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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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人战士手持长戟,如从天而降的天兵,杀得王都内外的守军措手不及,顷刻间血染山河。

魏康是征战沙场百余年的大将,之前也曾与翼人流寇交过手,自然知晓对方的厉害,一遍应对面前的敌人,一边指挥着下属登上城楼,用火炮攻击。

“太慢!”风烟波一声娇喝,跨上马背,手中长剑挑起一旁士兵手中的手雷,扔入半空。

原本还秉持着不杀的原则的獙老见状,眉毛鼻子都皱了起来,喃喃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嘴里虽这么说,却是巴巴地抱了几只未拉绳的手雷,给那没点淑女样的疯丫头递了过去。

纵然风烟波能以一敌十,到底还是羽人从高空的攻击更占优势。

眼看着,禁军节节败退,伤亡惨重,就连魏康自己的手臂也负了伤,却仍旧抵抗在最前沿。

风烟波咬牙,“若能站得比他们更高便好了。”

獙老闻言,蹙眉道:“这有何难。”

说完,他身形一晃,等风烟波再看清楚,眼前老气横秋的少年郎已然变成狐面鹰翼的神兽獙獙,一双狐眼皎皎如月色,口吐人言,“上来啊,混丫头。”

风烟波也不迟疑,翻身下马,跃上獙獙的后背。

神兽张开双翼,竟比两三个翼人的翅膀加起来更大,瞬间腾入半空,落下一片阴翳,惊得众翼人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风烟波一声红色战衣,左右手各持一剑,有高空顺劈而下——攻势之凌厉,连獙老都没忍住,吐了一口恶气,“看不出来,丫头还有点本事。”

“那是你在山里待久了,孤陋寡闻!”风烟波一边手起剑落,一边说。

“看来,老夫是该多出来走走了。”獙老一个旋身,重新将她带上半空。

就在这时候,一圈黑影冲破云端,瞬间将他二人包围了起来。

是一群翼人!

饶是风烟波本事再大,双拳难敌四掌,也是捉襟见肘,不由蹙起细眉。

獙老哑声,“丫头不用怕,老夫还没死呢。”

“我还没沦落到要靠老头子救命——”风烟波双剑戒备。

纵然两人嘴上不饶人,当包围圈越发缩小,羽人的长戟如刺,挑破了风烟波身上的战袍,血染红了獙獙雪白的羽翼。

“丫头……”

“少废话,”风烟波啐了一口血,横剑胸前,“老娘就算死在这儿,也不会放这群鸟人进城!这是我答应澜恭的事!”

“澜恭?”獙老一怔。

翼人的长戟再度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凝光穿破夜空,带着不尽的凌厉接连穿透了几个羽人的身体。

羽人坠落,风烟波猝然回头,便看见长庆城头,一个穿着黑色暗锦的男人正左手引弓,右手凝气,斜飞入鬓的剑眉之下狭长双眸冷锐。

又是一箭。

刺破长空。

“阎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宝贝们的支持,总算入v了,还被锁了……我……

☆、残月

寂月当空,满鼻血腥之气, 厮杀声骤停, 众人的视线聚向城墙。

呼啸的风吹起阎煌高高束起的黑发, 他抬臂引弓,凝着金光的精钢箭矢再度破空而去——

翼族大军最后方正在击鼓鸣金的兵士被正中左胸,当下立毙。

一度完全倾向羽人的战局,几乎在转瞬之间发生了逆转。

獙老驮着风烟波,撑开巨大的羽翼, 盘旋在城楼之畔,一双金色的瞳孔盯着满脸肃杀之气的男人,“我家小君君呢?”

阎煌目不斜视,又搭上一支箭, 将正与魏康缠斗的羽人一箭穿胸, “还在找引信之人。”

魏康抬头, 满脸血污,眼神却是坚毅, 只朝阎煌一颔首, 便又提剑杀向下一个羽人。

獙老自语,“竟还没找到吗?”

“什么引信?”风烟波不懂这些,只晓得不能放过哪怕一个羽人入内, 这是她对澜恭的承诺,于是撕下一片裙摆,随手将伤处扎起,顺势拍了拍獙老的脖子, “走了,古董。”

獙老说什么也自持老前辈,哪儿被人这么戏谑过,还拍他脖子?!当他是马还是驴儿呢!

