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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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心中暗道惭愧,竟是做出如此无端之举!当下连看也不敢再看戴婵儿一眼,正好体内土性闪现,挥手间便从平地拨起一座土床,床上花草布满,芳香四逸。

轻手轻脚将戴婵儿放置其上。随后静心站立一旁。略一沉思。挥手间一个清心咒打在戴婵儿头上。光华一闪便消失不见。戴婵儿却不见醒来。依然昏睡香甜。

此地极为宁静。同时也异常舒适。既然戴婵儿睡得沉醉。倒也不急着将她唤醒。张翼轸静坐一旁。心中闪现方才体内土性闪过。木性隐现地奇异之处。猛然醒悟莫非木由土生。非得木借土势才可感应到木性不成?

也不对。一向运用最为娴熟地风水灵性。也是一直单独施展,也不见需要相互呼应才可。

张翼轸细细推想体内几种灵性地得来前后。最早是真阳之火。不过火之灵性却最为微弱。向来只是感应到声风剑中地万火之精才可催动。无法从空中直接汲取元火之力。随后是风土灵性。控风之术因天地清风无所不在之故。反而运用最多。也是最得心应手。控土之术却是少用。或许与性子不符。又或许是用风过多。对土之灵性地领悟不够。是以对控土之术并无多少心得。

现有地四种灵性之中。水火呈相克之势。土可挡水。与火也无相应之势。风与水及火倒是皆可相应。却只是呈呼应之势。并无相生之能。如今初得木之灵性。若是仔细推算。木可克土。可生火。而水也可催生木性。火更是可借木威。由此看来。木之灵性。竟可与风土水火四种灵性全然有相干之处!

张翼轸怦然心惊。木之灵性至关重要。若能唤醒为已所用。再与体内四种灵性相融一体。到时生生不息相互呼应。以木之连绵不绝地生长之意相助声风剑地万火之精。再辅以风势。不知会有何等惊人之威!

想到此节,张翼轸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之意,接连数次呼唤木之灵性,却如石沉大海一般全无回应,不由暗暗摇头,心道莫非正是因为木之灵性最为至关重要,却又最为难以唤醒不成?

张翼轸一人呆坐一旁,沉思调息,竟是沉迷其间不知时光流逝,蓦然间忽觉眼前阳光一闪,不知不觉竟是日薄西山,夕阳斜照,余辉袅袅!

再看晚霞满天,映得四下红通通一片,将树林及池塘全数染成酡红之色,煞是喜人。更有戴婵儿被夕阳打在脸上,娇艳的脸庞竟是泛起一层圣洁的光辉,宛如天下最美之玉雕刻地睡美人,却是有着惊心动魄的惊人之美!

张翼轸只看了一眼,便顿时呆住,凝望半天,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竟是看得痴了!

也不知多了多久,夕阳纵身一跃跳入海水之中,顿时天地之间一片黑暗。众鸟回巢,清风停息,四下一片安静。张翼轸方才醒来,忙起身近前,俯身看了戴婵儿几眼,不由奇道:“婵儿明明无事,为何还昏睡不醒,莫非做了什么春秋美梦不成?”

却听黑暗之中戴婵儿一声幽幽叹息,倏忽坐起,漆黑之中,眼睛闪亮如星,却是说道:“我……早就醒了,只是不想理你罢了!”

戴婵儿一说,张翼轸便又想起方才的尴尬之事,不免讪讪说道:“婵儿,其实也不全然怪我,再说你与我相识已久,我何曾是这般轻薄之徒?其实……我会那控风之术,也全因东海之事而起。”

随即张翼轸将他东海事发之后,偶入灭仙海,又来到一处无名之地,机缘巧合之下学得控风和控水之术简要一说,自然略过未名天之事,又将一早前来忘忧地之前从戴风口中得知她前来此处,等等,一应事情前后对比说了一遍,一直说得戴婵儿脸色大缓,再无愤恨之色和怀疑之意这才心安。

此时是,暮色四合,犹如静谧夏夜,无比舒适。猛然间眼前一亮,却见一轮明日跃上天际,清辉皎洁尽情散落在戴婵儿光洁的脸庞之上,正所谓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最是别有一番情境!

张翼轸目不转睛盯了戴婵儿半晌,忽然叹息一声,赞叹说道:“婵儿之美,美如明月。楼上看山,山在远方,有朦胧之美。月下看美人,月光如水,映照美人隐约之美。不过以我看来,婵儿之美,或清澈,或朦胧,皆有美不胜收之妙,令人赞叹不已!”

