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六章 - ~山高入云乱红尘~

张翼轸一听之下,立即收势站稳,忙问:“如何说?”

真平怔了片刻,却是面露不解之色,说道:“接引使声称,让我十日之后,由无天山向北直飞一万里,到时他自会现身相迎,且再三叮嘱,只许我一人前往!”

这是何意?接引使既是特意强调真平一人前去,应是暗中已经得知真平与众人随行。为何接此使只是隐身暗处,不现身相见,非要又十日之后引真平前往无天山以北万里之外……不正是无风之地么?

张翼轸微一思忖,当即说道:“还有十日,到时再议,先到无天山稍事停留再说!”

真平点头,也不多说,几人飞身间便追上戴婵儿!

离得近了便看得更加真切,无天山果然不同凡响。山体通体黝黑之色,一眼望去犹如铁铸一般。再看山势极为陡峭,几乎直上直下,顶天立地破水而出,横亘在众人眼前,如同一道铜墙铁壁,只凭冷峻的色泽以及肃然的威压之势,便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无天山,天地无限,神山威严!

张翼轸正感叹间,忽听前方了一阵鼓乐齐鸣,紧接着金光闪烁间,无数盛装女子从天而降,个个轻歌曼舞,挥洒间,朵朵鲜花飘扬空中,犹如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花雨!花雨烂漫芳香,又听了一阵快乐而又轻松地大笑传来,一人一步自花雨中迈出,一脸威武之貌,却满是激动之色,说道:“婵儿,可是想死父王了!”

戴婵儿也是飞扑入怀,喜极而泣:“父王,婵儿……总算回家了!”

父女二人久别重逢,难免唏嘘一番。

灵空在一旁却是酸溜溜说道:“翼轸,凡人也好神人也罢,终究为情所困。为师下凡神仙早已参透世间人情世故,所以才不会与人有情感之上的纠缠不休……”

说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忙偷偷看了一旁的真平一眼。却见真平微眯两眼,一脸平静,对戴婵儿父女重逢之景视若无睹,对灵空方才所言置若罔闻。灵空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

“情之一字,害人匪浅,轻者心劫难去,飞仙难成,重者为情所困,以情入魔,世间更有痴情男女,本身福泽不够,却立誓生生世世相随。天帝感念其诚,只好令其投胎转世为鸳鸯,也算了了生死相伴地誓言!”

咦……张翼轸上下打量灵空几眼,不解他为何见人家父女团聚,却无端发此等感慨。灵空被张翼轸瞧得颇不自在,假装严肃地说道:“翼轸。快快向前向金王见礼,莫要少了礼数。”

张翼轸摇头一笑,见此时正好金王父女二人飞身近前,忙向前一步,施礼说道:“参见金王!翼轸幸不辱命,将无喜公主护送回无天山!”

戴风一脸和绚之气,竟也朝张翼轸施了一礼,说道:“戴风及天无山所有儿郎,谢过翼轸地千金一诺!来,诸位,请随戴风作客无天山!”

张翼轸正在迈步,却听灵空咳嗽一声,不满地说道:“金王,不是我灵空挑理,你身为堂堂金王,行事不公,贫道不服!”

戴风顿时愣住,回头一看灵空,微微一怔,猛然想起什么,爽朗地一笑,上前冲灵空深揖一礼,说道:“灵空道长教训得是,戴风受教了。听戴戠所言,救下戴风一儿一女及诸位大将的最大功臣当为灵空道长,怪我,怪我一时高兴忘了此事,还望灵空道长恕罪则个!”

堂堂金王也放下架子,向三元宫一名烧火道士躬身敬礼,灵空却是坦然受之,戴风身后的天无山一众将士看在眼中,却无一人眼有不服之意。看来,灵空的威名经戴戠和戴蛸子地大事宣扬,怕是无天山无人不知此位神通广大的下凡神仙!

灵空见戴风态度恭敬,才满意地点头说道:“算了,贫道自知金王诸事繁忙,些许小事一时遗忘也是正常。不过,贫道倒也并非向金王邀功,既然我等来到无天山,这好吃好玩之事,可是全交由金王一手操办,可是要让我等满意才是!”戴风哈哈笑道:“我戴风愿合天无山之力,令灵空道长欢心,可好?”

灵空一听,登时眉开眼笑,点头说道:“要得,要得!”