“浑丫头,怎么跟老夫说话呢!”嘴上虽是恼着,身子却不加迟疑,侧翼一斜,就驮着风烟波飞掠向下去了。

风烟波双剑刺向左右,一双媚眼凝着杀气,“左边!”

神兽巨翅一扇,拍飞了一个偷袭的羽人,不待对方爬起身,风烟波的剑已经将他洞穿。

配合得天|衣无缝。

凝光的箭矢接连不断从城墙高处破空袭来,翼族察觉不妙,很快集结了一小支特攻队,朝阎煌攻去。

翼人来势汹汹,有如巨浪滔天,带来一片黑影。

单手持弓的阎煌长眸一眯,右手捻诀快速结成法阵,手速之快,灵气之盛,叫羽人们措手不及,劈头盖脸撞上了屏障。

他冷哼一声,连看也懒得多看对方,重新拔出箭矢,拉满了弓,神态之镇定,全不似身处炼狱沙场。

长庆城里的百姓原本早已逃生了大半,剩下的老弱病残也都听从官家的话,关门闭户,直到此时,才渐渐有人开了窗,探头张望。

街头巷尾有人隔空喊着话。

“城头那个,是谁?”

“是太子殿下!”

“太子不是素来不管我们死活的吗?”

“这说的什么话!若没有殿下,现在你我早就是鸟人刀下亡魂了!”

“就是!虎父无犬子,何况是陛下这般英明神武的真龙,既然立殿下为储,自然有他的道理!”

“走!去助殿下一臂之力!”

“好!走……”

不多时,已空空如也大半夜的长庆街头,突然火把之光交错,年迈的老人推着板车从城中往城墙运送弹药,不舍弃城的年轻人则直接套上盔甲,冲进了战场。

一时间,情势逆转。

羽人亦知晓大势已去,却并无退兵的意思,仍旧负隅顽抗。

“他们这是要拼到鱼死网破?”风烟波甩了甩手中的剑,扬声对阎煌说。

一道光护住了被羽人偷袭的老人,阎煌收回视线,正要回答风烟波的话,却猝然变了脸色,顾不上再多说半个字,提步就从数丈高的城墙飞身掠下——

******

君微的额头上挂着汗,她的灵体脱离肉身已经太久了,久到彼此之间微薄的联系几乎要断开。

真要是断开了,就跟灵魂出窍没两样,肉身便彻底废了。

她心里清楚,可还是强撑着,说什么也不愿放弃最后一丁点希望。

余光里,她能看到宫门外,大狐狸与所有人的浴血奋战,他们尚且在战,她又怎么能放弃?

电光火石之间,她只觉得神魂被什么猛地一撞——

君微猛地收回视线,看向勤政殿。

糟了!她瞬间将灵体归了位,也顾不上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提气就从高高的瞭望塔楼上跃了下来。

落地的时候十分狼狈。

抬起沾满泥土的双手,也顾不上磨破了的皮肤,君微就提起裙摆拼命地朝勤政殿的方向飞奔。

早知道,从前在琅山的时候就不该偷懒,把用来看闲书的工夫拿来练习练习拳脚,如今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一路无人。

沣宫之中,长廊蜿蜒,曲曲折折……来的时候是阎煌抱着她飞檐走壁,如今她自己奔走,一时竟在偌大宫殿中迷了方向。

鼻翼沁出了汗,她看向遥遥的月,几乎绝望。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你这是要去哪里?”

君微回头,才发现那是个年轻的宫女,灯笼的火花照映着她柔美的面庞,眼底虽然带着惶恐,面色却还强自镇定着。

这般光景之下,竟还有如此年轻的宫人不曾逃离……

“勤政殿,”君微喘息着,双手撑在腿上,“我要去勤政殿,请问往哪儿走?”

宫女指了方向,又问她:“你为何还留在宫里?不知道如今这里危险吗?快从南边出宫逃命去吧。”

显然她并不知道君微是谁。

君微也没时间同她解释,喘了口气顺着她指的方向跑去,又顿住了,回头大声叮嘱,“你快些离开这里,离勤政殿越远越好!”