截婵儿被张翼轸当面夸赞,不免娇羞不语,只一低头忽然脸色一变,顿时怒道:“张翼轸,你说清澈之美朦胧之美,究竟何意?你怎地又提方才的羞人之事?”

张翼轸顿时慌乱,急急摆手说道:“冤枉,天大的冤枉!婵儿,我方才夸你,可是一丝也没有想到美人出浴的情景……”

“你还敢说!”戴婵儿一掌挥出,重重击在张翼轸胸膛之上,登时将张翼轸打得横飞出去,飞过数十丈远,扑通一声跌入水中!

戴婵儿自知下手颇轻,不过恼羞成怒,吓他一下,不想一掌打出竟有如此威力,也是一时惊呆。等了片刻,水中竟是悄无声息,不由一时焦急,喊道:“翼轸,你……你不要吓我!”

无人回应,也无一丝水响。

又过少时,戴婵儿终于惊慌起来,正在跃身飞入水中,忽听哗啦一声水响,张翼轸从水中长身而起,深身湿透,嘻哈一笑说道:“夸人也要被打,当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也罢,既然方才是婵儿出浴被我无意撞见,眼下我便出水被婵儿看看,也算扯平!”

“……”戴婵儿又气又急,一跺脚,再也不理张翼轸,顿时飞空而起。刚飞出不过数十丈之遥,忽然察觉有异,只一回头,却见张翼轸近身身后不过一丈之遥,正踏风而行,身上却是干净整洁,再无一丝水渍。

戴婵儿正在发作,却见张翼轸深施一礼,说道:“翼轸这便向婵儿赔罪了!”

戴婵儿被张翼轸逗得气不得恨不得,只好佯怒不理,刚一回身正要远远飞走,忽觉手腕一紧,竟被张翼轸一把捉住右手。正要挣脱,忽觉周身无力,脚上清风猛然全然消失,四周空空荡荡,再无一缕清风可得,不由大惊。

再定睛一看,却见张翼轸脸上洋溢淡然笑意,冲她点头说道:“婵儿,如此优美夜色,何不乘风而去,遨游太虚,便由我盛情相邀,不知眼前玉人可否赏面,共沐如水月华?”

第五卷 小重山 第十九章 - ~对此如何不泪垂~

眼前此情此景,戴婵儿怎不心动如风,怎不意乱情迷,只想立时点头应下,与心仪之人共享无边月色。只是心中一丝阴晦挥之不去,唯恐张翼轸嫌弃她的曾经之事。眼下有情难诉,有感难发,戴婵儿迟疑片刻,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不管张翼轸如何看她,如何嫌她,先要把话挑明,也落个心安,省得总是萦绕于心,郁郁寡欢。

右手被张翼轸所牵,戴婵儿轻叹一声,却是问道:“翼轸,我有一事相告,不知你听闻之后,是否还如现在一般,对我柔声欢笑?”

见戴婵儿说得郑重其事,张翼轸不免愕然,忙点头说道:“婵儿何出此言,我何曾嫌弃你什么?”

二人人在空中,四周群山肃立无语,夜色深沉,月光无边,却无法遮掩戴婵儿心中纠缠已久的一缕哀怨。

虽是张翼轸回答得异常坚定,戴婵儿依然心中惶恐不安,抬头一望,手指远处一座形如花瓣的山峰说道:“翼轸,不如前往离恨峰,且听我细细道来,可好?”

张翼轸尽管心中不解戴婵儿何来无尽幽怨之意,但见她双眼迷离,全是伤感流露,又想到由南山湖一路北来,戴婵儿寡言少语,多是不快之态,心道也不知她究竟心中纠结何事,如今得了机会,且听她娓娓道来,也是好事。

当即点头应下,心意一动,二人倏忽间便飞至离恨峰。

离恨峰比起忘忧地大了不少,少说也有数千里方圆。峰顶之上俨然犹如微缩的中土世间,一眼望去,每隔千里之远,便是一季之地。春夏秋冬四季共处一峰之地,当真是无比神奇。

再看春兰夏荷,秋菊冬梅一时同开,此处春光明媚,别地夏日炎炎。再有秋日私语,更见冬日飞雪,其他不说,单是此等纳四时于一处的神通也是无上法术,莫非是飞仙以无上法力转化四时所成?

戴婵儿看出张翼轸眼中疑惑,说道:“无天山颇多古怪之处,此地离恨峰便是一处。此地四时共存。千里一季,互不相扰,也是难得的奇异之地,据父王说,此地乃是天然所成!”