小插曲一过,众人才在鼓乐声中,被人前呼后拥迎进无天山无事宫。

虽说无天山远观之时无比森严,一步踏入才觉山中景象截然不同,非但四时鲜花一齐盛开,且瓜果遍地,四溢飘香。处处花团锦簇,时时鸟语花香,更有美妙乐曲隐隐传来,云雾弥漫间,令人疑心置身仙境。

无事宫通体由黄金七宝所成,金碧辉煌,光芒闪耀,更有光景琉璃,耀眼夺目,便是地面也是由整块美玉切成,珠光宝气四处隐现,令人眼花缭乱。

灵空一时感叹,说道:“若我有此宝殿,定要拆了送给他人……”

张翼轸一时愕然,灵空竟也会如此大方,莫非转了性子,却又听灵空说道:“然后再从他们手中一一骗回,倒还真是一件天大的乐事!”

略过灵空的感慨不提,再说戴戠与戴蛸子也一一过来见礼,尤其是戴戠,对张翼轸和灵空恭敬异常,一时令张翼轸难以接受。好在戴戠客套一番,忽然神色紧张,踌躇片刻,终于开口问道:“翼轸……怎地不见倾颖公主,莫非她心有怨气,不肯来我无天山不成?”

张翼轸见戴戠一眼慌乱之意,当下也不隐瞒,将倾颖母亲病重之事说出,戴戠听了才一脸释然,点头说道:“自然是探望母亲病情重要,无天山日后随时欢迎倾颖公主大驾光临!”

忽又想起一事,问道:“怪事,为何东海有事不以蚌泪传讯通知倾颖公主,而要知会北海龙宫?”

早在北海龙宫意外接到传讯官之讯,随后倾颖慌乱之下匆忙离去之时,张翼轸当时也是心中一丝疑惑一闪而过,只是诸事纷杂,汇聚一起,心中多是思忖倾北之举,并未深思此事。如今旧事重提,戴戠身为局外之人倒是一语惊醒张翼轸,再一细想,更是骇然而惊,难不成倾北精心谋算,暗中所指竟是倾颖?

再一细想又觉不对,倾北身为北海龙王,得天命统领北海,断断不敢妄自谋害东海公主。且不说此举冒犯天条,便是东海倾东一怒,北海也无力承受。

想通此节,张翼轸也顾不上许多,猛然想起身上也有蚌泪一滴,急忙拿出一试,却毫无反应,转念一想随即又恍然大悟,说道:“戴兄竟是也知龙宫蚌泪传讯之法,只是这蚌泪传讯只在七万里内有效,北海龙宫与东海龙宫相距何止十万里,定是东海龙宫找不到倾颖,才传讯四海,令四海分别传讯,也是说得过去。”

戴戠连忙点头,一脸轻松之色,说道:“翼轸所言极是,我也是一时心急,疏乎了此点,莫怪,莫怪!”

张翼轸自是知道戴戠心中对倾颖情深意重,有所担心也是正常,当即晒然一笑,又说笑几句,便将此事略过不提。二人随意攀谈小半会儿,忽听钟鼓之声大作,却原来是盛宴正式开始。

无天山物产之丰盛,只怕一家可抵两海之力。宴席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说不得也是欢愉一场。戴风更是老怀大慰,与灵空畅饮不停,最后竟是喝得酩酊大醉。

让张翼轸大惑不解的是,记得先前不见灵空酒量如何,上次在南海以及北海,灵空饮酒便是来者不拒,却始终不醉。今日在无天山也是如此,喝了也不知有几十杯酒,却连一丝醉意也没有,与戴戠吹嘘完毕,又与戴蛸子称兄道弟乱说一通,最终又将戴蛸子喝倒,仍是精神抖擞,处处碰杯,直看得张翼轸暗自咂舌,连连摇头!

众人一晌贪欢,总算杯盘狼藉,宴会散去。随后在人带领之下,各自回房休息。奔波日久,难得有此平静休养时刻,张翼轸回到房中,调息片刻,便安然入睡。

一夜无话,天亮时,张翼轸悄然醒来,听窗外鸟鸣啾啾,见一缕晨光自窗间映入屋里,却是难得的一丝安详时光,一时心情大为舒畅。

推门出屋,见院中站立一人,定睛一看竟是戴戠。

张翼轸还未说话,便听戴戠开口说道:“翼轸,婵儿受了何等委屈,为何闷闷不乐?”