说完,她也无暇再和对方多话,就一刻不停地向前跑去,直到,她看见了一道白影。

那是个人。

但是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看起来近乎一道光。

而白影所经之处,是不见血色的杀|戮。

“先生!!!”君微厉声呼喊。

然而还是晚了。

从她看见的第一具尸体,到通往勤政殿的长廊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宫人倒在地上。

他们的身体还温热,他们的眼睛里甚至连恐惧都还没来及浮现,可已没了呼吸。

只剩下额头眉心的一点殷红。

君微艰难地从遍地尸骨中冲入勤政殿,她甚至没有察觉到,在跨入殿门的那一瞬,自己已经闯入了一个结界。

结界外,是血腥与杀戮。

结界里,是只有烛火摇曳的清冷宫殿,和与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两个男人。

“先生!”君微踉跄着闯入殿内。

她的脸上挂着汗,沾了泥土的手抹过汗,所以弄得一张小脸都花了,眼底全是惊惧与绝望,衣裙下摆还染上了暗色的血渍。

原本背对着她的夙天纵缓缓转身,一张清尘绝俗的脸上划过浅浅的不悦,“弄得这般狼狈,成何体统?”

语气何其平淡,又何其熟悉。

就像,过去无数次她在琅山上疯玩,被先生抓了包,他都会这样轻声漫语的数落她两句,但绝不会真的苛责。

所以君微最怕的人是先生,最不怕的人也是先生——因为知道他不舍得当真伤害自己。

可那是曾经。

现如今,她竟然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因为在她身后是……血染的宫廷,数不清的生灵在须臾之间成了亡魂,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宛如谪仙的男人所犯下的杀孽。

叫人如何不怕。

“……她,”龙椅之上,端坐的苏印徐徐开口,“是常曦。”

不是问句,是肯定的语气。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那双与阎煌有三分相似的眸子死死地锁着君微。

大殿空旷。

他的声音甚至带着些微回音,更显苍老和寂寥。

听得君微心里酸涩,却也明白这感情并非来源于爱慕……或许是她曾求而不得的亲情,常曦曾拥有过的、承欢膝下,无拘无束的依恋。

夙天纵仿佛并没有听见沣帝的话,他的眼里始终只有闯入大殿的小姑娘。

他缓缓走向君微,白色的衣衫单薄,甚至并没有沾染上半点血污,轻柔地随着他的步幅而摆动,与君微记忆中,每一次他久出而归突然出现的时候一样,出尘脱俗。

夙天纵停在君微面前的时候,她还在因为奔跑而喘息不止。

“你这身子,仍旧是弱了点。”

“……先生,”君微抚着胸口,哀哀地看着他,“收手吧,君微求你……已经够了,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皇宫、这天下若真成了空城、亡国,先生你要来又有何用?”

夙天纵王若未闻,抬手,拿开了被汗水黏在她脸上的发丝,“我记得,嘱咐过你回琅山等我。微微,你怎的不听话?”

语声那么温柔,可手指却是冰凉的,触碰之处好似被蛇尾扫过,令人毛骨悚然。

“放开她!”苏印怒喝。

夙天纵连眉眼都没有动一下,手指就势下移,托起了君微娇俏的下巴,“微微,我在想……是不是这百年来,我对你太过于纵容了,所以你才会不听先生的话。”

指下着力,君微感觉到骨骼受到压迫的疼痛,不由呻|吟了半声,又生生忍住。

“不是最怕疼么?”夙天纵又将她下巴抬起了些许,温润的眸子不带半点感情地看着她,“怎的不哭着求饶?”

“我求你,”君微被捏着下巴,声音有些变形,“求你放过苏将军,放过这长庆的数万无辜百姓——”

夙天纵轻笑,“无辜?微微,我的傻姑娘,这长庆城谁人不知道他苏印是谋朝篡位的逆臣贼子,百年来却对他俯首称臣,做低伏小……无辜吗?我看一点也不无辜,所有人,全都是帮凶。”