说话间,二人施施然降落于一株杏树枝头。杏花盛放如雪,被月光一照,更显清洁之美。

戴婵儿挣开张翼轸之手,纵身跃到地面之上,徜徉于花海之中,挥手间摘取杏花一枝,笑道:“翼轸,可否记得极真观凝霞崖上,我以漫天杏花助你木石化形之说。当时,我却是假扮杏花仙,你竟也傻呆呆地信以为真!”

张翼轸呵呵一笑,挠头说道:“当初我被你和倾颖骗得好惨。尤其是你无喜公主戴婵儿,包藏祸心,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幸好我无比机灵,识破你的阴谋诡计,最终逃过一难!”

“噗哧……”戴婵儿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笑骂:

“你还机智?傻呆呆像个傻瓜!许久未见,竟是学会了灵空道长地油嘴滑舌,该打!”

一笑嫣华,二人一时忆起旧事,都觉思绪纷飞,微妙气氛顿生。但见戴婵儿眼中柔情流露,几个跳跃,来到一处流水淙淙地溪水之边,轻提裙裾,倚石而坐。

张翼轸在戴婵儿右侧坐定,听溪水叮咚,也是不免一时神思恍惚,更有戴婵儿语音轻柔,如梦如幻说起分别之事,更令张翼轸只觉亦真亦幻之间,恍如梦境。

话说戴婵儿被罗远公一掌击飞,昏昏沉沉间也不知昏迷多久,醒来之后竟是发觉被一处激流带动,身不由己间便被冲入一处深不可测的巨洞之中。

戴婵儿无意中闯入玄冥天,偶遇玄冥。玄冥虽是生性古怪,却也因玄冥天难得一见生人,便以紫泥为戴婵儿疗伤。伤好之后,戴婵儿便提出离去,玄冥却是不肯,二人便吵闹不断,谁也不肯退让。

其他之事张翼轸也略知一二,正好百多年后,烛龙前来索取紫泥,见戴婵儿天生神人,可正在躲过天庭探查,便强行将戴婵儿带走。一路之上,借助戴婵儿的神人气息骗过天庭之上巡天官的巡视,回到海枯石烂。

烛龙虽是路上答应戴婵儿饶她不死,但一到海枯石烂便改变主意,唯恐戴婵儿说出他的藏身之地,便有意将戴婵儿杀死,以绝后患。正当烛龙准备痛下杀手之际,忽然一道强大的气息扫过,似乎是有人刻意搜寻什么,烛龙当即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天仙!世间怎会有天仙下凡?”

旋即再也顾不上顾及戴婵儿,仓惶间逃入海枯石烂,躲避不出。

戴婵儿见烛龙远遁而走,微一思忖便要返回无天山,猛然间心生感应,却是有人催动她所留金羽!

一直不知张翼轸生死下落的她顿时大喜过望,只因她的金羽只曾留给张翼轸一人!更让戴婵儿心生喜悦的是,讯号一长一短一长,正是当日她与张翼轸约定之举!

张翼轸未死,且在唤她前去!

当下戴婵儿也顾不上回无天山,一路向南,追寻金羽方位,一连追寻了数十日。金羽讯息时断时续,有时短促,有时悠长,直令戴婵儿心急如焚,以为张翼轸被人追杀,急需相助,是以她片刻不停,由海枯石烂一路经西海来到南海。

在南海只一停留,便又被金羽讯息引到南山湖上。不料寻到催动金羽之人却令戴婵儿大吃一惊,此人不是张翼轸,却是红枕!戴婵儿并不认识红枕,大惊之下质问红枕何人,从何得来她的金羽。红枕见戴婵儿现身,微一慌乱便镇静下来,却是问道:“我名红枕,乃是翼轸的同乡。金羽本是他无意之中赠我。先前我曾躲在暗处见你和翼轸交待催动金羽方法,我便记在心间,今日特约你前来,是为求证一事!”

戴婵儿本来怒气冲天。正要出手将红枕拿下,却听红枕哀叹一声,说道:“无喜公主莫怪。我不过是无奈之举,只因东海事发之后,不知翼轸死活,只好出此下策,只因当时你与翼轸同行!我不过试上一试,不想竟是真的有用,将你唤来。……既然如此。翼轸可好?”