一路之上戴婵儿确实郁郁寡欢,不但与他相谈甚少,且还拒他于千里之外,是以张翼轸也不得而知戴婵儿心中纠结何事,只好答道:“我也不知出了何事,婵儿一路之上沉默寡言,也不理我,或许是受了惊吓尚未缓解。”

戴戠摇头说道:“我那妹子自小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先前被罗远公绑了一事,我和戴蛸子如今已然事过释怀,以婵儿的性情,更是不会放在心上。依我看来,能令婵儿心情烦闷不展笑颜之人,只能是你——张翼轸!”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七章 - ~此处忘忧何处寻~

戴戠蓦然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说道:“若要凭心而论,张翼轸,实不相瞒,我恨你入骨!”

张翼轸顿时退后一步,一脸惊讶:“戴戠,何出此言?”

戴戠冷冷一笑,却是说道:“张翼轸,休要装腔作势,我为何恨你,你心中自然有数。先说倾颖……你将倾颖从我身边抢走,又令我在东海之上丢丑,别的不说,只此两件事情,我难道不该恨你不成?”

张翼轸正在开口解释,却见戴戠伸手制止,又说:“再说婵儿,我那妹子生性要强,又身为无天山无喜公主,自小被人仰慕。自从遇到你之后,先是被你无故打上一棍,伤好之后本想杀你,却不知如你这般呆笨之人,竟令婵儿一时犹豫没有将你杀死。随后种种事情,件件出人意料,直至东海事发,婵儿被你所累,自此下落不明……虽然其后婵儿侥幸不死,逃出生天之后,又被罗远公所擒,九死一生终又回到无天山,却还是一样愁眉不展,张翼轸,夺妻之恨暂且不算,这婵儿之事你有何话说?我那妹子尽管早先确有杀你之心,不过数次终究还是没有忍心,你却倒好,一声不响便将婵儿害成这般模样,婵儿何苦来哉,又哪里亏欠你什么?”

戴戠一口气说完,七尺男儿竟是眼圈发红,呆愣片刻,忽又朝张翼轸深施一礼,说道:“翼轸勿怪,我一时有感而发,说过就算,不必记在心上。不管如何,你与灵空道长的救命之恩,戴戠终身不忘!方才之话,听过即忘,不必在意。我这便……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张翼轸说话,竟是快步如飞,一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翼轸被戴戠一顿抢白,呆立当场,半晌无语,心中波涛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戴戠确实所言不差,戴婵儿与他相遇之后,虽然数次想要害他,除去在渭水宫中确有真实之举外。其余之时说是虚张声势也好,故意恐吓也罢,总是嬉笑怒骂之间,真真假假倒也是一直在护他周全,助他一臂之力。而他虽是在长安城外自天媪子手中救下戴婵儿和戴戠,却是无心之举,算不得数。其后的东海之事,倒也是戴婵儿全心护他助他,却也发自真心,更有以后的玄冥天的孤单百年。更是婵儿真情流露,一腔柔情显露无遗!

张翼轸痴立半天,一动不动,左思右想一番,下定决心要找婵儿问个明白!

一人在无天山转了许久,也问了数人,竟一直寻不到戴婵儿。无奈之下,张翼轸只好直接找到戴风,问起戴婵儿何在。

戴风神秘地一笑。却是说道:“婵儿不让我透露她的行踪,若她问起,千万莫说由我说出……由此向东掠过三座山峰,有一座山峰名为忘忧地,婵儿定在那里……”

话音未落。张翼轸只一拱手便驾风而去。留下戴风一时发愣。半晌才说:“翼轸性子一向淡然。怎会如此心急……呀。不好。我话还未说完!”

张翼轸飞身空中。心思闪念间忽然想到若是戴婵儿一人静思。冒然打扰。若是惹恼了她。说不得她又会转身便走。如此这般。不如先隐了身形。暗中打探一番再现身不迟。当即心意一动。风匿术施展开来。立时隐去了身形。风驰电掣般便来到忘忧地!

忘忧地也是一处绝顶。犹如顶天一柱拔地而起。四周光滑如镜。若无飞天之能。断难飞临顶上。忘忧地不过数十里方圆。地势平整如毯。遍地青草。草中花开处处。又有无数飞鸟点缀其间。更有树林茂盛。山石交错。如同一处凌空而建的盛景园林。

当真是一处解忧忘烦地消遣之地!