“东宫走水,先帝驾崩,慕容氏再没有继承之人……苏将军也不过是临危受命——”君微的话尚未说完,下颌处便传来剧烈的疼痛,顿时声不成声了。

夙天纵捏着小姑娘的下巴,古井无波的眼底总算起了一丝波澜,正要开口,就听身后传来异动。

他眉眼一凛,左臂广袖一扬,一道光宛如利刃,径直穿向正拔剑刺来的苏印。

人都说,世间不许美人迟暮,英雄白头。

曾戎马一身,战功赫赫的镇西将军苏印,一柄古铜长剑出神入化的铁骑将军……竟连身都未曾能近,就顿在离夙天纵数丈之外,胸口处,血如泉涌。

“苏将军!”君微绷了许久的泪,终于破眶而出。

宛如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从心头上剜走了。

长剑刺地,苏印勉强撑起了身体,隔着夙天纵看向泪水决堤的君微,已隐约有些老态的面孔上有不加掩饰的动容与留念,“……常曦,你还记得我……”

不是寡人,不是本将。

是我。

夙天纵松开君微的下巴,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带到苏印的面前。

靠得近了,君微便能看见苏印的血,在地面蜿蜒。

她想去救人,可肩膀被先生勒得死紧。

夙天纵居高临下,俯视着佝偻着身子的苏印,一字一句地说:“苏印,我要你亲口告诉她,当年东宫是如何走的水,她,常曦,又是如何才丧的命。”

顿了顿,他语气更冷,几近嘲讽,“你自然也可以选择不说,不过统统带进阴曹地府罢了。”

如此陌生的先生,俨然是另一个人,君微挣不脱,又无计可施,隐隐盼着大狐狸当真能察觉她的一切,及时赶来,若她能以血相救,苏将军或许还能留下一命……

“常曦。”苏印刚刚开口,就吐出了一口血。

他怕吓着君微似的,勉强别开了脸,用绣着文龙的衣袖揩去,方才重新抬头,“今日之事,罪孽……在我。”

君微一怔,就听身边夙天纵冷笑一声。

“只因我一己私心,害得你丧命火海,”苏印吃力地双手扶住长剑,才能继续站着,随着失血过多,他的唇色已经几近灰白,“这百年来,我以为再没有机会向你……赎罪,未曾想,你还能回来。”

终是力所不及,苏印单膝跪地,堪堪支起上身,仰面看向满面惊愕、挂着泪水的君微,“当年,前朝太子一心问道,无心情事,你入宫一年等待婚期,一年未曾谋过他面,这般无心寡欲之人……实非……良人……”

一个答案,在君微的心底呼之欲出,但她却不敢将它想明白。

可是苏印不给她继续糊涂的机会,语声渐微,却还算清楚地说:“当年的那把火,是……我放的,你的死,是我造下的孽……是我,愧对你,常曦,是我……”

君微的脸上已然半点血色也无。

火……真是苏将军放的?

难怪……先生对苏将军恨之入骨,难怪他说历史素成王败寇,所有史书都是写给上位者的歌功颂德。

她终是懂了这份恨。

也明白了,苏将军看她的眼神里那隐忍的、复杂的情与愧。

“当初皇宫的火是将军放的,”君微咬住下唇,艰难地说,“可我却不是因那场火而死。”

苏印本已涣散的眸子,猛然一亮,“你说什么?”

若不是被强行取走灵体,常曦本可以死里逃生……她的死,本就不是因火而起。

君微正要再开口,却见苏印突然一僵,瞳孔中的光在顷刻间暗却了。

沾了血污的额头,留下了一抹诡异的红。

君微立刻看向夙天纵,果然看见他正缓缓放下左手,指尖凝着的光尚未完全散去——竟又是被他生生夺了灵识,就像殿外惨死的宫人们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夙天纵两指捻起,将那抹灵识捻成了碎末,随手洒开。

苏印死了。

夙天纵终于松开了君微,冷冷地抚平衣袖的褶皱,“他的话,你可都听清了?”

君微红着眼睛,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冲到苏印面前。

他已没了气息,却仍旧半跪着,挺直了上半身,无神的目光依旧朝着她刚刚所站的方向。

君微回过头,那双从来都写满了单纯信赖的大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愤怒,“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死于那场火!为何偏要让苏将军含恨而终!?”