戴婵儿见红枕一脸幽怨之色,岂能不明红枕心意,原本以为此来是和张翼轸会面,不想却是遇到另一名思念他的女子。如此一想,戴婵儿心生同病相怜之想,恨意也消,当下便将她和张翼轸在东海之事简略说出。

红枕听闻之下,面如死灰,半晌无语。戴婵儿自心难安,哪里有心思劝慰红枕。正要转身离去,却赫然发觉,天媪子和黑风煞不知何时分别包抄而至,将她围在中间。

戴婵儿大怒,以为红枕故意设计害她,不料红枕惊见天媪子要捉拿戴婵儿,心中担忧此举会引起张翼轸反感,当即拨剑与黑风煞战在一起,并大声示警,让戴婵儿先走。

戴婵儿见红枕出手,招招狠辣,便知红枕并非演戏,心中虽然并不清楚红枕与张翼轸之间纠纷,她为何又身在魔门,却也知道此女子性情决裂,决然之情不比她差上分毫,当即也不犹豫,跃身正要逃走,却被天媪子拦住去路。

红枕一人独斗黑风煞本占上风,眼见黑风煞正要落败之际,凝婉华又闪身杀出。二人对比一人,红枕力敌之下只堪堪打个平手,却再也无暇脱身顾及戴婵儿。

戴婵儿本以为对战天媪子。只须小心应对她手中蛇剑之上的黑气,即便不能取胜,倒也不至于被她擒下。不料天媪子不知得了何等密法,竟是修为进步神速,不出十数个回合,竟是一举将戴婵儿拿下。虽然也有戴婵儿一路奔波劳累,伤势并未全好之故,但天媪子确实也是神通大涨,戴婵儿已然远非敌手。

戴婵儿被天媪子所擒,红枕不依不饶,不肯罢休。天媪子无奈,只好出手打晕红枕。随后不久,罗远公现身,少不了又对戴婵儿炫耀罗嗦一番。

戴婵儿一见罗远公便恨得咬牙切齿,无奈全身被制,又惊见罗远公成就飞仙,更知只怕再难活命,心中挂念张翼轸生死,却最终难与张翼轸再见一面,不免黯然神伤。

罗远公毕竟晋身飞仙之境,微一探查却是得知戴婵儿体内暗藏无天山特有传讯之法,当即心意一动将此法提出,转到凝婉华身上。随后将戴婵儿关押起来,令凝婉华前往南山岛不定时施放气息,诱骗无天山众人前来,正好一举拿下好炼化如意宝珠。

戴婵儿被关押之后,红枕先后探望数次,尽心照应周全,不让黑风煞前来骚扰戴婵儿。黑风煞颇为忌惮红枕,只因红枕一言不合便挺剑来刺,且招招致命,毫不留情,只让黑风煞大骂红枕不可理喻。红枕却是理也不理,最后黑风煞着实怕了,再也不敢接近戴婵儿一步。

别说黑风煞,红枕便连罗远公也是不怕。虽然远非罗远公对手,每次见罗远公都是怒目而视,一副直欲杀之而后快的神情。罗远公虽是不怕红枕,却也拿红枕无可奈何,似乎一时也不敢对红枕怎样。红枕只对天媪子和凝婉华稍微有些好脸色,对于其余人等,一律冷若冰霜或是置之不理。只是天媪子颇为疼爱红枕,除非魔门大计,其余事情事事忍让。

一连过了十几日,忽一日红枕悄然前来,竟是将数名看管之人全数打倒,暗中放戴婵儿离开。戴婵儿也非只顾自身安危之人,忙问若她一走,红枕将如何自处。

红枕却是恍然一笑,答道:“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翼轸若是未死,有你相伴即可,我之生死,何足挂齿!”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章 - ~问君可解百年醉~

戴婵儿却不想红枕因为救她而丢了性命,正迟疑间,却见红枕猛然右手一抖,一柄红剑跃然手上,直指戴婵儿面门,恶狠狠说道:

“戴婵儿,我救你一命,只是望你莫要辜负翼轸一腔深情!若你日后负他,我红枕九泉之下也要化为厉鬼,即便拼了永世沉沦,也要将你拉入九幽之地,不得超生!”

见红枕说得如此决绝,戴婵儿一时愕然,心潮翻滚不定,正要说些什么,忽听外面人声杂乱,却是罗远公亲自押送戴戠、戴蛸子等人前来。

罗远公现身,红枕救人之事自然败露。罗远公大怒之下,便要出手杀死红枕,红枕却全然不怕,昂然对罗远公说道:“罗远公,你打伤翼轸,又假冒上仙之名令天下道门不容翼轸,以后我修为有成,定当取你性命。此言对天可表!”