张翼轸悄然降落。静心一听。却无丝毫声响。有心施展控水之术感应四周。奈何此地水气并不充沛。若要以控风之术感应。又要先撒去风匿术。万一惊动了戴婵儿也是不好。想了一想。既然此地不大。不如慢慢找来。

漫步花草之间。张翼轸只觉清风扑面。遍体生爽。更有无名花香袭人。更是心旷神怡。飘然不可留。

走不多时,来到一处林深叶茂之地。一步迈入林中,清香扑鼻,木香四逸。张翼轸暗暗赞叹,人言仙家福地,神仙所居之处是何等情景暂且不论,便是此处神人之所也是妙不可言,令人叹为观止。

又走几步,猛然间体内一阵莫名悸动,似乎与外界成呼应之势。张翼轸顿时大喜,沉寂许久地木之灵性第一次突起反应!

虽是微弱,一闪而过,却已令张翼轸欣喜不已。体内木之灵性自由毕方植入体内之后,从未有过一丝感应,哪怕是一点小小的异动也是没有,直令张翼轸以为毕方暗中留有一手,并未将木之灵性全数相传,或是特意留有禁制在内。如今在此处木意沛然之地,体内木之灵性忽有所感,一时令张翼轸喜出望外,差点惊叫出声!

当下又急忙沉静心神,细心呼应一二,却又失望地发觉,体内木之灵性方才异动犹如灵光一闪,一闪便逝,却又重新陷入沉寂之中,再无一丝灵性显现。

为何方才自动有所感应,如今用心呼应却又不得回应?张翼轸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想,定神收心,仍是一无所获,不由大为沮丧。

当下又在林中四处走动,一切如旧,再无方才感悟,只好作罢。又向前走了几步,忽见眼前一亮,林深之处,众树呈圆形围绕生长,忽现一处碧波荡漾的池塘。池塘不过亩许大小,却清澈如玉,不但水中隐生亮光,且还有阵阵香气逸出。

如此美景张翼轸却无心欣赏,瞧见池塘边上有一块方圆一丈地怪石,正好跃身其上,盘膝坐下,心中却又思忖方才木之灵性隐现之事。以当时毕方的举止猜测。他也并无故意设置禁制的理由,若说刻意为难自己,也说不过去。

只是方才木之灵性自然而动。莫非是与周围木意昂然有关?却又为何现在人还在树林之中,木意依旧,木之灵性却又悄无声息?

张翼轸想了半晌,总是不得要领,只好摇头叹息,一时忘记身在何地,竟是开口说道:“毕方为人虽然倔强难缠。不过也算耿直,所传木之灵性应是不假,只怕还是我悟性不够,无法参透其中玄机罢了。”

话音刚起,张翼轸忽听前方水声哗啦一响,惊见一人自水中站起,身上只有一层轻纱笼罩,被水打湿,紧贴身上,更是曲线毕露。犹如未着寸缕一般!

那人探出水面之时,张翼轸并未撒去风匿术,是以那人也并未有丝毫防备。待张翼轸张口说话。那人立时有所察觉,顿时一声娇叱惊呼出声:“无耻贼人!”随即那人心意一动,立时风匿术发动,隐去身形。

张翼轸也是一时猝不及防,全然没有料到水中竟是有人,且还是一名只穿轻纱的女子。顿时惊惶失措。心神恍惚间,心意一松,风匿术便告失效,立时现身水中人眼前。

慌忙间站起便要转身离去,却又一想若是就此匆忙走开,定会被人误认为自己是躲在此处偷窥的下流之辈,当即朝水中深施一礼,说道:“在下张翼轸,前来此人只为寻人。误闯贵地。一时唐突,还望恕罪。并非故意为之,告罪,告罪!”

方才惊鸿一瞥,张翼轸并未看清水中何人。揖完一礼,认定那女子定是躲入水中不出,一抬头正要转身离去,却顿时愣住,只见一人薄面微怒,娇羞无限,以手掩胸,正站立齐腰深的水中,对他怒目而视,不是戴婵儿又是哪个!

这……张翼轸急忙将头扭到一边,生平第一次正面见到女子之体,不由心跳如鼓,一时面红耳赤!

只一愣,心中却大为不解,既然婵儿发觉有人,为何不潜入水中躲藏,偏偏要站直身子,又为哪般?