夙天纵凝着她的眼睛,许久,才缓声说:“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苏将军或许是有千百种过错,”君微爬起身来,指着大殿之外,“可是你有没有听过宫里的人怎么说,大沣的百姓怎么说?他们说前朝皇帝醉心修道,无心朝政,弄得妖魔横行,民不聊生,是苏将军!是他耗费百年精力,励精图治,把沣国重新打造成中土大国!所以即便到了如今这种状况之下,仍旧有那么、那么多人,愿意为了苏将军而留在城中,抵死相护!”

她哽咽着,回头看向至死未曾倒下的一代帝王,“苏将军或许不是个忠君的臣子,但起码,他是个勤政的好皇帝。”

“你又怎知我不会是好皇帝?”夙天纵冷声质问,“比他勤政爱民,更比他血统纯正!”

简直魔怔!

君微深深察觉到了无力。

她终于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说服夙天纵了。

“先生,”君微挺直了背,咬着唇,不让自己再落半滴泪,“这是我最后一次称你为先生……也是我最后一次央求你,不要动用杀阵,不要再造杀孽。苏将军已死,这皇位再不会有人同你抢,你大可拿回去,但别再滥杀无辜了。看在琅山百年的情分上,看在曾为一日夫妻的情分上……算我求求你。”

先时,听见她说最后一次唤他先生,夙天纵冷漠的脸上还曾动容了一瞬,可越听下去,面色越发冷凝,到最后,嘴角已然挂上了冷笑,“无人会与我抢?你是这么想的,只怕他可不这么想!”

几乎与此同时,勤政殿的门、窗齐飞,砰然砸在地面。

呼啸的夜风,与凌厉萧杀的气息同时扑面而来。

一身黑衣的身影逆着光,踩着残骸踏进勤政殿,背后是悬于高高的宫墙之上的半轮残月。

作者有话要说:狐狸是腹黑

先生是病娇

我突然,很心疼,我的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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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快乐哦!

☆、情|爱

勤政殿两侧烛火摇曳,光影落在单膝跪地的苏印身上。

半身明, 半身暗, 脚边血色蜿蜒。

阎煌的视线一滞, 素来不屑一顾的神色在那一瞬间划过悲凉。

君微又怎会察觉不到他潜藏于胸的那一丝丝柔情,不免心疼。

若是真的对苏将军毫无感情,当初北方战乱,天子亲征,大狐狸又何至于临时丢下她, 不远万里驰援北疆?只是丧母之痛,流放之仇横亘着,无法逾越。

可疏远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生父毙命, 就是另一回事了。

“大狐狸……”君微迎着他走过去。

这一声称呼于她而言再自然不过, 听在夙天纵耳中却突兀得很。百年来, 小姑娘深居山中,最亲近之人不过他一个, 挂在嘴边的也总是“先生、先生”, 何曾听她如此亲昵地唤过别人?

夙天纵身形未动,但眉眼间已然凝起了寒意。

地上是被震碎的窗棱渣滓,靴底踩过, 发出咯吱的声响,阎煌走得不快,可是在君微终于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没有立刻接住她, 而是硬生生地,避开了。

手落了空,君微一怔,回头看他,“……大狐狸。”

他身上是黑色暗锦的劲装,箭袖的扣子绷开了,手腕破了,血顺着指缝在往下流。

——大狐狸竟然受伤了?

相识已久,在君微眼里,阎煌是全天下唯一一个能与先生媲美的神人。在景都,那么多妖物在他的阵法之下不费吹灰之力就灰飞烟灭,这样的大狐狸,竟然受伤了?

她回头看了眼地上的残骸。

想来,是先生在这勤政殿外设下了结界,大狐狸硬闯结界才落下的伤。

这样看来,两人的实力约莫相差无几。

阎煌走到苏印面前,影子笼罩在半跪的帝王身上,良久,他伸手抚过对方的眼睑,替他合上了眼。

“人活着的时候不见尽忠尽孝,等死了才开始惺惺作态,”夙天纵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之中显得更外冰冷,“我当只有普通人如此,未曾想一代魔尊竟也不能免俗。”

君微骇然——

竟连阎煌的这一重身份也知道吗?

阎煌背对着夙天纵和君微,身板挺直,声线平板,“我如何对他是我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过问。”

“你的家务事涉及到了我的天下,”夙天纵冷笑,“我自是要过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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