幸好天媪子及时赶到,与罗远公大吵一场,再三威胁罗远公不得对红枕下手,否则定教他身败名裂。罗远公不知何故竟是颇为忌惮天媪子,虽然天媪子修为远不如他,却也不敢对她声色俱厉,表面上冷言相对,但在戴婵儿看来,罗远公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断不敢对天媪子口出狂言!

戴婵儿不解天媪子和罗远公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不及深思此事,便被罗远公令人将她与戴戠等人关押在一起。却原来是戴风派出在中土世间四下寻找戴婵儿之人,意外收到戴婵儿讯息。立时禀报戴风,随即戴戠等人便一路赶来,却正好落入罗远公陷阱之中。

戴婵儿不想与戴戠相逢竟在牢中,戴戠也是悲喜交加,不胜唏嘘。几人诉说别后情景。更是感慨万千。

好在红枕不久之后仍是照应众人,不令魔门喽罗为难几人,倒也无人受到刁难和皮肉之苦。不过红枕也只能做到如此。随后不久,众人便被送往九幽山炼化,红枕也是无计可施,只能无奈面对。

再后之事张翼轸也从灵空口中得知一二,听完戴婵儿详细说来期间发生的种种事情,也是不胜感叹,说道:“婵儿为我受苦受累,翼轸当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戴婵儿却是轻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只是铭记又有何用,我所作所为难不成只让你记住我戴婵儿?要你空口承诺作甚,还不是如轻风一般,风过水无痕。”

张翼轸愧然一笑,却道:“那婵儿又要如何?莫非要我日日烧香,夜夜祷念不成?”

“呸!”戴婵儿却是啐了一口,怪道,“我又没死。用不着你假情假意祭奠……红颜易老,韶华不再,只是不知是否有人有心记得我当年的模样!”

张翼轸奇道:“婵儿,何出此言?你如今青春正盛,依然艳丽绝伦,怎地说话间,却是一副老气横秋之态?”

戴婵儿将心一横,索性将心中所郁郁难安之事说出,管他有何反应,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翼轸……”

话到嘴边,戴婵儿微一迟疑,见张翼轸一脸淡然之意,心想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嫌弃她什么,当下不再犹豫,开口说道:

“有一事不知翼轸想过没有,我曾在玄冥天度过百年时光,虽然在外界不过数月时候,毕竟也是光阴如箭。于我而言,百年时光却是真实不假,我……我现今已有百岁之老,比你却是大了太多!”

张翼轸顿时惊呆,愣在当场,半晌不语!

戴婵儿见张翼轸这般模样,一颗芳心旋即沉到谷底,心中却道,他原来还是嫌弃我大他许多,原来还是在意此事,罢了,今日挑明此事,日后各奔东西,省得再心有所想身为所累。此后天各一方,形如路人。

过了大半会儿,张翼轸才惊醒过来,见戴婵儿失魂落魄的样子,讶然问道:“婵儿,一路之上,你郁郁寡欢纠结难安,莫非全是因为此事?”

戴婵儿白了张翼轸一眼,不明白他这副神情究竟是何意思。

张翼轸却是哈哈一笑,说道:“依我想来,你与倾颖身为神人,寿元都在数万年以上,是以初见你二人之时虽然看去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其实心中早已认定,按照凡人年纪推算,你二人应该几百上千岁都有了,早已比我大上太多,再多一两百年,也不算什么!”

“你呀……”戴婵儿眼波流转,展颜一笑,却又突然哽咽一声,哭出声来,“可是翼轸你有所不知,我等神人虽然寿元极长,初时却与凡人一样,长到十六七年纪之后,便一直保持容颜直至寿终前万年才会逐渐衰老。我初见你之时,却是真真正正的十六岁!如今却是百岁年纪,你,你叫我如何与你相处!”

却原来戴婵儿萦绕于心的烦忧却是此等小事,张翼轸好笑之余却心生悲凉,伸手间将戴婵儿轻揽入怀,动情说道:“不想却是婵儿如今韶华正盛,青春年华,便要嫌弃我不过是单薄少年,有意对我弃之不理不成?如此看来,若要再得婵儿青睐,他日得空,还要再入玄冥天呆上百来年,才能与婵儿比肩而立,共话人世沧桑!”

戴婵儿破涕为笑,作势欲打,笑骂:“好你个张翼轸,不说我老,却暗指自己年轻……不知你所说是不是真心之话,还是故意哄我开心?”

张翼轸坦然说道:“相比婵儿一人孤单百年,顾影自怜,望月兴叹,自说相思之苦,莫说你在玄冥天度过百年时光,即便千年万年,我张翼轸又怎会嫌弃你比我年纪大上几岁?你与倾颖,不顾仙凡之别,不管身份之差,依然对我情深义重,我张翼轸何德何能,得神女青睐,若再不知好歹,挑三拣四,岂非自嫌福厚,人神共愤!”