还未想通,戴婵儿却已然发觉异状,风匿术竟在张翼轸眼中全然无用,更是又羞又急,急忙没入水中,只余口鼻在外,声音之中已有哭意:“张翼轸……你,你,你还我清白!你不过是小小地仙,为何能看破我地风匿术?你,你,你是不是方才都看得一清二楚?我……”

张翼轸被戴婵儿逼问,更是大窘,急忙转过身子,情急之下一时也声音嘶哑,急急辩解说道:“婵儿莫怪,我绝非有意!我……一时走神,正在寻思一件费解之事,并不得知你在此处游水!”

“你,你骗人!方才你明明以风匿术隐去身形,偷偷坐在水边等我现身,你无耻、轻薄、下流……我,我要杀了你!”戴婵儿哪里肯信,想到几乎全身被张翼轸看过,又羞又急,几乎要怒极之下对张翼轸痛下杀手。

一向高傲地无喜公主莫说被人轻薄,便连衣裙也不让外人碰得,何况被张翼轸如此看得一览无余,怎不急火攻心!

张翼轸有口难辩,忽然间想到一事,忙道:“婵儿莫急,听我慢慢道来。我以风匿术隐去身形,只是担心惊动你沉思之意,唯恐你只一见我便匆匆而去,不给我说话之机。且我的风匿术也是由你所传,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作法罢了,怎能瞒过你的感应?”

戴婵儿顿时愣住,心道也是,为何张翼轸施展风匿术竟能在她面前完全隐形,见无所见?而她的风匿术却在张翼轸眼中,视若无物!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八章 - ~美人如玉月如水~

正好张翼轸此时背过身去,戴婵儿顾不上羞愤,急忙穿好衣服,闪身上岸,却不敢近前,远远站在张翼轸身后三丈之外,愣了片刻,却是说道:“张翼轸,我且问你,为何同为风匿术,我无法识破你法术,你却能看透我的……”最后一句声音几不可闻,羞不可抑。

张翼轸方才一时惊慌之下未及细想,微一定神,只一深思便知其中缘由。他如今控风之术虽未大成,但毕竟也与御风之术境界相差太大,是以他动念之间施展的风匿术却是控风之术,以戴婵儿的御风之能自然无法识破。同理,戴婵儿的御风之术所施展的法术,在他面前形同虚设,所以方才戴婵儿站立水面之上,原以为风匿术隐去了身形,殊不知,在他眼中却是暴露无遗。

误会,全是误会所致!

张翼轸无比尴尬,不敢回头,当下将他身负控风之能简略一说,才听得身后戴婵儿嘤咛一声,半晌悠悠说道:“张翼轸,我戴婵儿究竟亏欠了你多少,却是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你先是打我一棍,后又害我被罗远公险些杀死,其后又经历种种波折,如今才安定少许,竟又被你污我清白,你……你非要害死我才要甘心么?呜呜……”

戴婵儿再难自制,念及此时,又想到先前,不由悲从中来,失声痛哭,只哭得梨花带雨,浑身颤抖,不尽的担心和委屈一起涌上心头,几乎要瘫软在地。

忽然眼前人影一闪,正是张翼轸欺身近前,伸手扶住她的双肩,柔声说道:“婵儿……是我不好,害得婵儿历经磨难。方才又做出不长眼之事,看了不该看之处……”

戴婵儿被张翼轸半揽入怀,听他又提起羞事。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胸口,面红过耳,怒道:“你还说……”

随即却又身子一软,倒入张翼轸怀中,只觉漫长无尽头的百年光阴终于有了依靠和着落,再加上刚刚一番心潮起伏,竟是心意一松。眼前一暗,再也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张翼轸美人在怀,香气入鼻,一时不禁气血上涌,又想起方才的香艳情景,难免意乱情迷,再也抑制不住,俯身在戴婵儿的额头轻轻一吻。却见戴婵儿双目紧闭,脸庞光洁如玉。泪痕未干,犹如楚楚可怜的弱小女子!

再看戴婵儿红唇娇艳欲滴,张翼轸更是心动难止。一时少年血性涌动,便要再弯腰一尝朱唇之时,蓦然体内土性莫名一动,随即又是木性隐隐一现,虽是只是刹那光华,却令张翼轸立时体内土助木势。土之厚重加上木之生长,浑身燥热全消,恢复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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