戴婵儿听了张翼轸肺腑之言,笑逐颜开,笑道:“算你还有良心,与世间大多薄情男子不同,多少还有些情义可重。既如此,张翼轸,且陪我在这离恨峰由春走到冬,可好?”

张翼轸见戴婵儿心开意解,重回烂漫心态,也是心情大好,当下向前一步挽住戴婵儿左手,左脚轻抬,二人飞身跃起,轻轻在一枝杏花枝头一点,压得杏花连连点头,犹如应声而笑。随后二人穿梭于杏花丛中,惊落杏花点点,纷飞如梦。

掠过杏花春雨,来到夏荷清风之地。二人漫步于荷塘月色之中,脚尖落处,荡起层层涟漪,更是如诗如画。

起跳飞跃数次,二人又置身于缠绵秋雨之中,但见遍的菊花,如同金甲铺地,满眼金黄,映得二人脸庞飞满红霞。

秋雨一转,却又见雪花纷飞,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雪白梅红,更显惊心动魄之美。梅花怒放,傲然独立,不畏丝毫严寒,彰显高洁之意。戴婵儿素手掠过,摘取一枝梅花。张翼轸顺手接过,帮她别在花间。二人相视一笑,先前无数恩怨,一笑泯之。此后再有种种之事,再作他想。

一路走来一路飞舞,二人走完四季,已然半夜时分。张翼轸猛然惊醒,忙道:“坏了,我出来一天有余,不定画儿会急成什么样子。”

戴婵儿却是笃定说道:“不怕,有灵空道长相陪,画儿定会玩得开心。无天山好玩之处甚多,以灵空道长能说会道之能,定会有人跑前跑后为他效劳,画儿也会乐享其成。”

想想也是,张翼轸顿时宽心,却又问道:“不知金王是否担心他地宝贝女儿夜半不归,会被人骗跑?”

戴婵儿妩媚一笑,飞身跃向高空,竟是直朝空中明月飞去,说道:“我若要上九天揽月,父王也是不管,只会鼎力相助。此等小事,父王问也不问,何况他的无喜公主是与张翼轸在一起,他却是心中清楚得紧!”

眼见戴婵儿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如追月而去,张翼轸摇头一笑,纵身飞空,紧追其后……是夜,无天山寂静如斯地月夜之中,隐约传来男女窃窃私语和浅浅笑声,为无边夜色平白起增添无数遐思!更有无天山巡夜将士惊见一前一后两道身影逐月而去,震惊之下起身去追,却又转眼不见,直让人疑心梦境幻觉!

第二日一早,张翼轸尚未起床,便听门外有人急促敲门,打开房门一看,却是画儿。画儿一见张翼轸,便语带哭腔地扑入张翼轸怀中,哽咽说道:“坏主人师兄,昨天一天不见,画儿以为你又不定跑到了哪里,不要画儿了!”

张翼轸忙哄劝画儿,说道:“怎么会?画儿不要胡思乱想,主人师兄也总有要事要办,是不是?再者说了,我也曾答应画儿,再也不会弃你而去,所以画儿尽管放心,若我有事远行,定会与你商议。”

画儿却一反常态仍是哭闹不止,说道:“好教主人师兄得知,画儿不知为何最近总是心绪不宁,总觉主人师兄早晚会不要画儿。画儿昨晚就梦见不管画儿如何哀求,主人师兄还是一脸冷漠,理也不理,最后绝情而去,让画儿好一顿大哭!”

当真是小儿心性,竟是因梦而而喜因梦而悲,无奈笑笑,又好言劝慰半天,才将画儿哄得眉开眼笑,叽叽喳喳之间要找灵空,吵嚷着让灵空再陪她游玩无天山。

张翼轸洗漱完毕,刚刚坐定,忽见一人前来,一脸喜色,恭敬说道:“张道长,金王有请!”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一章 - ~声风剑响忽有变~

想到昨夜与戴婵儿分别之时,戴婵儿亦真亦假地说道:“回去之后,我便向父王言明,先与龙宫退婚,再后之事,翼轸你该如何,可是要拿定主意再说!”

张翼轸一路猜测,紧跟来人穿堂过室,来到戴风书房。来人退下之后,书房之中只余戴风与张翼轸二人。

张翼轸虽然与戴婵儿两情相悦,但一想到竟是面对其父,怕是要提及婚事,也是不免心中忐忑不安,紧张万分。却见戴风慢条斯理地喝茶不语,脸露一丝笑意,更让张翼轸一时局促,只好开口问道:“不知金王唤我,有何贵干?”

戴风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张翼轸一眼,低沉的声音说道:“翼轸,其实早在婵儿屡次杀你不得,又处处与你作对之时,我便心生疑虑,怕是婵儿自己也不清楚,当时便对你情愫暗生。再后种种事情,一时令人所料不及,还好历经波折,你二人总算安然无恙,倒也让我无比欣慰。”

“婵儿昨夜连夜向我提及与东海退婚之事,虽然并未明说所为何故,不过你我心中都是清楚得很,以婵儿的性子,最初答应下来已是不易,如今她有了心仪之人,若再强她所难逼她嫁到龙宫,只怕宁死不从。不过,与东海退婚之事事关重大,无天山断难主动开口向东海提起。翼轸,你与东海关系密切,可有应对之策,既可让婵儿退婚成功,又不至于让东海过于难堪!”

出得戴风书房,被风一吹,张翼轸才觉一时清爽,浑身舒坦无比。想到刚才的狼狈之态,心中不免暗暗嘀咕,不想这戴风看似闲谈,绕来绕去却将天大的难题随手丢到他的身上。戴风言外之意。他与婵儿之事他并不反对,只要张翼轸自行解决了戴婵儿与东海的婚事,一切好说。若不退婚,好事难成,却也不能责怪戴风。

这戴风,出手犀利,倒也是老谋深算之人。

不过与东海退婚之事。张翼轸并不以为难事。早在他初出灭仙海之时,与倾东等人交谈之时。便已然得知东海早有退婚之心,只是奈何戴婵儿生死不知,冒然再提退婚,怕惹无天山不快,是以东海也是按下不提。戴风再提此事,张翼轸却是心中笃定。淡然处之。

旭日东升,霞光万道,张翼轸全身沐浴金光之中,一时忘我。在一处僻静之处站定,正闭目沉静片刻。忽觉身后有人,也不回头,猛然被来人捂住双眼,却听来人假着嗓子说道:“猜猜我是谁,若猜不中,便不放手。”

张翼轸悄然一笑,假装惊喜说道:“咦,倾颖你何时来此,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

却听身后之人气呼呼说道:“好一个张翼轸,人在无天山,心念东海公主,即便朝三暮四,也要假装一二,让我暂且宽心也好。”

张翼轸回头一笑,却是答道:“婵儿,不过逗你一逗。当真这么小气不成?对了,金王方才找我有事,你可是知道?”

听完张翼轸说完戴风所提之事,戴婵儿调皮一笑,却问:“你可有应对之策?”

张翼轸一脸无奈,大摇其头。

戴婵儿咯咯一笑:“父王也是,如翼轸这般少年举世难寻,还非要出些难题作甚?翼轸不用理他,若是父王不允,东海不退婚,大不了我一走了之,从此天上地下,伴你左右,看谁敢管我!”

戴婵儿说得铿锵有力,义无反顾。张翼轸心中生暖,点头说道:“有婵儿此诺,翼轸定当将一应之事理顺周全,说不得也不能亏待了婵儿不是?”

戴婵儿盈盈一笑,说道:“翼轸有心就是,不必刻意将诸事都一一理清。世间万人万事,哪里可以照应周全,只求心安即可。”

二人说话间,来到一处悬崖之处,但见朝霞灿烂夺目,映照在云海之上,灿然耀眼,美不胜收。张翼轸凝望片刻,心中盘算离真平前往无风之地还有七八日光景,既然陪同真平前来此处,总要再等上一等,亲见真平被接引使接走才算心安,也好得此机会若与接引使一谈,问些十洲三仙山之事,也是来得其所。

心中想着,目光无意中扫过云海远处,猛然间发觉无边云海之中,却有一处云雾翻腾不停,无法汇聚一处,虽是看不分明远处情景,隐约之间可见一道青气直冲云天,生生将云雾推开!

“云开雾散之处有何古怪不成,为何云雾无法聚拢成形?”张翼轸遥遥一指远处,开口问道。

戴婵儿一怔,定神一看,答道:“说来此处你也不算陌生,正是无天山中最负盛名的强木林。当时掌门大典之时赠你的金错刀,便是出自此林。”

说到金错刀,张翼轸猛然想起一事,伸手取出断为两截的金错刀,不无惋惜地说道:“可惜,婵儿当初所赠此刀,如今已然一分为二。”

戴婵儿伸手从张翼轸手中抢过一半,郑重放好,说道:“倒也正好,一人一半,不离不弃!”

张翼轸一时也是柔情顿生,大声说道:“好,不离不弃,此言对天可表!”

刚将半段金错刀放好,张翼轸忽然心生感应,背后声风剑竟是无风自鸣,嗡嗡作晌。虽然先前九灵曾经说过,声风剑若是远处有风,便会嗡嗡自鸣。若是前方有雨,剑身隐有水痕。不过张翼轸自得声风剑以来,从未留意过此事,或许是有,不过一直背负身后,或是未曾看到也不得而知。

心意一动,声风剑跃然手中,却见声风剑轻吟不断,剑身轻轻颤抖不停,且弥漫一层氤氲水气,仿佛兴奋莫名,直欲脱手而飞。

怪事,张翼轸心中惊奇。再一细想,忽有所动,手一松,声风剑竟是呼啸飞出,直直朝前飞去。

张翼轸招呼一声,当前一步飞身去追。戴婵儿也不甘落后,飞身追上。二人一前一后,紧跟声风剑,疾飞如电朝远处飞去。

声风剑所飞之处,正是方才戴婵儿所指的强木林!

不多时,二人尾随声风剑来到强木林中。

张翼轸乍见强木,顿时惊呆。只见强木生得颇为高大,笔直冲上,怕有不下千丈。若说单是长得高大也不足为奇,毕竟张翼轸也曾在沧海桑田见过毕方所在之处地巨树,比起强木高了不知几许。这强木却还有独特之处,便是树干直上直下,别说有一处弯曲之处,就连分杈和枝桠都没有,树干光洁犹如石壁!

更为奇异之处,强木通体只有一根笔直的树干,既无分枝,也无树叶,光秃秃犹如一根石柱。若非戴婵儿提前告知此为强木,张翼轸初见之下,只当是何古怪之物,定是不会认定眼前之物竟是一棵树!且还是久负盛名的强木!

再看声风剑犹自盘旋不定,在强木林中四下穿梭片刻,最后定在一处,剑尖朝下,凌空悬浮,不再动弹!

张翼轸心意微动,却觉声风剑剑身之中木性隐隐有所感应,当即心中大喜,立时呼应体内木之灵性,却仍无反应,不由心中暗奇,想了一想又不得要领,正好戴婵儿忽然开口相问:“翼轸,你这木剑倒也古怪,莫不是强木木髓所成?”

张翼轸点头称是:“正是!怎地婵儿也识得木髓剑?”

戴婵儿摇头说道:“虽然强木产自无天山,但强木木髓极其稀少,若要聚成此剑,怕是此片树林之中的数万株强木积万年之功才可得之。是以我只是试着一问,不敢确定。翼轸,你且看看……”

忽见声风剑猛然间剑身一亮,竟是变成晶莹之色,随即剑身大震,嗡嗡之声响彻入云。再看四周强木也是一齐随声附和,一时嗡嗡声乱作一团,交织杂乱,直令张翼轸和戴婵儿大皱眉头,难以忍受。

陡然,自四周强木之上突现无数黑气,黑气如烟,汇聚成一丈方圆,聚集到声风剑之上。黑气翻滚不停,越转越浓,越浓越小,逐渐收缩成一滴漆黑如墨的水滴状物悬空中,凌立于声风剑一尺之上!

“强木髓!”戴婵儿惊叫出声!话音未落,但见强木髓倏忽一闪,竟是没入声风剑剑身之内,紧接着声风剑亮光大盛,猛然闪亮片刻,随后悄然一收,又恢复漆黑的木炭之色,旋即剑身一挺,“铮”的一声跌到地上,插入土中一尺有余!

声风剑只一跌落,四周立时一静,一切恢复如常,再无一丝异状。

戴婵儿情知此片强木林再过百年之久,正好可收取数滴木髓,不想此木剑竟有如此神通,强行将即将成形地木髓收取,令人匪夷所思。

正要开口问张翼轸此剑有何来历有何奇异之处时,却见张翼轸一脸肃然,闭目不语,眉头紧皱,显是正在紧要之时。

戴婵儿自知此等情景之下,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站立一旁,静观张翼轸脸色由紧变缓,又慢慢恢复一脸淡然笑意,猛然间,张翼轸睁开双眼,大喝一声:“收!”

却见声风剑倏忽一闪,竟是化剑为影,化影为气,一道青气一闪,声风剑悄无声息间便隐入张翼轸体内!

第五卷 小重山 第二十二章 - ~勉力而为莫问天~

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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